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才兄,这次品状排行,你肯定是第一。”
马文才正在看书,翻过一页,神情轻蔑。
“哎,四九,你家公子这次好厉害啊,居然拿了第一!”
“可不是嘛!我就说祝公子没看错人吧……哎呀我说银心,你能不能快点去拿书啊,你不知道我家公子天天就盼着这个想的不行。”
“好啦,你在门外等着就是了。”
银心一脸开心地进来,便看到马文才等人一直盯着她,肩膀一缩,闪躲着跑到祝英台的书桌翻书,等一找到便急急忙忙跑了,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文才兄……”王蓝田偷偷看他脸色,想着怎么把刚刚的话圆回来。
“闭嘴!”
马文才把书合上,脸上阴沉如木。
又是这个梁山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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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伯,给你。”祝英台把书给梁山伯,为他高兴“要是让伯母知道你得了第一,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梁山伯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过是运气好……”
“梁山伯!”
一声怒斥。
祝英台看过去,马文才正朝他们走过来,眼睛盯着梁山伯不放。
“马文才,你们又想干什么?!”
马文才悠悠看向祝英台,一笑“祝英台,你们不是总觉得我跟王蓝田他们针对你们吗?”指了指后面的球场,他又看向梁山伯。
“敢不敢来场蹴鞠比赛,你们要是赢了,大家以后就各走各路,要是输了,你梁山伯,就得当着全校的面,说你梁山伯,就是条丧家犬!”
祝英台到底聪慧,这一言两语的就听出他的目的了,好笑又好气“你该不会就因为山伯拿了第一,想给自己挣回个面子吧,马文才,你能不能别那么幼稚。”
马文才不想与她多辩,王蓝田使了个眼神,站在他后面的一个学生把球扔向梁山伯,挑衅道“梁山伯,你到底敢不敢比啊!”
梁山伯轻轻触摸着手里的《山海经》,沉吟一会,点头“怎么比?”
祝英台拉住他的袖子,小声劝他“山伯,跟这种人有什么好比的,再说了,你忘了你的脚伤刚好……”
“没事的。”梁山伯温和一笑,把书给了一边也是满脸担忧的四九“我有分寸。”
“梁山伯,只要你能接住我五个球,我便从此不再找你们麻烦,但只要我射进一球进了鹄口……”马文才脚下的蹴鞠贴着地面摩擦,他冷笑一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梁山伯两腿站开,下盘稳沉,已做出了防御姿势“来吧。”
“第一球。”
马文才眼神一凛,脚下狠劲一使,那球便如飞箭一般猛抛出去,但梁山伯早看准了球的攻势,一把球抱住,却不可避免地引来胸口一阵闷痛。
“第二球!”
被接住了,但梁山伯不过是个羸弱的文人,而马文才却一点也不留情,这一球让他气血上涌,胸口发闷。
“第三球!”
又被接住了,只是这球接得险,而且这一球让梁山伯彻底弯下腰吐出血来,引来众呼。
“山伯!”祝英台看不下去了,跑过去扶住他的肩膀“你没事吧山伯?”
“马文才!你干什么!”
这究竟是踢球还是杀人!
“啧,祝英台,这可是你梁大哥答应我的,我可没逼他。”马文才顽劣一笑,得意非常。
“没事的英台。”梁山伯道“还有两球,只要再接两球,以后便没事了。”
“不行!这样你的身体怎么受得住!”
“真是兄弟情深。”马文才上下打量祝英台那瘦小的身子,歪头笑道“既然你这么关心你的梁大哥,那接下来的两球不如让你来接?”
“不行!”梁山伯推开祝英台,言辞坚决“这是你我之间的赌注,与英台无关!英台,如果你真把我当做你大哥,那便在一边站着!”
“山伯!”
祝英台被四九银心拉下去“公子,你快走吧,梁公子是不会允许的。”
“那好,梁山伯,接下来这两球,你可接好了。”
“第四球!”
又被接住了!
这一球撞在了梁山伯头上,让他头晕目眩,行走恍惚。
就在马文才打算乘胜追击之时,王蓝田突然惊呼“文才兄,我瞧见有人过来了!好像是山长!”
这让马文才晃了神,那球居然又被梁山伯接住了。
祝英台等人连忙上前查看梁山伯伤势,身边的人也在议论纷纷。
“这马文才真够狠的……”
“不过梁山伯也挺厉害的,居然都被接住了。”
“马文才好像也没那么厉害……”
“好像也是,你瞧这次他不也没考得头名。”
马文才突然踢开脚边的蹴鞠,又击中了旁边一个同学。
吵闹声更重了。
马文才只感觉到所有人的脸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最后组成了一张狰狞的脸对着他笑
“马文才,你才是丧家之犬!”
“不!我不是!我怎么可能会输?!”马文才被激怒,眼睛发红“我马文才怎么可能会输给别人!”
不!不可能!
他忽然扭过头,伸手把附近的王蓝田提起,怒吼道“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偏要在那个时候乱叫!”
王蓝田怕的直发抖“文,文才兄,我错了……”
马文才狠狠地把他甩开,一脚踢在他心窝上“都是你们这群废物!饭桶!若不是,若不是你们……”
不!他不服!他马文才不可能会输!
众人早见过他开学初的狠辣,如今更是吓得连连后退,唯独苣山伯等人敢上前阻止他,尤其是祝英台,从小便与兄长四处游荡于江湖的她,怎么会看不出,这马文才真的是动了杀机了!
真是三分魔怔了!
但后面一道怒喝却让他们收了手。
“马文才!你给我住手!”
是山长!
众人纷纷望去,脸上犹如见了神仙下凡般喜色忽生。
那马文才尚存理智,不甘收脚,低头行礼“山长……”
山长匆忙俯下身查探王蓝田的脉搏,知没有大碍,不由松了口气,叫来几个学生把他夹去医馆。
山长不过远远路过,本以为能观一场精彩的球赛,却没想到马文才竟会动手伤人到如此地步。
他竖身厉喝,也是难得动了真怒“跪下!”
马文才依言下跪,脸上不服之色却摆得清清楚楚。
是,他不服!
山长看了更气,咬牙怒骂“好你个马文才,你把尼山书院当什么了!横行霸道,斗殴伤人,杀友泄恨……你当真把这里当成你的马家不成!”
“……学生不敢。”
“不敢?!”山长冷笑“我看你敢得很!若我再迟来半分,这王蓝田非让你打死不可!”
看着面前这个骄傲倔强又戾气满身的少年,年已半百的山长徒生无奈,他知少年天赋异禀,也知他心思不正,早些便存了欲拉他回正道的心思来,这时不由痛心疾首道:
“你若是能改了你这性子,又何穷没有高官厚禄,大好前途?!”
山长看向梁山伯,见他神色担忧又隐有愧意,摇头“你可知你为何会输给梁山伯?若单比你们个人,你是样样比山伯来的出色,可是马文才,你刚愎自用,心思狠毒,你只把你的同窗当棋子,当舍即弃;但山伯不一样,他心怀苍生,胸容天下,他把他的同窗当成真正的朋友,他能明白他们的优劣而有所统筹,而你呢?”
球被掷于马文才脚边,噔噔几下滚到他后背去了。
“你高估自己又轻视他人,只想着取胜而不顾队友安危,以己为中心而不服从大局……这样的一个你,你觉得你会赢吗?”
马文才身子僵住,神情挣扎。
“人心不比这黑白子来的简单,若要成大事者,怎能只顾一己之私而舍天下?心中有无大局天下,这就是你跟梁山伯最大的差距!”
山长背过身,摆手叹气。
他能做的,也只能是这样了。
此时无人敢瞧向马文才脸色,是尔周围之人只远远听到马文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以及那一句恭恭敬敬的“谢谢山长!”
当日马文才那一刻到底顿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这一情景让后来英台想起,也是冷笑几声,只道自己当初太过年幼,才当真以为这马文才改了性做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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