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回

第三十九回

老巢远征军的司令部已不复存在,入侵新巢的一万来只蚁也所剩不多,哈哈,我很自豪新巢蚁创造的这一个以少胜多战争奇迹。失去权威和强力的领导机构的控制,不论何种组织,最终不免都要向散沙游离,风吹云散的状况发展。事实的情况的确如此,老巢蚁在新巢的数量已不足两千只,而且它们已完全陷入到盲目的状态,在入侵地漫无目的地逡巡。这下好了,我方不用再派大部队跟那些敌蚁作战,只要派出精锐把守好两巢间的通道,同时再把出穴口看住便是。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把这群散兵游勇的老巢蚁中的可改造分子降伏,在老巢的第二波远征军入侵新巢之前补员和壮大我们的队伍。

包括我在内的新巢蚁都是记仇的,关于这一点在近些天里我们已经用若干次的暴力一一将之兑现。我们一共杀死了五百二十一只在新巢散游的老巢蚁,而这样做所遵循的原则是:但凡在地面上有过抢劫新巢蚁行为的老巢蚁,新巢就不再对其进行改造、收编,我们对那一类的老巢蚁唯一能做的便是当帮其联系死亡的中介。留着有抢劫劣迹的蚁无用,这可是新巢蚁的共识。我们认为有抢劫习性的蚁往往都是劳动的庸才和战争的怯兵,它们的能量往往都发挥于破坏之上而非建设,所以,从发展和进步的角度讲就是无用的,如此,将之杀死自然也合情合理。

我们厌恶有仗势欺蚁性格倾向的蚁,认为秉性如是者最终都会发展成为祸水的制造源,而给它们活路无疑就是在养坏蛋。哈哈,坏蛋可是个非常特别的物种,我对其的总结是“败成事,成败事。”。妒忌、贪婪、蔑视规则、自私自利、做事无底线……,我不知道到底能够列举出多少坏蛋的特征,总之,只要不具积极意义的习性它们都有所沾染或完全具有,而正能量方向明确的作为似乎又与之像水和油一样的难以相容。要是把坏蛋具体化了,我认为不正那家伙符合标准,新蚁皇篡者也算是一个,装逼似乎有些难以界定,而逃回到老巢去的那个胡来肯定是个纯度较高的此类品种。

胡来能够不受拦截地逃回到老巢,并非新巢蚁没有尽到值守,而是我们的那位老统领赦免了它。当然,关于此,胡来那家伙可不知道,换个角度思考,若是它知道了也不会领全知的情。统领的看法总是有别于普通的蚁。全知认为胡来是一个有脑的坏蛋,而它的所谓智力转化成为的能量所做的功往往会造福于它的敌蚁,所以新巢不应该把这个“武器”给截留了。基于这样的想法,全知便决定让把守洞道的新巢蚁悄无声息放胡来回家。只有回到了老巢胡来才会对新巢有用,反之,置身在新巢,并且不跟老巢蚁联系的它就是纯粹的废物,如此,我们若把它杀死了,倒添了个处理尸体麻烦。

我们在前方做什么统领都能以现场直播的效率了解到,而快腿和好窥则保障了全知的这种消息灵通的状况。快腿和好窥真是两个可爱的家伙,总能在关键时刻以它们的行动能力发挥关键的作用。二蚁一个是行如闪电,一个是无所不知,一个负责传递情报,一个专门搜集信息,配合起来可谓低成本、高效率和快连接。哈哈,有快腿这个角色的存在倒省出了前方的一个蚁力,不用我从作战的队伍之中专门选出一只蚁做通讯员,而不停地折返往复到临时统领府将最新战况向全知汇报了。

几乎是在我们看到胡来脱离大部队的同一时间,全知便知道了它正在逃跑的消息。于是,就让快腿立刻去通知隐藏在两巢间的洞道口处的我方蚁不要干扰胡来的逃跑行动,而任其自由通行地回老巢去。如此,胡来那家伙总算从已经被它刻骨铭心地认为是地狱之所的新巢逃身了,哈哈,但愿它回到老巢后能“帮”新巢更多的忙。我非常肯定全知的这个补漏,看来老宝贝很懂得毒药对谁都有害的道理呀!

后来好窥告诉我说,胡来把老巢远征军在新巢惨败的责任全都推到了逞强和迷瞪的身上,而且还逼真地把它自己塑造成一个别蚁败事的受害者。簒者对它的话一点都不怀疑,——噢!确切地讲,应该是深信不疑。至此,簒者就给逞强和迷瞪定了个凭主观想象胡乱指挥(老巢)远征军作战的完全责任,依此论述,假若逞强和迷瞪回到老巢肯定是要被判刑的,我估计判它俩死刑的概率量值应该不会是百分之百之外的数据。然而,即便把坏事做到如此地步,胡来那家伙还不满足,为了把自己的罪责洗脱得更加彻底,它竟对簒者说远征军的司令员和参谋长与新巢蚁都有勾结。天呐!这简直是污蔑,我可以去向和簒者证明在老巢远征军中的,包括逞强、迷瞪甚至是胡来在内的任何一只蚁都是专一地与新巢蚁作战,它们之中并没有谁和新巢蚁有勾结。簒者的判断力是底线级的糟糕。新巢、老巢的实力对比明明白白地摆在那儿,孰强孰弱用爪子都能判断出来,老巢蚁大多都功利思想严重,以此而论,在它们的意识之中哪有弃强投弱的逻辑呀!

倒霉的胡来和迷瞪又被加上了一个叛巢的罪名,照此,老巢对它俩的行刑待遇应该就是最虐蚁的凌迟处死了。碰上了猪队友并不可怕,而真正可怕的是,这样队友既缺德又无底线,并且还卑鄙无耻、阴险毒辣。毫无疑问,逞强和迷瞪的霉运来自于它俩的猪队友胡来,而做为局外蚁的我更能看透簒者对这三只蚁的奖惩关系,这就是:打了胜仗,功劳全是胡来的;反之,打了败仗,罪责全得由逞强和迷瞪承受。逞强和迷瞪率领一支为非己立功的远征军,最终走向了为己添罪的覆没之路。不过逞强和迷瞪到底还是幸运的,因为新巢接纳了它俩,给二位老巢蚁展示出一个叫做活路的选项。事实上逞强和迷瞪也别无选择,在它俩回老巢能活命的路被胡来堵的严严实实的情况下,留在新巢就是最优的、唯一的选项。

被我们架回到暗堡后,逞强昏迷了三天,迷瞪昏迷了一天。我派了十只力量大、搏斗能力强的蚁,在暗堡中的一个牢穴里看守它俩,而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了有六天。到了第七天的时候看守牢穴的负责蚁,来向我报告说逞强和迷瞪要求见一见不笑和我。哈哈,这正是我所期待的,这些天我们已经降伏了四百七十九只老巢蚁,并把它们编制到了第一、第二和第三蚁团,但是,还有一千只老巢蚁仍然以散兵游勇的状况在新巢游荡,而我非常需要它俩帮忙能把那一千只老巢蚁尽快给收编了。如此,我自然是要答应的,随就找到不笑一起去见那两个俘虏。然而,歪嘴和倔强居然也提出一起去牢穴见那两只落魄的蚁,我的这二位伙伴给出的理由是跟那两个老巢俘虏有过交情,曾经还算是不错的朋友。不笑很乐意带倔强和歪嘴去,我也没有反对的意思,于是就出现了四只新巢蚁去跟逞强和迷瞪会面的场景。

见着新巢的那两个俘虏时,我方的蚁还没说话,它俩倒是先打开了话匣子。

“来就来吧,还带着两个多余的蚁一起过来,搞得跟‘买二送二’似的。”。这是逞强见我们过来后说的第一句话。

“看你的精神状态非常乐观,”不笑点了点头,“这就好,高兴着说话总比哭丧着脸交流更好一些吧!”

“那不是倔强吗!”迷瞪的目光正瞥向歪嘴,“长得没有以前结实了,好像又难看了点儿。唉!这是怎么混的,不朝好的方向发展,瞧那嘴巴都发展歪了吧,样子可真不好看啊!”

“我不是倔强。明明我的前面站的是你点名的蚁,可你的目光偏偏就瞄着它的身后看。”歪嘴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是歪嘴,来见你们俩的四只新巢蚁中只有我叫这个名字,你竟称呼着倔强的名字两眼却盯着我。迷瞪!你的话伤害了我的自尊心,老实说,我的嘴巴的确是斜了点,可是我的长相应该比倔强要好看一些呀!”

“我不认同你的观点。”倔强狠瞪了歪嘴一眼,“只要眼睛的功能正常,谁都知道一张嘴巴长歪了的脸距离好看的坐标非常非常的遥远,大概走一天的路也未必能赶到吧!”

“啊!我终于看到了倔强,本该遥远的竟然就出现在了眼前。”迷瞪诧异地摇了摇头,“我好像不是在做梦吧,不!不可能是在做梦,因为在我做过的所有梦里面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胡来的身影。可是眼前的这只蚁明明白白自称是倔强,而我一时半会儿还搞不明白自己是在梦里抑或是处于清醒的状态。”

“你的梦里从未出现过胡来的身影跟我有什么关系!”倔强用比迷瞪诧异十倍的目光盯着对方,“我是倔强,与你的梦和胡来一样,没有半点的联系。”

“你跟胡来一样?”迷瞪的脸上现出愤怒的表情,“倔强!你非常让我失望,竟然把自己做蚁的标准压低到胡来那样的层次,真是无可救药啦!”

“我跟胡来不一样!不,是非常的不一样!”倔强的情绪显得很激动,“我倔强再不看重自己的名誉,也,也不会将蚁格(人格)的准星瞄向胡来,把它的行为当成做蚁的示范和标杆。”

“啊!倔强,你要把胡来当作自己的榜样吗?”

“迷瞪!你是在断章取义。”

“我不懂得什么叫做断章取义,可是我能证明你说过把胡来的行为当成是做蚁的示范和标杆。”

“难道你没有注意到这句话的上半段是否定式吗?”

“我只关注句子的关键部分,哪一句符合我的意愿,就把它作为认识和以为点。”迷瞪眨巴了一下眼睛,“不分上半段和下半段,也不管它是肯定句还是否定句。”

“嘿嘿,迷瞪啊迷瞪,我敢说但凡喜欢较劲的蚁,只要跟你交谈,就都会被你的不着调的话语给带得失去理智。”。不笑接过了话,随又将目光由迷瞪转向逞强。“有什么事?我们可都忙着呢。——四只蚁来看两个俘虏,给足了(你俩)面子呀!”

“我想要实现的事情在你们看来不算什么,可是它对我们来说已经非常大了。”。逞强直视着不笑,说:“请放了我和迷瞪,这里不是一个让我们喜欢的地方。”

逞强的话使不笑很是诧异,它讶然地看了看侧旁的我,说:“它俩可是新巢的俘虏哇!”

“所以我要说的是‘放’而不是‘让’。”逞强的话语抢在了我的前面,“另外,我总觉得不笑蚁长把我和迷瞪形容成俘虏是非常欠妥的,世界上哪有像我们俩这般体面的俘虏呀!”

“难道你觉得自己很体面吗?”歪嘴哂笑道:“我看到的偏偏是两只狼狈不堪的蚁,不信你们都相互瞄一眼对方。”

“放我们走!”逞强的脸上并未显现出示弱的神色,“这样做是你们最合适的选择。”

“你们要去哪里?”我的目光在逞强和迷瞪之间游移,“回老巢吗?”

“当然!”

“不错。”

逞强和迷瞪都认真地点了点头。

“回老巢去送死吗?”。歪嘴的话语又抢在了我之前。

“我不明白你说这话的意思。”。逞强狠狠地瞪着歪嘴。

迷瞪也把敌视的目光投向歪嘴,说:“若是你到老巢去,一定是送死,对此,我深信不疑。”

歪嘴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笑道:“我相信你的判断,但是至少在短时间里我不会考虑到老巢出差。”

“你不敢去!”迷瞪轻蔑地瞥着歪嘴,“你的脑子一点都不糊涂,知道不能去充满仇恨的地方找死。”

“在这方面你倒是很清醒,瞧,我因此差点都忘记你叫做迷瞪了。”。不笑的表情变得比之前严肃了两倍,它凝神注视着迷瞪,说:“你说的对,新巢的蚁到老巢是送死,但是,或许还能有活着的希望。而你和逞强到老巢则根本没有活路,是必死无疑,而且死的应该还非常非常得难受。”

“是吗!”。迷瞪的目光移向逞强,似乎是要寻求它的伙伴对不笑的观点的确认。

“我不认为你说的话是对的,这正如我对歪嘴刚才的话深疑不信一样。”。逞强摇着头看看不笑,又看看我。

“见死不救并非我的风格。”我说:“你们俩已经被蚁皇定性为了叛徒。基于此,装逼也开始在老巢广泛深入地宣传你们俩的所谓劣迹丑行。不正下了道通缉令:凡捉住你们两个之中的一个的,赏白糖粒五百;将你们俩一起缉拿归案的,赏白糖粒一千五百。我无法预估老巢将如何处置叛徒,但是我想‘不得好死’应该是最乐观的选项,如果你们俩非回老巢不可的话!”

“为什么?”逞强和迷瞪都惊讶地看着我,“我们是叛徒!”

“因为胡来。”我向着两位老巢蚁无奈地耸了耸肩,“我不想对那只蚁品行不端的蚁做任何的评价,但是必须得承认,我亲眼看见它在两巢的蚁交战得正胶着的时候怯阵朝老巢的方向逃跑。”

“我可以证明小勇的话。”。不笑点头说道。

“我也亲眼所见。”歪嘴的目光之中透射出百分之百的确定无疑的神情,“临阵恐惧的蚁我见过,但是,打仗逃跑的蚁我从来都没见过,而胡来那家伙让我懂得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倔强想了想,补充说道:“当时,在码头上的一处高地上观察敌情的时候,我好像看到胡来一个劲地轰着你们的蚁往穴道的顶壁上爬。后来,在所有的老巢蚁的目光都直视我们的战阵之际,那家伙就开始鬼鬼祟祟地往后退缩,再后来,我便见它掉头往跟战场相反的方向溜走了。”

“它的作风一向如此,”逞强不以为然地瞥了一眼倔强,“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在我们的指挥机关里,没有它比有它要好上一百倍。”

迷瞪进一步解释道:“它是个败事的能手,所以凡是想成事的人都不欢迎它。”

“嘿嘿,我看到的是两个说明白话的糊涂蛋,竟然把胡来的危害看得如此单纯,连一点点的防蚁之心都没有。”不笑失望地摇了摇头,“现在,胡来那家伙已经逃回了老巢,如果它仅是没有思想地去见蚁皇,那么,必死无疑的就将是它了。可是,那家伙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为了不死什么卑鄙它就做什么,因而,就把所有的打败仗的责任都推卸到了你们俩的身上。”

“胡来对蚁皇说若是按照它的策略跟新巢蚁交战,老巢远征军就一定能取得的胜利。”歪嘴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两位老巢蚁,“可是,你们俩不按照它的意见执行,结果就打了一个接一个的败仗。——是这样吗?”

“不是!根本就不是。”逞强驳斥道:“胡来不懂得什么叫做战争,光凭着自己的想象干预我和迷瞪制定战略、战术,结果,你们就在这闭塞的小空间里得意地看到了我和迷瞪。——胡来本是一只内卫蚁,从没往地面上去过,出征新巢就算是它活了这么大岁数第一次离开老巢出远门。所以,应该说我们是被这么一只眼界狭窄、思想固闭的蚁约束住了颚和腿,即便是统帅上万只蚁战斗力也赶不上新巢的一个蚁团强大。从某种程度上说,那只品性低劣的蚁就是新巢的盟友,它的所作所为只对新巢有利,而非老巢远征军中积极因素。”

“胡来葬送了老巢远征军的一切必然的胜利。”迷瞪强调道:“要不是它在自己的集团内瞎捣乱,失败者应该是你们。”

“哈哈,胡来只是加速了你们的失败,即便没有它,在新巢这个地方你们也取得不了胜利,因为我们是主场作战。”我自信地看着两位新巢的俘虏,“你们打得是没有道义的战争,我们则占据天时、地利、蚁和,所以失败者必然是你们。”

“我们蚁多势众,这就是最终消灭你们的保障!”。逞强的目光之中透着显著的傲慢。

“我们!”不笑疑惑地瞅着逞强直摇头,“我不太理解你说的‘我们’所指为何,是你和迷瞪吗?”

“我和迷瞪只是‘我们’微不足道的小小局部,整个老巢才是‘我们’的全部。”。

“嘿嘿,你太自作多情了,居然说自己属于老巢的‘我们’。”不笑的目光之中透着讽刺的神情,“老巢早就把你们俩从‘我们’之中开除了,在蚁皇的眼中逞强和迷瞪已经成为比敌蚁更敌蚁的恶劣分子。”

“我不相信你们的话。”逞强说:“胡来是很坏,然而,蚁皇陛下应该有自己的分辨力,不会被那个逃兵的胡言乱语给迷蒙了。”

“你们是叛徒的事实已无可改变。”我平静地说:“胡来还对蚁皇说你们俩跟新巢蚁有勾结,这就是说,蚁皇认为是你们俩配合着新巢一起让老巢远征军覆灭的。”

“出卖自己蚁的蚁比敌蚁更可恶,这就是为什么老巢蚁恨你们俩甚于恨新巢蚁的原因。”。歪嘴面目严峻地看着逞强和迷瞪,老实说,它的这个表情包着实夸张了些。

“老巢是我们的家,我们要回家。”。迷瞪的目光中显露出绝望的神情。

“算了吧!”不笑叹道:“说那里是你俩的坟墓才更确切,请面对现实、放弃幻想吧!”

逞强想了想,说:“我要回去向蚁皇解释,跟胡来当面对质。”

“算了吧!”。歪嘴也学着不笑的口气,冷笑道:“胡来那家伙的胡言乱语已经在蚁皇的头脑中先入为主,你们俩若是真的回到老巢根本就没机会见蚁皇,因为老巢蚁看到你们两个的第一眼,就一定是二位的形体完整存在于世上的最后一刻。说它们千刀万剐了叛变者似乎有些夸张,然而将它们痛恨的蚁撕成碎末绝非耸蚁听闻。”

“好吧,二位既然回老巢之心迫切,我们也无意强留,毕竟大家都是亲戚,又同为老蚁皇的子民。”。我将头扭向老巢的方向,叹道:“老蚁皇在的时候我们王国的氛围是和谐的,蚁和蚁真诚相待,大家是共存互助的兄弟姊妹。然而,自打新蚁皇簒者——在新巢大家都管那位蚁皇叫这个诨名,簒者成了王国的第二代领袖之后,原来的那种公平、公正、透明的蚁的社会状况就变了。一切的歪门邪道都变成了康庄大道,丑恶竟比正义更被提倡,规则、制度设计得越来越鼓励胡作非为,偷奸耍滑、尔虞我诈、利慝亏诚逐渐成为风气。唉!如果你们还看不明白现今老巢的状况,那么仔细研究一下它的当政者也就知道了。不正、装逼、猖狂、小香、娇娇、爱蜜……,它们都是些什么蚁,能辅佐簒者带动老巢向好的方向发展吗?”

“当然不能!”不笑接过我的话,“那帮蚁只会推动老巢向着更糟糕的地步走,老巢远征军在新巢的覆没就能说明这个问题。——不是逞强、迷瞪伙伴太无能,而是你们两个的才能被老巢腐朽的制度给约束得难以发挥。你两个执意要回老巢我并不反对,但是,我就是想不明白一个去了必死,而且空气之中又充斥着**的味道的地方究竟有什么可留恋的,难道那里的一切都比新巢好吗!”

迷瞪的脸上流露出赞同的神色,说道:“我不认为小勇、不笑的话是虚假的,老巢那地方的确正在一天天的腐化。”

“既然你们都不反对,那就让我们走吧!”逞强依旧坚决,“老巢再不好也是我的家呀!”

我和不笑互递了个眼色,不用再借助语言管道交流想法,放眼前的这两个俘虏回老巢已是我和它的共识。当然,我也从逞强和迷瞪收尾的话语中探明白它俩对老巢如今的状况的不满。哈哈,老巢蚁的这样的心态就是新巢蚁的希望,假若蚁皇还是上层,老巢蚁的战斗力一定会比现在强十倍,那样的话我们可就真的遇上强敌了。

决不能无条件地放走逞强和迷瞪,这样的赔本买卖我可不想做,因而就要求它俩做件既力所能及又对新巢无害的事情,如此,也就算是与之做一次对等交易吧。我要求逞强和迷瞪在回老巢之前,把那近一千只流散在新巢各处的老巢蚁召集起来,并告知想回老巢的就跟着它俩一起走,不想回老巢的则必须在死和新巢公民之间做个选择。两位俘虏答应了我,于是它俩就把新巢的中央广场作为召集那九百多只老巢游散蚁的场所。

事情总是多条线索并行发生,有重点必然就有非重点,无关紧要的内容应简述而过,这样才能保障重点不模糊。逞强和迷瞪还真有号召力,它俩仅在中央广场呆了一个时辰,那些流散新巢各处的老巢蚁便都向着这里汇聚了过来。迷瞪负责点名,它最后确定来中央广场报到的蚁有九百五十一名。而我估算的流散在新巢的老巢蚁,大概就在九百五十名左右。这个数字很令我放心,说明逞强和迷瞪是真心在做我要求它俩做的事。聚集在新巢中央广场的老巢蚁开了十分钟左右的会,最后跟着逞强和迷瞪一起走的蚁有四百五十一只,这就是说还有五百只老巢蚁留在了老巢。——噢!顺便说一下,不笑、倔强、带样和我带着各自的蚁团在中央广场共同监督老巢蚁的活动,此期间,倔强和带样都曾建议我趁着这个机会把老巢远征军的这部分残余力量给消灭掉。我果断拒绝了两位伙伴的提议,而在这个问题上不笑和我站到了一起。

我和不笑把逞强它们送到了通向老巢的洞道口。确切地说,应该是监督着它们离开的新巢,我们可不想它们中的任何一分子走到半路突然就逆身而躲到新巢的某个角落,那种假走的蚁往往用心险恶,因为这方面的监督疏漏而承受恶果显然也不是聪明的做法。望着被洞道的轮廓罩住的那一群回家的蚁的身影,我是连连叹息,我这个局外蚁都已经预知了它们的未来,而它们竟不相信我的善意的提示。它们的步伐普遍轻快,然而它们哪里知道这不是回家,而是踏上了奔赴刑场的节奏呀!尽管如此,我也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救不了它们,面对一根筋地要去找死的若干只蚁,局外蚁唯一能做的便是继续旁观,况且我也看不出它们的死对新巢会造成什么坏的影响。

决定留下来的五百只老巢蚁全都选择做了新巢公民,我相信它们之中真正喜欢新巢的蚁占绝对的少数,至少短时间内是这样的情况,而留在新巢只是因为看到了回老巢一定没有好结果吃的险恶前景。留下来至少还有一个能由自己掌握的活路的选项,回老巢则完全被它蚁控制住了生死,权衡利弊也就两害选其轻了。我不知道它们的选择是否被其贪生怕死的念头所指导,事实上我更希望它们的思想都经历过不白白回老巢去送死的算计,比较前者,后者至少还具有忍辱求全的悲情意味呀。

我向来喜欢接触、挑战新鲜事物,这一次又在如何分配五百只老巢蚁的事情上为新巢承担了压力,当然,这对我和我的伙伴们来说也属于在幸福的土地上生长出的烦恼苗木吧。

如果将这五百只最后归降的老巢远征军的蚁拆散分配到新巢的四个蚁团,那么每个蚁团的蚁数都会明显超过一千只,这不符合蚂蚁团队的编制惯例,容易在做事或是战斗方面造成蚁员的局部浪费。然而,若是单独编制这五百只老巢蚁组成一个蚁团,又明显在总的蚁数上缺员一半,这也算不上是优化版的蚁力配置。最后,统领决定组建一个加强版的蚁团,于是它就把那五百只归顺的老巢蚁统统都分配到了第四蚁团,这就是说如今的第四蚁团的蚁数达到了一千五百只。我是第四蚁团的千蚁长,毫无疑问,全知把新巢的加强蚁团交给了我领导,而我对此的感受是:管蚁数量的增加,带给我的只有压力并无其它。哈哈,虽说压力增大了,但是第二蚁团已不再由我兼管,这对于我能够专心做第四蚁团的事情无疑是个好消息。如今,带样也已经被全知正式任命为第二蚁团的千蚁长,卸下领导第二蚁团的担子对我来说的确挪出来不少富余能量,但是,集中精力,把五百个原来的敌蚁调训成为忠诚于新巢的战士也需要聪明才智的耗费,而谁又能否认聪明才智不是那种叫做精力的能量做功之后的结果呢。

活物的第一需求是消耗资源,基于这一点,我就想到了新巢最不缺的一种物品——白糖粒。每日一蚁一粒白糖的待遇是我的这一千五百个部下,从来都没有经历和体验过的好事。而两巢间的关系发展到今天这种状况,也造成新巢拥有了足够多的白糖粒,——毕竟至少在中短期的时间里我们不用再向老巢进贡了,当然,现在新巢蚁的普遍的愿望是永远都不要给那位德行败坏的蚁皇进贡。——原来的应该向老巢进贡的白糖粒都留了下来,我们现阶段的此类物资即便全巢蚁都放开胃口吃,在一年的时间之内也不一定能将之吃干吃净。我要用白糖粒这种蚂蚁心目中的“红烧肉”来笼络这一千五百个下属的心,同时也得设法让它们团结在一起,毕竟它们是不同出身和来源的两个方面的蚁,甚至,同在老巢的时候还分别属于利益上完全对立的剥削阶级和被剥削阶级。

我首先要求所有的部下都把其原来的身份忘掉,只记住自己现在的唯一身份是新巢蚁;再之,就是对它们进行混编,按照四个老第四蚁团的蚁配两个新第四蚁团的蚁的原则,组成了二百五十个具体的行动组,每组有六只蚁,而各组的组长则由个蚁能力和组员的民主评议决定。这样做就能保障体制上的平等,至于如何使这种体制有效运行,我认为消除沉淀于蚁内心的傲慢与自卑非常必要。事实上我也一直在做这样的事,平时若是让我看到谁在别蚁面前低三下四,或是谁对自己蚁狂妄无礼,那么有这样行为的蚁必然会遭到我的严厉训斥,并且它一定要为此出代价。顺便说一下,我的处罚手段可是损失利益和遭受疼痛双管齐下呀!哈哈,我付出的努力终有成效,原是奴隶的自我意识日日在提高,投降过来的五百只老巢蚁也没了初来新巢混事时的傲慢与偏见,彼长此消,时间久了它们倒都认同了对方,相互间的工作、战斗配合也渐渐地默契起来。

第四蚁团的工作一天天地朝出色的方向推进,如此的成就感自然会熏染出我的好心情,然而,我不得不说这一阶段我的情绪状态的容器之中装着的是一半愉悦和一半焦虑。时间又向前推进了很多天,而老巢方面似乎是愿赌服输了,竟不再有针对新巢的任何动静。我不相信老巢方面会这样忍气吞声,篡者蚁皇的心思我不了解,但是我很清楚不正、固化绝不是那种甘认吃亏的蚁,商议和酝酿一场针对新巢的更凶猛的行动才是它们正在做的事情。不过,有一个我预计之中的消息还是传了过来,关于这个消息我无法定性它的性质,因为我说不出它对应的事情的发生之于新巢是福还是祸。

在说出来这个消息之前,请允许我先为逞强、迷瞪和它俩带回老巢的那四百五十一只蚁默哀片刻。——噢!我的行为显然代替了我的言语,已经表明我要叙述的那个消息的内容。——逞强等四百五十三只回老巢的蚁都死了,正如我的预料,蚁皇的死刑令为逞强、猖狂等蚁的生命画上了个句号。猖狂率领行刑队把逞强和迷瞪凌迟处死,其余的四百五十一只蚁则都被处以腰斩极刑。爱老巢的蚁却没得到老巢的爱,固执的逞强终率领以它为代表的老巢死忠们走上了黄泉之路,对此,我不得不说那位原老巢远征军的总司没能对信任它的蚁负起责任。

老巢那边既然没有动作,新巢就进入到了一个相对平静的阶段,毕竟威胁我方的因素都来自于那个曾经熟悉的地方。真的无法估算这样的无战事状况能够维持多久,其结束的时点或许是任何一个现在,或许就在明天,或许是突然的,或许在无声无息之中发生,或许……。不管敌方想要做什么,我方必须得以我为主决不能陷入到敌蚁的节奏之中,那样不是掉进它们的圈套就是被其拖得疲惫不堪。

蚁是闲不下来的。事实上我们也不会在老巢对新巢发动再一轮的攻击之前,把时间统统浪费于无所事事。在这样形势之下我们总不能呆在巢穴里只为备战,而是要利用这段难得的非确定性休战期去干具有现实意义的事情,如此才算明智的做法。到地面上做采集、捕猎、收拾之类的劳动可一点都不能耽误,否则,当闭巢的冬季来临的时候新巢蚁的正常生活就将难以维续。基于此,统领的《劝业令》就发布了出来,它号召新巢的全体蚁民出巢活动,到地面上去收获预备过冬的各类物资。

我们的老统领的智慧是高屋建瓴的,因为它总能站在全面和长远的平台上审视局部和现在。既然是无所顾忌地催促伙伴们出巢活动,它自然也做好了应付意外的准备,而让好窥的情报组潜伏到老巢去便是它的一项针对性很强的防备措施。好窥是新巢在情报方面的顶级蚁才,有它在我们就总能事先知道敌方的动态。当然,情报组的其它成员的本事也不白给,前期新巢蚁能够战胜老巢远征军靠的就是即时且准确地掌握了对方的动向,而在这方面妙算和喜热的功劳也仅比好窥小那么一点点。为使情报传达的速度达到最快,全知还把快腿调拨给了好窥差使,以期能以即时的状态接收到老巢方面的行动信息。

假若老巢蚁要对新巢发动进攻的消息传过来,统领就会命令所有在外活动的新巢蚁立即撤回到地下进行备战。而在地面上,新巢蚁也是按照预订的方案行事。我们在两巢地上领地的边界线上设置了诸多的瞭望哨,一旦发现老巢蚁有大规模集结的动向则可以确定对方是在寻求陆战,如此,作为巢防长的我还是要全员撤回到地下备战。——依旧是实力差距的原因,新巢蚁绝不会跟老巢蚁打地面战,除非我方的总蚁数达到对方同一指标的一半以上。当然,我们也在防备对方以分散行动做掩护,择机突然集中兵力对我方的地面蚁发动攻击,毕竟这是一种很难被瞭望哨察觉的情况。我们应对这一情况的策略是分散行动,这样就能将敌方因集中而形成的大能量置于无的放矢的迷茫状态。——用动辄几千只蚁的大部队攻击对手的几只蚁组成的一个或几个工作单元,这样做未免太过大材小用,除了疯子、傻瓜或是缺心眼者当权,除此之外,没有那个蚁军指挥官会让自己的部队做这种掷金锭砸苍蝇的蠢事。

实力不足就得靠智慧、勇敢、毅力和勤奋塑造属于自己的优势,这就叫做明智,事实上,新巢蚁就是靠着朴素无虚的聪明和扎扎实实的行动掌控自己的命运的。多动腿,用三倍于老巢蚁的跑动距离压缩路程,从而赢得战术上的主动权,新巢蚁在地面上活动时遵循的正是如此的行动通则,而这样做就保障了蚁的基本需求——活着。意义这个概念所依托的便是活着,因为,没有活着一切皆为虚无。统领好像也说过“蚁死了就什么都不要谈啦!”这样的话,噢!也许离死亡越近的蚁对这样的问题看得就越清楚吧。

在涉及新巢存亡的大的战事没有爆发之前,埋头到地面上搞收获就是最大、最要紧的事。统领的《劝业令》所寻求的正是这样一种状态。——还用寻求吗?工蚁的本能就是劳动,无所事事的状态只会使蚁丧失活着的乐趣。新巢蚁到地面上捕猎、采集和收拾的时间以十日为单位向前推进着,真搞不明白老巢的权蚁们在同一段时间里都干了什么,反正只要不给新巢的收获活动捣乱它们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新巢蚁亦利用这段不受干扰的日子全力到地面上搞收获,继而,也就积累了足够多的冬储物资。而在我们为收获进行的劳动的过程之中,也享受到了百分之百的为自己付出的快乐,虽说这样的快乐是相对和不稳定的,并且它的持续期限又完全取决于新巢、老巢之间关系的发展状况。但是,能觉悟到自己应该为自己,这对工蚁而言就是进步。很高兴看到伙伴们的自我意识在一天天地提高,不破不立,蝌蚪长出了腿才具有走出水洼的能力,而自然规律最终是要将它们塑造成为具有两个空间的眼界的青蛙。新巢的工蚁伙伴们一定也是循着上天的类似安排逐渐摆脱为它,而慢慢回归到为我的本原之上,找回自我,我想这就是具体化的发展和进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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