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若放平时,哪个男人敢调|戏,马霜痕早薅他衣领,甩一耳光让他冷静冷静。

现在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水色他乡能在海城屹立不倒,其背后靠山不可小觑,马霜痕潜伏在龙潭虎穴,谨慎为上,不可任性。

幸好鸡头怕她不会接话,立刻道:“蟹哥,这个只是公主,姿色在水色他乡都算不上档次的,一会公关妹子那才叫让人开眼界。”

水色他乡打了多年擦边球没有被一锅端,内部管理严格也是原因之一。商务KTV对外宣传纯绿色,公主不干公关的事,公关不能陪客人上厕所。出了这道门,谁计较公主还是公关还是公用床伴。

老板订的规矩,就算三大神兽也不能破坏规矩。

水色他乡的老板人称金爷,马霜痕后来问了一圈,这些底层服务生都只闻其名,没见过真人。三大神兽是金爷身边三个花名带动物的小弟,烂口蟹和蚂蚁伟不时会来场子玩。孖蛇跟金爷一样神秘,没现过形,但有传言只要孖蛇出现,人人都能认出他。

烂口蟹仅是过过嘴瘾,见马霜痕跟哑巴似的,兴致大减。来夜场玩就是吃快餐,他可没心思等一锅老火慢炖的汤。

庞秋怡也被鸡头喊来“水调歌头”凑数,可惜烂口蟹和蚂蚁伟都没看上,各点了另外的两个。

烂口蟹一脸□□,左拥右抱,摸着陪酒小姐的胸和腿,很快全身心投入现实春|梦。

蚂蚁伟节奏慢了一点,先妹妹长妹妹短的问候,打下微薄的情感基础,再上手。好|色之徒只会迟到,从不缺席。

几杯酒下肚,牢骚浮了起来。

烂口蟹酒杯往茶几上一掼,骂道:“金爷真是太偏心了,怎么就让孖蛇去澳门,不给我们去。”

蚂蚁伟也放下酒杯,眼神示意一圈,意思人多眼杂。

两大禽|兽身份特殊,这一发怒,全场陪酒小姐噤若寒蝉,马霜痕也在角落低头缄默。

蚂蚁伟说:“家里的事回家再说,出来玩就不要想家里。”

“蚂蚁伟,你说我们哪里不如孖蛇?”

看来这个烂口蟹不止口臭,还口无遮拦。

蚂蚁伟端出老大哥的风范,安慰他:“孖蛇,孖蛇,双头蛇,人家一条双头蛇当然顶我们两个啦。”

烂口蟹仍是忿忿不平,“难道我们两个人加起来还干不过他一条双头蛇吗?”

蚂蚁伟举杯,“来来来,走一个,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水色他乡,就是让你在家以外的地方,享受温柔如水的漂亮女人。”

陪酒小姐这才敢有所动作,有的倒酒,有的倒男人怀里。

烂口蟹和蚂蚁伟玩到凌晨一点转战楼上酒店,四个陪酒小姐都带去“吃宵夜”。

马霜痕一个人收拾完一屋狼藉刚好两点,今晚庞秋怡也跟客人出去“吃宵夜”,继续由外线组盯着,她可以正式下班。

包厢门口传来熟悉的男声,“今晚这么快?”

马霜痕回头,只见温赛飞抱臂倚着门边,人高腿长,几乎斜成门框的对角线。

她淡嘲:“他们坐不住,早出去‘吃宵夜’咯。”

温赛飞:“你要不要吃?”

马霜痕:“啊???”

“啊什么啊,吃宵夜。”

“……”

温赛飞没有常驻包厢,对吃宵夜一词的敏|感性远不如马霜痕,片刻才转过弯。

“我饿了,一起吃宵夜吗?”

马霜痕顺了一口气,“只要你给机会我请客。”

凌晨两点多,水色他乡附近的宵夜店人气正旺,店门口支了防风棚子,一盏盏吊灯下总聚拢一团团温暖的白雾。马霜痕和温赛飞走远一些,找了一家客人相对少的店,坐在角落,方便窃窃私语。

路上马霜痕简要汇报“水调歌头”的情况,温赛飞让内勤查了一通,还真有点名堂。

烂口蟹原名谢霖,蚂蚁伟原名麻义伟,两个都被处理过,前者是聚众斗殴,后者偷盗。没有找到孖蛇的犯罪记录,金爷的花名重名太多,无法筛选。庞东洋和他们的关联就是像孖蛇一样去过澳门,共同点太宽泛,不具备辨别性。

现在探到的线索跟眼前的海鲜砂锅粥一样,一团混沌,得吃到嘴里才能分清姜片还是鲍鱼片。

“先吃东西。”领导发话。

马霜痕先拿到汤勺,倒了葱花和香菜搅拌均匀,先端起他的碗盛了大半碗。

温赛飞看她的眼神有些微妙。

马霜痕俏皮一笑,用口型说:“领导先吃。”

之前他们即便单独吃饭,都是自助快餐,各吃各的,只算填饱肚子,算不上共进三餐。

温赛飞表情松弛,五官更为养眼,多看一眼都要误会成和他约会。

马霜痕紧忙低头吃自己的。

这里既不是水色他乡也不是刑警大队,他们暂时抽离黑白两种截然不同的身份,没有灯红酒绿和破案压力,只是一对普通的饮食男女,肚饿了一起吃饭,烦闷了互相倾吐,慢悠悠体会烟火人间。

温赛飞的关心便极为自然,“最近工作累吗?”

马霜痕想从他脸上找潜台词,可惜温赛飞垂眼在舀第二碗粥。

她压低声,“哪份?”

温赛飞早习惯在各种角色穿梭,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才能套取有用线索。无论角色如何变化,对他而言都是工作常态。

马霜痕还在新手村体验,分裂成夜场公主和见习警员两种矛盾角色,相当于打了两份工。

温赛飞:“都可以说,只要不是听场面话。”

马霜痕多看他一眼,揣摩是否话中有话。

“嗯?”

他的眼神随着音节定住,四目相交的一瞬,马霜痕好像给电了一下,心跳怦然。

马霜痕端起茶杯,盯了下是否有茶碎——袋泡茶当然找不到。

“我现在就想退休。”

答案真诚而没有惊喜,却讨喜了温赛飞,久违的笑容绽放在他脸上,马霜痕越发不敢正视。

她忙着倒茶,不好意思嘀咕,“明明你让我说真话。”

温赛飞笑着摇头,不知拿她的耿直没办法,还是无奈她当初选择公大。

马霜痕不服气反问:“那你呢,最近工作累吗?”

“比之前舒服太多了,”温赛飞不假思索,“虽然作息颠倒,但相对规律了,而且……”

他幽幽看了一眼埋头刨粥的脑瓜,没再说话。

“而且什么?”马霜痕抬起半张脸,送完一大勺粥,跟小仓鼠一样腮帮一鼓一鼓的,眼神炯炯注视他。

温赛飞的烦闷好像一点一点被她抹掉,只剩下大片的畅快。

“慢点吃,不赶时间。”

温赛飞拿起桌上的烟盒和火机,“我出去抽根烟。”

“而且什么,哪有说话说一半的。”

马霜痕咽下海鲜粥,视线跟着他转到防风帐篷外头,以前也没见他这么有抽烟礼貌。

马霜痕吃好出来,似梦初觉埋怨,“明明说好了我请客,你为什么偷偷付钱?”

温赛飞健忘似的,“谁跟你说好?”

马霜痕只能冲着几步以外的背影努努嘴,“下次说好,一言为定。”

温赛飞:“千字书面检讨先交上来。”

马霜痕罩上风帽,拉紧帽绳,只露出鹅蛋形的小脸,兜起双头蹦跶两下。

“你说什么?”

“检讨书。”

“啊——?”

温赛飞突然止步转身,一颗圆溜溜的脑袋直接蹦进胸膛。

“哎哟。”马霜痕差点被弹开,踉跄一下,脊梁像有椅背稳稳箍住了。

“投怀送抱啊?”背光的脸上噙着笑,温赛飞转眼松开手。

“想得美。”马霜痕瞪他一眼,轻轻给他一肘击,闪开几步。

冬夜外套厚重,钝化了肌肤感受,他们跟两只熊一样,打闹多于暧|昧。

他们好像总是在冬天见面。

手机铃声打碎片刻的温情,温赛飞掏出手机,面色渐渐比冬夜凛然。

花雨剑和蒙大利倒查了案发以来跟庞秋怡接触的机车车主,他们口径一致,庞秋怡只是想了解车的性能,体验车感,没有其他目的,更不存在任何性|交易。而且车主和机车都没有离开海城的记录。

庞秋怡似乎真正只是为了下一张固定饭票做功课,难道他们的调查方向错了?

庞东洋如泥牛入海,不知所踪。

案发第十五天,除夕前夜。

陈忠钰出具了尸检报告,在工地装修垃圾堆发现的尸体的确属于朱子白,死因是机械性窒息,死亡时间推定为案发当日,胃部残留物显示最后进食的是案发前一晚的奶茶。

也就是说,朱承育报案当日,朱子白没来得及吃早餐就遇害了。

朱承育不认可该死亡报告,坚称警方在推卸责任,掩盖救援不及时的真相,朱子白枉死在警方的疏忽之下。中年丧子的父亲失心疯,来回絮叨,总之过错都推到警方头上,家长没有任何过失。

朱子白母亲早看穿前夫,相对理智一点,一把鼻涕一把泪咆哮道:“你怎么有脸都怪别人啊,儿子都是你害死的!要不是你乱找鸡婆,这个家就不烂成这样!儿子就不会死!”

据朱子白母亲交代,当年就是因为朱承育屡教不改找鸡婆离的婚,是个儿子,朱承育不愿意放手抚养权,官司拉扯了两年。朱子白小时候还听母亲教诲,越长大越跟当爹的一条心,这不刚成年就学会玩鸡婆,还把命都玩没了。

“你迟早有一天也把命折在鸡婆身上!”朱子白母亲恨恨地叱骂前夫,从此隔三差五来刑警大队打听案子进展的家属又多了一位。

温赛飞身为重案队中队长,名下挂着盐山区所有命案积案,不能冷漠地说多一桩少一桩没区别,但已经没有第一次亲历命案时的深刻与无措。

温赛飞倚着停尸房墙角抽了一根烟,往地上捻灭了烟头,如常朝里喊,“大头虾,走了。”

“小飞哥……”回应的是一道小心翼翼的男声。

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

蒙大利讪讪挠头,“专案组暂时解散,小马已经正式回六中队了。”

HEHEHEHE

如悲包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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