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意大利之前,日野望和父母生活在居民区的一户建中。邻居家有一个比日野望小四岁的男孩,叫乙骨忧太。
他们的妈妈关系不错,双方大人忙起来的时候会把小孩子送到对方家中。久而久之,日野望就和邻家弟弟熟悉起来了。
乙骨忧太四岁时,他的妈妈怀了二胎。这一胎比较辛苦,乙骨妈妈没多少精力照顾大儿子。不巧的是,日野望的妈妈也忙着家里新开的烘焙店。
时年八岁的日野望体谅妈妈们的辛苦,贴心地将邻家弟弟接手了过来。
那段时间,日野望早上牵着乙骨忧太去上学,下午放学了把人带回家,端来果汁和点心,乙骨忧太在一边看电视,他就坐在旁边写作业。
两人相处得很好,大人们观望了一阵,果断放开手,忙自己的去了。
手把手带了邻家弟弟两年,日野望的妈妈因故去世,爸爸处理好家中事务,准备带他前往意大利。
临行前,邻家弟弟抱着日野望哭得两眼泪汪汪,跟他拉钩:
“不要忘了我。”
“嗯。”
“一定要回来找我。”
“嗯。”
“约定好了哦。”
“嗯。”
当时还不知道“束缚”是什么玩意儿的日野望没有负担地答应了。
结果去了意大利,日野望就被爸爸扔进了黑手党学校。
踏进校门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今后的日子不会平静了。于是他与过往的生活做了切割,自然也与邻家弟弟断开了联系。
八年后,休长假的日野望回到故土。到家之前,他先在雨中的小巷里捡到了狼狈的邻家弟弟。
这该说什么呢?缘分?
日野望居高临下地看着乙骨忧太苍白阴郁的脸,心情有些微妙。一时间,脑中闪过奇怪的想法。
梦中的那个人捡到他时,也是这样想的吗?
大概不会吧。
梦里的那个人明显比他要温柔多了。
就比如,他不会这么说:“真可怜啊忧太,像淋湿的小狗狗。”
“你……”
少年的眼睛微微睁大,猛地仰头看向他,死水般平静的内心再次泛起涟漪。
这个人,现在正在给他撑伞的人,就像他离开时那样突然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没给他一丝准备的机会。
“怎么,不认识我了吗?”
日野望蹲下身,朝他伸出手。
无形的压力降临在这个狭窄的巷子里,黑暗中有东西在蠢蠢欲动,如墨般的咒力张牙舞爪地往四周蔓延,周围的声音、光影,一切都在离他们远去。
乙骨忧太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呼吸一窒,瞳孔剧烈颤抖着,如有实质的恐惧几乎将他撕裂成两半,一边在对面前的人说“快跑”,一边在对身后的阴影说“停下”。
就在这个时候,温暖的触感将他从恐惧的泥沼中拽了出来。
他猛地回神,意识到面前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摘下手套,温暖的手贴着他的脸,指尖轻轻点在太阳穴上。
奇妙的、冰凉的水流包裹着他,汹涌的负面情绪被抚平,就连耳边疯狂叫嚣的声音都停滞了。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前所未有地镇定、清醒。
“冷静了吗?”
乙骨忧太看着近在咫尺的蓝眼睛,一瞬间坠入深不见底的大海。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抓住了贴在脸上的那只手。
日野望顺势将他从地上拉起来,这才去看他身后的庞然大物。
“真是不得了。”这可比他在东京机场遇到的刺激多了。
乙骨忧太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同样注意到了显现出身形的里香。
自诞生起就展现出了极强攻击性的怨灵里香,此刻被包裹在一团蓝色的、水一样的能量中,行动缓慢僵硬得像被冻住了一样。
“这是?”
“雨属性的火焰,具有镇静的效果。”
“火焰?”
“稍后再说明,先把这个大家伙收回去吧。”日野望开匣,让Picci到外面去盯梢,“要是把那些麻烦的家伙引来就不妙了。”
乙骨忧太挠头,为难地说:“可是……我没办法控制里香。”
“没办法控制?那我叫人来处理掉?”日野望掏出手机准备摇人,也是巧了,今天刚认识了个一级咒术师。
不过“里香”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啊,似乎在哪听过?
“处、处理掉?!”乙骨忧太显然被吓了一跳,“那里香会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当然是彻底消失啊。”
乙骨忧太猛地睁大眼睛,颤抖的瞳孔述说着内心的挣扎和动摇。
日野望不解,停下摇人的手。
“话说里香到底是谁……啊!”
他想起来了!
“是你上小学前在医院认识的小女孩?”
“嗯……”乙骨忧太有些狼狈地低下头,躲开那双注视着自己的蓝眼睛。“哥哥离开后,里香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约定了要一直在一起。”
这小孩怎么总喜欢跟人做约定。
日野望心中嘀咕,却没表现出来,接着问乙骨忧太:“后来呢,她怎么了?”
“五年级的时候出了车祸,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
日野望叹息。
他收起手机,轻声问:“那你想怎么处理呢?”
乙骨忧太犹豫了一会儿,说:“我……阿嚏!”
突如其来的喷嚏打断了这个严肃的话题。
“算了,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要是再肺炎住院,有你难受的。”
乙骨忧太摸摸鼻子,顿时心虚不已。
日野望脱下西装外套披在他身上,扭头对爪子快戳到他头上的里香说:“你要是乐意看忧太生病,那我们就在这耗着吧。”
里香:“……”
她委屈巴巴地消失不见了。
“小样,跟我斗?”日野望发出不屑的哼笑。
乙骨忧太新奇地看着他,脸上写满了“这也行”的惊叹。
“笨蛋。”日野望抬手在他脑门上一敲。
“啊,疼!”
“行了,收拾一下,赶紧回去吧。”
“哦。”
乙骨忧太把散落在地上的课本和作业捡起来塞进书包,起身便看见一只白鸽飞进巷子里,收起翅膀停在了日野望肩上。
日野望见他好奇,干脆介绍说:“它叫Picci,名字取自意大利语的piccione,也就是白鸽的意思。”
“咕!”Picci朝乙骨忧太伸出右爪。
乙骨忧太福灵心至地伸出手指,任由Picci抓握着上下晃了两下,跟人握手一样。
“你、你好!我叫乙骨忧太。”
“咕!”
Picci飞到乙骨忧太肩上,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脸。
日野望笑了一声:“看来它很喜欢你。”
乙骨忧太愣了一下,随即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阿嚏!”
“啧,回去了。”
“嗯……”乙骨忧太亦步亦趋地跟在日野望身边,低声说,“哥哥,我能去你家吗?”
日野望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把手递到他面前。
反应过来之前,乙骨忧太就已经牵了上去,紧紧地抓住了。
“只能撒娇一次。”
“嗯。”
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乙骨忧太心虚目移。
反正这样的话又不是第一次说了。
乙骨忧太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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