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暖烘烘的，但张嘉艾没有心思读书，她双手碰着学校订购的热牛奶，盯着窗外出神。

很快，张嘉艾的异常就受到了老师的关注。

“张嘉艾，出来一下。”

自主复习时间，教室里很安静。老师叫张嘉艾的声音也便格外明显。

好学生被老师喊出去，不少同学探出头，好奇地打探发生了什么。教室门被关上，隔绝里面一大波好奇的目光。

老师十分温柔，他问道：“你家里出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么心不在焉？”

张嘉艾对无相还心有余悸，她搓了搓身前的辫子，下定决心对老师道：“老师，能借您的手机用吗？”

老师疑惑不解，但出于对这个好学生的信赖，他没有多问，只将手机递给张嘉艾。

张嘉艾把电话打给了大哥。

手机响了三声之后便接通了，里面传来大哥的声音：“喂？”

与此同时，张嘉艾身后再次传来无相的声音：“不要打给他。”

手再次一抖，张嘉艾险些把老师的手机摔在地上。

“大哥，我是嘉艾，你能来学校接我一趟吗？”张嘉艾手都在抖，她害怕大哥问她原因。

好在大哥没有多问，说让她等一会儿。大哥上班的地方，就在张嘉艾学校附近。

张嘉艾将手机还给老师，她脸上流露出惨白的神色。

老师看她脸色不好，也没有再多问，任由张嘉艾靠着墙，抱头靠在墙边。

高三学生心理出问题的有很多，老师觉得是张嘉艾有些压力过大了，他拍拍张嘉艾的肩，叹了口气，走进教室。

教室里依旧只剩下翻书的声音。张嘉艾站在走廊中，她透过擦得没有一丝灰尘的窗户，看见了站在对面窗户外的男孩。

男孩披着黑色斗篷，他抬头，露出无相的脸。

无相的声音穿过寂静的教室，直达张嘉艾的耳朵：“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你为什么……

张嘉艾捂住耳朵，蹲下身，痛苦地摇着头。

无相那张惨白的脸突然浮现在张嘉艾的脑海中。他的声音并没有出现，张嘉艾看见无相的七窍都流着血，他朝着张嘉艾伸出惨白如枯枝一般的手。

张嘉艾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恶心，她扶着墙，突然开始干呕。

干呕声将办公室里的程老师引了过来。程老师用纸杯到教室饮水机接了一杯水，她将水递给张嘉艾，问道：“最近压力有这么大吗？别逼自己太紧了，老师相信你。”

张嘉艾没办法向老师吐露出自己遇到的离奇的事，她从老师手中接过纸杯，眼神中只剩下迷茫：“没事的，程老师。我让我大哥来接我了。”

纸杯被张嘉艾死死捏住，里面温水浇到张嘉艾手上，她有些不舒服，微微皱眉。

程老师透过窗户就看见张嘉艾大哥的身影，她指了指窗外：“你大哥来了，老师给你三天假期，好好调整自己，再回来复习，好吗？”

张嘉艾不敢抬头，她害怕在窗户外又看见无相那张恐怖的脸。张嘉艾勉强地笑了笑：“好的，谢谢您。程老师，那我先进去收拾东西。”

程老师默认了张嘉艾的请求，她叹了口气，站在后门看自己班的同学自习。

张嘉艾收拾好东西下楼的时候，大哥正点燃一支烟，站在教学楼前的公告栏看。

公告栏除了每周学校的安排，就是每个年级的前十。张嘉艾心中本来是有些雀跃的，因为大哥可以看到自己的成绩了。

一阵风吹来，张嘉艾的皮筋“嘎”一声断开。她的秀发被风卷起，将她的视线遮了个七七八八。

大哥的面庞似乎扭曲了一下。

待风吹过，张嘉艾将头发理到耳后，小跑着到大哥身旁。

大哥拍了拍张嘉艾的头顶，问道：“你怎么了？怎么我来接你？”

比起家里那个年龄相近的二哥，张嘉艾更亲近这个大了她十多岁的大哥。张嘉艾死死捏住书包袋子，她低下头，却是在地面白雪的反射下，再次看见了无相的脸。

身子猛地一抖，张嘉艾书包落在地上。她抓住大哥的手，声音发着抖：“大哥，你能带我去找村里的神婆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自己说完这句话后，大哥看向自己的眼神变得微妙起来。

但张嘉艾太害怕了，她下意识让自己去忽视这微妙的不对劲。

大哥掐灭烟，他道：“行，我去工厂请个假。”

见大哥回答得这么爽快，张嘉艾松了一口气。

*

回到村子中，二哥烧了个炉火，正坐在院子中削着竹子，为竹编做好准备。

看见大哥和小妹一起回来，二哥有些惊讶：“哥，你怎么带着小妹一起回来了？”

大哥将摩托停好，揽着张嘉艾的肩就往屋子里走：“你去找一下爸妈，我找他们有事。小妹，你回房间里去暖和暖和，我和爸妈先商量完再喊你。”

张嘉艾想起自己停在学校里的自行车，她转头看向大哥，“我自行车还在学校。”

“没事，你回学校我送你去。”二哥笑得憨厚。

大哥踹了二哥一脚：“让你去找人，你在这儿跟我说笑。”

二哥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放下工具就到后山的工具屋中去找爸妈了。

张嘉艾回到房间，她坐在窗前，眼神木讷地看着出现在院子中的无相。

无相正一脸怨气地站在院子中，他身上的黑袍被寒风吹得飞起。

无相双手合十，他对着张嘉艾的方向，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他七窍流出的血还糊在脸上，给他发笑容平添了一份阴森。

张嘉艾下意识就想后退，但她的双腿好像被霜雪粘住了，一动不能动。

无相的声音再次在张嘉艾耳边响起。

“桑女，你忘了我吗？”

忘了……

不知为何，听完无相这句话，张嘉艾双目无神，双手不自觉放在窗户上。

……

“咚！”

一声巨响，二哥和刚回来的爸妈看见张嘉艾从家中二楼跳下，摔在了雪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