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隐居深山多苦寒

百花谷二弟子凌艳茹,十分心仪谷主穆绝尘,奈何穆绝尘这谪仙般的人物,性情寡淡,是一块捂不热的顽石,虽然已过而立之年,却依然独身一人。

百花谷众人每每见谷主来临,都是千方百计撮合二人独处,这样一来,穆绝尘来的次数便愈发少了。

算算时间,这次谷主竟有一个多月未下山了,那日,凌艳茹正琢磨着自己是否要亲自上山一趟,送些草堂托人新送的茶点。

却见杏儿面带喜色匆匆而来:“师姐,千梭阁中弟子来报,看到谷主和老爷子二人都下山来了!”

凌艳茹大喜,边走边道:“他们已经到了吗?怎么现在才报。”

“人还未到,守阁弟子只是远远看到了身影,便来报了,说是这次应给凌谷主抓得毒物多,因此走的慢了些,扛了足足一麻袋呢。

她心中大喜,连忙带着众人去禀告凌谷主,凌霄然一听这次有一麻袋的毒物,喜不自禁,连忙带着众人迎了上去,果然远远看到那二人朝这边飞奔而来,穆绝尘身上还抱着一团物件,不由得想:这次竟是二人同来,定是抓了什么百年不遇的稀罕东西。

翘首以盼望眼欲穿看着远处的身影越来越近,直到看清那物件,众人大惊:这哪是什么毒物,竟是个身上脸上全是伤,狼狈不堪又昏迷不醒的大姑娘。

凌艳茹心中忐忑:“老谷主,敢问这是何人?”

“这丫头伤的太重,赶紧去凌霄阁!”穆老爷子一声吼。

百花谷多年来专心研究药理,谷中弟子有的爱学医,有的爱制毒,辈分高的弟子们个个医术精湛,一眼便看出那姑娘是个不好救活的主。

众人也不敢多问,连忙跟随他二人脚步一路向凌霄阁奔去。

凌霄然眼看来了这么个垂危病人,也来了精神,匆匆给老爷子二人见了礼,便上前简单查看姑娘伤势,随后让众人抬着她去内堂诊治去了。

大约一盏茶功夫,凌艳茹从里屋走了出来:“禀老爷子,那姑娘伤口我已包扎上了药,断臂也固定住了,只是她内里的毒,一时无法辨别,这姑娘里里外外全是伤,头上碰撞的尤为严重,一直在昏迷中。还有……”

凌艳茹犹豫片刻,支开弟子,把给姑娘换衣服时候,从姑娘身上掉落的那物件,递给穆老爷子。

“老爷子,谷主,你们看,这姑娘身上,竟有这个。”

说罢递过来一个金灿灿的物件。

白须老人接过那物件,看着上面那雕刻的活灵活现的虎头,眉头紧锁。端详许久:“凌丫头,预测多久她能醒来?”

“禀老爷子,这姑娘身上擦伤断臂皆源于跌落磕碰伤,导致她昏迷的应是她头部撞伤,万幸没碰到要害,应该是自高处跌落,中途又被什么挡了一下,才救了她一命,这些伤都暂无大碍,只是她身中奇毒,这毒是日积月累的陈年旧疾,这倒是稀奇了,目前我们还无从查证具体是什么,需要些时日查验,因此她何时能醒来,一时还难料。”

“除了你和凌小子,不要让其他任何人接触她,等她醒来养好外伤,便带她回山上去!”

“老爷子,敢问这位姑娘她是何人?”

“绝尘之女!”

此话宛如晴天霹雳,惊的凌艳茹面色死寂,自己多年孤身未嫁,只盼着有一天穆绝尘能有所回应,可这一番深情尚无处安放,他竟然连这么大的女儿都有了?

穆绝尘也是诧异万分,不过是他半山腰歪脖树网兜里捡回来的半条命而已,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女儿!

又转念一想,也对,一个大姑娘和两个孤寡男人共处一室,若没有个辈分之说,岂不是坏了她的名声。

终究是师傅考虑的周到些,师傅既然有言在先,自己也不能辩驳,想到这里,他便也只好默认了这个便宜爹爹。

当然这些,百花谷众人是不知道的。

这些年,大家一直以为谷主孑然一身,艳茹师姐那般深情,他总是寡淡守礼,全然不放在心中,众人只道他自小突逢大变,早已看破红尘,却不想有一天,他突然领来这么一个大姑娘。

这姑娘竟然唤他作“爹”,原来谷主不是不近人情,而是早有意中人,艳茹师姐,不过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了。

又有穆老爷子做保,于是,有他们坚信这个少女,就是穆决尘的私生女。

想到这里,众人不免有些同情凌艳茹,一番情谊终究是错付了。

凌艳茹本就是个善良妇人,虽然有着满腹的疑问和不甘,依然爱屋及乌尽心尽力的照顾着慕绝尘这个从天而降的女儿。

纵然加上神医圣手凌霄然全力的救治,也足足月余,这姑娘才有了意识,人虽醒来神志却不清醒,意识恍惚口齿也不清,凌霄然说这是颅内损伤所致,又施以针灸搭配汤药月余,才得以恢复正常完全清醒。

她感觉到有人在温柔的擦拭自己的额头,于混沌中努力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古色古香的雅致房间,眼前是一个陌生的美貌妇人,她想说话嗓子却异常沙哑,像是渴了很久:“你……是谁?”

那美貌妇人激动的说:“感谢上苍,姑娘总算是醒了!”然后冲着门口喊到:“杏儿,少谷主醒了,快去禀告谷主和穆老爷子!”

“少谷主?我吗?”

钟凌稍微挪动了下身体,四肢百骸的酸痛感袭来,浑身无力很是疲惫,不过片刻,便有几人匆匆走进屋子。

为首的是一个头须花白但神采奕奕的老者,身后跟着两个长的很好看的壮年男子,一个带着帷帽看着像个教书先生,另一个身着灰色长衫,虽然一身布衣但斯文俊雅气质非凡,钟凌努力想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何时认识了这样的人物,还没来得及问你是谁,便见那老者转身冲着那个灰衫俊雅男子气势如虹的吼了一声:“快看看,你女儿醒了!”

啥,我爹?!

这震耳欲聋的大嗓门声如洪钟,震得本就不太清醒的钟凌的脑瓜子嗡嗡作响,隐约记得自己是从高处摔了下来,但是怎么摔的,却忘了个干净!

但这不代表她失忆了,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姓甚名谁,她叫钟凌,她是个混迹石井的孤儿,绝对没有这么好看的爹。

于是脱口而出:“这位老伯,话可以乱说,这爹可不能乱认,我哪里来的这么好看的爹!”

那精气神十足的老人听的此话,眼珠一转,气呼呼嚷嚷起来:“你这疯丫头着实顽劣,让你在山上老实呆着,你偏不听,非要下山游历,想下山可以,你倒是学好本事,一个大姑娘武艺不精脑袋也不灵,就这么孤身在外,怎能不被人欺负!你看你,不光摔的一身伤,竟然连爹都不认识了。”

那老者劈头盖脸一顿骂,钟凌气的差点背过气去,“他不是我爹!等等,那你又是谁?依你所说,那你告诉我,我叫什么?”

此话一出,他似乎更生气了:“怎滴,这下不光连你爷爷都不认识了,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嘛!真是脸都让你丢尽了!”

钟凌气的鼻孔冒烟眼前闪过一片金星:“我当然记得,我叫钟凌!”

“我呸,钟凌是什么鬼名字,你给我听好了,你姓穆,名叫清妍!”说罢那老者又冲着灰衫男子吼道:“你看看你这丫头,出门一趟,连祖宗都忘了!”

那美貌爹表情尴尬无比,半天才面红耳赤憋出一句:“师傅,她才刚刚醒来,又受了这么重的伤,不记得也是常理,养一养兴许就好了。”

听着他俩一唱一和,那无比肯定的语气,钟凌这下彻底傻眼了,难道真是自己脑子摔坏了?!

要说这一脸蛮横相的老者不讲道理也罢,这个身穿灰色长衫长得如此好看的男人,怎么看也不像会撒谎的样子。

不由得晃了晃有点晕乎乎的脑袋,“哎呦!”头更疼了。

旁边那个带着帷帽,同样好看的男子,连忙上前上上下下巡视了自己一番,关切的问道:“清妍丫头,快让我看看!哎,你是怎么掉下悬崖的,谁伤了你?”

钟凌一听这个称呼,头痛欲裂,越是回想越是头晕的厉害,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好像我本是出去散心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只见他躬身对老者说:“穆老爷子莫着急,想来丫头是头伤未愈,有些短暂性失忆,等过段日子,就会慢慢恢复了。”

“姑娘除了头伤未愈,身上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身上的毒我已经解了七八分,再养些时日武功便会恢复,再按时用药,毒也便可清除干净啦,只是脸上这疤痕因是陈年旧疾,时日太久了一时难消除,还需要慢慢调理。”

一听脸上有伤,钟凌连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右边脸颊摸上去凹凸不平,似有一道很细长的痕迹。

不禁哀嚎:“完蛋了,我毁容了吗?快拿镜子给我看看!”

那美貌妇人连忙拿来一铜镜,钟凌一照,铜镜里那少女,脸还是那张脸,只是脸颊上多了一道长长的红色疤痕,仿佛一条蜈蚣趴到了她脸上,好生难看,实在是惨不忍睹。

想破脑袋也不记得是怎么伤到的了,她无比泄气,心中暗骂这是哪个乌龟王八蛋弄得,别让本姑娘想起来,否则一定十倍还给他。

美貌妇人忍不住劝到:“丫头莫担心,你凌师叔的医术了得,他已经给你配了足量的去痕膏,等过个一年半载,你定能恢复从前的花容月貌。”

这个温柔的妇人又是谁,她刚想问一句,转念又噎住了,生怕那老者吼一句:“你竟然连你娘都不认识了!”

穆清妍?钟凌?想想真是头痛!她无比确信自己不叫穆清妍,而铜镜中的自己,也是原来的容貌,自己也不是借尸还魂,混迹江湖多年,骗财骗色的自己见多了,但是上杆子送爹娘的戏码,自己还真是头一次见,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这些人骗自己到底是什么目的?

眼下自己伤重未愈,功力全无没有一点力气,既然人在屋檐下,先静观其变吧。

看自己忧心忡忡面色不佳,那妇人赶忙扶自己躺下,一边说:“老爷子,这孩子还没痊愈,让她在这里多住些时日吧!山上阴寒凄苦,恐她受不住。”

那老者下巴一抬:“哼,若不是以前娇生惯养不务正业,也不至于这么没本事,让人伤成这样!后日便走,回山上好好习武去。”

钟凌一听这老者要带她上山,心中恐惧,自然是一万个不乐意:“老头,我一个美貌少女,凭什么要听你的安排,跟你们两个居心叵测的大男人上山去。那不等于被囚禁了吗?”

“不得无礼!”

多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看来这老头地位非常高,这里的人对他很是敬重。

那又如何,自己都死过一次了,还有何惧,岂能受他摆布!

眼看这个帮自己说话的美貌妇人不像是坏人,只是受了他们的蒙骗,于是她拼命扯着她衣角表示抗议,说了千百遍自己不是他们的孙女女儿!

奈何说的口干舌燥也无人相信,大家都一致认为:她把脑子摔坏了。

眼见着自己不日便要落入魔掌,辨无可辨,于是她气的不吃不喝,绝食以明志!

奈何这老者在众人心中的地位着实太高,无人敢违逆,虽然想想要去山上苦修,大家都同情她未来的遭遇,但是她的骨气,半分用处也没有,隔天之后,在那个美貌妇人和便宜爹爹百般不忍却又无可奈何的注视下,和自己万般不敢相信的诧异中,自己竟被那老者一个手刀打晕,扛上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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