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姜延初看那意图强上自己的人打地铺躺下,再也不动,似是睡着了,犹豫半响,终于伸手,捡起地上药瓶。
姜延初将药瓶放在鼻尖闻了闻,确认里面是治伤的伤药,才慢慢站起身,避开满地瓷片坐回床上,倒出瓶里的药粉细细涂在自己伤口。
伤药不算太好,抹上去时疼得不行,姜延初忍了又忍,终是控制不住的自口中发出低低的嘶气声,精神一直紧绷到如今,所有伤口上罢,姜延初再撑不住疲惫与倦意的瘫倒在床,整个抱着被子沉沉睡去。
翌日,姜延初自沉梦中睁眼,目光无意识盯着房顶,许久,才认清自己所在的起身下床,而在姜延初下床的时候,打了一夜地铺的贺宣也同时坐起身来。
姜延初动作停顿,贺宣侧身,看着他这满是戒备的模样,想了想,温声开口:“身上的伤还疼吗?”说完,不等姜延初回答,就继续道:“你别紧张,我不是恶人。”
不是恶人?姜延初冷冷看着贺宣,满脸都是嘲讽,以三两银钱将他强买为妻,还想对他做那等不轨之事,也敢说自己不是恶人?
姜延初神色冷历,贺宣心知对方是不信任自己,嗓音更柔,竭力释出善意,“我当真不是恶人,不会对你做什么,你不必如此怕我。”同时说出一早的打算,“你家在哪?我可以送你回去。”
这话说完,贺宣看姜延初表情终于有所松动,缓步上前,牵住他手,“好了,我们一起出去,下午我就送你走。”话落,贺宣就带着他推开房门。
姜延初手上也有瓷片割出的伤口,所以贺宣牵他时力道很轻,而看姜延初并不拒绝他牵,不由心中稍安。
他昨夜一直没有彻底睡去,一是头上的伤口太疼,二是有这强娶来的小姑娘同屋,他担心对方半夜会突然扑上来弄死他,三则是贺永源昨夜答应那些混子在自己做过后让他们进来看,半夜一直有混子拍门。
好在是安稳过了一夜,他也通过贺永源残留的记忆,大概知道了自己所处环境,这个朝代叫大邺朝,朝代的皇室姓李,青山村位于邺朝九州三十六郡的南阳郡,隶属青云县,以四周环绕青山为名,他现在只要处理完外面的混子,再送走被自己强娶的这个小姑娘,就可以开启新的生活了。
而他主动牵着对方出门,则是因为昨夜那些混子还没有走,他这样带着对方,可以稍微护上一护,果然,两人一出去,就遇上两个混子,混子晃着身,嬉笑上前,“永源兄弟,昨夜不是说好的,你做完就让我们进去看的吗,怎么你昨夜都不开门啊?”
说着,那两个混子就伸出手来,欲要摸上姜延初脸颊揩油,贺宣侧步上前,隔开两人手掌,将姜延初全全挡在身后,“我娘子有些害羞,就不看了。”
同时笑着朝两人把这事掀过,“而且哪有让别人看自己新婚妻子的道理,我昨夜也是喝昏头了才会如此胡言,两位哥哥莫要当真。”
“永源兄弟,这怎么能不当真呢?你昨夜明明都答应了的,”两个混子显然不干,还拿出贺永源的读书身份来说话,“而且你们读书人不是常说什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嘛,你不能这样言而无信……”
“可我们读书人也常说朋友妻不可欺。”贺宣看着两人,眸色微冷,这两个人还真是摸准了贺永源性子。
贺永源读书毫不用心,却极在乎自己读书人的身份,总喜欢以读书人自居,和这些混子们说话时也常常会故意蹦出句之乎者也,以享受众人吹捧,这两人如此说话,按原本的贺永源,定会当场将这可怜的小姑娘交给他们。
怕两人再多纠缠,贺宣继续开口,“我当两位哥哥是朋友,才请两位哥哥前来参加我的喜宴,昨日确实是我喝多了,所言所说全都当不得真,还请两位哥哥莫要计较,免得我娘子想不开寻死,闹得大家在衙门难看。”最后柔下语气,在话里带出安抚,“最多,我过几日到城里请两位哥哥吃酒赔罪。”
“这可是你说的,过几日请我们吃酒赔罪,你现在也没醉,可不能耍赖!”两个混子很是不满,却无法反驳,贺宣这话滴水不漏,他们用读书人说事,贺宣就同样用读书人来抵,然后推说醉酒,话不能当真,再以他们不同意就把事情闹大报到县衙做威胁,真真是好手段,两人只能退一步,以图在城里狠宰贺宣一笔。
“那是自然,两位哥哥放心。”逼退两人,贺宣牵着姜延初继续往前,遥遥向后续道:“对了,两位哥哥,我娶我娘子时花费太多,爹娘很是生气,今日就不能留两个哥哥吃饭了,免得受我爹娘迁怒。”
是了,贺家明明家贫,贺永源却老是喜欢请一堆外人到自己家吃饭,要求贺家两老杀鸡宰鱼,大力招待,弄得本就缺钱的贺家更加穷困,贺宣却是不愿如此。
贺宣依着刚才那话,将另外几个一直没走想着蹭饭同时欺负姜延初的混子赶走,最后于午间带着姜延初坐到饭桌上。
所有人都到齐了,贺宣就近端一碗饭给姜延初,再顺手往里夹了点菜,唤姜延初吃,从昨日到现在,姜延初都没有吃什么东西,已然前胸贴后背,依言夹了口菜放进嘴里,却是在菜入口瞬间,就神色猛变,然后张嘴将菜吐回碗里,难吃!
“弟妹怎么了?菜不合胃口吗?”姜延初这动作极突兀,同桌人都注意到他动作,贺家大嫂杜氏率先望向他,先惊艳于他长相,感叹小弟买回来的这个媳妇长得可真好看,跟仙女似的,再收敛思绪,看一眼姜延初碗里由贺宣夹的野菜,以为对方是吃不惯野菜,好心指向自己认为好吃的猪肉粉条:“弟妹尝尝这个,昨天你和小弟成婚时炖的,用了不少猪肉呢。”
姜延初眉头紧皱,盯着杜氏所指的菜式,良久,才半信半疑的伸手夹了筷粉丝放进嘴里,然后再次控制不住的猛吐出来,还是好难吃。
这着实怪不得姜延初,杜氏指的这碗粉条虽然是和肉一起炖的,却没什么调味,毕竟乡下人家,有肉吃便不错了,最多再加点粗盐,哪里能那么细致的放各种调料,而姜延初在家时从来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所有东西都要最好最精细的……
“啪!”姜延初还在不解怎么有这么难吃的饭菜,贺老太就猛地把筷子拍在桌上,横眉倒竖,“干什么?好好的菜这么糟蹋?不想吃就滚下桌去!”
“嫁到我们贺家委屈你了是吧?哪家新媳妇像这么不懂事的,刚嫁过来就睡到大中午后,半点不知道起床干活,吃个饭还挑三拣四!”
说到这,贺老太就气得不行,直接抬手去拧姜延初胳膊,“要不是怕吵着源儿早把你从床上拽起来了,敢在屋里赖这么久?我怎么就让你这种懒货进了我们家门……”话里话外全是嫌弃,全然忘记姜延初根本是被他们强买来的。
“娘……”眼见贺老太就要碰到姜延初,贺宣连忙伸手把姜延初拉到身边护着,强自受了贺老太这下拧掐,贺老太一惊,呆愣在原地,自己竟然拧错了人,伤到了自家乖崽,而在贺老太呆愣的时候,贺宣就带着姜延初下了饭桌。
姜延初既吃不惯桌上的饭,贺宣便干脆带着他走出贺家院门,往有牛车的李二牛家商借牛车,打算去城里的酒楼点一些菜给对方,反正下午他就要把人送走了,也就吃这一顿而已。
却是敲开李家大门才发现现在早已过了去县城的点,而原身品性恶劣,也就在戴着滤镜的贺家两老眼里是个好孩子,其实在村里名声都烂透了,对方根本不愿意单独把牛车借给他。
贺宣好说歹说,再拿出原身极为宝贝的一个玉坠子做押,才从李家借到了牛车,但李二牛却怎么也不愿意帮他驾车,贺宣只得照贺永源记忆里李二牛平时的样子,自己尝试着驾。
姜延初静静坐在车板上,看着前面笨拙驾车的人,脑中默默思索,自己到底要怎么才能跑掉,虽然早上贺宣就同他说了会送他走,但……
“咕~”姜延初正在细想接下来的逃跑之策,就听肚子传来一声咕响,这是……
牛车顿停,贺宣回头,看着轻捂小腹满脸窘意的姜延初,心中了然,伸手从兜里掏出半包原身藏的点心,拆开,递过去,“饿了吧?先吃点这个垫垫肚子。”
糕点因为隔夜,已经有些发潮,又被原身吃过,贺宣怕姜延初不要,软声哄着,“我知道你吃不惯,但只先吃一点,免得肚里难受,等到了城里,我就给你买其他吃的。”
“咕~”肚子又叫了一声,姜延初盯着贺宣递过来的糕点,抬头,再看一眼贺宣,终是接过,贺宣轻笑,回身,架着牛车继续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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