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很顺利,骆母已经转到了病房里,人还没醒,骆泽平晚上要留在医院陪床。
何桐打了声招呼,离开医院去市场买了条鱼和新鲜蔬菜回家做饭。
他和骆泽平是在S市认识的,机缘巧合下成为朋友,如今两人都搬来了A市,还租下同一楼层的房子,一梯两户就住面对面。
钥匙插进锁孔发出声响,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娃娃,穿着皮卡丘睡衣扭着小屁股一撅一撅的从屋里跑出来。
小不点儿屁股后面还跟着个小小不点儿,何桐抬脚刚迈进门,下一秒腿就被牢牢抱住了。
“爸爸,你回来啦!”奶声奶气的娃娃音。
何安安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何桐,睫毛又长又浓密,整个一可爱小精灵每次都能把他的心给甜化了。
何桐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厨房,转头一把将儿子抱进怀里。
亲了亲鼻尖上的小黑痣,又捏了捏肉嘟嘟的香香小脸蛋,“爸爸不在的时候,你有没有想爸爸呀?”
“想了。”
“是吗?那爸爸问你,什么时候最想爸爸呀?”
何安安拍了拍自己圆圆的小肚子“……唔,唔肚子咕咕叫的时候最想爸爸。”
何桐装作一脸难过的模样,“行啊,你个小吃货,天天就惦记着吃了,爸爸要哭了。”
“我真的想爸爸了,我不骗你哟~”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很爱爸爸,何安安小朋友抱住了爸爸的脸使劲亲了一口,临了给他爸留了一脸口水印子。
何桐笑着亲了亲他的宝贝儿,“好吧,爸爸暂时相信你了,晚饭想吃什么?”
“肯德基。”
“不行”
“爸爸~求求你了~”
“不可以。”
何安安小手搁胸前一环,嘴都快要撇到天上去了,“大人就是喜欢骗小孩儿,说话不算话,哼,不跟你玩儿了。”
看着儿子因为生气憋得通红的小脸,何桐顿时有些心疼了。
何安安是个早产儿,刚出生的时候小小的像只瘦猴,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直到现在身体状况也不太好,免疫力比普通孩子差了些,时不时感冒发烧快成家常便饭了。
因此何桐对何安安的饮食控制十分重视。
也是因为安安身体情况的特殊性,把何桐从一个十指不沾春阳水的人彻底调教成了做饭高手;也把何安安这个瘦猴喂养成了现在白白胖胖的模样。
何桐这几年在孩子身上花费的心思算是海了去了。
“何安安,肯德基今天肯定是不可以吃的,不过你要是把洛洛从花花的窝里拿出来,爸爸晚上可以奖励你吃一次糯米藕。”
一听见糯米藕,何安安那张小脸立马多云转晴,“好嘞!爸爸!我现在就去。”
这声爸爸叫的那叫一个开心,何桐听完默默叹了口气,“这记吃不记打的性格到底随了谁呢。”
何桐晚饭做了糯米藕,炒青菜,还煲了一份鱼汤,把带去医院那份提前用保温饭盒盛好,给何安安围上小肚兜,父子两个终于吃上了晚饭。
吃到一半何桐小腿处传来一阵抓挠,何安安扭头扒瞧,“爸爸,花花饿了,也要吃好吃的饭饭。”
“行啦别看了,你就安心吃你的吧,爸爸去弄。”
开了罐肉罐头混进鱼汤里端到猫窝旁,花花果然饿的扑上去就吃。
看着猫窝里一片狼藉的惨状,何桐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何安安,说了多少遍不许把洛洛放在花花屋子里!”
何安安有俩“弟弟”。
老二何洛洛,其真身是何桐给儿子买的西瓜大小的圆球机器人,能联网能听歌讲故事,还能给何桐打微信电话;老三何花花,其真身乃是一只橘猫,名字都是何安安自己取得。
何安安、何洛洛、何花花是何家的捣蛋“三兄弟”,每天都要在家里大战三百回合方才罢休,通常洛洛和花花都是何安安手底下的受害者。
何桐不止一次说过不要把机器人放到猫窝里,里面有水可能会洒到机器人身上,但何安安压根没听进去过一回,气的何桐捏了捏他的鼻子,生气道:“再有下次糯米藕没有了。”
“那好吧,我错了。”迷人的小奶腔一出何桐心都化了,但他还是保持住了作为爸爸的严肃态度。
吃完饭何桐提着饭盒正要出门,回头就看见客厅跟猫猫打成一团的淘气包,“何安安,说了多少次,吃完饭半个小时内不能剧烈运动!”
“上次是谁不听话,肚子疼的哇哇哭,最后去医院打了屁屁针,不记得了?”
一听去医院打针,何安安立马老实的放开了手里无辜的大橘猫,“爸爸,我不闹了,不打屁屁针,我今天还要听洛洛讲猴子警长呢,不能去医院,猴子警长可厉害了……”
面对儿子这套常见的糊弄手法何桐次次哭笑不得,“好了,一会儿记得洗脸刷牙,要是爸爸九点还没回来,你自己记得回床上睡觉。”
何安安小手歪歪扭扭的举到耳朵边“好的,爸爸警长。”
何桐坐了二十分钟公交到了医院,手提着保温饭盒进了病房。
骆泽平将何桐帮忙借钱的事儿都跟骆母说了,刚做完手术的骆母脸色还没恢复,见了何桐嘴上一个劲儿地夸好孩子。
小心翼翼将饭菜端到病床配备的小餐桌上,雪白的鱼汤被小火炖的骨头都已软烂,散发出浓郁的香气,这是给骆母做的,还有糯米藕和炒菜搭配米饭是给骆泽平带的,只喝汤一个大男人可吃不饱。
骆泽平看的眼眶有点儿泛红,骆母拉住何桐的手十分感动。
“我们家泽平能交上你这个朋友,真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何桐连忙摆手笑道:“阿姨可别这么说,我和泽平是朋友,远亲不如近邻,出来讨生活互帮互助是应该的,而且泽平以前也帮了我不少忙。”
骆泽平扬起嘴角里面带着些许自豪感,看向何桐的目光满是喜欢,小声低语,“当然是我的福气。”
何桐没注意,旁边的骆母将一切都尽收眼底。
在她眼中,何桐如今是他们骆家顶顶的贵人,又是借钱又是送饭的,“小桐啊,你吃饭了没?没吃坐下来一起吃吧。”
何桐礼貌拒接了,“不了阿姨,来之前我已经吃过了,孩子还在家里等,我这就回去了。”
骆母听完面露愧色,连忙道:“哎呀,你看看你这孩子,这么忙还天天往医院跑,以后让泽平自己买饭就行,你也能休息休息。”
何桐笑了笑还没说话就被骆泽平苦着张臭脸截胡打断,“哎呀,妈,你别说了!”要是不让何桐来送饭,他可就一天见不到人了。
那不得想死他呀!
而且医院的饭菜哪有何桐做的好吃,他都吃习惯了。
“您把自己的身体养好了比什么都强,别的事儿就少操心吧,”骆泽平起身送何桐出门,何桐回过头跟骆母摆手告别,骆母笑着目送二人。
关上病房的门,没等何桐反应过来手已经被人牢牢抓住,脚步急促地走进消防通道,厚重的通道门关闭,隔绝了楼道里的喧嚣与光亮。
男人的吻落下来,何桐下意识侧头躲开,怔愣片刻后连忙道歉,“泽平,对不起。”
骆泽平没有生气,相反有些愧疚的将人抱在怀里,他是个Beta,无法闻到任何信息素,但何桐身上淡淡的洗衣液清香味依旧令他喜欢。
“不,不,是我太心急了,我说过在你敞开心扉之前绝对不逼你。”
“我只是,只是有点失控,”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何桐听出对方嗓音里颤抖的克制,“你会陪着我,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不知过了多久,楼道里的应急灯熄灭。
何桐轻叹了一口气,缓缓抬起手轻轻拍了拍男人弯曲的脊背,“我这不是一直都在吗。”
“泽平,别慌,一切都会过去的。”
十分钟后骆泽平终于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两人从消防通道走出来,短短的十几米路,硬生生被骆泽平上演了场生离死别一步三回头的戏码。
等人终于进了病房,何桐顺着走廊来到询问台,“我想问一下,臧医生的办公室在那里?”
护士今天不算太忙,十分温柔的接待了眼前这个清秀可爱的omega,“你找臧医生吗?他的办公室在楼上……呃,不过臧医生现在应该已经下班了。”
“需不需要我帮您留言,或者明天臧医生来了您在来。”
何桐顿了顿连忙摆手摇头,“不了,我就是随便问问,谢谢你啊。”
就在何桐转身离开后没多久,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映入小护士的眼帘,“哎,臧医生,您还没下班呢?刚才有个人……找你。”
臧铭脚步不停,路过询问台时,简单的点了个头示意,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留下一脸花痴加懵逼的小护士目送远去,直到人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小护士才反应过来。
不是,臧医生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呀?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烟味,好像是臧医生走过去时留下的……
…………
“臧先生,小嘉下了钢琴课后……围棋课去了,游泳课没去……身体有些累……只喝了半碗汤……”
“曲姨,把电话交给他。”
臧嘉乐小小年纪,穿着出人意料的成熟,跟个小大人似的一身笔挺小西装,发型梳得整整齐齐,指甲修剪的圆润光滑,接过电话开口道:“爸爸,是我。”
“为什么不好好吃饭?”
男人开口直奔主题,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但却又给人一种他生气了的压迫感。
“蔬菜味道太涩,肉闻起来特腥,吃不下,”臧嘉乐道。
对面男人沉默两秒,开口的声音依旧冷淡,“不吃,游乐园就不能去。”
臧嘉乐毕竟是个小孩儿,最后还是忍着委屈道:“知道了,我会吃的。”
曲娟站在一旁不禁感叹,不愧是父子,不仅长得像,就连鼻尖上的痣都生在同一个位置,嘉嘉就像是缩小版臧先生,说话语气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凉飕飕的直冒寒气。
电话挂断,臧嘉乐绷着一张脸,夹起餐桌上的排骨忍着恶心往嘴里送。
曲娟心疼的摸了摸臧嘉乐的头,“吃不下就算了,奶奶再帮你做别的。”
这孩子出生的时候特别瘦小,差点儿没保住,最后在保温箱里足足待了一个月才活下来,孩子身体从小就弱,臧先生虽然表面上看着冷冰冰的,可实际背地里为了孩子操了不少心。
“曲奶奶,我没事,吃这个就很好。”
倔强的个性越发引人心疼,尤其是对上了年纪的人来说。
在曲娟看来,嘉嘉就跟她的孙子一样没区别,“嘉嘉,等着,奶奶帮你做一份你最爱吃的桂花糯米藕。”
等曲娟离开餐厅去了厨房,臧嘉乐紧绷着的小脸立刻恢复平静,淡定放下手中的筷子。
臧嘉乐低头将嘴里的肉吐进了脚边的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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