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统领是一只攒足了岁数的蚁,而岁数可不是个白给的指标,在大是大非面前它往往跟经验成正比例的关系。自从上层薨毙之后作为王国开国工蚁之中的唯一尚在者,全知就成了我们这个蚂蚁王国里面年纪最大的蚁。论对时间的理解,论见多识广,论对复杂情况的耐受度,论精神层面的耐受力,全知俨然已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资历“蚁皇”。我当然明白这位可爱的老统领代表不了新巢的未来,但是新巢眼前或是近阶段的事情却不能少了它的参与和主持。老统领的思想如同一张大网,其边缘线能够触及的地方是应收尽收。全知把老巢、新巢之间的内战一旦爆发而可能会碰到的问题,以及它琢磨的应对措施给我和不笑过滤性地讲述了一遍。然而,凡事都有重点,这正如不同季节主风的方向一定也不一样的道理相同。尽管老宝贝是主料、边角料一起说,而我和不笑却是挑选着最迫切的内容关注它的话语。
全知提到了战场选择的问题,这真的是个问题,而且还是个战略层次的大问题。如果新巢比老巢的实力强大得多,那还需要战略、战术吗?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便可以了。然而,现实的状况则是新巢比老巢要弱小得多,而这就决定了我们必须精打细算地使用己方的战争资源。把战场定在地面还是地下,应该两面兼顾还是放弃一个方面,这的确需要仔仔细细地斟酌一番。若是全面转入地下作战补给的问题又该如何解决,而且会不会被老巢包了饺子把我们给一窝端了。倘若把战场设在地上,那么新巢这个根据地肯定要丢掉,而没有地下据点的蚂蚁群体迟早会被恶劣的自然环境冷漠无情地围剿、消灭。
统领的意见是我们必须舍弃一个空间方面,而集中蚁力在另一个空间跟老巢的入侵者战斗。哈哈,全知提到了“入侵者”这个词,说明它的战略思想是防御性的。我也持相同的战略观点,并认为在实力对比悬殊的情况下弱势的一方主动发起攻击无疑是在找死。不笑也赞成全知把防御作为第一要务,它冲全知不断地点头而不答腔,这个样子就反应出它的心理意向。
关于战场的选择,我们三个一致认为在地下作战更有利于实力弱的一方的生存和战斗。选择对己方有利的空间避免两面或多个方向作战,这就是我们制定战略时的基本考量因素。统领要求至少要掌控一个连接地上、地下的活口,而我的思想也同样被同一个问题所困扰。不笑对此却不以为然,它甚至认为我和统领的担心根本就不是个问题。不笑说新巢东南边界的那条暗河就是个天然的活口。我和全知被不笑的话倏然启发。对啊!那条暗河的确是个天然的活口,把水道作为进出新巢的交通线绝对安全,因为再多的蚂蚁也没能力把河流给堵塞或是封死了。
连接地上、地下的活口不再是个问题,我们三个决策者的信心和底气亦因此变得越来越厚实,与之相应,压抑和恐惧的心情也大大地缓解了。最后,由全知、不笑和我组成的这个反抗老巢剥削压迫的组织机构就作出决定:第一,一旦带样它们在地面上的行动完成了,我们就全员转入地下预备跟老巢的蚁作战;第二,把新巢定为跟老巢战斗的唯一战场,同时,确立非地下不作战的战略原则;第三,派重兵把守新巢东南边界的那条暗河的码头,并将之确定为地下作战的核心战场。
如何解决总督府的那几只蚁,我们三个商定一旦战争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就由我带着三十只战斗力强劲的蚁把它们给消灭了。三十只工蚁杀死五只兵蚁,这样的力量对比让达到目的变得很有把握,尽管我这个带队的本就能够独自对付一只兵蚁,而这也足可以省出五只工蚁的力量来。
对总督府的行动之中也夹杂着伙伴们各自的私货,要知道共同的行动方向本就是由一个个有差异的小目的所组成。——活捉小头,杀死猖狂,让新巢回归到新巢蚁的领导状态,……,哈哈,伙伴们的私货还真挺花样繁多的。关于活捉小头这一点不笑的**最为强烈,全知次之,而我对此也有不强不弱、不多不少和不大不小的兴趣。我反感、憎恶和蔑视小头,所以,对能使它倒霉的事情自然愿意投入些精力欣赏一番。
该商议的都商议了,决定也已经作出,往后的事情就是动员大家做好战争的思想准备。前面我已经说过,新巢的伙伴们如今对老巢蚁是恨之入壳,如果引导它们向老巢的强盗发起攻击,可以肯定地说蚁蚁必将蠢蠢欲动,那种行动的冲劲恐怕是拦都拦不住的呀。尽管如此,预先的动员还是要向伙伴们发出的,因为所有新巢的蚁必须等到带样它们向老巢的抢劫者发动攻击之后,在老巢方面还没有反击之前统统都撤回到我们的地下世界之中。要做到行动一致必须打时间差,而这就需要让大家都知道将要做什么和怎样去做。当然,在动员上我的工作非常好做,而不笑可能会遇到些困难。它负责两个蚁团,并且其中的一个蚁团还是妙算任蚁长,腿伸的太长难免要碰上鞭长莫及的问题。还好,仇恨就是动力,在新巢蚁的心中向老巢的强盗们复仇无疑是最好的动员口号。
新巢和老巢之间的战斗要真正打响,还得等待两个必要的步骤进行完毕。第二个步骤自然是带样它们的报复行动的打响,至于第一个步骤,则要看歪嘴从老巢带回来的消息了。
歪嘴走了一整天,在又一轮红日冒出地平线的之际,它匆匆回到新巢。歪嘴回来时走的是地面道路,而不是去老巢的时候通过的两巢间的洞道。办重大的事却耗时这么短,歪嘴去来的时间间隔就使我预感到战争已迫在眉睫。而歪嘴也没有让我的预感停滞不前,事实上我真想自己预感的内容能被歪嘴给否定了,希望它带回来的消息具有和平的属性。然而事与愿违,歪嘴说蚁皇和老巢的权蚁们都不相信老巢蚁有抢劫新巢蚁的行为,甚至还把歪嘴的话定性为诬告。这样的情况等于堵住了讲道理的门,而无理可讲的后果自然是冲突。一方的态度是傲慢与鄙视,另一方则是执意向前、不肯退让,如此也就只能寻求用行动解决矛盾了。
在歪嘴回到新巢的第二天,统领让快腿去给在地面活动的带样下达可以行动的命令。统领留给我和带样一天的动员时间。事实上,大概也就是两个钟头不到新巢除总督府的蚁之外,就都知道了将要发生什么事情,正如全知的预料——即便是胆小的伙伴也都表现出了欲教训老巢强盗的激情与血性。另外,老伙伴授意不笑立刻把妙算给控制住,并重新启用倔强做千蚁长并令其领导和组织第三蚁团的行动。
动员做的出色,行动的效率必然会提高。统领行动的命令发出后不久,新巢所有在地面上活动的蚁,除了带样它们之外就都撤回到了地下。而我则带领三十只蚁像地面上的带样一样,开始朝新巢的总督府进发。我们的任务就是向那里发起攻击,消灭盘踞在总督府的代表老巢利益的“新巢蚁”。
小分队行动的顺利程度出乎我的意料,敌蚁最糟糕的状况就像天上掉馅饼一样摆在眼前。我们刚一到达总督府前的中央广场,便看到猖狂手下的那四只兵蚁正趴在地上呼呼睡大觉。我不知道那四个家伙为什么要躺在广场的地面上睡觉,依照常理它们应在总督府的门外睡才是,而这会儿它们离总督府的大门竟有三十个标准蚁身长之遥。到了这个时候想那么多也没用,赶紧行动才是优先要做的事情。我悄悄地把伙伴们分成四组,每组七只蚁,每组负责杀死一只睡梦中的兵蚁。而我则带着剩下的两只蚁,直接往总督府的方向冲。我自己对付猖狂并将之杀死没有问题,我带到过来的两个伙伴也有足够的能力控制住小头,我的如意算盘就是消灭广场上的四只兵蚁、杀死猖狂和活捉小头三不耽误。
见到猖狂真容易。我就在距离总督府入口右侧三个标准蚁身长的墙边看见了它,这家伙也像它的四个伙伴一样正趴在地上呼呼地睡着。总督卫队的兵蚁的日子过得可真惬意,别的蚁都在拼死拼活地为生存忙碌着,它们却在肆无忌惮地用浪费生命的方式享受生活。想来也是,天底下绝没有无所事事的工蚁,而欲看到忙忙碌碌的兵蚁也并非易事呀。
老实说,这是个对目标下颚的好机会,我完全可以趁着猖狂此刻丧失了警觉性,一下子冲过去抻颚由腰部将之钳成两段。然而,在这样的机会面前我竟犹豫起来,既想动手却又羞于动手。我是个有觉悟、讲道义的蚁,最不愿意干的事情就是趁蚁不备之际对之下黑颚。我要维护我的骑士风度,不能因此毁了自己的在这方面长期积攒下来的好名声。思前想后我决定把猖狂叫醒,而后再用侠义的方式结束了它的生命。我故意加大自己行进动作的振幅,欲借此把猖狂给惊醒了。哈哈,我的办法还真管用,在我距离猖狂还有两个标准蚁身长的距离之际这家伙的六腿竟突然撑起身子站了起来,它两眼圆睁瞪着正向它逼近的我。
“你终于醒了。”我看着猖狂冷笑道:“我还怕动作做的不够大,惊不醒你呢!”
“你是小勇吗?”。猖狂的表情呆木,倒是没有显出惊恐的样子。
“新巢除了我之外,没有别的蚁的名字叫做小勇。——小勇就是我!”。此刻,我跟这只兵蚁对手之间仅有一个标准蚁身长的距离,单从这一点说,我战斗的架势已充分摆开。
“你来干什么?”。猖狂问道。
“杀死你们这些老巢蚁。”我果断地应答:“你们都是剥削者,新巢蚁决定用战斗的方式拒绝你们的压迫。”
“可是我是一只新巢的蚁呀!”。这一刻猖狂的脸上才显露出惊慌的神色,恹恹的睡意已全无,紧接着,它又用假装出来的镇定看着我。“哈哈,小勇蚁长,难道你疯了吗?——噢!这不是我梦中的场景吧!”
“你没有做梦,你现在看到的——完完全全的真实。”我向自己的对手肯定地点了点头,“来吧,你这只在新巢横行霸道的蚁,使出你的武艺跟我决斗吧!”
“你——,一只小小的工蚁怎么配跟我大大的兵蚁决斗呢!”猖狂的脸上再次显现出它惯有的那种又傲又横的表情,“我稍微用点力气就能把你给扒拉个跟头,你——哈哈,还是明智地退回去重新思考一下蚁生去吧!”
我差点被猖狂的这番言语给气乐了。为了表现出自己的认真劲头,就怒瞪着双眼看着它,喝道:“我来的目的是要你的命,不是到这个充斥着**气息的总督府参观一番就回去。”
见我的目光之中透着杀气,猖狂总算从脸面上也承认了它的真实处境,它的目光之中也开始显现出慌张的神情,尽管它还在尽力出一幅镇定的样子。
“你不进去看一看总督大蚁吗?”。猖狂认真地看着我,“我不知道总督在你们的眼中应该是新巢还是老巢的蚁。”
“它是老巢的蚁。”我目光坚定地看着对面的这只兵蚁,“在新巢没有跟总督的蚁品一样的蚁。”
“别否认了。”猖狂不以为然地看着我,“总督大蚁就是一直新巢到老巢混事的蚁,从根源上讲它还是一只新巢蚁。”
“你错了!”我冷笑道:“在开辟新巢这个家园的时候第一批进来的蚁才算是新巢蚁,那个丑陋的小脑袋是后来才到新巢来的。因而,它是一只名副其实的老巢蚁,是老巢派到新巢的剥削者。”
“后面是谁来啦!”猖狂突然惊讶地瞅着我的身后,“那不是总督大蚁吗?瞧!快瞧!”
我被猖狂惊讶的目光勾起了好奇心,但是为了防备被它偷袭,索性往后退了三步再扭过头去张望。然而,我没有发现自己目视的方向有蚂蚁过来,身后是空无一蚁,一瞬间我便意识上猖狂的当了。于是赶紧扭过头,挺颚就要抵挡猖狂的偷袭。但是,事实并非我想象的那么糟糕,猖狂并没有偷袭我,我的眼前浮现的又是一派空无一蚁的场景。毫无疑问,猖狂那家伙借着我回头的机会逃跑了。我被对手轻巧地愚弄一次,像傻子似的吃了其一个幌子,于是目标就失去了。我懊恼地使颚狠狠拍向地面,随后就迈开六腿飞速朝通向老巢的洞道的入口跑去。我判断猖狂一定是往老巢的方向逃跑,因为我的话已使它明白呆在新巢是必死无疑。很快我就到达了主洞道口,那里有一百只奴隶蚁在把守,我问了领头的奴隶蚁见猖狂了没有,对方则干脆地回答说见了。
在我赶到洞道口前猖狂已经钻进洞道跑向老巢。我很明智地收住了腿脚,不能让自己钻进洞道去追杀那只草包兵蚁。我很后悔自己刚才的仁义之举,但是仔细一想,它跑掉倒是不会引起什么后果,只要不是难寻踪迹地呆在新巢充当隐形炸弹就任它跑回老巢去吧。看着把守洞道口的这一百只奴隶我的心里一亮,哈哈,三个洞道口有三百只奴隶蚁,总督府里有一百只奴隶蚁负责伺候小头,在新巢的牧场、养殖场还有六百只奴隶蚁,若是把它们集中起来就能组成一个蚁团的兵力。如此一来,新巢就能凑到将近四千只蚁的战斗力量,而这样的队伍若是跟上万只入侵的蚁战斗还是能应付一番的。正在我琢磨整合奴隶蚁组成一个蚁团之际,我的三十个伙伴也跑了过来。我询问它们的战果,得到的回答也是喜忧参半。总督卫队的另外四只兵蚁全都被消灭,小头在我们到达中央广场前的一个钟头就已离开而去了老巢,所以我的那两个负责捉拿总督的伙伴就扑了个空。
事实就摆在眼前,我不得不承认我们这次特别行动的失败,没能消灭两个主要目标,杀死再多的次要目标也不能称为是胜利。也就是到了这会儿,我算是弄明白了总督卫队的兵蚁们都在呼呼睡大觉的原因。那位小脑袋的总督去了老巢,卫队无事可做,加上有一百只奴隶蚁像机器一般在总督府里忙活杂事,兵蚁们除了睡觉还能做什么呢!猖狂它们个个好吃懒做,劳动是它们头脑中所没有的概念,因而在本职工作暂时空缺的时候睡觉就是它们的必然选择。我命令三十个伙伴分成三组接替三百个奴隶把守三个洞道口,而后又让所有的奴隶蚁到中央广场集合。在我正准备去找统领商议下一步的行动之际就见快腿飞一样地跑了过来,我已经习惯了这位统领传令兵的速度,因而,兴趣也就集中在它头脑中储存的传令的信息上。
“带样它们杀死了三只老巢的蚁。”快腿在我的面前刹住了抡的像车轮一样的六腿,“可是它们却损失了五只蚁。复仇的目的虽说达到了,然而复仇的过程却进行的非常糟糕。”
“是非常糟糕。用五只蚁换三只蚁,从数字上说这不是一个理想的结果。”。我心说比起带样我还不算丢蚁(丢人),毕竟我的行动组是在己方没有损失的前提下杀死了四只兵蚁。“快腿伙伴,请告诉我统领的命令吧!”
“统领让所有的蚁都到中央广场集合。”。快腿说道。
“所有蚁之中包括奴隶蚁吗?”。我又问。
快腿想了想,说:“如果奴隶蚁也是蚂蚁,那就包括!”。
“把守洞道口的蚁也离开职守的岗位吗?”。我疑惑地瞥了一眼洞道口。
快腿果断地说:“所有蚁之中包括所有是蚂蚁的蚁!”
“好吧,遵照统领的命令执行。所有的伙伴们:大家行动起来,快快往中央广场赶赴。”。在我指挥包括奴隶蚁在内的众多伙伴往新巢赶赴的时候,快腿那家伙已经从我的身旁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边走边想,新巢与老巢之间的战争已铁定不可改变,而我的心态竟还停留在把老巢的蚁视为同胞的状况之中。这是一场同室操戈的战争,虽说如此,我们又不得不打。但是,我们能够争取到的也只能是以打促谈,并用自身不屈的拼劲教训对手以赢得和平,至于消灭比新巢强大得多的老巢对手我可不敢那么得想。说到胜利,战术性的胜利我还是敢想一想的,而战略性的胜利——我看——还是脚踏实地做一步说一步吧!
到达中央广场的时候,我看到统领和第一行政官正站在土台上。两位新巢的领导者都凝神注目地瞅着土台的下面,正从四面八方向土台这个中心辐凑聚集的蚁们。见此一幕,我增大步力快速登上土台,加入到了这个领导新巢抵抗老巢的组织机构之中。我开始放眼台下,像全知和不笑一样焦急地等待着汇集的蚁流断流的那一刻,而我看到的最后一批往中央广场汇集的蚁则是六个踽踽的行者。——带样领着它的五个伙伴回来了,从数字上看它的确少了五个伙伴,因为它带到地面上搞复仇行动的是十只蚁。并非是对别蚁的窘境幸灾乐祸,带样的行动组的状况的确给了我很大的安慰,毕竟我的行动组是在己方没有损失的情况下消灭了对方四只兵蚁。
“伙伴们!”。统领说话了,有事可做使它精神的活跃度比以前增加了十倍。“我不得不耸蚁听闻地报告给大家一个机会式的坏消息,新巢即将面临一次生死存亡的考验,不久甚至马上——你们就将看到有比我们强大的多蚁军为消灭我们而侵略各位置身的这个领地。老老实实地判断,这应该是我们的这个大家庭自组建以来,将要经受的最最凶悍的危机。——老巢方面针对新巢一定要发动战争,而我们也必然是在实力上处于绝对劣势的一方。即便如此,我仍要说——我们不得不应战。——伙伴们,总结老巢蚁对新巢蚁的所作所为就可以得出如此的结论:即便它们不发动战争,它们行为的目的也是要把所有的新巢蚁至于死地。请不要对如今的蚁皇抱有幻想,因为它给予我们的现实比绝对零度还要寒冷、还要凛冽。沉重的税务负担,得寸进尺的贡品索要,贪婪无耻的地面抢劫,……,这都是它们要把我们逼向绝路的暴虐的作为。既然那种被老巢掌控的命运不可改变,那么,我们只能调整自己的行为去应对一切外部的险恶。——伙伴们:在地面之上,带样它们十一勇士付出巨大的代价,杀死三只老巢的强盗而为新巢出了口气;在所谓的总督府里小勇的行动队干得也不错,杀死了总督卫队大部分的兵蚁,同时也吓得小头和猖狂抱头鼠窜回了老巢,为我们解了心头之大恨。然而,出了气、解了恨就得为此担当,因为后果肯定是要产生的,而应对老巢的讨伐和围剿便是我们所要承受的后果。哈哈,哈哈哈!它们来了我们必须勇敢地抵挡,如今的世道——谁怕谁谁呀!新巢是各位伙伴克服艰难险阻开辟的一片天地,是我们魂牵梦绕的家园,我们要为把它经营建设的无限美好而砥砺奋斗。台下的各位伙伴:我想我们每只蚁都得为自己着想一番是吧,所以——在战争没有正式开始之前大家还可以慎重选择自己的站位。究竟是投靠老巢还是为新巢卖命,抑或是保持中立而拥抱和平,现在你们就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了。想要投靠老巢或是希望保持中立的蚁,现在你们立刻离开中央广场,去你们想要去的地方。剩下的,留在广场上的蚁——不用说个个都是主战派,我饱含热切地称呼你们是亲爱的战友。今后,我们如何行动,就看小勇巢防长怎么指挥了。”。
说完,全知将目光投向了我,而我的注意力这会儿正集中在台下。我要看一看究竟有多少只蚁离开,又有多少只蚁选择留下来。土台下的蚁们是一阵躁动,无疑,这样的局面是全知刚刚的那番话所引发的结果。又过了一会儿气氛渐渐地安静下来,这个时候我就看到有蚁开始走出蚁群。不用判断,凡是离开的蚁一定都不想成为老巢的掠杀对象,我真不知道它们的愿望能否成真。我开始数起走的蚁的数量。一只,两只,三只,四只,……,第二百五十只。——第二百五十一只还没有走出蚁群,我颇有耐心地等着数二百五十之后的数字。
“还有没有啦!怎么,仍有蚁在犹豫?犹豫什么,不就是走和留两个选项吗!想干什么,做就是了。噢!现在我非常想看到再有蚁离开,嗯——,这简直比睡着了永远也醒不过来都难实现呀!”。见我在默数离开的蚁数,全知没让话语在这段时间里成为缺失。“离开我们的蚁到目前为止总共有二百五十只,我祝愿它们也像它们的总数的那个有些特殊的数字符号一样,充满冲劲而不是缺脑子的蛮干。哈哈,我看到还是没有蚁离开,哪怕再从你们之中走出一只蚁都是难得一见的。这是为什么?哈哈,说明你们都是目光长远的主战派。好吧战友们,我想现在到了让巢防长发言的时候了,请大家安静一下,让小勇说一说它的设想好吗?”
“让小勇说,我们的安危全系在它的身上。”。台下有蚁开始呼吁。
“让巢防长说!”
“智慧、勇猛、正直的巢防长是我们的希望。”
……
台下蚁们寄托的目光把我的激情调动了出来,我使足力气冲伙伴们挥了挥颚,同时故意把自己的表情调整到自信满满的状态。说道:“伙伴们——战友们,我还能说些什么呢?战争迟早都要发生,不可避免,即便不发生在今天也一定会发生在未来的某一天。第二代蚁皇和老巢的那帮权贵们灭新巢之心已经在它们的思想之中生根发芽,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它们一次次地挑战我们忍耐力的底线,直到今天,我们被它们逼迫得真的到了无底线可守的地步。单从个蚁的角度说,我是不想和老巢发生战争的。都是同胞,自己蚁打来打去的,用同宗同源的颚相互残杀又有什么意思!然而,老巢的蚁可不像我这么想,它们恨不能用和我们同质的颚把新巢的蚁全部都杀死。这就是做蚁的差距,我们想着跟它们和平相处,而它们却想着让我们死。所以——战友们: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应战就是我们唯一的选择。我相信新巢会永存,而任何的入侵者都一定是气势汹汹地来丢盔卸甲地逃跑。战友们,我们的蚁数虽然比老巢要少的多,可我们团结,这就是我们和它们抗衡的资本。因为经过刚才主战、主和的意志筛选之后,留下来的就都是持主战态度的蚁了。我们目标一致,我们利害相系,我们生死与共,我们意志坚定,所以我们就能战之胜之。从现在——”
“激情的话就省了吧!”台下有蚁打断了我的话,“该怎么打?具体的战术是什么?尊敬的巢防长:我们急切想知道如何行动,又少了二百五只蚁的新巢将如何抵挡住老巢蚁们的攻势。”
我的目光瞄向群蚁,并搜寻到了提出上述问题的蚁。原来它是倔强,好久不见这家伙了,同时我也观察到它已经把自己的气质改造得跟普通蚁没有区别了。
“倔强伙伴的关注,也正是接下来我的话语所要提到的内容。”我冲着台下镇定地笑了笑,“我们不想也没有实力去进攻老巢,但是我们一定要有抵挡、对抗它们入侵的勇气和骨气。战友们:大家必须认清一个事实,这就是老巢的蚁数是新巢的十倍以上。若是打消耗战,新巢会很快被老巢消灭的,所以我们必须学会保存实力。我作战的指导思想是有效地保存自己,再集中力量去消灭敌蚁。想来想去,最能使我的指导思想具备操作性的战术就是游击战了,换句话说,新巢和老巢打阵地战等于是将自己送入到对方蚁海战术的口袋之中,最终,敌蚁会把我们消灭得一个也不会剩下。伙伴们,支持我们的战术实施的有利条件就是我们对新巢地理环境的熟悉,简言之只要它们敢来,那么我们就可以利用新巢的各个大小暗穴设埋伏,在局部形成优势兵力而对入侵之敌进行有效的打击。……”
见我的言语有所停顿,全知顺势插话道:“哈哈,各位大小伙伴,既然该留下的蚁都是铁了心要对抗侵略的勇士,并且各位战友都重新认可了我这个统领是新巢最高的领袖。那么在此,我就要做出一项重大决定。我决定免去妙算第三蚁团千蚁长的职务,同时任命倔强担任第三蚁团的千蚁长。从今以后,第三蚁团要在倔强的领导组织之下,服从巢防长的统一调度和指挥,为战胜入侵的敌蚁共同努力和奋斗。”
“为什么要免掉妙算蚁长的职务?”。台下有蚁发问。
“请给出个理由!”。又有蚁跟进问道。
“伙伴们!”统领不慌不忙地说:“光凭我单方面给你们解释,说服力肯定不够丰满。为了让你们看得真切,明白原因,我决定让妙算本蚁出面站到土台上给大家个说法。——不笑,请把妙算带到土台上!”。
见统领下了命令不笑扭身朝后台摆了一下颚,不一会儿就有两只蚁压着妙算由土台的后面登上台顶。
“妙算!”统领平静地看着妙算,“说一说吧,很多蚁还不明白,怎么还有两只蚁陪着你走上土台。”
“一五一十地给大家做个解释,那样的话你或许还能得到宽恕。”。不笑补充说。
“好吧!”妙算怅然地看了看台下,“我想脱离新巢而重新回归老巢,所以在平时就想方设法讨好总督府的那几只老巢蚁,准备在合适的时候跟随总督去见蚁皇,而复原了我老巢蚁的身份。结果,在我的计划刚实施了不到一半的时候,就被我身后的这两位新巢伙伴给控制住了。我的蚁身已失去自由,还好我的思想并不能被束缚住,依旧像天上的白云一样自主飘扬。总之,我没有背叛新巢,只是不想再做新巢的蚁。现在你们决定对抗老巢,我一定让自己保持中立,并且不希望看到两巢的蚁互相残杀。”
“你有保持中立的想法,但是你绝对没有保持中立的资本。”我乜斜着妙算,“你具有老巢的身份就一定会是新巢的敌蚁,相反,你不具有老巢的身份,那么它们会百分之百地把你看作是新巢的蚁。关于内斗,局外蚁可以中立,局内的蚁除了选择支持一方,绝对没有第三个选项。妙算呀妙算,你精于算计,但是在这一点上你糊涂得一塌糊涂。在此,我还可以向大家证明当初你讨好猖狂、谄媚小头的行为,因为在总督府里我就亲眼目睹过那么一次。”
“凡是与向老巢靠拢有关的事情,只要做过,我从来不会赖账否认。”妙算表现得很理直气壮,“小勇说的是事实,我给过猖狂很多东西,目的就是想通过它去讨好总督。”
“好吧妙算。”统领灰心丧气地摇了摇头,“我对你非常失望,念你曾经为新巢做过的贡献的份上——走吧!”
见统领这么说,押送妙算的两只蚁立即撤开压在它背上的颚,同时也意味着这位向往老巢的蚁自由了,从现在开始它可以依照自己的意愿去它想去的地方了。事实上妙算也没有半点客气的意思,束缚刚一解除,它就头也不回地跑下土台,并将自己行进的方向瞄向老巢的标位。台下的众蚁之中虽以愤怒的目光看妙算的居多,但是也普遍绅士地为它让开了一条离去的通道。就在此时,我突然看到负责传递信息的快腿回来了,巧合的是它跟妙算在同一条单行道上一来一去相互挡住了去路,幸好两蚁都及时刹住了飞驰的脚步没有撞在一起。紧接着,我又看到快腿像是给对妙算说了些什么,随之,后者就不再前进而是扭过身一脸惊惧地看着土台。与此同时,众蚁的目光又重新聚焦到了土台上,而此刻快腿也已经站到了全知的身边,把它脑子里装着的信息毫不避讳地都说了出来。作为旁观者,我和不笑也同时接收到了快腿传递给统领的信息,我也依稀找到了妙算为什么止住了离去的脚步的原因。至于信息的内容我不再重复,因为统领已经开始向台下的众蚁宣布。
全知表情沉重地走到土台的前沿,两眼散发着悲伤的情调扫视着台下,说:“战友们:我以哀痛的心情向你们宣布一个糟糕的坏消息,——瞧我说的,坏消息还能有不糟糕的吗!啊——就在刚才,离开新巢的那二百五十个我们的伙伴,在通过洞道到达老巢之后并没有受到应有的欢迎,无论如何你们都不会想到等着它们的竟是一场杀身的灾祸。它们成了宣战的祭品,被残暴的老巢同胞屠杀的一个不剩。老巢——,准确地说是蚁皇和受它庇护的权蚁们,以叛国罪把投靠老巢的二百五十个新巢蚁都处以了腰斩的酷刑。我真不明白,那些糊涂蛋是如何定罪的。——难道那二百五十只蚁因为脱离我们而叛国新巢吗?如果老巢的糊涂判官们判罪的依据是这样倒是有些道理。老实说,我们那二百五十个曾经的伙伴投奔老巢的愿望是美好的,然而,非常遗憾——冷酷的现实却把它们的鬼魂带到了老巢。这是一次血的教训,也是老巢欠新巢的又一笔仇恨债,它的发生生动地告诉大家一个信息,这就是投靠老巢等于找死。哈哈,看到妙算止了往老巢去的脚步我非常高心,同时也很是赞叹它明白事理的效率和转变态度的迅速。在此,我再次声明,是留是走随意,新巢是一个具有包容性的大家庭,——欢迎妙算又留下来!战友们:现在蚁皇往地面上派了十个蚁团封锁了新巢通向外面的出路,而地下也正有十个蚁团在那边的三个洞道口附近集结,随时都有可能向新巢这边冲杀过来。鉴于如此的形式,留给我们准备的时间真的不多了。从现在开始包括我在内的新巢蚁都要服从巢防长的指挥,小勇怎么安排我们就怎么做,大家团结起来为了共同的目标——生存努力吧!”。
统领的话语再次把众蚁的目光引向了我,而迫切的形势已不允许我再用空洞的言语来调动战友们的激情,我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各位战友都不要再问我‘为什么’,因为现在最需要的是‘执行’和‘做’。下面,我怎么安排各位就怎么做,每个个体只有无私地担当,认认真真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这样才能保障全局利益和整体目标的实现。第一蚁团负责守卫位于巢南的暗河码头,那里是新巢的生命线,守住那里就等于守住了新巢的希望。不笑蚁长请记住:只要还有蚁活着,你就没有放弃码头的理由。”。
“明白!第一蚁团在,阵地就在;阵地在;码头就在;码头在,新巢的希望就在。”。不笑领命走下土台,开始组织第一蚁团的蚁们往码头的方向进发。
看着不笑它们奔赴驻守地的有序队形,我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第二蚁团我委托带样负责战斗指挥,这就是说是第二蚁团的执行蚁长。奴隶蚁团则由我亲自率领指挥,为了称呼上的方便,就叫它第四蚁团吧!第二,第三,第四蚁团现在就出发,目的地是一号、二号和三号暗穴。今后那三个暗穴作为新巢防御和打击入侵之敌的基地,已经具有完全的堡垒的特征,所以我看还是叫它们暗堡更好。倔强认识通往三号暗堡的路,带样知道到达二号暗堡的路,我领着第四蚁团往一号暗堡里潜伏。战友们:各自找各自的领导蚁,都行动起来吧!”。
在我的命令下达一分钟之后中央广场就已变成一派寂寥空旷的景象,这就是行动的效率,也说明新巢蚁执行力的坚决、果断和一丝不苟。我领导的第四蚁团是最后一个撤离中央广场的,赶了大概十分钟的路程我和我的一千个伙伴就进到了一号暗堡之中。第四蚁团的每只蚁都很服从,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绝没有违抗命令的,我想这也许跟它们的奴隶身份有关。
士卒服从的好处是能够有效保障战术的执行和实施,然而,在具体的战术应变上也难免会出现方法呆板和手段缺乏灵活性等问题,如此,我方的战斗队形是非常容易被敌蚁钻漏洞而打入楔子的。我想若是像启开套娃一样把问题无限具体下去,这绝对不是个应对客观变化的好办法,所以,还是应该从对奴隶的蚁格塑造上寻求问题的解决出路。独立的蚁格是做具有自主、自觉思考能力的蚁的前提,因而,我决定先从跟奴隶蚁平等相处做起,用同志般的平视目光去改造这一千个异族的伙伴。我的目的是将它们塑造成个个都能靠自己的思想指导作战的蚁,对于我的这种做法全知持保留的态度,然而老家伙还是甩给我——“异族比变坏的同族可靠。在所有的红苹果都已腐烂的前提下,另一部分的青苹果自然就是最好的。”这样一句话。我很明白统领言语的意思,这就是纯粹能够锻练力量,而强大一定得靠兼容塑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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