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五十六回

第五十六回

不正持剑朝我是紧逼穷打,在这一过程中我大概躲过它五十次剑锋、剑尖的砍搠,做到了在保全自己的同时又能有效地消耗对手身体的能量。头脑对身体冷静、沉着的调度指挥,加之我的颚、腿超出一般蚁两倍的敏捷与速度,以及超强的体能储备的支撑,这就让不正那家伙释放在剑锋上疯狂对我是毫无伤害。也难怪,除了武器这家伙跟身体素质有关的所有指标都不如我,是想追追不上、想打打不着,如此,留给它的也只剩下空挥利剑不断地消耗自己的体力了。

到目前为止,可以说我在战略上保证了自己身体的完好无损,而在战术上又完完全全地拖住对手。哈哈,到了这会儿,我还来不及给自己现在的战术行为总结个概念。反正是对手进我就退,对手追我就跑,对手快我更快,对手慢我要比它不那么慢。哈哈,若是它有退逃的动机,那么,我就以三个标准蚁身长的距离跟着它,决不能让它摆脱掉我;另外还有一种情况,如果它呆在原地不动,那么我的应对办法是在保持绝对警觉,和合理的安全距离的前提下绕着它“散步”。我要让不正充分领教难缠、顽固、刁滑、奸诈的滋味,当然,假如不正被我的这种下三滥的战术行为给气着了,哈哈,这不又增加几分我捡漏攻击它的机会吗。

在和对手周旋了一个时辰之后,我发现它已经现出疲惫之态。虽说如此,我却不认为自己反攻的时机已经到来,——万一它是假装体能不济而故意引诱我主动进攻呢?所以,我得保持耐心,继续以躲闪窜跑的方式与之周旋。这个时候我的体力还很充沛,甚至可以用精力旺盛来形容,哈哈,平时注重锻炼打下的体能的底子,在这个关键时间段给了我雪中送炭一般价值的回报。

“小勇,你是一只讲究武德的蚁,可是这一个时辰你给我的印象根本就不是这样。”。不正退到一面土壁墙前,此刻,它在尽力掩饰自己的疲态,并向我投来激将的目光。“你是不是怕我呀!哼哼,这可不是你的风格,英雄的小勇怎么会被蚁追打得连还击的都不敢呀!”

“我们之间的格斗完全不对等,你有利剑的帮助,而我只能以一付坚硬的颚跟你的钢铁周旋。”我故作悠闲地在不正身前三个标准蚁身长的距离之外踱步,“哈哈,如此,我可绝对不能让自己莽撞,我要用空间抵消那把剑对你战斗力的巨大加强。”

“是吗?哼哼,之前的你不就是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对付我们的吗!”

“我用武器战斗是为了抵消你们在蚁数上的优势。一只蚁要对付二十倍于己的敌蚁,——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的目光时时刻刻都盯着不正的下三路,因为它启动攻击的始动力就来自于它的六付腿脚,若是没有腿脚的配合,它颚中的那把剑只会在原地瞎晃悠。“不正,你也太笨了,哈哈,颚持武器竟然这么长时间都奈何不了我,看来,你的身体和精神已经非常宫蚁化了。想一想,我用剑杀死了十只宫蚁就被你叫做柔弱杀手,岂知你自己早已经进化成了柔弱杀手剑下的死鬼的同类了。”

“你在侮辱我!”

“这是事实。”

“事实是你被我追着到处乱跑,并且,还有一个事实是,我,不正是一只高贵的工蚁。”

“你说的第一个事实我不反对,至于第二个事实,那应该让事实去证明。”我冷笑道:“哼哼,我承认刚刚过去的那一个时辰自己在跑、在躲、在闪,但是,我要告诉你那是一种服务于战斗的战术。”

“哼哼,你也承认自己的猥琐战斗方式,又是躲又是跑的,模样太过丑陋了吧!”

“战斗的目标是赢得胜利,战斗的过程是通向胜利的桥梁。所以,不管高桥、低桥、歪桥、直桥、木桥、小桥、石桥、木桥,只要能够对接上路的断头而使腿脚到达江河的彼岸,那就不能说桥不好、桥难看、桥太土。不正,我的这个道理怎么样?老实说,它可真不等于谬论。”

“哼!好一个桥定律,透着实用主义至上的道道。可是我一点儿都不认同你的这个观点,我要说的是,你就不能让自己的战斗过程变得光明磊落一些吗!”

“不能!”我不屑一笑,“跟持武器的蚁做对手,光明磊落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虽说我已经把你看作一只宫蚁,可是我得承认你持剑的战斗力怎么所也比宫蚁强多了。”

“你又在侮辱我!尽管说你它X的很难缠,然而,我必须拿出一个措施来惩罚你对我的侮辱。”。能够看出,此刻的不正已完全失去耐心,甚至变得恼羞成怒起来。“杀死你,这是我必须要干的事,否则,就消除不掉你的侮辱在我的心头生起的那种大恨!”

“哈哈,你生气了,并且你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变得颤颤巍巍,那就让气头在你的胸腔里再升腾得猛烈一些吧!”。我心中暗喜,因为我看到我想要的那种状况,已经开始融入到不正的情绪之中。

不正挺剑向我刺了过来,此刻,它的劲头之中夹杂的疲态已不像之前那么明显,这说明它又有了体力可以应付接下来的战斗。借助跟我对话的那个过程不正是蓄力不少,我的承认,这是它的缓兵战术取得的收获。当然,同一个对话过程对我也不吝啬,关于这一点,从不正的行为被非理性操控的表现就能看出来。

此刻,我的这个漂亮的对手,是不惜体力地向我发动持续性的攻击。哈哈,它也不再关注颚中利剑砍搠的准确性,只要是我站位的方向,那就一定会引导着它的腿脚朝那里疯狂移动。猛冲猛打的战术就够消耗体力了,不正这会儿的状态是带着怒气猛冲猛打,可以判断,它的这种势头最多也就能持续上二十几个回合,之后,它应该又要找一个一面墙壁做掩护让自己喘息一会儿了。这可不行,总让它打一会儿歇一会儿不符合我的利益,我得刺激它疯狂到五十个回合,一定要把它的体力消耗枯竭了才是。

果不出我的预料,不正的颚夹着剑疯狂砍搠了我二十多个回合,之后,其疯狂的势头立刻就断崖式地跌落下来。显然,它的体力已经透支,只见它虚晃一剑就朝一面墙壁走去。我可不能让它这么干,想打就打、想休息就休息,战斗的主动权这样被它掌控着可不行。要阻止不正往墙边靠就得冒风险,我不知道将会冒多大的风险,但是,这对我来说已是一件非做不可的事情。

我健步窜到不正的身前并与之拉开三个标准蚁身长的安全距离,而挡住了它往墙边靠的去路,同时,我还专门给自己的这次冒险行为添加了个补丁,——站立在它的身前用完完全全的挑衅的目光瞪着它。哈哈,不正的怒气再次被我诱发出来,这一个多时辰都是它追着我砍搠,它应该已经习惯了我毫无还颚之力的躲闪甚至是逃跑的状态。突然间,我竟“敢”横在它的面前并摆出要攻击它的架势,这当然是对它的上述新习惯的违逆。老实说,在绝对实力所滋生的傲慢与鄙视已经形成的前提下,面对被傲慢和鄙视的对象行为的突然猖狂,能够平静接受、坦然面对的蚁还真的是少之又少。我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够成为那“少之又少”里面的一员,因为我知道愤怒之火一旦燃起来是不好将之浇灭的,何况不正这家伙的涵养还远不如我呢。

“不正!”我小心翼翼地逼近它,“你得继续挺剑刺我,别忘了,一旦让我得到喘息的机会,我的反击可不是好惹的!”

“你敢不跑吗?”不正喘着粗气两眼狡诈地瞥着我,“小勇,我很想看到你像个斗士一样站在我的面前,可是你的表现实在配不上斗士的做派,甚至连逃兵都不如。”。

我当然明白不正又在玩缓兵之计,它的目的无非就是拖住我以便使自己再喘息那么一会儿。基于此,我不能跟它对话,而是应该谨慎小心地继续紧逼它。只有这样做才会使它处于持续的战斗状态,我要在战斗中拖得它连剑都拿不动,哈哈,在我的期待中,一个拿着武器但却疲惫不堪的对手是非常好对付的。

“小勇,柔弱杀手,你立刻给我往后退,否则我的剑会把你劈成□□四散的两半。”。不正在说这话的同时,它的六脚竟然有了微微的退步动作。

我判断,不正这家伙的体力已不足以支撑它的攻击,所以我需要再接再厉地紧逼它,迫使它的六腿真真正正地移动开来。

“小勇,你不怕我的剑吗?不!在此之前你明明是被持剑的不正追击得到处乱跑。”不正再次举剑摆出一副欲攻击的架势,“我要把你劈成两半,你明白吗!”。

看着不正举剑的那个软软的架势,我的头脑中又减少了一半对它的杀伤力的担心,而攻击它的勇气和胆子也相应增加一倍。我以一种看上去视死如归的势头继续紧逼我的对手,对敌蚁一定要有一种不考虑它见的乘蚁之危的态度,不然,就是对自己的绝对不负责任。哈哈,既在预料之中,又想象不到的情况出现了,——不正这家伙居然开始后退起来。而在它后退之前发生的一幕情况是:我挺颚逼近它,它举在半空的那把剑软绵绵地朝我砍了下来,而我往左侧一闪便躲开了它的剑锋。但是,我对交锋刚开始的时候不正的那次反制是记忆犹新,所以,这一次我并没有立刻借短暂取得的身位的优势摆颚还击。这之后,我就看到不正竟然拖着剑向后退,哈哈,这说明它的体力储备已不能使它的颚持起剑,或者说那把剑对他眼下的力气而言已变成个重物。

克敌制胜的时机已经到来,我开始谨慎地放纵自己的腿脚加快步伐逼近不正。我已经看出来,那把剑到了这会儿已成为不正颚中的累赘,它之所以还费劲地拖着剑向后退的原因就在于不使之再被我控制。此刻,我紧逼不正的步伐在慢慢提速,老实说,我可不打算立刻向它发动总攻,到底——我还没真正搞清楚对手疲蔽状况的真伪。时间在我进它退的对峙状态中按部就班地推进着,在此过程中不正没再用它狂妄的言语刺激我,到了这种地步,它也比较明智地把说话看作是一种消耗体能的力气活儿了。

我和不正缠斗的这个小宫殿的面积毕竟有限,无论攻防的那一方,只要不是打阵地战被穴壁挡住去路的那一刻迟早都会出现。我可不希望小宫殿的墙壁再次充当不正的一半防线,所以在逼迫这位王国前首相后退的同时,我是不断左右晃动以便干扰它对后退路线的选择。我和不正就在这种制与反制的状态中较量着,也可以说这是我们俩智谋、体力、意志力的综合比拼……。

“只要它放下颚中的剑,你就该放它走。”。

我和不正对峙的凝重气氛被打破,不知哪只蚁,也不知其在这个小宫殿的哪个角落里呆着,突然就释放出如上的话语。实事求是地说,这话语把我惊得一愣,多亏处于警觉状态的思想没让我分神太多,而使我继续保持着谨慎、镇定的心态。我继续紧盯着不正,仅是用两眼的余光探视四周。而不正对此的震惊似乎比我更甚,它立刻停住后退的脚步,用颚吃力地衔着剑把子,竟毫不顾忌地摆头扫目环视四周。

“你也感受到了,属于我们两个的决斗正在被第三只蚁窥视,这很让我吃惊。”。不正停止后退,它用剑拄地,以理直气壮的目光瞅着我。“小勇,我有个建议,我们应该先搞清楚说这话的蚁是谁,然后,再继续这场属于你和我的决斗好吗?”

“我不认为你的这个主意差,但是,在这个时候让你获得喘息的机会,这就相当于我主动放弃自己一部分的安全保障。”我直接向不正挑明我的战术担忧,“哈哈,我得从我的利益点出发考虑问题,不能或者杜绝被你在战术上牵着鼻子走。老实说,让自己的攻防跟着对手的节奏走很累,而我的想法是让你跟随我舞蹈,并借此耗尽你的体能再杀死你!”

“你是盲目乐观。”

“我非常非常的冷静,思想和盲目乐观根本不沾边。”。说这话的时候我又开始向不正逼近,同时,我也惊喜地看到不正已经拖不动它颚中的那把剑了。

“小勇,你不讲武德,要知道,乘蚁之危取得的成就一定耻辱的。——啊!你看后面,那是谁来啦!”。不正又想故伎重演,可是这一回我不会上它的当,头没有向后扭但目光却犹豫了一下。逮着我的这一下迟疑,不正扔了剑,转身就朝小宫殿的粮仓位置跑去。

哈哈,我当然理解不正的这个举动,已经拿不起来的那把利剑俨然成了它的拖累,如此状况下,与其固守着一个沉重的包袱,倒不如将之扔掉轻装逃跑来得干脆。不正的逃跑策略很聪明,我对它的这一行为既赞同也理解,但是我杀死它的既定目标可不能因为它的逃跑而发生动摇。我得追不正去,哈哈,一个颚中没有了剑的它就等于我的盘中餐,况且它的体力也已经不行了。当然,我要先捡起不正扔在地上的那件兵器,这非常必要,在捡起了久违的利剑之后我便迈开六腿欲去追杀那位王国前首相。

“只要它能钻进那个粮仓,那么,你追杀它的希望也就破灭了。”。有一只蚁的身影在我抬腿跨步的即时,突然出现在我身前五个标准蚁身长的位置。

“你——!”我吃惊地望着来蚁,“固化——”

“很欣慰你还能记得我,毕竟我们多年不见了。”。挡在我身前的蚁正是固化,它的神情依旧冷漠、目光依旧锐利。

“固化,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或者说,你是如何知道这个地方的?”

“因为我知道这个地方,所以,就到这里来啦!”

“这跟没说一样,不过,你的说话风格好像变得跟以前不一样。”

“这不重要。”

“你挡在我追不正的路线上,这对被我追杀的那一只蚁来说很重要。”

“这也不重要。”

“你我余生还能相见,这很重要。”

“我不认同你的看法。”

“你不为我们的再次相见而高兴吗?”

“这有什么可高兴的。”

“你的表现让我确信,你就是以前的那个固化。”

“固化只有现在的最真实,请不要把跟现在无关的时间扯进来。以前的已经没有了,过去的尚是个未知的虚数。”

“你为什么挡住我,而任不正那家伙逃跑。”

“我只是提前结束了你做没意义的事情的过程。”

“我要追杀的是一只脑子里装满了邪恶、奸诈、卑鄙思想的蚁,做这样的事怎么能说是没意义的呢!”

“你关于不正的评价全对,我甚至认为现实的它比你说的更恶劣。但是,假若它真的死了,你也不能从这件事情上得到什么好处。”

“这就是你保护它的原因?”。我把剑放到近身的地面上,这样做是为了体现对固化的尊重,也表示我对我俩曾经的友谊的认可。

“我没有保护它。”

“你的作为事实上已经保护了不正。”

“小勇,你赶快回新巢去吧!”固化答非所问地说:“老巢也有了武器,实话告诉你,我倾老巢账面上的所有白糖从斜嘴那里买了一万件兵器,并且用之武装起来了规模在一万只蚁的老巢军队。”

“斜嘴?”我心里打了个冷颤,“你失踪了那么长时间,原来——,原来是去买武器啦!”

“新巢对老巢已经不再具有武力上的绝对优势,更重要的是我们的蚁数也远远多于你们,所以,接下来两巢间战争的主动权将不再由新巢掌控。”

“这是真的吗?”我灰心丧气地看着固化,“你联系上了斜嘴,并且从水手蚁那里得到了武器?”

“千真万确!”固化点了点头,“冷血来到了老巢,它的工作就是教授老巢蚁怎样颚持武器作战,相信很快,老巢蚁与武器结合的战斗力就能形成。”

“你的描述尽管简单,但它已经囊括了我不愿接受的坏消息的实质内容。”。到了这个关头,我才发现在固化的脚下也放着一件兵器,那是一把长槊,看来我的这位发小也是讲情义的。

“小勇伙伴,拿起你的剑赶快回新巢去吧,说真话,在老巢这里你与兵器结合的战斗力已不再具有优势。”。固化的目光之中流露着强者的自信,“三个两巢洞道老巢一侧的出入口,都重新被老巢蚁给控制住了,不过,你要是想走,那不应该算是个障碍。当初,你们强迫老巢蚁做的劳动,把两巢间的交通要道修得既漂亮又实用,仅这一点来说,不笑和你领导的新巢蚁算是做了一件正确无比的事情。与之对照,我真为不正堵塞两巢洞道的做法感到羞耻,那属于绝对的目光短浅行为,是把市井泼妇的吵架的战术当作解决宏观问题的战略性手段使用了。”

“你的话让我对新巢的未来充满担忧,看来,两巢之间的第三次大战的爆发又箭在弦上了。那么,老巢准备什么时候向新巢发动进攻,尽管我知道这是你们的机密,可我还是想对此有个浅浮的了解。”

“这确实是个不便说的话题,不过我可以向你明确,在下一**地转暖的季节到来之前老巢不打算进攻新巢。”

“你又做起了老巢的巢防长?”

“除了我,老巢没有第二只蚁能够胜任巢防长的职务,所以,我只是临危受任罢了。”

“不正是老巢乃至我们这个蚂蚁王国的毒瘤,所以,你实在不应该挡在我追杀它的道路上。”。此刻,我已不再把追杀不正看作是一件非做不可的事情,因为和武装起来的老巢蚁比起来,那位王国的前首相肚子里满满装着的坏水已不算什么,所以,在临走之前我就甩给了固化上述的话。

“我承认不正是一只邪恶、奸诈、卑鄙的蚁,但是,即便有这一类秉性的生灵全都死光,社会也成为不了由真、善、美组成的纯洁的世界。这是宇宙的规则,必须给一种存在制造个对手。”固化说:“正如脱离了软就不会有硬,绿叶能让鲜花的艳丽更加丰富,高尚也离不开无耻的衬托。不正和装逼都不正经,正如你说不正还是坏中极品,可是这并不妨碍我把它俩当作自己亲蚁看待。比较起来,你当初的亲蚁——全知、带样、小强和小头,它们现在又在哪里?恕我直言,它们全都死了。不能维护住自己亲蚁的生命而使之延续到当下,不能不说这是你蚁性修养的重大欠缺。”

“你冷漠的神情的后面,隐藏着一团感性的心云。”我低头、下颚捡起了地上的剑,“年轻时候的朋友到了现在就都成了亲蚁,遗憾的是,你有亲蚁而我却没有,这也许就是我们蚁生观的不同所造成的差异吧!”

“你走吧!”。说完这话固化捡起地上的槊,转身朝着之前不正钻进的那个储粮仓走去。

固化走的非常快,这种毫无留恋之情的步态是它孤冷性格的折射,若不这样,反倒会让我怀疑这只蚁到底是不是久未谋面的那个固化了。它走就走吧。老实说,除了正经话我和固化之间早已没有了共同语言,哈哈,若以扯闲话的方式让我们俩站在一起,那将是一件非常尴尬的事。把该说的话说完后便立刻分开,这对它是一种解脱,而之于我自然也同如释重负一般。

我站在原地呆呆地瞅着,自己曾经的发小的身影步入到粮仓之中。到了这个时候,我也才意识到那个粮仓是个通道的入口,而它另一端的出口应该就在皇宫里面。当初,不正由皇宫逃向这个小宫殿的那个暗道的出口,十之**就在粮仓里面,而这会儿不正乃至晚一些时候步入其内的固化应该已经走在去皇宫的路上了。然而,现在我还有必要再去验证自己的这个判断吗?毫无疑问,那样做是在浪费时间,因为,即便在那个粮仓里找到了通向皇宫的入口也已经失去意义了。可以说,身处这个小宫殿里的我目遇到的一切形色都已变得无关紧要,继续留在这个散发着奢靡腐气的地方就是在糟蹋生命,当务之急,我得赶快回到新巢和不笑一起商议对付武装起来的老巢蚁军的办法才是。不能再耽搁了,我应该马上就离开这里。老巢因买来了武器而再次崛起的战争实力令我很为新巢担忧,所以,在两巢间的第三次战争尚未开打之前做好备战的准备很必要,新巢要立于不败就应该使己方的提前量领先于敌方。

我迈开步子,按着来时的路线往新巢返回。一路上固化的那番言语,依旧在我的脑子里盘桓、回旋,而促发我对一些事情的觉悟和警醒。我得承认敌蚁的内部多出几个贪婪、奸诈、懦弱的权蚁,这对其对手来说是好消息,属于有利的客观条件。而刚刚固化阻止我追杀不正的举动其实就是在变相帮助新巢,我想这是它的主观故意,当然,它所说的亲蚁关系也是促使它这么做的主要推动力。是啊,毒瘤长在敌蚁的身上,伤害的又不是我,为之之忧心忡忡的应该是毒瘤的载体才对,可我却积极有效地担当了一段时间那样的角色。这真可笑,说我多管闲事也不为过,我的确是耗费精力、体力做了不该由我去做的事情。

不正贪得无厌、好色成性、利聚群僚、朋党勾结、挑唆滋事、欺压良蚁……,可以说,在老巢是好事不干、坏事做绝。若是留着这么一个权蚁在老巢胡作非为下去,其结果必然是将所在体系推向累卵之危的那种状况。敌蚁的奸臣就是我方的‘内应’,这是一个非常有用的政治、军事斗争道理。从纯粹的实用主义角度看问题,不正的所作所为越是被老巢蚁抵触、谩骂就对新巢越有利。沙袋里的沙粒积的越多就越有硬度,究其原因,就在于袋子对亿万沙粒无私的收拢起到的聚合作用。与之对应,沙堆可是散沙的典型代表,若是不正还能继续掌握权力而在老巢作威作福下去,哈哈,蚁多势众的老巢即便因得到兵器而武装起来依然也摆脱不了散沙的性质。事实上,不正在老巢的恶劣作为对新巢非常有帮助,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经看到了这一点,只是嫉恶如仇的天性制约了我以敌之癌制敌身的这种“恶医邪念”罢了。再想一遍之前我不辞辛苦、不惧危险地追杀不正的情景,看来,我的单纯还真是被愚蠢给裹挟了。关于此,冷漠的固化比我看的深刻,必须得承认,它的大局观和平衡各方关系的理念已经领先于我了。

这一路上我又想起了斜嘴、冷血、小强它们,在那帮水手蚁的眼中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原则,面对白糖粒的诱惑情义、契约和信誉就都会变得可有可无。我不能怪它们,谁不为自己的利益着想呀,不有那么一句话叫做“蚁不为己,天诛地灭。”吗!是啊,斜嘴、小强、冷血它们没做错什么,卖东西——谁不愿和购入量大并且又不太计较价格的买方合作。我知道固化的灵魂之中唯独对价格那玩意儿缺乏理性,为达目的它是从不计较因此而失去的东西有多少,所以,我判断它一定是以比较高的价格从水手蚁那里买到的那一万件兵器。

言语都是客体的判断或陈述,对主体来说并不可靠,只有自己的眼睛看到的才真实可信。

在回新巢的路途中我的确觇窥到,有持武器的老巢蚁站在两巢洞道的进出口前。每个洞道口大概有一百只左右的老巢蚁把守,而每一只守卫洞道口的老巢蚁皆颚持着一条长槊。在同一时间我不知道新巢的情况如何,可是,作为那里的军事主管我很清楚我方的每个洞道口前,最多也就能安排十只武装工蚁把守,而且窘迫于兵力不足的现实问题的制约,我还常令值班的蚁以游弋的状态巡守。这就是两巢在战略实力上的差距,一个残酷的问题冒了出来,在新巢对老巢降维打击的绝对实力已不复存在的前提下,后者的兵力优势必然会成为其反杀前者的绝对实力。这是多么可怕的征兆,一旦老巢向新巢发动攻击,一定会像之前新巢以绝对实力屠戮老巢蚁一样势不可挡,而更要命的是以十打一还用考虑如何展开攻击吗?仅凭着蚁海战术就能把它们的敌蚁给消耗得一兵不剩呀!哎——,看来上天也喜欢搞平衡,在新巢濒临灭亡的最危急的时刻,水手蚁送来的先进武器帮助我们起死回生并由弱转强,继而,以融合了勇敢精神和锋利兵刃的战斗力打得老巢蚁抱头鼠窜、威严尽失。如今,同样是水手蚁的先进武器,使得萎靡不振的老巢蚁又重新强壮起来,让它们具有了竟能反过来碾压新巢的绝对实力。

事已既然,——管它呢!先赶回到新巢见到不笑再说。尽管有武装起来的老巢蚁的把守,但它们成为不了阻止我回到新巢的拦路虎。再说,它们把守的是光明大道,我走的则是暗径,并且我又是匿身潜行的状况,如此,要把我堵在老巢里——这可能吗!哈哈,我的自信并非没有道理,因为回程的进展正如我如上的想象,没有老巢蚁发现我,更没有那个老巢的愣头青像我之前追杀不正那么执着,一定要把我当作奋力追捕的目标。

跟来的时候一样,我顺利地回到了老巢,并且用的时间还要稍短一些。一顺皆顺,回到新巢之后不笑正在三号洞道口前等我,哈哈,我居然惊喜地看到我们洞道口前也有一百只武装新巢蚁把守,这显然是我想要的跟老巢旗鼓相当的那种状态,真是太棒了。我一路越积越多的焦虑就此消减大半,与之对应,为何会是这样的疑云也渐渐升起于心头。

“小勇伙伴,欢迎你回来!”。不笑的精神很不错,从它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焦虑、惶恐和不安。哈哈,在我的印象中,这家伙的脸色一直就是这样的状态。

“它又去干了一件非常浪费时间的事情。所以,谈不上欢迎,顶多是浪子回头罢了。”。洞道口侧卧的猖狂怪模怪样地瞅着我。

“不是你的破烂情报,诱发小勇去干的那件事吗?”。不笑以嘲讽的眼神儿瞥了一下猖狂,随又将目光对向了我。“嘿嘿,亲爱的伙伴,你干掉不正那家伙了吗?”

“它提供的情报非常准确。”。我肯定地冲猖狂点了点头,继而,便跟着不笑往新巢深处走。“我找到了不正,但是,最终没能把它干掉。所以,猖狂那家伙并非是幸事未成,我的确浪费了不少宝贵的时间。”

“哦,是这样呀。”。不笑表情平静,它像是并不在乎我的这次行动是实现目标。

“老巢那边的情况你了解到了吗?”。我试探着问。

“固化那家伙真厉害。当初,它的失踪并未被我们认识到后果,现在,我不得不说新巢已不能随心所欲地向老巢发动攻击了。”不笑叹道:“不知道它是怎么找到的卖武器的那帮水手蚁,又是怎么收买了对方,并最终购得一万件兵器的。”

“看来你全知道了,这就是说,好窥它们并没有失职。”我的脸上的疑云开始掺进愁云的成分,“不过,你对现在老巢的实力估计得远不够深刻,甚至还存在着明显的轻敌因素。我觉得以武装迎战武装,若是新巢能顶住老巢的攻击,这就已是一件幸事了。”

“小勇,你不能过早就下如此悲观的结论,这对于新巢的备战绝对没有好处,因为它的作用肯定是影响和打击我方蚁的士气。”

“我只是陈述客观事实,绝不是在涨对方士气而灭我方威风。”我说:“即便我们的自信像十五的月亮一样明亮、饱满,若以一千件兵器对付老巢的一万件兵器,请问,我们的胜算又有几何呀?”

“嘿嘿,小勇伙伴,看来,我必须得把新巢近段时期发生的变化给你讲一讲了。”

“什么变化?”

“老巢有一万件兵器,这的确是涨了实力。可是,新巢的兵器总量也不少于这个数字,就武装力量来说,我们完全能跟它们抗衡。”

“我不明白你的话的意思?”我惊讶地看着不笑,“请进一步解释!”

“我们的总蚁数,如今已经超过了五万只。”。不笑得意地笑了笑。

“在我追杀不正走之前,新巢连被收编的老巢俘虏在内也不过有一万只蚁,这怎么突然就变成五万只蚁啦?”

“嘿嘿,小勇伙伴,在冬储的最后几日,又有巨数的老巢甚至别的蚂蚁王国的蚁慕名投奔新巢,在对它们做了必要的思想和识别气味改造之后,我就把所有的投奔者给收编了。如今的新巢已经有五十个蚁团,在蚁员资源上对老巢也并非处在劣势的地位。”

“那么,我们的一万件兵器又是怎么回事?”我已经悟出其中的一些道道,“这是水手蚁在两巢之间做平衡,目的是挑逗我们两巢进行战力竞赛,而它们就可以借此甩卖它们船上的武器,挣足挣够以白糖为载体的利润。”

“我想也是如此。不久前,水手的小船又开进了我们的暗河水道,那个也叫小强的家伙和它的伙伴斜嘴下船找到了我,目的是推销起它们船上载着的武器。嘿嘿,一万八千粒白糖就可以买来九千件武器,这绝对属于打折销售,我毫不犹豫就开仓取糖,和它们做成了那笔交易。当然,小勇,我从库房里调出一万八千粒白糖,那都是从老巢抢回来的,并没有动用新巢的自储备。”

“下一步那些狡诈的水手蚁又得去找固化,肯定还是为了推销武器的事。”我分析着说:“只有在新老巢间撺掇兜售武器,它们才能赚越来越多白糖,至于两巢间杀的浑天暗日,那全属于它们以外的事儿。”

“我想知道你下一步的打算。小勇,固化那家伙可是个不好对付的蚁,并且水手蚁冷血还在老巢帮助它。”

“全力备战。”我坚定地说:“新巢最糟糕的时期已经过去,如今,照你说的,我们也具备了跟老巢打阵地战的底子。”

“小勇伙伴,老巢同样也度过了属于它们的最糟糕的时期,并且,一旦两巢的第三次大战开始,它们蚁的士气、意志、积极性,甚至体现在战斗中的勇敢的程度都应在新巢蚁之上。”

“为什么?难道新巢蚁的意志退化了,而都变得怯懦了吗!”

“为了复仇。”不笑斩钉截铁地说:“仇恨对战斗力的提升很有帮助,何况,我们已经在老巢蚁的灵魂深处植下了深仇大恨的种子。嘿嘿,老实说,仇恨就是沉默的动员令,不用宣传,承载着它的蚁就会将思想和身体里储存的所有勇、猛、凶、狠的能量,不做丝毫保留地向着敌蚁施发泄出去。新巢蚁就曾经是此方面的实践者,在我们还很弱小的时候,不就靠着仇恨撑起来的精神力量壮大了一倍个蚁的战斗力,进而,先后打败了入侵新巢的老巢第一、第二远征军的吗。”

“不笑伙伴,你的话提醒了我。应该承认,仇恨在蚁内心激发出来的能量,对于战斗力提升是有帮助的。不过,之前我们在老巢的那种狂暴的屠杀,也有可能会引发另一种对我们有好处良性的后果,就是在老巢蚁的心灵深处留下了恐惧的阴影。”

“若是真如小勇伙伴所说,老巢蚁普遍有了恐惧新巢蚁的思想包袱,这倒是件省心的事。可是,作为一只壮年的蚂蚁,我很了解蚂蚁的秉性。知道,当仇恨与恐惧在心灵的十字路口相遇的时候,让路的往往是后者。”

“它们背负的仇恨再大我们也得应战,这是一个躲也躲不开的事实。”我说:“我们制定战术的时候,从来都是假设敌我两方蚁的士气处在同一个平台上。”

“可是我们总得考虑战略上的问题吧!”不笑针锋相对地瞅着我,“小勇伙伴,仇恨可顶得上一百次战前动员,二百次利益激励呀!”

“要在战略上藐视敌蚁,我觉得精神上的战略问题就这些。”我继续强调自己的观点,“新巢也有了一万只蚁的武装规模,这就是战略,它说明新巢具备跟老巢抗衡的实力。”

“噢!到了。”。不笑拐向路的侧旁的一个穴口,和在这里站岗的两个卫兵打了个召唤,随示意我跟着它往里走。“嘿嘿,小勇伙伴,这是过去全知老统领的工作场所,现在,它已经被我改造成了议事大厅,五十个蚁团的蚁长都在里面,老实说,它们正等着我俩的到来呢!”。

说着话不笑和我已经走进的统领府,这是那只智慧的老蚂蚁全知活着时候的办公场所,因此,在过其门的那一刻我停住步子,恭恭敬敬地朝全知生前用的那个卧榻俯身低头表达自己的敬意。如今的同一个地方已经变成了个议事厅,而我更愿意将之看成是个非常时期的作战指挥部。能把议事地点选在这里,也是不笑这家伙对全知尊重的一种表现,让那位老统领的灵魂时刻关注新巢蚁的议事,这代表逝者与生者的灵魂相通、意识相连、精神相恃。

跟着不笑进到议事厅里后,我果然看到了有五十多只蚁,它们之中有我认识的,如倔强、妙算、好窥、插嘴、多嘴、歪嘴、机灵、敏捷等等,当然,更多的是我不认识的蚁,我想,后一类蚁应该就是不笑说的投靠新巢的老巢蚁,以及别的蚂蚁王国投奔过来的外族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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