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回

第四十五回

我没有理由去埋怨冷血,毕竟它没有必须跟新巢蚁一起战斗的义务。不过,临走前那位不苟言笑的蚁倒是专门提示我,它说武器的最好用途在于进攻,而非拿它当作防守的堡垒。那位水手蚁首领小强也派蚁给我传信说它们要出航一段时间,目的就是用跟新巢交易的白糖中的一部分到另一块大陆上去买一些好东西,待做完那件事情之后再回强海把我接走。水手蚁一直就有着不放弃自己的伙伴的传统,我相信只要我还认同自己的水手蚁身份,并且没有战死,那么我的那些海上战友肯定会信守诺言回来接我的。

老巢蚁发动的第一轮攻击被我们打退了。在此次战斗中,顶在我方防线最前沿的是新巢第一蚁团。包括我在内的所有新巢骨干皆加入到了这个战斗团队之中,并且全都自觉地顶在了防线的最前沿,争做抗击敌蚁的表率。与此相比,更重要的是新巢的那一千件颚持兵器发挥出了超乎想象的作用,端着这些先进玩意儿冲入到敌蚁阵中简直跟步入到蚜虫群里差不多。杀蚁的显著的功效明明白白地展示出来,故而,我将它们称为是生命的收割机也并无夸张之意。敌蚁的前锋部队刚一接触新巢防线,迎接它们的便是一通密集的刀砍、□□、棒砸。从未经历过如此阵势的老巢蚁惊得魂魄失落,战斗的队形立刻变得混乱不堪,支撑它们战斗意志的精神的、物质的力量转瞬即没,就像空气一样丧失了底气和影响力。

思想迷茫、畏惧的直接后果便是身不由己地退缩,而即时情况的推进和发展也正如此。主攻的敌蚁闪间便完成了角色的转换,之前的气势汹汹变成现在的气馁怯怯。它们退败了,那种态势就像抻头探路的乌龟,当发现危险之时突然做出自我保护性的缩脖收头的可笑动作。退缩虽是战场上无论哪一方都会表现出来的一种状态,可要命的是老巢蚁的这种状态是被无序支配着的,或者说它们之中的每只蚁都在为自己的活命而竭力地向远离危险的后方跑。多数情况下不管积极抑或消极的群体行为,一旦失去秩序就一定会使自身陷入到危机重重的境地。哈哈,原来的敌前锋部队落到最后,这就免不了要被我方蚁一通的追杀。溃退敌蚁群里面居中的逃跑者,亦遭受到自己蚁疯狂而又无区别的踩踏。与中前方的伙伴相比处在战队末尾的替补梯队的敌蚁无疑是幸运的,它们用不着使出压箱底的劲儿逃跑,只要尽力而为便能躲过霉运。

待这一轮攻守大战的热度冷却下来后,战场上呈现的则是大片大片的以残身居多的蚁尸。妙算估测了一下,敌蚁留在战场的尸体大概有一千三百多具,哈哈,这是个能够体现辉煌的数据,毕竟我们跟敌蚁打了一场以少胜多的阵地战,而不是很早以前的那种游击战式的突袭。更让我和不笑高兴的是,新巢蚁的战斗损员竟只有区区的两只。二比一千三百(强),哈哈,如此的战果就相当于我方在毫发未损的前提下消灭了一个多的敌蚁团。之前新巢蚁低落的士气通过这次胜利而迅速走强,同时,敌蚁的战斗意志则开始出现萎靡泄气的趋向。肯定是武器把新巢蚁军的战斗力向上推升了,——不,我们简直是站在高一级的维度玩弄敌蚁,哈哈,或者说我方实现了一次对老巢蚁的降维打击。技术等于战斗力,刚刚的战场经历让我更加确信这一点,而我的战争理念也因此增高两层。作为又被大家认可的新巢巢防长,我是有权调度我方军事行动的攻防节奏的。事实上,我也经新巢第一行政官不笑的允许,而下令新巢蚁停止追击,让伙伴们原地待命,待我和不笑观察一会溃敌的状况之后再决定接下来的行动。

“我们应该再接再厉,决不能给它们以喘息的机会。”。不笑显然没有被眼前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它走到我的身边平静地看着不远处溃退的老巢蚁群。“给敌蚁调整的机会有多大,自己面临被攻击的风险就相应有多大。所以,继续追击它们,这样做绝对正确,当然,这也是对新巢最负责任的做法。嘿嘿,我真想不明白之前还气势汹汹的一群敌蚁,这会儿竟变得这么的熊包,面对着一群逃跑的熊包,最对得起它们的做法就是追击和再追击。我认为只有把熊包打得彻底扁下来,新巢面临的中短期时间段内的最直接的外部威胁才有可能消停下来。”

“我们尽管在自己熟悉的环境中抗击敌蚁,但是,在地下进行洞道战的情况复杂,以少数蚁去追击多数蚁恐怕会中了埋伏。”。妙算站在我的右侧前方,它在提醒不笑的同时也回头瞄了我一眼。

“用石头去碾压泥土,我可从来没有看到过石头被硌损的情况。”带样目光坚定地盯着溃退的敌蚁群,“至少在这个时候,我真看不出来持有武器的新巢蚁,跟碾压泥土的石头有什么样的区别。”

“区别太大啦!”歪嘴得意地笑着,“我们的队伍是比石头更加坚硬的钢铁,所以即便是碾压起石头来,也肯定会像泥土一样的从容。”

“我们掌握着先进的玩意儿,若只拿它们用作消极防守,这样做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倔强接过了话,“防守是等死,进攻或许还有活路。我可不想还按老套路活着,再说,眼下也到了该换个活法的时候了。”

“我主张进攻。”。实践出真知,冷血的话在伙伴们的议论中得到印证。此刻,我也觉得该说出来自己的想法了,随进一步说道:“然而,最现实的问题是我们只有一千件颚持兵器,所以,怎么使用这些武器绝对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毕竟任何蚁都不可能体力、精力始终如一地投入到战斗之中。若是累了、疲惫了,持武器的蚁的体力就会下降,战斗力也要因此减弱,武器的使用效率——不用说自然是下降的。所以我们应该制定一个轮换机制,让三个蚁团交替做前锋,这样才能使杀敌的效率始终都不降低。”

“要知道将武器投入到战争中的效率如此之高,当初就应该再拿出些白糖跟水手蚁去交易更多的这种战斗工具。”歪嘴的脸上现出懊恼的神色,“保守主义就相当于耽误战机,当时我为什么不劝劝不笑长官大方一些,拿出更多的白糖去购买武器呀!”

“你以为我不想那么做吗!”不笑显然不认同歪嘴的话,“贫穷限制了想象力,我已经倾力为之了,不信你们可以去看看码头的糖库之中还有一粒白糖吗!嘿嘿,我倒是有过跟那些海上漂的蚂蚁借贷一些武器的想法,但是为了新巢蚁的尊严和面子,也就将那个超前而大胆的想法搁置到了大脑的空白处。”

“为什么不过河到糖库里去再弄点白糖呀!”

“歪嘴伙伴,你总是感情用事——想当然,只看着核桃壳思考问题。”不笑冷笑道:“首先,在战事吃紧的时候能腾出兵力去弄白糖吗?其次,敌蚁就在码头的外围,若是我们的蚁往糖库去被它们发现了怎么办?第三,也是最最重要的一点,我可不想因蚁的贪婪而被人报复,那可是相当于天谴一样级别的惩罚呀!”

“说的对!哈哈,老巢蚁若是发现糖库——它们的胃口可比我们大,所以它们的贪婪也一定会给糖库周边的蚁巢带来灾难。”。妙算的观点明显趋同于不笑的立场。

“我再告诉你,歪嘴伙伴:若不是小勇带过来那些水手蚁朋友,谁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能供蚂蚁使用的武器呀。——之前我只见过巨大的、两条腿的人使用武器,但是脑子太笨——没有受到启发,继而奢侈地联想蚂蚁竟也能使用武器。嘿嘿,学会使用武器并不难,真正难的是制造武器,说到底,还是蚁类的制造能力限制住了我的想象力。——难道那些见打仗就赶快逃跑的水手蚁,比陆地蚁聪明吗?我很难找个理由说服自己就这么认为,即便是强迫我最多也就是假装着认为它们也很聪明。嘿嘿,全知老伙伴在活着的时候可说过,它说它和我的智慧已经达到陆地蚁的顶峰,遗憾的是,它没有机会见到水手蚁和水手蚁带过来的杀敌的先进工具,假若现在还有那位行为举止的有意思大于没意思的统领还活着,我不知道它会不会认真面对眼下这种如同幻想和美梦的现实。”

“我很享受眼下的现实,尽管直到现在我还在怀疑刚刚发生的事情的真实性。”妙算附和道:“如果不是身旁还站着小勇伙伴的话,我可不敢以为三千只新巢蚁真的能够打败一万只的老巢蚁。”

“这就是现实,一点都不用怀疑的现实。”。我可不想任伙伴们这么地罗嗦下去,除了耽误时间还是耽误时间,这显然违背效率,是在侵夺胜利的机会资源。我将话题拽得离主题尽量的近,继续说道:“但是,眼下更现实的问题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些情况,我们需要持续进攻敌蚁,而持久的战斗力是需要轮班和替换才能保持。我的意见是第一蚁团立刻转为替补,第二蚁团接过武器充当攻击的前锋,之后,第三蚁团再充任前锋,第二蚁团相应转为替补,三个蚁团就这样依次交接轮换配合着攻击敌蚁。”

“这是个好主意,我全力支持,并且保证在战斗中奋勇向前。”。带样亢奋地往正在做调整的第二蚁团的待命地看了看,按照归属原则,它无疑比我更能具体地带领第二蚁团对敌冲锋。“现在就开始行动吧,休息的久了蚁的战斗精神便要萎靡,不管怎么说,再接再厉总是强于倦怠厌战,鼓足的勇气若是搁置不用,时间越长泄出去的气就会越多。”

我的目光随移向了不笑,后者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它笑了笑,说道:“小勇回来了,巢防长自然还得由它担任,在军事行动方面它下命令的权力就是河上的闸门,一旦闸门打开了,奔涌的水流就无蚁可以阻挡了。所以,包括我在内的新巢蚁都得服从小勇巢防长的命令,它让进攻我们决不能后退,它要是让撤退我们就先执行,之后想问为什么再问也无妨。嘿嘿,我信任小勇伙伴,这正如飞鸟信任天空、鱼儿信任河水、肠胃信任嘴巴一样。”。

不笑的话等于验证我新巢巢防长的名分,它的作用便是以妙算为代表的心思摇摆的新巢蚁,也都认同了我下军令的权力。命令通达,行动也就顺畅了。我们对老巢蚁的第二波攻击行动开始了,由带样率领第二蚁团打先锋,而我要求它们专门找敌蚁集中的洞穴、要道实施攻击。蚁巢不是一天建成的,要对付颚持武器的新巢蚁军,老巢蚁在短时间内很难找到合适办法,所以除了溃败它们很难再有第二种的表现。

我们的第二蚁团又是一路的狂砍猛搠,蚁们个个奋勇追击溃败之敌。承受历所未历、抵抗即死的超武力的打击,敌蚁竟连一次有效的防御都难组织起来。我真不知道在这种危急的形势下,固化、装逼和那个可恶的猖狂到哪里去了。当然,我也清楚敌蚁所表现出来的状况,属于典型的首脑机关瘫痪的特征,这至少说明到目前为止固化它们的指挥是无效的。凡是抵抗的老巢蚁都迎着刀、枪、棒而毙了命,剩下的对抵抗失去信心的那部分老巢蚁,则本能地朝通向老巢的洞道口位置逃窜。当倔强率领的第三蚁团接过一千件武器开始打先锋的时候,老巢的溃军就又留下了五千多具的尸体。加上之前的那一千三百多个战死者,固化率领的老巢第二远征军已经损失了超过八分之一的兵力。反观新巢方面,在这次规模更大、奔袭距离更远的攻击过程中仅仅死了三只蚁,其中有两只还是被自家的蚁误杀的。把之前牺牲的两只蚁也算进来,新巢前后总共牺牲了五只蚁。六千三百强比五。这样的战死对比公式堪称奇观,然而,若非绝对武力对战争的统治又焉有如此悬殊的状况。

说到误伤、误杀我就想罗嗦几句,到底——死、伤之类的不幸对任何的生命而言都是公平的。实事求是地说,非武器的战争尚且存在己颚误伤己蚁的情况,若是,让不长眼的武器主导战争,指望它们在使用的过程中识别敌我,哈哈,这样的期望未免奢望化了。所以,我认为误伤、误杀之类的事故,在战争形式升级为持杀蚁工具作战的新时代当属正常。容忍自伤、自亡事故是看待战争的一种胸怀,但是,预防这样的事频繁发生亦是与之配套的必须要做的一项工作,毕竟其后果就摆在那儿,——削弱的是己方真枪真刀的战斗力呀!

我不能不用这样的骄傲语句进行描述,区区三千只新巢蚁竟把四万多只老巢蚁全都逼到两巢通道口前的空地、洞道处。哈哈,战绩辉煌,战果丰硕,战局大好,这可谓是世间少见的一次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而造就这个奇迹的又是三千只英勇的新巢蚁。然而,风不可能一直强劲地刮,河水也不会总是波涛汹涌地奔流。这个时候,惊骇的敌蚁似乎渐渐平静了下来,并且防守组织的也越来越有序,仿佛失去的灵魂又回到了躯壳之中。而在同一时间,我方的进攻势头也有了趋缓的迹象,已不像之前犹如高地滚落下来的石头那般所向披靡了。

因遭遇新鲜事物的冲击而不知所措的阶段正在过去,情绪渐渐摆脱惊愕的老巢蚁纷纷掉过头来,将血肉之躯的颚对向新巢追兵锋利的兵器。单从这阵势就能看出来老巢蚁应该又有了主心骨,一定是什么坚定的力量突然支撑起了它们战斗的意志。此刻的敌蚁开始争先向前,瞬间就围起了一条厚实的弧形防线。

敌阵的两头紧紧顶着巢穴的土壁,单就防御蚁颚攻击这一点来说它们的阵地肯定是坚固的。尽管如此,我依旧自信地认为敌蚁的防线经不住我方铁军的攻击,用钢刀、铁槊、狼牙棒对付血肉之躯的原始蚁军,进而形成强势碾压的局面是个不容怀疑的定式。然而,我也意识到敌蚁的有序状况正在恢复,这说明它们的组织性又回来了。老实说,这绝对是我不愿看到的现象,由此,我就担心起我方无坚不摧的攻击势头会不会受阻。在经过短暂而慎重的考虑之后,我决定收缓一下我方进攻的节奏,于是立刻命令倔强停止进攻,并且让第三蚁团向后撤,以使我方的前锋部队与敌蚁的防线拉开一个有效的安全距离。

“它们搞得什么鬼,刚才还溃败的像一群任蚁宰割的虫子,这会儿竟然有模有样地建立起了一道视觉感受上的坚固防线。”。倔强有些泄气地走到我的身边,和它一起来找我的还有带样和歪嘴。倔强和妙算继续说:“我很不赞成结束进攻,因为第三蚁团还没有体验过如此酣畅淋漓的进攻,也就是说屠杀敌蚁的瘾尚处在萌芽的状态就被你——小勇巢防长给叫停了。对此,我很不高兴,但是我也非常清楚服从的意义。”

我侧脸看着倔强,平静地笑了笑,说:“我一点都不计较你说我叫停了一次强劲的进攻,并且我坚持认为敌蚁依旧不堪一击,虽然它们这会儿表现出来的架势看起来非常硬朗。但是倔强伙伴:诡异、阴谋往往都隐藏在常态的背后,因此,我怀疑敌蚁正在预设埋伏,这种情况下若是放纵伙伴们继续奋勇向前,真的很难预测接下去会遭遇到什么情况。”

“我隐约感觉到老巢蚁的阵地前,好像泛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杀气。”一直跟我走在一起的不笑不紧不慢地说:“在搞不清敌蚁要做什么的前提下最好先停一停,待弄明白情况之后再行动也不算迟。急躁是个混蛋,因为它专做让头脑丧失理智的事。”

“看!从它们的防线里四平八稳地钻出来了一只蚁,那家伙走路的派头还挺大呀!”歪嘴企足看着前方,“老实说我很讨厌那只蚁做作的样子,不过它到算是一只奇蚁,因为我从来没见过打了败仗还这么趾高气扬的家伙。”

“如果我的眼睛不是出了问题,那家伙一定就是装逼啦!哼哼,除了它别的蚁还真没有那么不要脸,瞧它身后跟着的那个身高体壮的兵蚁好像也不怎么谦虚哇!”带样轻蔑地瞅着越走越近的两只敌蚁,“噢!我看出来了,那家伙是猖狂,它的样子依旧曝露出欠揍的缺陷。”

“它俩不应该是为战斗而来,因为它们的脸上除了傲气倒没有表现出杀气来。”

“我很赞成歪嘴伙伴的话。”不笑两眼紧盯着距离我们还有二十个标准蚁身长的装逼和猖狂,“那两个家伙像是来谈判的,我确信是这样,若非如此,那一定是我的判断力出了问题。”

“那就看它们来为何事,毫无疑问,占据谈判主导地位的应该是我们。”。我也像带样一样,眼中尽现轻蔑的神情。“带样伙伴,你去告诉我们的蚁不要阻拦那两个老巢的使者,虽说我看不出来它们脸上是否带着善意。”

“好吧。”。带样领命为两位来使开路去了。

“两个虫杂种(相当于‘狗杂种’)已经近在眼前,我一眼就看出它们不怀好意。”。歪嘴喃喃道。

“自从篡者篡位以后,老巢蚁对新巢的好意就全都作废了。”不笑说道:“这两个家伙本就不是什么好蚁,一个装腔作势,一个贪利凶恶,我可不抱有对它们的美好期望。明智些吧,蚁脑的幻想资源是珍贵的,若是浪费在它们的身上实属可惜呀!”

“我观察到两位老巢使者的目光之中参杂着心虚和恐惧,”妙算接话道:“我们要利用这一点,使心虚和恐惧的力量继续捣乱它们的头脑。”

“没有了我方蚁的阻拦,这两个家伙的步伐反倒变慢了。我不知道它们是心虚和恐惧了,还是看到我们的伙伴放弃阻拦后便开始蹬鼻子上脸。瞧——它俩的那副臭德行,嘿嘿,我们的礼貌转换成了对方更加骄狂的能量。这会儿我在考虑带样应该不应该去下那道命令,不过,事既如此不应该也应该了。”。不笑失望地摇了摇头。

“应该!”。歪嘴看看我,又看看不笑。“应该就是应该,虽然我暂时弄不明白应该的理由。”。

“你这跟废话没有什么区别。”不笑无奈地耸耸肩,“偷偷告诉你:不应该的理由,直到这会儿我也没有找出来。”

看到两位来使已经步入对话距离,我觉得应该终止伙伴们的议论了,随说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指望装逼不装逼?让猖狂变得温和起来?除非用严刑逼迫它们做出改变,否则,我不相信能够取得什么成果。我们不要被这两个家伙外貌上的表现左右了情绪,以免影响了判断力。——(它们)来了,看它们怎么说吧!”。

“啊!哈哈,这个这个,好久没见不笑、小勇伙伴啦!”装逼走到我和不笑的近前,“这个这个——老朋友嘛!哈哈,本着不忘旧交的立场,又考虑到我们都是这个这个的亲戚,所以嘛,啊——哈哈,这个这个新巢、老巢蚁要团结,要互助,要亲彼此谅解嘛!各位,哈哈,这个这个你们见到我一定都很高兴,可以理解嘛!多日不见,这个这个今天突然一见,一般的蚁是很难控制住自己喜悦的心情地嘛!啊!哈哈,伙伴们,这个这个实话告诉你们,我今天是怀着无比欢乐的心情站在这里,代表老巢蚁来看望大家了。啊——,哈哈,猖狂参谋长,你看要给大家说点什么呀?畅所欲言,开诚布公,这个这个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嘛!”。

见我们几个新巢蚁都不接话,装逼感到有些尴尬,尽管它“大尾巴狼”的德行依旧饱满。装逼侧脸看了一眼猖狂,它想把话语权塞给它的伙伴,以便减轻自己承受的来自新巢的对抗眼神的压力。

猖狂自得一笑,说:“啊——,这几位都是我的老相识,我们在新巢建立了非常非常扎实的友谊。噢!哼哼,那时我对你们谁都很好,这是不用怀疑的,所以,你们一定都很想念我吧!”

“想念!”不笑冷笑道:“若是不想念,你怎么会来新巢哇!”

“哼哼,你是小小的不笑,不过,现在你的相貌似乎有些老了。”。猖狂轻蔑地瞥了不笑一眼,遂将目光移向它的同伴。“小小的不笑一定是操劳过度,被老巢雄壮英武的远征军压迫到最次要的、最可有可无的那条荒河的水边,整日都生活在惶惶不安的状态之中,思想压力一定是巨大的,如此,蚁不老相反到不符合思维的推理定式了嘛!”

“啊——哈哈,对,猖狂伙伴这个这个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不过,这个这个我还是相信时间是最有效的催老剂量,这——啊,这就是科学道理。嗯——,虽然我不像不笑一样显老,可是,啊——哈哈,做蚁应该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客观、务实地看待问题,善于用批判思维解析自己和它蚁。这,啊——,哈哈,这个这个就叫做批评与自我批评嘛!”。见猖狂表现得比自己更张扬,装逼一下子振作了起来。“话又说回来,这个这个,正是因为我很想念新巢的伙伴们,所以,哈哈,所以这个这个我就郑重地、低调地、光明磊落地、诚心诚意地来到了新巢。当然,我一点都不计较新巢蚁没有举行一个隆重的欢迎仪式,要这个这个杜绝一切的形式主义的不良作风和官僚主义的倾向嘛!只有实干才能国兴蚁富,所以,我们的理想不能太激进,而行动也不能跬步推进或蜗牛蛇行。这个这个,既要杜绝□□冒进又要防止□□保守,要这个这个知道——未来充满诱惑而现实却总爱挖坑设坎。我想,啊——这个这个既不能让悲观主义的情绪左右了我们的判断,又要防止盲目乐观造成的不切实际。总之,无论极左还是极右都会对事业的发展造成破坏,这个这个有的破坏还非常非常的致命。所以,大家要畅所欲言、开诚布公,这个这个有针对性地坐在一起谈一谈,只有这样才能防止保守或是冒进的思想左右了我们的行动嘛!”

“亲爱的小伙伴们,哼哼,我说话向来利索,懂得珍惜自己的言语,这正如我是一只时常紧攥自己爱物的蚁一样。相对于官语套话,我甘愿做一只吝啬口舌的蚂蚁。”。猖狂有些厌烦地瞥了一眼装逼,可以看出,它也不喜欢它的这位老巢伙伴的说话风格。“当然,我不认为吝啬是个贬义词,因为我一贯舍不得让废话、空话、套话和没用的话,像泥土、沙粒、空气和屎尿一样廉价地通过自己的言语通道。基于以上原则,哼哼,我认为我们应该谈一些具有实际意义的话题,比方说彼此各方的利益,噢!更具体地说,——白糖粒应该能够成为谈判题目的核心内容,哼哼,这真是开创性的一针见血啊!”

“白糖当然可以算作一个谈判的砝码,但是我认为处理新巢、老巢之间的关系,或者说今后两巢的地位、角色问题才是谈判的重中之重。简单说,两巢之间的关系、地位问题解决了,剩下的白糖的问题——小意思嘛!”。我乜斜着两位老巢使者,脸上泛着完全的自信。

“只关心白糖,哈哈,这未免格局太低了。”带样用嘲讽的目光盯着猖狂,“我以为老巢的使者带着多么崇高的使命来找新巢蚁谈判呢,原来小小的白糖粒就是老巢蚁的普遍理想哇!”

“哈哈,很难想象我的蚁生只为白糖活着,因为,除了白糖,交朋友、乐乐呵呵、为心爱的蚁国而战,所有这些都算是蚁活着的精神支柱。”歪嘴也像带样一样瞅着猖狂,“你在新巢当小头的卫队长的时候就嗜爱白糖,并且经常对蚁说蚁不爱糖天诛地灭,这话至今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狗改不了吃屎,至今你依旧未能意识到坏蚁爱白糖的危害性。”

见歪嘴这么说,装逼倒显现出幸灾乐祸的脸色,说道:“噢!哈哈,这个这个坏蚁爱白糖!怎么解释?”

“好蚁爱白糖是生理需要,坏蚁爱白糖则是个顶坏顶坏的缺点。”。歪嘴不含糊地将目光转移到装逼的身上。

“不管什么好东西,一旦被坏蚁所掌握就都会变成纯粹的坏东西。”。带样为歪嘴补充道:“这正如我不警惕小勇伙伴的思想,但是,那个丑八怪小头的脑袋瓜里面装着的东西就必须要防备了。”

“哈哈,不但实事求是,而且实事求是,还非常非常地这个这个实事求是呀!”。装逼像是很认同带样的观点,“这个这个小头的确是丑了点,但是,更重要的则在于它那个超小超小的脑袋瓜里,竟这个这个地装着一些别蚁不要、不容、不肖的东西。我必须实事求是地承认,这个这个跟小头在一起,时常都会让蚁产生防范心理,有不安全感受,就像对天空飘云猜度一样。啊——这个这个算了吧,至少目前我还没有完全讨厌那个令绝大多数蚁讨厌的小头,所以,对它还是蜻蜓点水地这个这个点评,少说为妙地这个这个做结论。啊——,我早就说过嘛!哈哈,伙伴们:好蚁是有的,而且非常非常地多,但是,我们不能因为有好蚁的存在就否定世界上还有另一类的坏蚁。这个这个事物都有正反两个方面,促进事业发展的是这个这个的正能量,反之就是这个这个的负能量嘛!啊——,说了这么多我要讲什么呢?啊——,哈哈,这个这个我想应该是建立一个标准来确定好蚁和坏蚁,明确了这个才能做到有的放矢、靶向治疗疑难杂症嘛!这个这个在我看来,确定好蚁坏蚁是个非常复杂的问题,需要经过严谨的科学论证,最后,还得要层层社会实践的检验才是。啊——,我总对未来充满好感,这个这个相信今天的,无论好的、坏的都是在为未来的好做铺垫。就像现在,新巢老巢已经度过历史上的最坏阶段,既然是这样,这个这个将来还会更坏吗?哈哈,当然不会!热力学绝对零度定律告诉我们,这个这个,没有比-273.5摄氏度更低的温度了。这就是说,这个这个,眼下两巢关系已经处在谷底,再想让其继续降低显然是不可能的,空间已经这个这个地没有了嘛!”

“是的,哼哼,蚂蚁再大也大不过青蛙,温度再低也降不到绝对零度。”。猖狂脸上的神色表现出对装逼的不服,言语却不忘附和一下它的同伴。“小头曾是我的顶头上司,可是我要说,它的确不怎么讨蚁喜欢,至今我都弄不明白它是怎么成为我的长官的,那段在新巢当卫队长的日子就像做了一场荒唐的梦。但是,噢!哼哼,我觉得新巢、老巢的关系跟小头是两码事,这正如同冥王星虽属于太阳系成员,可它矮行星的身份毕竟不同于以木星为代表的八大行星。老老实实地说,在两巢关系上我很想念从前,哼哼,新巢恭顺地给老巢进贡白糖,在此前提下两巢依照各自的等级和谐相处。啊——,哼哼,多么好的图景,可是它怎么就遭到破坏,是谁干的这般蠢事,把好的逼到极端而成为坏的,把坏的逼到极端变得更坏。哼哼,新巢的小伙伴们,治疗关系疾病的最好药剂就是白糖,把那种象征着财富的白花花的东西放到眼前,哼哼,再大的脾气就都会被吹到天上的,之后便变成了浮云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部分。”

“利益和居高临下的态度,好像你们想让新巢怎么样新巢就得怎么样。我真不知道老巢的资本是什么,——是你们巢大蚁多吗!”我的目光像剑锋一样在两位老巢使者的脸上来回地甩,“即便你们有支撑己方谈判底气的资本,新巢同样也具有这一类的资本。实话告诉你们,我们的资本就是战斗和永不停歇地战斗,直至新巢的最后一只蚁光荣而顽强地牺牲为止。至于该死的两巢关系和诱惑蚁心的白糖,则需要两巢的头脑都懂得妥协的艺术。老实说,我非常不喜欢对话的对象总是说‘你们应该’、‘我们要求’之类的话,因为它让蚁接受起来很不舒服,若是说妥协,让自己的语势不再居高临下算是一种措施吧!”

“你们来的目的,应该是为了改善两巢之间的关系吧。”。见我把气氛搞得有些凝重,不笑狡黠地笑了笑,说:“为什么是在这会儿?为什么之前或更早的时候两巢之间的关系未能得到改善,嘿嘿,这到底是为什么呀!这一刻,我不觉得这是个难以解读的复杂问题,我想,嘿嘿,其原因就在于两巢之间战争的天平发生了倾斜。至于往哪一方面倾斜,这,嘿嘿,这谁都能看得明白。我不想评论战争的胜负,事实上两巢谁也没赢了谁,更难说这样的状况是平手还是两败俱伤,反正我们之中没有胜利者,或者说大家都是失败者。”

“都是失败者?”。猖狂看了看装逼,继而,它的目光又落到了不笑的身上。“我不太理解你的说法。哼哼,我的理解是谁得到白糖谁便是胜利者,而谁负责进贡白糖自然也就是失败者了。——噢,那不是可爱的妙算吗?哈哈,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连冲我笑笑的举动都没有吗!”

面对猖狂的时候,妙算可没有其它蚁的底气。它非常勉强地冲招呼它那只老巢兵蚁笑了笑,腿脚便不由自主地后撤了两步。能够看出来妙算不愿离猖狂太近,这大概跟小头统治新巢的黑暗时期,它私下常往总督府拜访的那段不光彩的历史有关吧。妙算向猖狂发出的笑跟灿烂没有半点关系,它的面皮上反倒泛着怵怯和怨恨的神情,如此的窘态肯定是小头总督时代的不良历史正在它心里发酵。

“啊——,这个这个,胜败要靠事实来确定。”装逼的兴趣点显然不在妙算的身上,“做什么事都要讲事实,不讲事实就等于弄虚作假。这个这个官僚主义、形式主义是误国误民的,不以事实论事就是形式主义,唯凭主观意志去判断事务则是官僚主义。这个这个,啊——,一说到官僚主义我就想多说两句,它是唯意志论在国家权力上的具体体现嘛!当然,具体到眼前的事情,这个这个,大家能够心平气和地聚在一起谈,哈哈,这就说明我们都是务实的蚁,不这个这个地务实也坐不到这里呀。务实的意思基本重合于实事求是,这个这个既然是实事求是,我就想问新巢希望以什么样的条件换取老巢的撤军。哈哈,你们这个这个都懂得,啊——老巢蚁来一趟新巢不容易,并且我们的蚁数又如此众多,即便回去也总得有个能够安抚蚁心的理由吧!”

“理由很简单,要么回去,要么把性命留在新巢让你们的灵魂飞回去。”带样态度强硬地看着装逼,“新巢绝对找不到让你们继续留下来的理由,因为这个地方根本就不欢迎老巢蚁。”

“是吗?哼哼,我真想回去,只是总不能空空行囊地来,再空空行囊地走吧!”猖狂并不在意带样对抗性的言语,“即便是送客,新巢也应该表现出足够的风度,更何况我们还都是亲戚呀!”

带样继续着自己的冲言硬语,说:“要亲戚的命的时候你们不认可新巢、老巢之间的血缘关系,被亲戚要命的时候你们反倒好意思拿出来它当挡箭牌了。”

“我想知道你们从新巢撤军的具体条件?”。不笑的眼神先瞥了一下猖狂,继而又落到了装逼的身上。“至少二位使者的意见应该保持统一吧!”

“你们一个明确说需要白糖,而另一个的话题却还处在含糊其辞的状态之中!”。我的脸上尽现嘲态,继而又补充道:“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答应,可要促成答应就必须把话说明白。”

见谈判进入到最关键的时刻,再加之新巢的主角不笑关注的目光停在装逼的身上,猖狂也开始有自知之明起来,它显然是意识了到自己的次要、辅助角色,自觉后退了半步,以突出装逼的C位身份。

装逼自然很反感猖狂一再抢自己的风头,但在关键时刻它也需要有一个像带样一样专唱“红脸”,负责干脏活、累活和承受挨骂的活的队友,然而在它开始不计较甚至欢迎那只兵蚁继续张扬个性的时候,对方却玩起谦虚退缩到了它的身后。此情此景令装逼非常不悦,可是它毕竟是装逼,碰上再大的挫折、痛苦和为难事也要习惯性地以“大尾巴狼”的方式,不惜代价、宁苦不真地为自己掩饰。装逼绝对不是个有着大无畏的担当精神的蚁,然而,若是不装腔作势地活着就一定会把它推向生不如死的状态。这也就铸就了它宁可打肿脸充胖子,也不愿真真实实地为蚁处事的行为特质。唉!装逼呀装逼,它活的真累,哈哈,也许它的累源就重合于它的快乐源吧!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