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
“啊——,这个这个,谈判就如同买卖,伙伴们,买卖的本质是什么?啊,这个这个,要精准回答这个问题就得这个这个地把答案抽象到不能再抽象为止。那么买卖的本质究竟是什么呢?我想——啊——说它是条件交换。但是,哈哈,请允许我重复一下但是。伙伴们,但是,条件交换只是表面现象,这个这个我认为买卖的本质应该是利益交换嘛!我之所以这么说,这个这个也很好理解嘛!为了利益而进行的对话,这个这个叫做谈判,相反,若是对话的内容不涉及利益,而是为了对话而对话,这个这个啊——,就肯定是闲聊或‘侃大山’。当然,这个这个‘侃大山’是看不见的山,因为它是由看不见的言语堆积起来的嘛!实事求是地说,有的侃大山很有意思,有的则非常无聊。当这个这个的侃大山脱离了低级趣味,啊,它就变成了崇高的、理性的、执着的思辨,——这个这个哲学不就是上述形式的侃大山吗!哈哈,说到这里我突然发现一个秘密,不论什么形式的侃大山,它这个这个似乎都不太喜欢利益。伙伴们,嗯——,今天,老巢的代表跟新巢的代表在一起要谈些什么呢?哈哈,这个这个说到底我们肯定是要谈利益,因为我们聚在一起不是侃大山的。这里,这个这个我想着重强调一下,啊——,利益这东西是分层次的。我认为它分为这么几个层次,第一,生命利益;第二,安全利益;第三,物质利益;第四,精神利益。啊——这个这个,顺便再强调一下,后三个利益归根结底都可归结到生命利益之中。那么,我们今天在一起要谈论什么呢?这个这个——这是个值得费些时间探讨的问题。我不认为把时间这个这个地用在明确问题上有什么不妥,因为这样总比游手好闲要强多了。伙伴们,为了进一步落实实事求是的、务实不务虚作风,让发展的理念牢地生根,这个这个,我们要有耐心、有信心、有决心,这个这个——这就是‘三心’作风嘛!啊——伙伴们——”。
“够啦!”。我打断了装逼,因为我隐约感觉到某种危险正在悄悄袭来。“现在轮着第一蚁团持武器作战了,第三、第一蚁团立刻进行交接,并且,第一蚁团接到武器后马上按蚁数平均分成两个战队。一队由带样负责,任务是攻击两巢的洞道口;另一队则由倔强带领,立刻转向我方的后阵实施防御。”。
见我如此下令,不笑先是一愣,随就感同身受地冲已领命的带样和倔强点了点头,示意它俩照着我说的做。妙算的脸上则显露出不悦的神情,不过它到底是把服从大局搁在首位,稳稳当当地站在我和不笑的身后待命。歪嘴从来都是向着我的,所以,凡是我做的事情它也总习惯性地以打对勾的态度给予应对。
我这么突然地向新巢蚁军下达作战命令,也使装逼和猖狂意识到了自身处境的危险,遂像两名逃犯一样掉头转身,连个“再见”都不敢说就朝老巢蚁的阵地飞跑而去。两位老巢蚁是在为自由奔跑,老实说,它们都很吝啬自己的安全“银两”,而不肯在此方面有微末纤毫的支出。哈哈,任两位老巢蚁逃跑去吧,不笑和我都没有斩杀来使的那种匪徒观念,继而,自然就不会下命令让我方蚁对那两个家伙实施拦截。再者,我可不想变相为老巢做贡献——切割掉敌蚁体内的毒瘤而使之变得健康,哈哈,这样做无疑是在为己方培养更强壮的对手。借助敌蚁的负能量去拖累其正能量,我不认为这是阴谋诡计,相反,将之称之为不干涉主义似乎更符合实际的情况。所有生灵的最阴险的敌对者是时间,事实上,有很多时候击垮敌蚁只需要耐心等待就可以了。
实话实说,从猖狂和装逼来到新巢蚁阵中的那一刻开始,我的心里便产生了某种担忧,唯恐老巢蚁是在玩儿缓兵之计。我的担忧完全来自于固化,显然,派使者来和新巢进行和平谈判并不符合那个冷血家伙的处事风格,而且,在谈判的过程中装逼和猖狂始终都没有提到它们的那位远征军总司令的名字。我不习惯总把蚁看得居心不良,然而防蚁之心不可无,更何况对敌蚁必须要无条件地、时时刻刻地做好防备。固化那家伙既不露面也不让装逼、猖狂带话,它是蚁不见踪、语不涉名,我想这并非简单思维就能够解释通的,一定有什么阴谋与那两位老巢使者的到来并行推进。我担心的重点在于我方的后阵,准确地说,那里是新巢蚁军真真切切的软肋。一旦敌蚁选择由我巢蚁军的后方实施偷袭,没有武器助力的新巢蚁很难说能够抵挡得住老巢的蚁海战术,到底徒颚对打——两巢的蚁谁也不比谁更具优势。我很庆幸自己的预感能力一直都很强劲,接下来事情的发展也印证了这一点,我方防阵的部署刚刚进行完毕老巢蚁的偷袭就来了。
果不出我所料,固化那家伙亲自率领一万只蚁对新巢战队的后方发起攻击,敌蚁是个个奋勇争先,像是借助高地势能向下滚落到石头一般冲向我方的后阵。而被武器武装起来的新巢蚁,则如同一群屠夫列起队、整齐划一地邀击冲下来的敌蚁。可谓蚁来蚁挡,蚁蚁对拼,皆视死如归。
我调度第二蚁团作为新巢战队后阵的替补梯队,第三蚁团则替补前阵。哈哈,熟悉的场面又出现了,不管老巢蚁的冲锋有多么勇猛,只要碰到新巢蚁的前锋部队一律都像刀下之菜一样迎到利刃便倒下。敌蚁在锋利的武器面前简直不堪一击,竟都成了任蚁宰割的虫子,若不是新巢蚁数量上的劣势太过明显,我方前后阵各五百只蚁简直都可以迈着休闲的步伐,一边轻松前进一边潇洒挥刀斩敌了。然而,有一个问题还是让我费了一番脑子,这就是武器的交接与前锋、梯队之间的轮换。事实上,敌蚁的车轮战术非常消耗我方前锋蚁的体力,更何况在中短期的时间里它们的锐气非常充分,个个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不知疲惫、拼命冲锋。
我不得不认真考虑这么一个问题,就是我方蚁进行武器交接、蚁蚁轮换的时间间隙,对应的一定是敌蚁的有利战机。可以设想,假若我方在这一环节做的拖沓,那么被蚁多势众的老巢远征军缴械围歼就亦非耸蚁听闻了,如此的后果,说其严重程度则可能会发展到不堪设想的那种地步,而作为战役总指挥的我需要尽快把应对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案拿出并及时地实施开来。——噢!关键时刻不笑的智慧再次发挥了作用,他向我建议把我方战阵由方形变为圆形,一千只持武器的蚁突击在圆的最外围,像平铺的轮子一样一边自转一边实施战术推进打击敌蚁。
我方圆阵对着的洞道方向的战士负责迎击敌蚁,而其对着洞道壁的部位顺然也就避开了玩命冲锋的敌蚁。这样,无论武器的交接还是蚁蚁间战位的轮换,就都能在圆阵与洞道壁重合的位置完成了。好主意!哈哈,几何知识天然就储备在不笑的脑袋瓜里,像软袋里装着的奶油一样压力一来便由袋口顺顺滑滑地流出来。适应地下作战的实际情况,不笑奇妙的圆形战阵完全来自于它多年实战经验的积累,可谓应对过的事儿越多脑子里装着的解决问题的方案就越多,而如此的经历和积累达到一定的程度之后,其实践能力也就步入用的时候顺颚捏来的那种境界了。
变阵后新巢蚁的战斗力非但没有下降,反倒是有所提升,这说明我方的战术调整取得了成功。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进,战事渐渐变得胶着起来,如此的状况也使我方战阵前后攻击的推进速度变缓了。脚下堆积的敌蚁尸体越来越多,继而,伙伴们行进起来脚下就跟踩在松软的沙滩上差不多。事实上,这种不能脚踏实地的状况正在变成一件之于我方蚁的坏事,或者说地上成片成片的蚁尸对敌蚁非常有用,成了它们延缓新巢蚁攻击速度的很有用的路障。战事发展到这种地步,处于战阵指挥位置的不笑和我便商量着应该停止队伍的推进,而采取哪个方向的敌蚁冲锋则就地对之实施打击的战术。这样的策略既节省体力,又能避免因脚下扎根不够充分而使我方杀敌的效率降低的情况出现。可是,敌蚁若是突然来了忍耐力,对新巢战阵采取围而不攻的战术又当如何应对呢?老实说,固化倘真的采取我所担忧的那种战术,则肯定会将新巢蚁置于完全被动的境地。围而不攻,等待时间发功,最终实现消灭对手的目标,在兵力占绝对优势的前提下这样做无疑是高明之举。
有一种现实叫做糟糕,客观而论,糟糕在程度上是个相对无限的值,而要让这个值绝对化除非宇宙收缩到消失。当然,若是宇宙回归到奇点,那么在包括糟糕在内的一切感受、行为和实体存在就全部归于虚无,或者说的具体一点,凡重要的、不重要的、无关紧要的、纤毫微末的……必然都随之丧失意义,如是,就连存在本身都将成为一个不须解答的问题。任何的存在由开始到终结,无不要经历糟糕的状况。一个糟糕,两个糟糕,若干个糟糕,总之,无糟糕便无现实,因为,凡属于宇宙的成长之路皆由挫折和困难铺摊而成。不用怀疑,以上的两种不讨蚁喜欢的状况,就其表现形式而论就是糟糕,或者说它们是糟糕所属的两种状况。
对能够体验到宇宙终结的糟糕状况的期待,恐怕比蚁类的最后一辈的生命延续到地球被红巨星吞噬的那一天都更奢望。客观而论,蚁类的生命足够顽强、也足够持久,如此,又有哪一号的生灵可以看到宇宙回归到奇点的那一刻呀!——噢!看,我的思想飞得太远了,必须让它回到现实之中,否则它就会把我的行动拖入到务虚的状态。眼下最迫切的现实便是固化改变了战术,它凭着老巢蚁数量上的绝对优势跟新巢蚁玩起了软缠硬磨。老巢蚁不急于进攻也就罢了,居然还在本方的阵地前修筑了用于防御的土垒。明确地说,一道道的土垒真的起到了抵御新巢蚁武装攻击的作用,只要敌蚁往三蚁高的土垒后面一躲,什么刀砍、枪搠、棍砸就皆成了无效之功。
敌不变我要变,敌变我更要变。我可不想被敌蚁带乱了节奏,而成为由它们诱导和摆布的公牛。教训能够启发智慧,吃亏越多的头脑就越精明,否则,等待其的结果只会是灭亡。凡是灭亡的物种其消失的形式无非有两种,亦即环境淘汰和选择淘汰。智慧在固化的思想中完成了一次扬和弃的转换,这是典型的选择淘汰,关于此,从老巢蚁近段时期的战术表现就能观察出来。体验过前期一系列失败之后,敌蚁的失败教训开始转化为经验,进而,用于对付武装起来的新巢蚁军的战术也开始有了针对性。我不得不说这是敌蚁变聪明的表现,它们用于对付我们的战术、方法、手段之中已经掺杂了阴险、狡猾、诡诈的成分,哈哈,但愿我说的这些被道德排挤的思想是老巢蚁头脑中的稀缺资源,并且最好还应该不易被开发出来。老实说,敌蚁的进步就等于我方的退步,——如果新巢的战争机器不顺应时势的变化而做出战略、战术的调整的话。只要太阳照常升起,那么问题就不会因其克星——解决的存在而消失。客观而论,顽强最牢固的同盟就是问题,可以说极端的顽强是什么样问题的层出不穷便是什么样。哈哈,不管亟待解决的问题多多、多复杂、多能触动解决者的情绪,像走平常路一样步步扎实地将之踏在脚下,态度要一丝不苟、锱铢必较、有条不紊,剩下的便是磨利解决之刀只待切物自己迎过来了。
我和不笑结合了一下,共同认为我方必须要在战术、战略上做出调整,否则,新巢蚁军就有可能由能够掌控战事发展的主动一方,沦为白纸一样只负责呈显笔墨留痕的被动固物。我下令新巢战阵停止行动,并撤回到以两端敌蚁为参照物的线段的中点位上。在不能确定趋势的前提下停止运动,让做功的机器处于待命的状态,但凡清醒的头脑都会这么做,何况这样的头脑还掌握着几千只蚁行动的指挥、决定权。哈哈,我就这么做了,而且在做之前我就已经将之定性为权宜之计,并不打算一直这么做下去。开放性地说,处在敌蚁的包围圈里除了物理性的运动被限制住之外,后勤补给也必将要成为一个分量越来越重的拖累。不避讳地说,后勤保障可是个关乎队伍士气的重要问题,解决不好就有可能会影响到新巢蚁军的战斗意志。蚁的身体虽然经得住饥熬,但是我们的对手同样是蚁,并且它们包围我们而能够保障己方运输路线的畅通,这就无须考虑后勤补给的问题。反观新巢蚁处在老巢蚁的包围圈里,通向八方的路都被阻断,如此的话,若是任这样的状况持续下去我方必然会越来越被动。所以,我方战队的静态对应的时间必须是短期的,甚至可以说只能在以短暂为节点的时间段内与敌蚁周旋。
无须怀疑,更不可抱侥幸心理,实事求是而论新巢蚁军的颓势已经开始显现,或者,以此趋势推断,以后我们面临的困难可能要多起来。我说过待命休整只是权宜之计,突围才是明智之举。关于这一点不笑和我又达成一致性的意见,这就是不能拖延并且要尽快冲破敌蚁的阵地突围出去。不过,到底由哪个方向突围,在这个问题上我和不笑的分歧简直都可以用大相径庭来形容。我的观点是撤退性的突围,基于此,我就把固化那一方面的敌蚁作为攻击方向。不笑则认为装逼和猖狂主导的正面敌蚁战斗力较差,所以应当把突围点定在两巢洞道口的方向。当然,不笑的这一观点之中还参杂着它耸蚁听闻的野心,它想在突破正面敌蚁的防线后率领新巢蚁军,通过两巢间的洞道突入到老巢腹地去。它认为只有攻入到敌蚁的窝里,才会使之认识到什么叫做痛。要想赢得对手的尊重,就方法、手段而言,比来比去还是武力最好使,因为用威胁生命的方式“买”回来的敌蚁敬意之中只有恐惧一项杂物,而不会捆绑着或多或少的鄙夷一起销售。关于此,以利益换尊重和以尊重易尊重的“买”尊重方式可有过特例,哈哈,买一送一的把戏真的很好玩,而其实质则是买回来的仅为面子上的尊重,——事实上呢?内心的谩骂与轻蔑才是卖方真正想要销售给你的东西。单就让狂妄之敌变为谦虚之敌这一点而论,不笑的观点虽说冒险却绝对正确。可是我总觉得它太过激进,这或许和我对老巢的自卑感有关,毕竟包括我和它在内的新巢蚁都已经习惯了老巢蚁的入侵,若让我们反过来做入侵者去攻击老巢,单在思想上就很难将这个弯扭转转来。
可以看出我和不笑的观点在战略上一致,分歧则出在战术层面,这就是攻击方向的选择。这是道唯一答案的题,只要空间的四面八方不汇集到一个点上就无法对之实施中和,而只能是在肯定一个观点的同时否定另一个观点。若是各自的将观点梳理成作战方案,那么,究竟谁的方案实施的成本最低且收效最大还真很难说,因而,在没有事实数据作支撑的前提下,召集新巢的骨干们聚到一起辨析一番也就在所难免了。——还用召集吗?新巢战阵已经收缩的非常小了,大家挨的很近,要聚到一起只须彼此向不笑站的位置挪动几步便可,而带样、倔强、歪嘴和妙算也正是这样做的。
“我觉得应该朝着老巢的方向一直打下去,这样做的好处是:从战略上讲让簒者知道新巢蚁具有攻击老巢的能力,从战术的层面解析也会使不正之徒领教领教我们的厉害。”。带样说道。可以肯定,它已经知道了刚才我和不笑的对话内容。哈哈,距离越近越排斥遮掩,眼睛对鼻子的了解要远多于脚丫子,这就是远亲近邻之间的差别。——噢!本就应该让大家知道的事情没什么可遮掩的,倒是省略了重叙之赘。带样继续说:“老巢也是我们的老家,就当回去看一看,再说,我们对那里的地理状况又不陌生,反正都是被包围,在新巢和在老巢承受同样的窘境并无本质的区别。被老巢蚁包围在老巢,倒是省了打扫战场的辛苦。”
“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朝老巢的方向突进。因为我们身后的固化军团,要比前方装逼和猖狂率领的老巢蚁难对付得多。”倔强的脸色显得很急切,“我也和带样一样,认为在老巢被包围和在新巢被包围不存在本质上的区别,反正都是以少数对付多数。更重要的是我早就腻味了拖着老巢蚁的尸体往河里扔,到了老巢,让它们自己拖自己蚁的尸体随便扔它X的去吧!”
妙算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不笑,最后将目光投向两巢洞道的方向,说:“老巢里面还有一半的敌蚁,这就是说,杀进老巢后我们面对的敌蚁将会加倍,基于此,我认为身处两个地点的两种被包围还是有区别的。若是马马虎虎地对待,我不知道是不是有想象之外的危险会突然出现,那样将使我们的应对失去针对性,进而带来一个非常严重的后果,这就是分散注意力。结合实际地讲,我认为分散注意力就等于把能够集中打击敌蚁的大锤,换成了力量分散的耙子。”
不笑接过话来,说:“敌蚁变多对我们而言不见得是坏事,至少会在协同和指挥方面会给老巢制造麻烦,更何况我还认为留在老巢的那一半敌蚁的战斗力肯定会弱于固化率领的老巢远征军。多年积累的战斗经验告诉我,敌蚁中的弱者和不坚定分子等同于我们的盟友,虽然我们不喜欢甚至鄙视那样的‘盟友’,嘿嘿,可是它们却能给我们提供实实在在的帮助。我不喜欢小头、装逼和猖狂之类的蚁,然而,嘿嘿,我却非常喜欢那样的蚁在老巢以搅屎棍子的状况存在,也可以说它们的搅和程度在新、老巢对抗的前提下和我的喜悦感是成正比的,或者说它们越是在老巢安静地呆着我就越不高兴。但是请相信,假若我们攻入老巢的话,如果有意想不到的因素能够转化成为事实的话,我想我刚刚提到的那三只蚁应该可以为我们提供一些惊喜。”
歪嘴摇了摇头,说:“老巢带给我的竟是苦恼,是新巢让我认识到了什么叫做快乐,所以我对到那里寻找快乐不抱希望。但是换一种活法,杀入老巢去加强新巢的存在感,我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妥。那位篡者蚁皇即位到现在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哈哈,给它一次深刻认识害怕的机会倒也挺好。头脑这东西总喜欢让教训把真理介绍给自己,但愿我们能给篡者送出一份着重于教训的重礼。”。
我已经看出来除了妙算的态度有些含糊之外,带样、倔强、歪嘴皆站在不笑的立场上。这就是说我的立场属于绝对的少数派,如此的处境真的有些尴尬,我不知道假若不笑持我现在的立场而我主张新巢蚁往老巢突进,眼前的这几个伙伴会不会还像支持不笑一样也支持我。有一种习惯叫做路径依赖,就像当初的我总去找全知老宝贝探讨问题一样,不笑带领新巢蚁做的对事多错事少(甚至没有),时间久了大家便习惯了它指路明灯的角色。我从来没有做过新巢的最高首脑,再加上跟着水手蚁混而失踪了那么长的时间,所以新巢蚁对我的认同感自然是降低的。然而,转念一想,假若大家都同意我的方案,选择由固化防守的方向突破,其结果无非就是重新回到码头继续坚守。尽管我们握有能够左右战局的武器资源,可是,逐渐适应了刀、枪、棍的威力的老巢蚁,也绝对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毫无抵抗地任蚁宰割。我的新巢伙伴都是有进取心的蚁,所以,若让他们继续苟安一隅肯定不行,它们渴求新鲜的**已经超出对自身生命的珍惜,在这种前提下保守的策略自然得不到广泛的支持,而不笑的观点显然代表着它们的心声。情况既如此,我还有必要坚持己见吗?如果是为了压覆不笑的观点而强撑我的道理,这绝非必要,为了务虚而务虚可不是我的风格。更何况不笑现在是新巢的元首,而我这个巢防长最终还得服从它的命令。哈哈,在两种观点都不能被扎实的行动证实孰是孰非的前提下,少数服从多数无疑比多数服从少数更能凝聚力量。眼下,队伍的团结比什么都重要,所以,我决定放弃自己的主张,服从不笑的意志率领新巢蚁杀到老巢去。
思想一旦理顺剩下的就是让行动尽快付诸实施了,我可不想在犹豫上耽误时间,便说道:“我同意不笑长官的意见,突破装逼、猖狂领兵把守的阵地,一路杀到老巢去。但是,我想我们应该有所针对,当然,我的意思是说杀进老巢之后要干什么,抢占什么地方,要在那里停留多长时间。行动之前若是不弄明白我说的这三个问题,就难免盲目化了,因为我确信危险往往都是盲目的头脑制造出来的。”
“目的、地点和时间,”不笑赞成地点了点头,“小勇伙伴的确说出了三个关键问题。我们杀入老巢的目的是为了惩罚老巢蚁对新巢的两次侵略,同时,也是我们在无路可走状况下的被迫选择。至于时间,则要结合到老巢之后我们的处境而定,处境好就在那里多搅动它们一会儿,处境不好就得想办法杀到地面上去。论保存实力,地面、地下都是一个样。就此,我还认为在肢体的活动自由得多的地面上更适合持武器作战,选择把那里作为战场在秋季尚未来临之前也是可以的。那么,杀进老巢后把什么地方作为攻击目标呢?我认为粮仓、牧场和养菌的洞穴最适合,在那些地方我们就地便能把后勤的问题解决掉。有道是只有吃饱喝足了,战斗的精力才会旺盛嘛!”
“我同意。”不笑的话语轻松就打动了我,“立刻调整队形。从后阵调过来一百只持武器的的蚁加强前阵,开路先锋必须足够的锐利。”
“我同意小勇伙伴的意见。噢!带样,你还兼任新巢蚁军的参谋长,那就赶快去下命令去吧!”。
不笑的话起到了统一思想的作用,而带样的命令下达的也足够利索。几乎没有感觉到什么过渡阶段,我方战阵前锋的六百只持武器蚁便集结到位,并全员进入战斗的状态。速度加上隐蔽,这就是促成战斗突然性的必要条件组合,要让战斗力弱于我们的敌蚁更显软弱,隐蔽意图而后快速出击是绝对必要的。如此的道理凡有点军事素养的蚁都懂得,更何况在我们之中没有谁不是战场上的老面孔,所以,不用思考仅凭感觉就知道,在以少打多的前提下行动越突然取胜的概率就越高。当然,尽管突击的方向已经确定下来,而我却依旧认为新巢战阵的后位的防护不能松懈,于是,在和不笑商量之后就主动承担起了拖后压阵的角色。
战斗打响了。我方战阵先是虚晃一枪,以一般的速度向固化方面的敌蚁阵地发起攻击,而后,突然掉头朝装逼和猖狂统帅的敌蚁防线闪速突进。这叫做用虚击掩护实打,在敌蚁毫无准备的时候对之发动急攻,期待能取得超出预期的战果。事实上,我们的这一声东击西的战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噢!我之所以选择“一定”来修饰“效果”,则是因为在刚开始的时候敌蚁的确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它们个蚁的局部慌乱立刻引起整体蚁阵的溃败,但是,在暂短的慌乱阶段过去之后战事的进展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敌蚁很快就克服了无序的状态,随之,它们阵地的自我修固也就完成了。敌蚁阵地企稳的直接后果,便是使新巢摧枯拉朽一般的攻势戛然而止。如此,我们不得不耐下心来跟敌蚁打阵地战,在消灭敌蚁和被敌蚁消耗的过程中一步步地向前推进。
公正而论,装逼、猖狂把队伍组织得还真够顽强的,面对新巢战阵强劲的攻击它们表现得很有韧劲。它们前一排的蚁刚被砍倒,后一排的蚁就紧跟着迎了上来,誓拼到底的意志展现得让攻击一方相信这绝非是装装样子的表演。敌蚁的勇敢精神真的是上来了,然而,它们依旧是在以血肉之躯抵挡武装起来的新巢蚁,却不能改变争先赴死的悲哀宿命,所以,很难判断它们的这种勇敢精神能够持续上多久。无可奈何地说,敌蚁英勇的表现换来的是我方蚁的尊重,瞪大眼睛、卯足力气、精神抖擞地向前冲,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更能体现对手高看的举止、重视的行为和认认真真的态度呢。
干活总有累的时候,杀蚁也是一种劳动,所以杀蚁的蚁必然会有体力不济的生理反应。敌蚁若是照这种势头抵挡下去,新巢蚁能否突进老巢还真很难说。所以,敌方的抵抗越是拼命,我方的进攻也就越应该不惜力地奋勇向前,除了竭尽全力铲除困难新巢真的是别无选择。至于敌蚁的顽强是不是装逼和猖狂有效领导的结果,我方很难对此下结论,然而,至少有一点能够解释它们此时表现出来的勇敢,这就是誓死保卫家园的决心。敌蚁应该普遍意识到我方战阵攻击的最终目标是老巢,所以,它们才能做到无动员而自觉地献身——舍命抵抗新巢蚁的攻击。不过,光靠勇气行吗?勇敢若是能够决定战争的胜负,还要什么战术、战略,胆怯的一方屡战屡败应该是个无可置疑的定式。靠勇敢赢得个别战术上的胜利,这样的情况的确有道理为之做支撑;但是,要彻底取得战略上的胜利,单靠勇敢精神就绝对不够用了。不受智慧支配的舍生忘死,在短暂的时间阶段内的确可被称为是勇敢。然而,一旦延长其发挥功效的时间,那么,它既非垂死挣扎、亡命抗拒也一定是莽撞或冲动,待刚猛的冲劲发挥完毕也只能把自身的命运托付给对手了。
我方前阵由带样、倔强领着冲锋,尽管伙伴们充分展示着自己高效的战斗力、无畏的向前意志,然而新巢战阵的整体推进速度还是比预想的要慢上不少。可不能一直照这样的状态推进,否则,困在后有追兵前有堵截的局面之中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我方蚁需要清醒地认识到这么一个事实——两巢的战斗已进入到胶着状态,若要对此作出改变,各方指挥员的临阵调度指挥是至关重要的。
不笑行进在我方蚁阵的正中,在我拖于后方压阵的前提下由它独自指挥新巢战阵作战。不笑踩在两只体格健壮、身材厚实的工蚁的向上顶起的颚的面上,并且四腿蹬直、收缩两前腿以使它的上半身尽量抬高,它这样撑腿企身的意图显然在于拓宽自己的视域。不笑的两眼紧盯着敌蚁阵地,而它脑壳里装着的思想机器也在飞速地转动着。这一刻,不笑观察到敌蚁的中军的兵力要厚实得多,比较而言,其两个侧翼则又单薄得很。如此的状况暴露出一个严重的问题,就是敌主要兵力都部署在了阵地的中央,其两翼只是象征性地投入了少许的兵力,说白了也就起到个裱糊或支撑门面的作用。不笑还观察到敌中军的蚁普遍是那种自觉自发的作战态度,看不到它们的指挥、调度者,而其无足轻重的两翼竟有两只气定神闲的蚁坐镇领导。——其实那两个家伙都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因为没有一只新巢蚁向敌阵的侧翼发动过攻击,所以根本就用不着它俩喝令蚁去应战。不笑也已经认出来,敌蚁阵地两翼的指挥官分别是左翼的猖狂和右翼的装逼,当中军的老巢蚁都在拼死抵抗新巢蚁的攻击的时候,那两个家伙则懒散地趴在地上,各由一只工蚁伺候着惬意地吮舐着(工蚁)送到眼前的白糖粒。见此情景,不笑紧蹙许久的面容松展开来,它立刻挥颚示意带样到它的身边来一趟。
“带样伙伴,嘿嘿,我最不愿干的事情就是终止别蚁做其兴致正浓的事情,这就好比刚要抻长了喙去吮吸甜甜的糖块,结果却又被叫停而去干别的事情一样让蚁扫兴。”。不笑并没有从两只工蚁的颚面上跳下来,只是低头瞥着带样歉意地耸了耸肩。“武器让杀蚁变得简单省力了,但是,我要说杀蚁也是一种劳动,而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不费体力的劳动。——噢!我的意思是说向着敌蚁多的地方砍杀纯粹是在耽误时间,到底——我们的目标是杀进老巢。为了改变眼下和敌蚁死磕而目标难逮的状况,我们的蚁阵应该调整一下攻击的方向。”
“往哪个方向打?”。带样目光果决,神色却并不坚定地抬头盯着不笑。“我想你不会让队伍掉头,再次朝相反的方向发动攻击吧!”
不笑面色沉稳地摇了摇头,说:“不会!嘿嘿,绝对不会,我可不想徘徊不定而让队伍消耗于疲于奔命的状态之中。虚的行为只能实施一次,若是反复去做,不但会被敌蚁看破,而且可能还要成为我方的一个致命缺陷。带样伙伴,我现在给你出一个二选一的题,敌蚁的两个侧翼分别由猖狂和装逼坐镇把守,而且兵力又都很薄弱。现在,我希望把进攻的重点放到敌阵的侧翼,你说我们是选择装逼呀还是向猖狂一翼发动攻击。”
“那是两个菜鸟,选择谁都一样。不过平心而论装逼要狡猾一些,而猖狂则有点轰轰烈烈的三板斧的能耐。但是我坚信,若是它俩都看到了危险,为了保命肯定会不自觉地比试各自的逃窜本事。”带样不假思索的态度被鄙视裹挟着,“我真正看重的是能否将敌蚁一举击溃,如果改变攻击的方向能够实现上述目标,我当然赞成用摆拳替换直拳的战术调整。”
“那就下命令去吧!”不笑掉头看了看新巢战阵的后防,“趁着固化这会儿逼的还不太紧,赶快下命令调整攻击的方向。”
“你还没有告诉我攻击敌蚁的左翼还是右翼。不笑长官,我可不愿看到新巢战阵分成两部分,各自攻击敌蚁阵地一翼的情况。”
“你的智慧都凝冻起来了吗?带样伙伴,参谋长可不是纯粹的传令官,你得有自由发挥的意识,若是究竟攻击敌蚁哪一翼这样的小事还需要我做决定,嘿嘿,迟早有一天我会累死在战场或战场之外的什么地方。当然,从战士的角度说,我的愿望是让自己战死在疆场,而不是向蚁炫耀时说不怎么光彩的所谓累死。”
“蚁都死了,还能炫耀吗?”
带样的话问的不笑有些尴尬,但是很快后者就完成了它的自圆其说。
“当然能炫耀啦!”不笑说道:“不管什么活物,死了之后都会变成鬼魂。我不知道供鬼魂活动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但是我明明白白地认为凡是世界就少不了虚荣心。当众多的鬼魂碰到一起闲聊的时候总得有话说吧,想把一根鸿毛吹上天最起码也得吐一口气,而这‘一口气’即为内容。我认为像‘一口气’之类的内容是空穴来风的最大克星,若把它说成是八级大风的确夸张了,但也并非毫无根据,只是虚荣心的一种温和的表现形式罢了。对于初来混世界的鬼魂来而言需要用虚荣心式的言语为自己开路,这就像看家的狗见了陌生的活物先叫上几声为自己壮壮胆的做法一样。当然,玩虚荣心也要讲原则,这就是拿最起码的一点点的根据做内容,因为,没有内容牛皮可是吹不起来的。没见过蝴蝶就说蝴蝶的翅膀很美丽,这真它X的难以想象,鬼才相信说那鬼话的蚁的形容为真呢!——噢!嘿嘿,鬼也不见得会相信,因为鬼也是不相信鬼话的。啊——赶快!带样伙伴,你赶快去下命令让我方战阵转向攻击敌蚁的侧翼,因为,这会儿我已经看到小勇指挥的新巢战阵的后防正在拼力打击尾随追击的敌蚁。尾巴若是被拽住,那么,长着锋利牙齿的嘴巴就只能呆在原地,面目狰狞却又无可奈何地胡乱张张合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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