大年初二,万事皆宜。我坚信这一定是我有生以来起的最早的一天,因为我坐在梳妆台前的时候,天都还没有亮,外面还是黑漆漆的,只能通过漏刻来判断时间,而我,其实是因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夜。不知道是激动多一些还是紧张多一些,连起来点蜡烛的时候都点了两次才点着。看着桌子上的凤冠,那几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似乎在鼓励我不要害怕,我伸手摸着上面金色的流苏,脑海里一幕幕地是我同紫箫之间经历的过往画面,原来,我们已经走过了这样多的路。
正在发呆出神之际,门口响起了轻轻地叩门声,我忙走上前去,打开门,迎面的是满脸笑容的娘,见我脸上带着些诧异,她忙把我往屋里推了推,迅速关上了门。我看着她先是在炭炉边烤了烤火才朝我走过来,忙递了杯刚倒好的热茶给她,这几个月,天气越来越冷,大家怕我会感冒,身上但凡有一丝冷气都不会靠我太近。她接过茶,在我对面坐下来,笑道:“我来看看我的小丫头有没有被吓跑。”我看着她满脸宠溺的笑容,拉住她温暖又柔软的手,笑道:“怎么会跑呢!娘,怎么起这么早,不多睡一会儿?”她抬手摸了摸我眼底的乌青,有些疼惜地说道:“怕你起的太早,就过来看看你,结果你真的起来了,还是说你一夜未睡?”我往她怀里蹭了蹭,撒娇道:“娘,蕊儿有些紧张,睡不着。”
“在想什么?同娘讲讲。”她轻轻揽住我,摸着我的头柔声说道。
“娘”,我抬起头,看向她,“我成亲以后,还能不能把您当做自己的亲娘?”
“当然可以!我永远都会是你的亲娘,无论你有没有成亲”,她爱怜地看着我,似是猜到了我的心思,说道,“丫头,其实娘是来同你聊这个的。娘知道你前几日有些闷闷不乐,是在想娘当初是不是故意为了箫儿收你为一女。其实不是的。我第一次把你从悬崖下捡回来,给你上药的时候,你皱着眉的样子像极了我十几岁时候的样子,拼命忍着不喊疼,后来你醒了,同你聊天,我更加觉得你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我,所以才收你做我的女儿。”她看我咬着嘴唇,笑着拍拍我的肩膀,继续说道:“冉服不幸身亡,你那时候心如死灰的样子让我心疼万分,真怕你也撑不下去了,想着自己医术再高明也只能是医身不医心,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几十年的医术竟然如此无用。后来,你同箫儿走到了一起,我自然是万分开心,为你找到新的生活而开心。所以,你不要多想,无论多久,你永远都是我的女儿。”
听了她的话,我的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说老实话,这几日我确实是这样想的,想着她会不会是故意接近我,为了她儿子,可是她一直对我竭尽全力的样子,让我又万分唾弃自己的想法,想着自己一定是在宫里待久了,终是心都变的不那么单纯了。想到这里,我哽咽道:“对不起,娘,都是蕊儿不好,不该那样想的!”她见我哭了,连忙帮我擦着眼泪,轻声宽慰我道:“不哭了!大喜的日子要开心点!何况你的心情娘都能明白的,面对这种情形,你已经表现的很好了,若是换成旁人,包括我,发现自己的义母突然变成了未婚夫的亲生母亲,还是一直瞒着自己的,都会多想的,这并不是你的错!你是个好孩子,你记住,今后无论发生什么,娘都站在你这边!”我吸了吸鼻子,用力点了点头,似是这些日子的心结终于解开了,心里轻松了许多。
两个人聊的认真的很,一时都没有注意到天已经亮了,沫儿不推门径直走了进来,也是烤了烤火才朝我走过来,笑谑道:“好嫂子,怎么了,一想到要嫁给我哥,激动地不仅一宿没睡还哭了吗?”我又擦了擦眼泪,白了她一眼,说道:“是啊!我幸福地睡不着!”她一阵好笑地看着我,拉过我坐回梳妆台前,开始帮我梳头发,边梳头边认真地说道:“说心里话,我蛮好奇你究竟心仪我哥什么,平日里话少的可怜,只有那张脸勉强可以看一看,却不怎么爱笑,还是宇文大人要暖心一些。”我笑着给了她一下,看着已经逐渐消失在门口说要去紫箫那边看一看的娘,笑道:“你就胡说八道吧!紫箫你哥知道了找你比武!”她听了我的话,把我的头掰回镜子前,立刻换了一个口吻道:“没事,我嫂子会保护我的!”我抿抿嘴,知道她怕我紧张是在活跃气氛逗我开心,笑着通过镜子看着她说道:“沫儿,我成亲以后,你还是如从前那般喊我‘蕊儿’吧!‘嫂子’这个称呼,让我觉得我都老了!”此时,她已经帮我束好了头发,就差戴上凤冠了,她敛住笑,随手拉了一张矮凳子,坐在我对面,看着我认真地问道:“蕊儿,你幸福吗?嫁给我哥。”我看着她一脸认真地样子轻轻拉住她的手,很认真地点头回答道:“嗯。嫁给他,是我的心愿。”
“那冉服呢?”她似乎是犹豫了一下,轻轻问道,“蕊儿,假如,我是说假如冉服还活着,那他和我哥,你会选谁?你不要生气,我只是很想过问问你,希望你嫁人是真的遵从了自己的内心。”
“我知道”,我看着她有些歉意的眼神,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回答道,“你与我是经历过生死患难的人,我自是知道你是在替我担心。沫儿,我曾经同你哥说道,活人是永远不能同死人争宠的。我没有设想过你刚刚问的这个问题,所以没有办法回答你。但是我能告诉你的是,此时此刻,应该说自从三年前开始,我想嫁的,是你哥,想要一起白头到老的,也是他。他话少,可是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会在第一时间回答我;他不爱笑,可是他笑起来很温暖;他不太懂得怎么讨女孩子欢心,可是他从来都在用行动让我觉得安心。冉服已经过去了,就让他和从前的回忆留在过去吧!”
她听着我的话,一直在点头,听我说完后,笑着说道:“好。只要你开心就好。”说完,便起身小心翼翼地帮我戴好了凤冠,又拿过吉服帮我穿好。
由于隋朝时期,民风相对还是比较开化的,女子嫁人,只需以扇遮面,所以我还是很幸运地看到了周围的摆设:婚礼举办的地方就设在了饭厅,因为加上我只有六个人,所以只需要一张桌子便好,高堂之上,紫龙与温柔满脸慈爱地坐在那里看着我一步步走过去,林风自然而然地成了主婚人与证婚人,令我最感动和开心的,是一路上的景致,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十步路,可是紫箫很细心地把从我出了卧室门开始一直到饭厅里的路上都撒满了红梅花瓣,防止我冷,还在路的两旁摆了许多炭盆,连炭盆都被他涂上了红色,还在上面点缀了玉蕊花的图案,一眼望去甚是好看。我被沫儿扶着,闻着清香扑鼻的梅花香,走进了大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一系列的行礼之后,我很快被送到了紫箫新建起来地屋子,其实也只是在之前那一排小竹屋的对面新建了一间,我本想说只用我的卧房就够了,结果他还是新建了一间,说是日后没准儿人多了会有用。而不必多说,他自然是把婚房修建的无比的暖和,虽然是单独的一间,但是比之前我住的屋子还要暖和一些。
沫儿陪着我静静地坐着。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响起了推门的声音。沫儿忙起身,看了我一眼,然后抿着嘴疾步走了出去,并且带上了门。
不知为什么,听着紫箫走过来的脚步声,我举着扇子的手竟然有些颤抖。
“娘子,箫这厢有礼了!”耳边响起了紫箫醇厚而又带了一些喑哑的磁性的声音。他似乎是喝了酒的缘故,一张口便有就像扑鼻而来,见我没有反应,他抬头轻轻拉住我的手,慢慢地放下,然后用那双能勾人魂魄的黑曜石般地眼睛,深深地看着我,此刻我才算是完完全全看清他,已经有两日未见,他从未着过鲜艳的衣裳,红色更是第一次见他穿,以前我一直觉得紫色是最适合他的颜色,如今看来,他无论穿什么颜色,都很让人移不开眼睛。他看我的眼神很温柔,又有些说不清的炽热,清澈的眸子里盛满了深情,他就这样看着我,一言不发,我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说道:“夫君,合卺酒!”他听了我的话,似是回过神来起身走到桌前,拿起沫儿早就准备好的酒杯,倒了两杯,递给我一杯,然后同我双臂交叉,一饮而尽。
我放下杯子,刚要说话,他突然把脸凑了过来,轻轻地说道:“嘘!别说话!”说完,一把揽住了我的腰,轻轻吻住了我,他的唇很温暖,带着些许酒的香味,又有些他特有的味道,我没有料到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呆呆地坐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手也愣愣地停在了半空中。只是几秒钟,他便放开了我,但手并没有放开,依然紧紧揽着我,眼里满是笑意地看着我,说道:“我终是将你娶了回来。”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脸火辣辣地发烫,但还是尽量装作淡定地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凤冠还没摘呢!好重!”他笑出了声,放开我,小心翼翼地帮我取下重重的凤冠,放到一边,然后轻轻揉着我的头,边揉边说道:“没想到这么重,都压出印了。疼不疼?”我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抬头看着他,望向他的眼睛,只觉得自己今日只喝了一杯酒便醉了,我嘴角勾起一个笑容,上前一把抱住他,把他摁在床上,整个身子都压在了他身上,抬手轻轻抚着他的眉眼,笑道:“夫君,你长得让人随时随地都想扑倒你!”我摁倒他的同时,他双手及时搂住了我,此时他的手有意无意地轻抚着我的后背,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听了我的话,他用一只手揽紧我,翻身上来把我放倒在床上,却用另一只手撑着床板,似乎是怕压到我的胸口,声音却是我从未听过的喑哑,他低下头,附在我耳边说道:“我爱你!”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说这句话,此时此刻,带上他每一个音符都像是在诱惑我的声音,我已经觉得自己飘在了空中,我看着他,搂住他的脖子,笑道:“我也爱你,紫箫!”剩下的所有话,便都被吞噬在了接下来的深吻当中,遮不住的,是一夜的旖旎。
第二天早上,天刚刚蒙亮,我便醒了。由于好长一段时间早上都要先起来吃药,所以形成了这个生物钟,我看了看仍然闭着眼睛的紫箫,轻轻在他的脸上落下一吻,就打算起来。刚刚坐起来打算下床穿外衣,便因为有些凉打了一个喷嚏,暗叫不好,想要快点儿“逃离”床上,却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拉住了手臂,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紫箫似乎还没有睡醒,他用下巴抵着我的头,在头顶慵懒地说道:“新婚第一日,新娘子要逃跑吗?”我笑着在他怀里动了动,说道:“哪有!我要起来去敬茶了啊!你快放开我!”听了我的话,他手上的力道又紧了紧,说道:“还早!娘昨日嘱咐我,要我等外面暖和了再带你过去!再躺一会儿吧!”我听了心里一阵感动,但是身体却依然在挣扎:“不行!这样不合规矩的!何况一辈子就这么一次,还是要早点去的啦!你放开我嘛!”他好笑地低头看着我睁不开他怀抱有些咬牙切齿地样子,一手支着头,另一只手依然没有放开我笑道:“你讲几句中听且悦耳的话来,我便放开你!”我轻轻在他胸口拍了一下,但还是依言柔声道:“夫君大人,放开我吧!求求你了!”他似是很满意我的语气,笑着放开了手,然后迅速起身帮我拿了衣服过来,递给我道:“娘子你撒娇的时候,真是让人一点办法没有。”我嘿嘿笑着,开始穿衣服。
此时紫箫手脚麻利地穿好了衣服,然后开始收拾地上被我们扔的乱七八糟的衣服,看着一地“狼藉”,我又想到了昨天晚上的情景,脸不由自主地又红了起来。紫箫笑着说道:“都成亲了,还害羞?况且昨晚你可不是这样害羞的!”听了他的话,我的脸更烫了,我白了他一眼,努努嘴道:“谁大早上的讲这个!你怎么过了一宿说话都这么调皮了!”他耸耸肩,笑了笑,然后说道:“蕊儿,晚些时候叫娘把你胸口的那道疤除了吧!”我正在梳头的手停了下来,看向他问道:“我想留着它。你很嫌弃它吗?”
此时紫箫已经收拾好,听了我的话,走到我旁边,从背后揽住我,说道:“当然没有。只是看了觉得心惊。”我早料到他会是如此想,因为昨晚他第一次看到那道剑痕的时候,瞳孔明显缩了一下,我读懂了那是一种害怕的眼神。我笑着放下梳子,用一只手抚上他的脸,说道:“我知道。可是我还是很想留下它。因为有了它,命运才将你我紧紧地连在了一起。紫箫,我答应你我以后再也不会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让我留着它好不好?”他见我如此认真地说着,在我耳边叹了口气,脸轻轻地蹭了蹭我的脸,说道:“当年那一箭,险些要了你的命。我每每想到此处,都无比心惊。不过你想要留着,便留着吧。”我转身看着他,笑着用手揽过他的脖子,在他的嘴唇上重重地吻了一下,笑道:“可是我运气好,不仅活了下来,还成了你妻子。说明它还是有功劳的!好了,陪我去给爹娘敬茶吧!等下我煮东西给你吃!”他笑着反手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替我围好披风,揽着我朝着爹娘的屋子走去。
到了爹娘的屋子,我毕恭毕敬地敬过茶后,被娘一把拉入了怀里,她握着我有些凉的手,一叠声地问我冷不冷,昨晚睡的好不好,为什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手为什么会凉,还未等我回答,又看了看我的头发,笑道:“蕊儿你这头发要束起来了啊!娘来帮你。”说完便把我拉到了梳妆台前,仔仔细细地帮我束起了头发,边束边笑道:“我的丫头都嫁人了,过两年都要变成娘了。”我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懒懒地不想学束发,可是最近越来越发现有时候在厨房还是束起头发才方便些,所以笑着认真看着娘是如何把头发束上去的,想着晚些时候自己可以回去多练习一下。
束完头发,我提出要去厨房煮早饭给大家,紫箫担心厨房太冷,所以便陪我一起去了,多弄了好几盆碳火给我。看着我熟练地切着菜,他在不远处找了一把椅子悠闲地坐了下来,边坐下来边说道:“你需要我,就喊我。”我笑着看着坐的很随意的他,说道:“你刚刚把菜都帮我洗好了,就剩下烧菜了,你坐在那里陪我就好了。不过紫箫,你现在连冷水都不让我碰,那我早上起来洗脸怎么办啊?”他睨了我一眼,很随意地说道:“用温水。我起来给你烧热水。”我把切好的菜放到碗里,继续笑问道:“那你岂不是每天早上都要比我少睡很久吗?”他听了我的话,把目光移到了外面,说道:“我每日都比你起的早,不然你以为我都是什么时候去练功?”
“所以你今日也早起了?可是你昨日……”我轻咬了下舌头,阻止自己把话说下去。
“也起了”,他收回目光,看着我有些别扭的表情,嘴角扬起一个弧度,笑道,“看来你睡的不错,连自己枕边人起床都没有发现。”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过了一夜,紫箫的心情好像比以前好了许多,性子也开朗了起来,我知道他又要逗我,索性无视他刚刚的话,自己忙碌了起来。
不一会儿,便简单做了六碗肉丝面给大家,刚端到饭厅,沫儿便和林风相携走了进来,我看着早就烧起来的几处炭盆,冲娘甜甜地笑了笑,心知她同爹两个人一早就帮我烧好了。除了爹,其他人都是尝过我的厨艺的,尤其是紫箫和沫儿,之前在宫里的时候,我偶尔也会做一些东西给她吃,所以大家的表情相对还是比较淡定的,但是,爹吃了一口立刻赞叹道:“没想到我儿媳的手艺如此精湛,难怪箫儿如此钟情于你。”未等紫箫开口,娘便在一旁温柔地笑道:“你大约不知道,我们蕊儿不仅是厨艺精湛,做其他事情也很厉害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看着一脸戏谑看着我的沫儿,冲紫箫投去了求助的目光,紫箫看了我一眼,张口道:“我家娘子,自然样样都是好的!”本以为他会说些别的,没想到他突然冒出来这么句话,其他人听了哈哈大笑起来,我一口面噎到了自己,疯狂地咳了起来,看着我有些“狼狈”的样子,沫儿和林风因为已经习惯了我的样子,此时更是疯狂地大笑起来,紫箫则连忙放下筷子轻轻抚着我的背帮我顺气。娘边笑着边倒了一杯热茶给我,看着笑作一团的两个人,笑骂道:“你们两个还笑!还不快去拿个干净的布来给她擦一下!等下笑岔了气,我可不管你们俩!”此时我已经慢慢缓了过来,我喝了一小口茶,笑道:“娘,莫管他俩。等下就喊他们两个去洗碗!”沫儿听了我的话,笑得更放肆了,冲我说道:“洗就洗!蕊儿你看看你,哪里有半点当嫂子的样子!娘,你看蕊儿,哈哈哈哈!”娘终是忍不住,也笑了起来。我边笑着边白了沫儿一眼,然后习惯性地把自己碗里的面夹到了紫箫的碗里,看着其他人笑着又有些诧异的样子,紫箫很淡定地说道:“习以为常。”
“哥,你们一直这样的吗?”沫儿依然有些惊讶。见紫箫冲她点点头,她又笑道:“哥,你不知道。我当初认识她的时候,她吃饭可不是这样的。今日这般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我睨了她一眼,笑道:“外人面前我要注意自己的仪态,如今不同,在家里无需端着。而且,沫儿,你也可以把吃不掉的给林风啊!”她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笑道:“不跟你贫了。我要去洗碗了。你怎么不敢叫娘学你?再说了,林风才不会像我哥那样,宠的无边际!”林风笑着接过她手里的碗,说道:“我陪你去。谁说我不会的,你又不夹给我吃,怎的知道我不吃!”说完,两个人完全不理我们,有说有笑地走了出去。
看着他们渐渐离开视线,爹也笑道:“你怎知你娘不是这样的?只不过她在你们面前要端着!”我捂着嘴偷偷笑了笑,看着娘给了他一脚,笑道:“果然如传闻那般恩爱如斯!”然后话锋一转,又继续说道:“爹,娘。我其实是故意支开他们的。我们之前商量过,我同紫箫成亲之后就南下出境。我一直想着,沫儿在宫里呆了那么久,她其实吃了很多苦,虽说后来我把她从那里带了出来,可是我去之前她真的过的很艰辛。所以我很想亲自为她筹备一场嫁娶之礼,只是这样是不是不合礼数?”娘听了我的话,温柔地笑着看着我说道:“我们本就是江湖中人,不在乎那些礼数。何况沫儿自出生便从未在我们身边长大,若说了解她,你比我们更了解她。如今你又成了她嫂嫂,我看她开心的不得了。由你来筹备我们求之不得。娘只是担心你会不会太累了,毕竟你重伤初愈。”爹也附和道:“对啊!蕊儿你冰雪聪明,一定能符合沫儿的心思。我们只是担心你会累到。所以一直没有开口。”未等我开口,紫箫接过话道:“我会帮她。爹娘大可安心。”我抿了抿嘴,看着紫箫,见爹娘点点头,笑道:“那就这么定了,过几日我们便启程,趁着休息这几日我仔细斟酌一下,然后瞒着沫儿来找爹娘商量细节。”见他们点头,我们又闲聊了一会儿,紫箫便带着我回自己屋子了。
此时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我看了看院子里,又看了看刚刚坐下来的紫箫,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走吧!”说完,拉起我的手,我的手腕紧了一下,我低下头,发现手腕上赫然多了一只银缠丝的镯子,款式简单大方,上面点缀着几朵玉蕊花的图案,花蕊是从很小的玉石镶嵌上去的,每一朵都有,显然制作之人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我笑着抬头看向他,问道:“新婚礼物吗?”他点点头,说道:“你不是喜欢惊喜吗?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扑进他的怀里,由于力气有些大,他又没有防备,竟后退了几步,他忙双手环住我,我在他怀里蹭了蹭,笑道:“我很喜欢,谢谢你,夫君!”他笑着拍拍我,揽着我出了屋子。
紫箫特意挑了一个看上去最暖和的地方,椅子上自然也是有厚厚的一层垫子,我浅笑着坐在院子里,看着四周因为季节的原因有些荒凉的场景,不禁叹了口气,若是我能早一些回来的话,或许还能像当年那样赶上漫山遍野盛开的野花和数不尽的蝴蝶吧。
“怎么了?”紫箫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没什么,就是觉得若是夏天的时候便能回来该多好。”我笑着一手托腮,看着他回答道。
“冬天了,没有办法。你若喜欢这里,日后种些梅花在这里。”他柔声安慰我道。
“我当然喜欢这里了”,我往后靠了靠,笑道,“你知道吗?之前在宫里的那段日子,我夜里睡觉经常会梦到这里,我还同沫儿哭过鼻子,说很想念这里。只是不知道我们这次离开以后,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
“那段时间,你过的好吗?”他突然转移了话题。
“沫儿没有同你讲吗?”我半躺在椅子上看着他。
“她讲了一些”,他看着我,拿起一旁的薄裘给我盖上,回答道,“我想听听你自己的想法。”
“紫箫,你好像过了一夜,说话都露骨了”,我抿嘴笑着看着他,回答道,“其实还好,锦衣玉食,极尽奢华,只是觉得自己像被关在笼子里被人赏玩的金丝雀,失去了自由,你知道的,我最不耐被束缚的滋味。一开始的时候,觉得杨广没有那么让人反感,后来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以后,真的很想他死”,看着紫箫一脸淡定地看着我,继续说道,“想必一些事情沫儿都告诉过你了。不过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她,我进宫的第一天,就亲眼看着刽子手凌迟了一个人!”
“那个侍卫长吗?”他看我边说话边搓手,忙拉过我的手握在他的手里,问道。
“你怎么知道是他?”我无比惊讶地看着他。
他起身往屋内走去,不一会儿拿了一只手炉给我,回答道:“那日你走后,你姐姐同我一五一十地讲了全部情形。那时我便知道,你定然不会放过他。谋定而后动,这是我教你的。”我双手环着手炉,还是觉得有些冷,于是索性站了起来,边往屋里走边笑道:“是啊!这是你教我的!走吧,紫箫,我们回屋去吧!我还是觉得外面冷,回屋去我弹琴给你听啊!”他见我站起来,也立即站了起来,大步上前跟上我,揽住我回了屋子。
当那首熟悉的“落蕊重芳”响起,看着一脸笑盈盈地看着他的我,紫箫明显感到很意外,因为我回来以后,也有弹过几次琴给他听,不过从未弹过这首,他静静地看着我,眼神从惊讶慢慢地温柔了起来,许久,他拿起箫,放在嘴边,开始同我合奏。一曲终了,我笑问道:“你说,我们这是不是叫做,‘琴瑟和鸣’?”他走过来,坐在我对面,嘴角扬的更高,问道:“偷偷学会的?”我用手托腮笑眯眯地看着他,回答道:“不啊!我是自学成才的!厉害吗?”见他满脸宠溺地看着我,又笑道:“所以紫箫,我们到底去哪里?以后还会回来吗?”见我满脸不舍地样子,他的声音都温柔了许多:“我带你去洱海,大家都在那边。那里一整年都很暖和,你不会怕冷。若是日后你想回来了,过几年我们便带着孩子回来这里住些时日。”
“孩,孩子?”我惊的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不然呢?”他耸耸肩,看着我笑道。
“我才嫁给你,还不到一天呢”,我有些恼羞成怒,“你就想到孩子了!说,娶我是不是就是为了让我给你生儿育女?我还打算同你两个人单独相处多些日子呢!”见我一副咬牙切齿地样子,他嘴角的笑意更深,走过来揽住我的腰,笑道:“当然不是。孩子自然是顺其自然的。不过既然蕊儿如此喜欢同我单独相处,那不如孩子生下来就丢给爹娘,免得他们天天无聊。”听了他的话,我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捂着嘴笑道:“亏你想的出来,你就是觉得爹现在年纪大了打不过你了是不是?不过你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只是他们才破镜重圆,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他手上一紧,把我往他怀里又揽了揽,扬声笑道:“一把年纪了,还要什么二人独处。不过虽说爹年岁大了,但若真的动武,我依然未必是他对手。”我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抬手轻轻用指甲抠着他的下巴,逗他道:“一把年纪怎么了!娘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年近五十岁的人。而且,你看爹看娘的眼神,那真是柔情似水。还有啊,你以为等七老八十了,我就不像现在这般粘你了吗?我跟你讲,你别想了,白发苍苍了我也要日日粘着你,这辈子你都甩不掉我!”他轻声笑了起来,在我额头上落下重重一吻,说道:“是是是,娘子说什么都对!”我笑着蹭了蹭他,没有再说话。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一边收拾行囊一边同紫箫商议如何给沫儿准备她的婚礼,之前在宫里闲来无事时同她讲过现代人的一些结婚方式,她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所以我打算仿照现代人的思路,又不破坏规矩的情况下,为她办一场别开生面的婚礼。对于我的想法,大家似乎都开始习以为常了,并没有再表现出过多的惊讶,只是在一些地方给我提些建议而已。
临出发的这一天,我一个人去了冉服的墓地,同他告别。因为还在正月里,我特意包了饺子留了一碗放到他的墓碑前,墓碑修正的很是干净,同之前在密林中的样子一模一样,我没有去问过紫箫他到底是如何把冉服的墓移过来的,自从醒了以后,因为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紫箫一直不同意我到林子里来祭奠他,我也没有太过在意,因为确实很怕会感冒,虽然伤好了,可是自己确实能感觉到身体并不比从前那般康健,尤其是食欲还一直很不好,也可能是真的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吧。可是因为等下就要走了,归期渺渺,我还是决定亲自来一趟。这里应该是每日都有被打扫过的,周围很干净,墓碑上一片枯叶都没有,也没有半点灰尘,我站在墓碑前,看着他的名字,笑道:“对不起啊,冉服。天气太冷了,我实在没有办法经常来看你。等下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好像伤病好了以后,我畏寒的体质越来越严重了,所以紫箫决定带我去云南。等过几年太平了,我就回来看你。你不要觉得孤单,我把玉蕊花种在了你旁边。”双手合拢哈了哈气,这里确实是天冷了,又因为有些积雪的原因,我才呆了一会儿便觉得浑身都冰凉了,难怪紫箫多次叮嘱我不要自己偷偷跑来。我冲着墓碑笑了笑,谁说的:“这里太冷了,冉服。下次我再多陪你聊吧。对了,所有事情的真相,我都已经清楚了,当年你其实早就发现真相了,只不过怕我知道了会忍不住替你报仇,所以到死都没有告诉我,对吗?谢谢你,冉服。我们都知道历史,他做过的孽,一定会报应到他自己身上的!好了,我要走了!”说完,转身往山下走去。他的墓在半山腰的地方,没走几步,就看到了迎面站着的紫箫,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见我走过来,他大步上前扶住我,问道:“冷吗?”说不冷是不可能的,因为此时我已经开始觉得自己冷的在发抖了,当他的手拉住我的时候,我竟然有一种碰到了手炉的感觉,我顺势窝到他怀里,笑道:“冷!辛亏你来接我,不然我要被冻死了!”他反手揽住我,陪着我往回走,我继续笑着说道:“要不是因为要起床吃饭,我都想一直待在床上,毕竟你比炭盆要暖和。”他闻言笑了一下,揶揄道:“你确定是因为冷才想一直跟你我躺在床上吗?”没曾想他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我瞬间红了脸,自从同他成亲以后,感觉虽然他对其他人还是如从前那般,可是但凡只有我们两个人相处的时候,他就会变得活泼许多,时常会逗一逗我,其实我还是蛮喜欢他这种改变的,人嘛,喜怒哀乐都应该有的,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早晚会把自己憋出病来,但面上还是笑骂他不正经,紧挨着他沿着山路走了下去。
古时候的交通工具很简单,只有马这一种,因为我们并没有太多的行李,所以骑马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但因为我实在怕冷,紫箫特意买了一个简易的小马车,有好几次我都想出去骑马,都被很“残忍”地拒绝了。我们小心地避开了有岗哨的地方。自从上次入宫事件之后,我在这次的行程过程中每天都提心吊胆,但凡有陌生人上前来问话,我都惊慌不已,看着其他人担心的样子,我想尽一切办法去克制自己的恐惧,可还是会忍不住见到陌生人就下意识地后退,紫箫之后每次都小心翼翼地用身体挡住我的视线,尽量避免让我见到陌生人。因为有马车的缘故,我们一行六个人竟然走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到了莺飞草长的三月,我们终于到了洱海的一个边境小镇上,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起来,我身体也开始有些好转,饮食也要比冬天的时候强了很多,再加上一路上有娘在,所以并没有感冒。
将近一年都没有见到姐姐,虽然出宫之后时常会有书信往来,可还是抑制不住地惦念着她。所以,当紫箫安置好其他人暂时先留在客栈并将我带到宏玉酒馆的门口时,我看着上面的牌子,竟有些不敢进去,呆呆地站在门口。紫箫抬头看了一眼牌子,然后满眼笑意地看着我,拉起我的手,柔声道:“走吧,去找你姐姐!”我把视线移到他脸上,见他宠溺地笑着看着我,点了点头,笑道:“紫箫,谢谢你一路上迁就我。有你真好。”他抬手理了理我我有些凌乱的碎发,没有说话,拉着我大步朝里面走去。
里面的陈设很是简单,完全没有以前的宏玉客栈的样子,此时店里没有几个人在,毕竟大白天跑来喝酒的人还是很少的,整个店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酒香,我静静地看着站在柜台后的姐姐,许久未见,她依然如初见时的模样,恬静地在那里认真地算账,绾着简单的发式,偶尔轻蹙一下眉头,我以前经常说,无论她在哪里,哪里就会满是岁月静好的模样,似乎她与生俱来的一种感染力,让人能瞬间安心下来,可是只有我知道,这只是她的一部分,在她文静的外表之下,有着一颗九转玲珑的聪颖之心,只是她选择了简单地生活。紫箫的手稍微用力,捏了我的手一下,我回了回神,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朗声道:“老板,来一壶陈年女儿红,一碟花生米,一盘口水鸡!”声音刚落,只见姐姐手里的笔一下子顿住了,她缓缓抬起头,满脸惊喜又有些不可思议地朝我的方向看过来,然后迅速从柜台后面站起来,紧走了两步,小跑过来。我朝紫箫笑了笑,他冲我点点头,放开我的手,我张开双臂,同姐姐迎了个满怀。
一时间,店里剩下的人都惊呆了,似乎是从未见过酒馆的老板娘如此模样。我紧紧抱住她,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姐姐,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我每天都在想你!”她点点头,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声音也有些颤抖:“我知道!我也每日都惦念着你!”说完,有些不舍地放开我,一只手紧紧拉着我,另一只手抚上我的脸,一边仔仔细细地从上到下打量我,一边柔声问道:“我的蕊儿好想瘦了,这一年是不是过得太辛苦了?”我笑盈盈地看了紫箫一眼,然后温柔地看着她,任由她打量,拼命忍住马上要流下来的眼泪,说道:“前几个月不太好,后面有他在,还不错。如今见了姐姐,觉得什么都好。”听了我的话,她“噗嗤”一声笑了,她满是感激地看了看紫箫,紫箫冲她笑着点头示意,然后看着我笑道:“我猜你是嫁作人妇以后,开始觉得日子好起来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四下张望了下,一叠声问道:“姐姐,姐夫呢?淑儿呢?他们好不好?我也好想念小丫头的,上次我让紫箫托人给她带的那个布偶她喜不喜欢?姐姐,你现在忙不忙?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见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紫箫上前说道:“不如今日早些打烊吧。”姐姐宠溺地拍了拍我,点点头,笑道:“宏哥出去采购食材去了,看外面的光景应该马上就回来了。淑儿最近没有同我们一起,在慕大哥那边。不知怎么,她自从搬来这里以后,整日闷闷不乐,饭也吃的很少,似乎是不习惯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我担心她会闷出病来,慕大哥听说以后就把她接去同天荡玩几日。我本以为你要过几日才到,所以就没有来得及去接她。”说完,开始吩咐店里的伙计收拾打烊,并且在外面挂了一个休沐十日的牌子。
不一会儿,赵宏便回来了,见到我自是十分欢喜,一连说了好几句淑儿终于有伴儿了。我自见到姐姐之后,就脚步离地地跟着她,紫箫陪了我们一会儿便离开了,我知道他定是有事要去做,没有多问,只如平日一般嘱咐他早些回来,便笑着随姐姐一路从大厅走到厨房,边走边聊天,大部分都是我在说她在听,只是偶尔插上几句话,虽然许久未见,但不管我说什么,她都能听懂我要表达的意思,这几年也走了许多地方,认识了许多人,温柔如银芷,活泼如莫竹,开朗如沫儿,可是无论我认识多少人,在心底里最信赖最依赖的人,永远是眼前的姐姐,同她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待说到进宫那段日子,姐姐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我见她的样子,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她面前,扯着她的袖子边晃边说道:“姐姐,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都平安回来了,你还是放不下吗?”她看着我,眼里泛着些许泪光,拧着眉头说道:“我也时常这样安慰自己,自然晓得我若一直放在心底,你定然会来宽慰我。只是,当年若非我们,你也无需进宫,我……”
“姐姐”,我打断她的话,索性靠上她肩头,带着些许撒娇的语气笑道,“你真的不必想这么多。你我虽无血肉之亲的联系,可我们情同亲姐妹,当年若非娘和你,蕊儿恐怕早就饿死街头了。所以我们危难时刻互相扶持不是应该的嘛。”我抬头,见她还是皱着眉头的样子,继续安慰道:“何况,我进宫也不是全无收获的啊!你看,我救了娘的亲生女儿,还知道了当年冉服离世的真相,出宫以后还歪打正着地治愈了自己的伤病,得以同心爱之人长相厮守。何况,当年如果换成是你,你也会和我一样,做出同样的选择的。”我把手放在衣服上胡乱擦了擦,然后抬手试了试她眼角的眼泪,笑道:“说到底,若不是姐姐你未雨绸缪,最后一个离开,我之前的计划全都暴露了,你还救了大家一命呢!”她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头,拉开我的手,说道:“怎么进宫那么长时间还是这么邋遢,总是喜欢往自己衣服上擦手!你当初不过是当局者迷,而且那么短的时间,来不及想如此细腻也实属正常。”我嘿嘿笑了笑,说道:“好了姐姐,都过去了,现在我们不是很开心吗?我好酒没有吃过你做的东西了,你今天要做多一些给我啊!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离开你了,我要天天都粘着你!”她笑着轻点了下我的鼻子,点点头,边陶侃我成亲以后还如小孩子一般,边开始准备晚饭,而我,自然是她最“得意”的小帮手了!
快到吃晚饭的时候,紫箫才回来,惊喜的是,他怀里还抱着我一直念叨的淑儿,小丫头一手揽着紫箫的脖子,另一只手紧紧搂着我送她的布偶,那是我仿照现代人的洋娃娃为她缝制的,每天养伤闲的发慌,正好做了一个给她,听姐姐说她喜欢的不得了,睡觉的时候都要搂着睡,走到哪儿都抱着。她窝在紫箫的怀里,嘴巴噘的老高的样子似乎很是不开心,水汪汪的大眼睛四处打量着周围的人,紫龙和温柔她自然是没有见过的,沫儿她也是头一次见到,由于娘之前的样子同现在相差甚远,她也当做是陌生人一般地打量了一番,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我身上,我走上前去,微微一笑冲她伸出了手臂,她先是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我,然后咬住了嘴唇,突然就哭了,边哭边叫道:“蕊姨。”我本以为,她因为太小应当不太记得我的长相了,可能只记得有位姨娘一直陪着她一起玩,没想到她记忆如此之好,我忙从紫箫怀里接过她,一年未见,她个子长了不少,也明显重了一些,我都有些抱不住她了,轻声安慰她道:“不哭不哭。一年未见,淑儿都长大了。”紫箫见我似乎抱着她有些吃力,忙把椅子挪了过来,我刚坐下,就见淑儿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又有些委屈地说道:“箫叔说带我来找你,我以为他又是框我的。他经常框我说你快回来了。蕊姨,你不要再走了好不好?淑儿以后会同慕伯伯习武,等我长大了,我来保护你!”听了她的话,我们大家都哈哈大笑了起来,林风更是扬声笑道:“你箫叔可从来没有框过人!”听了他的话,大家更是笑作一团。
晚饭自是吃了许久,我因着见了姐姐,心情好了许多,也不免比平日里食欲好了太多。饭后,紫龙和温柔因为酒馆里房间不够,带着沫儿和林风回了客栈,准备休息一晚去慕罄那边,留下了我和紫箫。我们又同姐姐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回自己房间去。我同姐姐讲了要为沫儿办嫁娶之礼的事情,她们两个人在下午迅速建立了深厚的友谊。让我感慨从古至今,女孩子的友情建立的真的很神奇,时间的长短并不一定是唯一的因素,一见如故一直都是存在的。听了我的提议,姐姐自然也是万分赞同的,并答应陪我一道来为她置办。
回到屋里,我同紫箫分别沐浴过之后,我飞快地爬到了床上,此时虽然是三月天,但晚上还是很冷的,姐姐下午就发现了我比之前要畏寒许多,虽然我书信里从未提过,可她还是发现了端倪,再三追问之后又是一番叹息,然后特意多准备了一床被子给我。我窝在被子里,一边冷的发抖一边观察着整个屋子,此时被子还没有热起来,同我身上的温度差不多,我忍不住一直在抖,姐姐当初在这里开酒馆的时候,特意留了这么一间空屋子给我,里面的摆设同从前一模一样,她的细心从来都不必多言。紫箫沐浴回来,见到裹着被子瑟瑟发抖的我,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疾步走上前来,掀开被子,把我拉到怀里,然后替我盖好,叹道:“还是觉得很冷吗?”他身上很暖和,我趁机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把手放在他胸口上,笑道:“嗯,有一点,可能是因为刚刚沐浴过的缘故吧。不过你在,应该一会儿就不冷了吧。”他在我头顶笑了笑,说道:“你身上同之前比好像确实好一些,没有那么凉了。明日还是要早些沐浴,今日天色太晚了。”我从他怀里挣脱着抬起头,正对上他的眸子:“紫箫,谢谢你!我今天很开心。”
“谢我什么?”他眸子里的水波动越来越大,笑着问我。
“你明知故问”,我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看出来我太想淑儿了,所以才去接的她。你回来的时候头发都有些乱了。慕大哥没笑话你太过纵着我吗?”
“我自己的娘子,纵着怎么了”,他把我的脑袋又按回他的怀里,淡然道,“我看你这两日见到生人似是好了许多。之前你那个样子,好几次忍不住想进宫去暗杀他!”听着他的声音从温柔一点点冷下来,身上也开始有了一丝熟悉的杀气,我轻笑道:“可能因为我潜意识里知道越来越安全了的缘故吧。大半夜的,不要提打打杀杀的,等下万一做噩梦我可是会哭的哦!再说,你无需杀他,我相信用不了几年,自会有人杀了他!”边说边轻轻抚着他的胸口,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他胸前,他的杀气也慢慢消失了,他轻声道:“哭了我会哄你的。”说完,未等我说话,便低下头吻住了我。
一连几天,我都呆在姐姐的酒馆里,我粘着她,淑儿粘着我,她好笑又无奈地看着我们一大一小两个人,笑着调侃我就算嫁了人也像个小孩子一般,别人都以为我是因为太想念她的缘故,可是她心里明白,我只是看上去很独立,其实很缺乏安全感,所以每次都是笑着看着我。自从我回来以后,淑儿再没有闷闷不乐的样子,而是如从前一般,除了晚上睡觉以外的时间都同我呆在一起。紫箫见我没有了之前那个担惊受怕的状态之后,也松了口气,隔三差五便出去,有时候一整日都见不到他的身影,但是每天我睡觉的时候,他都能赶回来,我一向不会去主动过问他的事情,除非他遇到了难题讲给我听,我会帮他出一些主意,每次出门的时候都嘱咐他小心些,早些回来,并且嘱咐他有空的时候帮我寻找好场地,准备嫁娶之礼。沫儿没有同其他人一起去慕罄那里,所以姐姐第二日又吩咐店里的伙计打扫了一间屋子给她住,她每日同我们一起呆在店里,有时候在前面帮忙,有时候就一个人在屋子里绣她的嫁衣,她再三跟我强调她一定要自己亲自动手缝制嫁衣。我只告诉了她婚期将至,具体的细节我一点都没有告诉她,打算给她一个惊喜。
休息了几日之后,我便同紫箫一起去了慕罄那边,莫竹夫妻二人也是同他们住在一处的,淑儿见我出门,自是万般不舍,我无法只得也带上她,并嘱咐姐姐安排好可靠的人看好店再来找我们。见了大家之后,自然是热闹了一番,莫竹因着才出了月子,身体还没哟完全恢复,所以不能太过劳累,好在姐姐第二日便赶了过来,让我缓了一大口气。天荡和沫儿因为彼此有了玩伴,也不必过多操心。
紫箫很靠谱地帮我选了一个相当空旷的地方给我,又离的慕罄的庄园很近,我仔细地画了图纸给他,他亲自监督工人,建了一个大的半圆形木质台子,并且按照图纸上所画,留了三阶台阶在正中间。云南其他东西不多,可是花是最容易找的,并且开的又大又鲜艳,我在四周摆了许多不同种类的花,并把它们拼成了心的图案。由于挑选花是一个细腻的活,所以姐姐亲自陪着我一起挑选了很多天,才挑选好。台子下面,又摆了很多的矮凳子。唯一同现代不同的,是台子上面依然放了桌子和两把高堂坐的椅子,红烛也是必不可少的。
很快,嫁娶的日子便到了。我们邀请了许多当地的住户,令所有的慕庄的下人也一同来参加,看着一袭凤冠霞帔的沫儿由紫龙牵着,一双轻巧的小脚踩着我们一路铺好的花瓣路上,缓缓向着台子中间的林风走去,她的身后,天荡和淑儿一路跟在后面手提着盛满火红的花瓣的篮子不停地撒着,周围的人都投去了欣羡的目光。身着新郎官服的林风,待紫龙和温柔坐下来以后,扶着沫儿转身对向他们。婚礼自然是由我来主持的,我念着早就写好的新婚贺词,紫箫静静地站在我的旁边陪着我,两个人待我念完贺词互相交换了戒指,那是我同紫箫一起设计并且制作的,是我们送给他们的新婚贺礼,戒指的内圈刻着两个人的名字,我告诉他们一旦戴上终生都不能取下来,两个人相视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并且向我点了点头。
婚礼结束之后,宾客们陆续都去吃酒席了,沫儿则一把拉住了我,她的眼眶有些湿润了,声音都有些颤抖地说道:“嫂子,谢谢你!我好喜欢今日这个嫁娶之礼!我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场面!此生能认识你,我真的很幸运!”我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摇头笑道:“我能认识你,也很幸运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且,我们都觉得,你值得拥有这场前所未有的婚礼,因为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姑娘!”我拿出手帕轻轻拭去她的眼泪,刚要继续宽慰她,这时几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凑了上来,七嘴八舌道:“新娘子真的是太美了!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新娘子!不过,何姑娘,能不能把这场地也借我们用一用,我们以后也想在这里嫁人!”看着她们一张张好看的容颜,满脸的笑颜如花,我笑着冲她们点了点头,早就听闻苗疆女子大多活泼开朗,敢爱敢恨,同中原的姑娘大不相同,我浅笑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并不是什么何姑娘,而是紫夫人。刚刚你们在婚礼过程中,一直偷瞄的那个男人,是我的丈夫。”她们听了我的话,先是一惊,继而都笑了起来。这时,紫箫走了过来,手里拿了件披风,他目无斜视地径直走向我,为我披上披风,系好带子,柔声道:“起风了,去那边聊吧,这里风大。”我看着其他人惊讶地说不出话的样子,笑着同她们点头告辞,一手拉着沫儿的手,另一只手拉住紫箫的手往回走去。沫儿边走边笑道:“哥,刚刚那几个姑娘,是来同嫂子抢人的!”紫箫听了,只是淡淡地斜了一眼自家妹妹,毫无波澜地说道:“刚刚除了你们两个,还有其他人吗?”我们两个都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先是一惊,继而哈哈大笑起来,紫箫见我们两个如此开心,眉眼也全是笑意,我们边走边愉快地聊着天,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我边走边时不时地看着身边的这个男人,他修长的身躯,精致的五官,那双摄人心魄的如黑曜石一般闪耀的眼睛,脸上浅浅地疤痕让他的脸看上去更迷人,听着他清朗的话语,心里满满的惬意,初识之时,他从未正眼看过任何一个女人,同我相识相知后,除了我,更是没有再多看其他女人一眼,无论我要做什么,他都会不问缘由地支持我,并且陪着我,帮我一起去做,我的任何小情绪,他永远是第一个及时发现并且及时帮我化解掉,无论他在做什么,只要我同他说话,他都会回答我,虽然他话并不是很多,即使成亲以后,也依然细心地照顾着我。
“嫂子!你看的要入魔了!”耳边突然响起了沫儿的笑声。
我回过神,四下一看,原来已经回到了慕庄,沫儿也已经依偎到了林风的怀里。莫竹更是一脸揶揄地看着我,笑道:“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她就是这般看着紫箫的,这么多年了,还没看够!蕊儿,你到底在看什么?”我笑着看着她,说道:“好看啊!我第一次见我夫君,就觉得他是全天下最好看的男人!如今做了他的妻子,做梦都能开心醒!你嫉妒我吗?”她听了我的话,白了我一眼,说道:“谁还没有个俊俏的郎君似的。你小心入了魔!”说完,又看了李雷一眼,示意他随自己一起走,边走边说道:“宾客我已经招呼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情你辛苦一下吧!我得回去陪孝儿了。大嫂怀孕初显,我刚刚已经喊她回去了,她让我嘱咐你莫要累坏了身子。”孝儿是她同李雷的儿子,才满月不久,很是粘她,见不到便会哭闹,连奶娘都毫无办法。银芷又怀孕的事情我是知道的,所以整个婚礼的准备过程我也并没有太过要她帮忙,虽然她总是耐不住性子过来陪我们一起。我笑着点点头,朝她挥挥手,笑道:“你回去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见他们逐渐消失的背影,我对身边的紫箫笑道:“孝儿也太磨人了一些。紫箫,你小时候磨人吗?”他看了看我,又嘱咐了沫儿一些事情,看着他们朝前厅走去,伸手揽住我,边走边说道:“不记得了。日后若我们的孩子也粘人,就让娘把他扎晕!”我听了,边大笑边说道:“哪有你这样当爹的!”
“那没办法,你最重要!”他一脸笑意地搂着我,越走越远。
日子就这样温馨又有些百无聊赖地过了下去。一晃六年过去了,不知道杨广后来有没有发现事情的真相,只是听闻他消耗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来修建了大运河,逐渐引起了百姓的不满,各地纷纷揭竿而起,整个中原地区陷入了一片烽火狼烟当中,百姓苦不堪言,然而这一切都与远在洱海的我们无关。我依旧同姐姐住在一处,紫箫本来想单独为我建一座房子单独居住,奈何我每日都要同姐姐一起,所以便放弃了这个想法。平日里白天便会帮着她打理店里的生意,紫箫有事情要做的时候,便出去,无事的时候便会陪我一起呆在酒馆,因为多了我们,所以将酒馆的后院扩大了一倍,院子宽敞了以后,其他人也经常来同我们一起住。我的身体因为呆在了四季如春的地方,所以逐渐健康起来,沫儿成亲的第二年,我拼尽九死一生,诞下了一双龙凤胎,紫箫为儿子取名紫箫,女儿取名自如,两个孩子竟真的应验了紫箫当初的那句话,自从出生之后,大部分时间都是爹和娘在带,因为我本身身体就没有正常人那般强健,生他们的时候又不是十分顺遂,所以元气大伤,之前好不容易恢复的身体又觉得有些透支,恢复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能如正常人一般生活,不过运气极好的是,两个孩子生下来就很乖,平日里除非饿了,否则极少见他们哭泣,也没有十分粘人,莫竹有好几次都用他们作为榜样来教训自己的儿子,“痛斥”他小时候是多么的磨人,把我们逗的开心不已,虽然做了母亲,可是她还是如从前那般的直来直去的性子,丝毫没有什么改变。
这天早上,我正同爹娘还有两个孩子一起吃早饭,紫箫便走了进来,他这次竟然出去了四天,之前从未有过这种情况。我见到他,放下勺子,站起来朝着风尘仆仆的他扬起一个微笑,见我站起来,他大步走上前,抬手便往我的头发上插了一枚簪子,动作迅速的我连簪子的样子都没有看清楚,柔声对我说道:“送你的!”我抬手摸了摸,是一枚很轻巧的银簪,上面隐约能摸出一些花纹来,我拉着他坐下,他向爹娘颔首后便坐在了我旁边,娘笑着盛了一碗粥递给他,问道:“箫儿,此行还算顺利吗?怎么这次去了这么久?”他一面接过碗,一面接过我递给他的勺子,回答道:“还算顺利。如今杨广无暇顾及其他,我们可安心回去。”爹听了,点了点头,捋了捋胡须说道:“沉寂了这么多年,终于不必小心翼翼、提心吊胆了,蕊儿的心病也可以彻底去除了。”我笑着冲爹点了点头,还未开口说话,一旁的入耳突然张口道:“爹,为何你每次回来都会送娘礼物,我和哥哥只是偶尔才有!”此时我已经吃完,乐不可支地看着自家女儿鼓着大眼睛气呼呼地看着自己亲爹的样子,只觉得甚是可爱,娘说她的性子像极了小时候的沫儿,沫儿因为之前在宫里伤到了身体,所以成亲多年一直未有身孕,娘同我费劲心思想了各种方法,才得以治好,前不久才刚刚怀孕,所以这几年她夫妻二人自是对这两个孩子骄纵的不行,尤其是如儿,因为像极了她小时候,宠爱的不行。贤儿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淡淡地说道:“你嫉妒娘,也去找个夫君来送你啊!不要拉上我!”同相差半个时辰的妹妹想必,贤儿的性子倒是像极了紫箫,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有时候又有些像我,活泼的不行,可能他们毕竟还只是几岁的孩子。听了他的话,我们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紫箫笑着看着自己女儿,说道:“爹下次记得也给你带!”如儿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撇了撇小嘴,以示自己不太满意。
吃过饭后,趁着紫箫同爹娘闲聊的时间,我吩咐下人去烧了热水给他,待他沐浴之后,静静地坐下来看着我,我抬手抚了抚他的眉头,问道:“你要不要躺下来休息一下?”他笑着看着我,一把手拉住我的手,轻轻用力将我拉进了他的怀里,搂住我说道:“不是很累。让我抱一会儿。你这几日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见我轻轻摇头,他又接着说道:“过两日,我带你出去走走吧!”自从搬来这里之后,我从未出过小镇半步,连两个孩子都经常被大人带着四处去玩,我平日里是极其喜欢四处逛的,有好几次都想随着紫箫一起出去,可是又万分害怕,总觉得只要出了小镇就会被人发现一般,所以每次都作罢了。今日听说了杨广的事情,此时紫箫又说要待我出去,我开心地从他怀里抬起头笑问道:“真的吗?那我们去哪里?”见我按捺不住的样子,他的笑意更浓,用更温柔的声音说道:“你想不想回去看看?”我当然想了,这里虽然很美,但是有时候午夜梦回,我还是很想回去看看,见我用力地点点头,他又把我拉进了怀里,我笑着问道:“要带上两个小祖宗吗?”他似是想了一下,说道:“这次便不带了吧,等他们再大一些!如今并非太平之时,我们两个尚且能够自保,若是带上他们,我很难保证护住你们三人周全。”我心中虽然有些不舍,但是想了想紫箫说的却是有道理,不知为什么,觉得有些好笑,于是问道:“我觉得,你女儿又要对你不满了!”他笑着抱起我,边往床边走边说道:“那就等她长大了能打的过我的时候再来找我算账吧!多日未见,夫人是不是考虑犒劳一下风尘仆仆的我?”我本想开口,却被他迎面而来的吻堵住了我最后的话语。
为了防止两个孩子不开心,我们第二天一早留了封信给大家,悄悄地踏上了回去的路,我只是同姐姐讲了一声,她嘱咐我不要太着急回来,多散散心,又嘱咐我注意安全,才放我离开。其实我心知,紫箫并非不疼自己的两个孩子,只是一方面他希望他们能从小养成独立的习惯,就如同他当年一般,另一方面也确实怕外面太过于危险。两个孩子自从出生之后,大到他们的婴儿床,小到他们的所有玩具,都是他亲手制作的,他在家的时候,每日也会花许多时间来陪他们,丝毫看不出他从前是那种冷冰冰的样子。
他一路带我走走停停,过了三个多月才回到了“世外桃源”,此时正是盛夏的七月初,我又见到了漫山遍野的鲜花,欢快流淌的河水和四处翩翩起舞的各式各样的蝴蝶,虽然在云南也是遍地鲜花,可是我总是觉得这里的花要格外美丽一些,我松开紫箫的手,大步沿着小路跑向小竹屋前,然后回头看着朝我走来的紫箫,兴奋地大声道:“紫箫,你看,这里一点都没有变,像当初你第一次带我来的时候一模一样!”他满眼笑意地看着我,走到我跟前,说道:“那便在这里多住几日。我去收拾屋子,你在这里等我。”
“我不可以去吗?”我有些无奈地笑着看着他问道。
“不能,你咳嗽才好,里面的灰尘太多”,见我有些不满,他轻轻拍了拍我的头,笑道,“那你去煮些东西吃,我先去打扫厨房。”说完,疾步朝着厨房走去。我看着他的背影,走到院子的小竹椅处坐了下来。六年过去了,仔细算起来,我们在一起也快有十年的时间了,岁月似乎对我们两个还是很照顾的,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在我们身上,紫箫待我,始终如初,万般疼爱,虽然娘都说过我是可以用冷水洗脸,可是他依然坚持每天早上为我准备好一盆温水,出门的时候若是料定自己当日不能赶回来,也会嘱咐身边的人为我备好,这些年从未间断过。我生下两个孩子的那一年,他足足一年都没有出过门,每日都陪着我,几乎寸步不离,唯恐我会出现什么意外,后来即使恢复了,他也知道我同普通人相比还是会虚弱一些,所以每次出门回来都会第一时间询问我,平日里吵架都是极少的,遇到我生气的时候,他立刻就会察觉并且能及时哄好我。我不知道,这世间其他的夫妻究竟是如何一起生活的,是不是也如同他一般如此心疼自己的妻子,可是至少我的丈夫,他是这样的。
正在思绪飘着,紫箫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他笑着看着我,柔声道:“回神了!厨房我已经打扫干净了,菜我也洗好放那里了。你做好了喊我,我来端。”
“夫君要吃什么?”我笑着扶着他的手站起来,看着他笑问道。
“肉丝面。”他丢了一句话给我,然后指了指竹屋,示意自己要去打扫屋子,便走开了。成亲这些年,不知为何,他总是喜欢吃这个,时常会喊我做给他吃,我笑着摇摇头,向厨房走去。
简单地吃过饭之后,我靠在他身上坐在院子里懒懒地不想动,看着天空飞过的鸟儿,我笑着对他说道:“紫箫,我还是最喜欢这里,虽然这里冬天很冷,但是我们可以多烧一些碳来取暖啊!若日后天下太平了,你陪我搬回来住好吗?”
“好。”他温柔地理了理我被风吹乱的碎发,轻轻答应道。
“那等日后两个孩子都成家了,我们就来这里养老吧!”我继续笑道。
“好。”他依旧温柔地答应着我,就好像平日里答应陪我下一盘棋,陪我去听一场戏那般毫不犹豫。
“紫箫”,我仰起头看着他,笑道,“你相信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
“都相信。”他看了看我,伸手抱住我,柔声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对你,先是初识便被你吸引,相处之后更是对你情根深种,经年不变。”
“真巧,其实我也是。不过”,我握住他的手,笑道,“比起一见钟情,我更喜欢这种相濡以沫的日子。紫箫,虽然世人都说你为人冷漠,可是我从来都觉得,是他们太不了解你,我此生能嫁与你,定是花光了自己所有的运气。”
“我亦然。”他听了我的话,搂紧了我,在我耳边轻轻说道,“此生无悔,此心不变!”
“生死相随!”我笑道。
“自然,生死相随!”他轻轻吻住了我。
后记:
大业十四年,江都兵变之后,隋炀帝杨广为其部下宇文化及所弑。同年,紫箫带着何蕊同他们的孩子回到了“世外桃源”,继续过着他们与世无争的日子。他们时而住在中原,时而回到云南。紫贤和紫如自幼便随着父母和叔伯们走遍了大江南北,又自幼习武,也练就了一身好武艺,十三岁便不再需要父母保护,能够独闯江湖。何蕊虽然身体弱于常人,但是被身边的亲人和爱人悉心保护着,所以平安顺遂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完)
人生第一部小说就这样完结了,后面应该会写一个关于紫箫的番外吧,关于冉服的番外,还在考虑当中,不知道是该写个前传之类的还是简单写一个番外。很感谢所有看过这篇小说的大家,文章没有抄袭过,都是我自己写的,文字很稚嫩,多多包涵,就这样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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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大结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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