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过了县试之后,仍旧每日带着弟弟到秦先生家里读书, 早去晚归, 勤学不怠。xiashucom
明盛见哥哥过了县试, 还是第二名, 心里羡慕不已, 每日也越发用功,也想早些过了县试。明朗见弟弟知道上进,也不点破他,只是从旁督促。
他自然也希望弟弟能走科举之路, 说起来, 明盛读书比他多了一丝灵气。但因为明盛不是长子,肩头的责任小, 且年纪也小,对世事的了解不够通达,缺了一份洞悉。假以时日,等他长大了,见了更多的人情练达, 加上他天性里的灵气, 做出的文章必定不差。
因明盛还小,众人的目光都在明朗身上,秦先生夫妇也是如此。
秦先生的学生里,如今过了县试的,明朗的名次是最好的。他爱才心切,更加关注这个学生。
这一日, 秦家学堂里,十几个学生都在读书。秦先生把几个过了县试的学生挨个看过去,王村周年纪太大,且有些迂腐,方孝俊为人忠厚,缺了一份历练......最后,他还是把目光锁定在了明朗身上。
秦先生虽然为人略微有些清高,但他也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他也心疼自己的儿女。
秦家两子一女,老大秦玉炔已经过了府试,刚刚成了亲,老二秦玉璋和明朗同年的。两个儿子以后都要走科举,他不用担心。唯独最小的女儿秦玉茗,天性烂漫,今年十二了,也该说婆家了。
秦先生自然想给女儿说个读书人,可年纪小未成亲的读书人不多,他的弟子里也就这几个了。
秦先生存了挑女婿的心里,看明朗的眼神就越发挑剔了。若是这回能过了府试,得个童生,倒是可以把女儿许给他,且再等等罢。
明朗也奇怪,明明他考了第二名,怎地先生这两天却越发嫌弃他了,难道是嫌弃他没有中头名?可头名是县丞家的公子,县丞自己有举人功名,教导自家的儿子自然尽心。
明朗读书越发认真,就怕府试考得差了,先生越发嫌弃他。
秦太太夜里忍不住嗔怪秦先生,“作甚拉着个脸,把孩子都吓坏了,上午吃饭都少吃了一些。”
秦先生咳嗽了一声,“爱之深责之切,我这也是为他好。我这些弟子里头,他的县试名次最好,若是能一口气过了府试和院士,十三岁的秀才可不多见呢。”
秦太太笑了,“你也莫要逼他逼的太紧,他才多大呢,你不也是十七八中的秀才。再说了,这孩子向来自律,哪里需要你提点。”
秦先生摸了摸胡须,“茗儿也不小了,该给她说婆家了。”
秦太太笑看秦先生,“莫不是你看中了明朗这孩子?”
秦先生看了秦太太一眼,“你觉着如何?”
秦太太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活,“孩子是不错,看他县试名头这样好,院试不好说,说不定能一口气过了府试。年纪也相配,只是,我有两个担忧的地方。”
秦先生又摸了摸胡须,“你说给我听听。”
秦太太蹙眉道,“我听说明朗家里有个姐姐,能当一半的家,能干是能干,只性子略微有些急躁。咱们玉茗性子软,我怕她不知道如何跟大姑子相处。再有,自来寡母粘儿,韩娘子青年守寡,定是每日两只眼睛都盯在孩子身上了。”
秦先生放下了手里的茶盏,“彩云呐,我跟你想的恰恰相反。听说明朗他姐姐管着韩家的一半家业,可见是个明白人。是个明白人,就不难相处。至于韩太太,我不大了解她,但为夫守节,想来品行不差。你说寡母黏儿我不反对,但哪个当娘的不黏儿子呢,你的眼睛难道整天没盯着玉炔和玉璋?”
秦太太笑着拿绣花绷子在秦先生身上拍了一下,“说着说着就编排我!”
秦先生哈哈笑了,“玉茗是咱们唯一的女儿,我总要给她挑个有前程的。谁家都有婆母和大姑子小姑子,姑子们能干不怕,总比那糊涂的强。至于婆母,能一个人领着四个孩子过日子,就这一点,韩太太比多少妇人都值得人敬佩。”
秦太太听他这样说,也陷入了沉思,“你说的对,总是我操心的太多。玉茗天真,可她总是要说婆家的。谁家没有婆母呢,况且韩太太是个斯文人,性子也坚韧,一个人能拖着四个孩子过日子,真是难得。大姑子小姑子都是女婿的亲姐妹,她们兄弟姐妹守望相助一起长大,感情必定深。我们玉茗若和她们成了一家人,多两个姐妹相互照顾,总比单打独斗强多了,这孩子成天跟我抱怨家里没有姐妹。都说韩家大丫头厉害,说真的,我倒希望茗儿也能厉害些,这样我就更放心了。难得的是女婿好,我看明朗性子不急不躁,说话温和有礼,倒是个不错的孩子。”
秦先生点头,“你做娘的心,嫁女儿时心里担忧她以后过不好日子,这也是常理。先不急,等过了府试再说。”
秦太太斜腻了他一眼,“过了府试,别让人家抢跑了。”
秦先生又哈哈笑了,并未说太多。
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眨眼就到了三月,叶氏一天比一天忙碌,四月间韩家即将迎来两件大事,一是明朗考府试,二是梅香出嫁,一个月初一个月尾,好在能错开了。
考科举的事情她帮不上忙,只能和梅香一起用心打点明朗的衣衫吃食。梅香出嫁的事情就是她全权操办了。
嫁妆都备齐了,就等着正日子来了。
梅香要做新嫁娘了,叶氏更不让她出门。年前天冷的时候,梅香偶尔还能跟着到镇上去一去,如今叶氏别说让她去镇上了,连大门都不怎么让她出。梅香只管在家里做针线活,榨油。
梅香想着自己还有个把月就出嫁了,整日在家里针线不离手,她要把弟弟妹妹和阿娘今年所有的衣衫鞋袜都准备好,省的她忽然走了,阿娘一个人忙不过来。
至于榨油,梅香两天干一回,如今东院西厢房里的油缸里都是满的。
原来梅香特别担忧她嫁出去之后家里榨油的活儿没人干了,叶氏为了让她放心,私底下和她谈了一回。
叶氏让梅香再等一等,若是明朗能过了府试,她就预备到镇上盖房子,搬到镇上去。
梅香很高兴,“阿娘,您去镇上了,我回家就方便了。大黄湾到镇上才三四里路,到咱们韩家岗要七八里路呢。油坊开到了镇上,您再也不用风里来雨里去挑着担子到镇上了。”
叶氏摸了摸她的头,“以后,还是要劳烦你隔几天来给我榨一次油,不过你放心,等你出嫁了,我不白使唤你,每个月给你算工钱。”
梅香直摇头,“我不要。”
叶氏笑了,“你嫁到了黄家,就是黄家人,给韩家干活怎么能不要工钱。有了工钱你公婆才会答应你出门呢,不然谁家的小媳妇总能出门呢。”
梅香又问叶氏,“阿娘,以后您还卖菜吗?”
叶氏想了想,“一切都要看明朗,明朗要是能过了府试,我就不卖菜了,那几家送菜的活,要是你婆家愿意接下来,就交给你婆家和你舅妈一起做。要是你婆家不想接,就交给你二伯娘和你舅妈一起做。你婆家也在镇上买了地皮,我怕过不了两年你们也要搬到镇上去了。”
梅香偷偷看了叶氏一眼,“阿娘,原来咱们家和舅妈家一起送菜,旁人倒也不敢说什么。以后要是咱们不干了,交给二伯也就罢了,舅妈那里会不会有人说闲话?”
叶氏笑了,“卖菜是我自己想出来的营生,我拉扯娘家倒无所谓。你莫要操这么多心,好生准备出嫁的事情。明朗都十四了,我和你弟弟能把家里的日子过好。等搬到镇上,油坊里的生意肯定更好,家里过日子再不用发愁。明朗跟我说过了,若是他能中秀才,他就去寻个正经营生干,也能养家糊口。”
梅香笑了,“阿娘,到时候咱们都搬到镇上了,我抬抬脚就可以回来了。”
叶氏也高兴,“可不就是,咱们离得近,相互更好照应了。这几年茂林给咱们家帮了不少忙,对你也好,你去了黄家,一定要收敛性子,听你公爹的话,用心照顾茂林。咱们家的事情,你少操心一些。”
梅香有些不好意思,忙岔开话题,“阿娘,若是明朗能中秀才,咱们家可以多买些田地了,听说秀才名下有免税田地呢。”
叶氏摇了摇头,“我听明朗说了,秀才的不多,要是中了举人那才多呢。”
娘儿两个一边做针线活一边说着私房话,叶氏心疼女儿这几年为家里当牛做马,用心安抚她,想让她安心出嫁。
儿子能考上功名,叶氏的心里顿时又多了一颗定心丸。她甚至想过过两年直接把油坊给女儿算了,可她暂时还不敢说这话。一来家里过日子离不开油坊里的出息,二来她也不知道儿子们以后能到什么地步。
油坊给不了女儿,可油坊又离不开女儿。叶氏心里很是烦乱,她多希望女儿能一身轻松地去嫁人,带着厚厚的嫁妆,从此只管在家里做饭洗衣裳做针线活,再不用干粗活。
可是娘家仍旧离不开她,仍旧需要她帮衬。叶氏虽然想出了给工钱的主意,仍旧觉得亏欠女儿。
叶氏觉得儿子大了,就把自己心里的烦乱告诉了明朗。
明朗想了许久,和叶氏商议,“阿娘,能不能把油坊的出息给姐姐分成?若只是给工钱能有多少呢?就怕黄家大伯不乐意让姐姐出来挣这份工钱。若是说分成,姐姐有了干股,对外也好说呢,甚至还可以当作陪嫁给姐姐。只是,儿子如今还是个吃白饭的,也不知道给姐姐分了成之后家里日子还能不能过得下去。”
叶氏听了儿子的建议后,心里有些动摇,“如今家里油坊出息比以前多,一年净赚也有个三四十两银子。你说的倒是可行,只是,分给你姐姐一些后,咱们以后过日子就要减省些了。”
明朗笑了,“阿娘,您和妹妹该怎么过怎么过,我和明盛的衣衫不要总是做新的,那旧的如何不能穿呢。只要干净保暖,谁还敢笑话我们不成。”
叶氏看着大儿子,眼里有些动容,“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就分给你姐姐一些了。油坊一年三四十两银子的出息,分给她三成,一年也有十两银子了。你觉得如何?”
明朗点头,“阿娘说多少就多少。”
叶氏立刻叫了梅香过来,把事情说给她听。
梅香又摇头又摆手,“阿娘,你给我工钱就行了,不用分成,真不用。”
叶氏笑了,“咱们家如今三天两头就要榨油,你一个人顶两个人用,肯定不能照着一般的工钱给你,你想想,这比给你工钱也多不了太多,无非是名头好听一些,当作嫁妆给你,就更好看了。”
梅香仔细算了算,虽然叶氏说的对,但她也不好意思要娘家的家业做嫁妆。
叶氏摆了摆手,“这事儿我做主了,你不要管了,明天我上街就跟毛林说。”
第二天,叶氏在柴氏的陪同下上街了,并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黄茂林。
黄茂林有些吃惊,少见把家里的支柱家业给女儿陪嫁的。
叶氏笑着对他说道,“这也是没法子,家里暂时离不开梅香。若说给工钱也太见外了些,我就分她些干股,不白使唤她。你放心,若是等她身子不便的时候,我请人来看,让梅香给我当大师傅看着就行。”
黄茂林搓了搓手,“既然婶子决定了,我回去跟我阿爹说一说。”
黄炎夏听说后愣了愣,半晌后点了头,“也好,到时候咱们都搬到镇上去了,离得也不远。你岳母家请旁人也是要花钱,不如让你媳妇去,肥水不流外人田。只是,你再跟你岳母说,什么嫁妆不嫁妆的,暂时咱们不对外说,一切等她家里两个儿子前程定了之后再说。”
杨氏听说梅香能分到娘家油坊三成干股后,心里顿时又活络了起来。茂林和梅香这还没成亲,家业就置办起来了,茂源还跟在父兄屁股后头转呢。
说定了这件事情后,转眼又到了府试的时候。叶氏去请韩敬奇,哪知韩敬奇拒绝了。
“三弟妹,明朗去府城,你让茂林跟着就行。我说句不怕丢人的话,上回去县里,三弟妹看的起我,让我去照顾明朗,好家伙,明朗倒不用我照顾,倒是茂林在照顾我。一应住店和考试的事情,都是他在张罗。去府城多费钱,多一个人多出好几两银子的花销。茂林那孩子一个人能照顾好明朗,我就不去了。”
叶氏听他这样说,也不勉强,“我还想着二哥毕竟是长辈,去了之后孩子们也有个依靠呢。”
韩敬奇笑了,“这人可靠不可靠,也不看看年纪的。茂林多机灵,我去了也只能冲个人头。平常也就罢了,这去府城花销太大。再说了,听说还有方家秦家的孩子一起去,各家跟一个人也就够了。三弟妹只管放心,万事明朗心中都有章程,再有茂林在一边张罗,定错不了的。”
叶氏又和二房夫妇说了一堆客气话,然后回来了。
黄茂林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提前做了许多香豆腐在家里,然后陪着明朗一起到府城去了。
这一回,王家、方家和秦家都有人跟着。
王村周的大哥陪着他,方孝俊家来的是他亲爹,秦玉璋仍旧由秦玉炔带着。
他们都是同窗,哪怕王家和韩家有嫌隙,这会子对外也要装着亲热的样子。
王存周见明朗小小年纪就考了县试第二名,心里有些后悔当初不该草率退了亲事。若是郎舅一起中秀才,岂不是美谈。
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他听见明朗一口一个姐夫叫着黄茂林,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听说他二人就快成亲了,虽然他一边看不起黄茂林的身份,一边又有些酸涩。无他,因为王存周还没讨到婆娘。
王存周比黄茂林还大一岁呢。
自从赵氏到处挑媳妇失败了之后,王存周暗自发誓,一定要考上功名,秀才、举人,到时候,什么样的官家小姐娶不到。
他这样安慰了自己一番后,立刻又丢开了这个事情,只一心考试。
明朗与王存周只是面子情,他叫姐夫叫的亲热,未尝不是叫给王存周听的。这回府试名头若能超过他,总算能给姐姐出一口气。
当初王存周那一巴掌虽然是打在梅香脸上,可明朗一直记在心里。因为他弱小,王存周就敢欺辱他的姐妹。
叶氏因为要给梅香备嫁,这一次倒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担心明朗。
梅香出嫁当日的席面,各色东西都要开始预备起来了。
大厨、挑嫁妆、上头开脸,哪一样都要找人。最重要的席面当天的菜色,样样都不能差了。
叶氏提前和屠户商议好了,头一天给他送来一头猪,家里的公鸡留下两只,其余全部杀了,菜园里的蔬菜她也特意留了一些。
过了十几天,黄茂林才带着明朗回来了。
这一回不同以往,各县的学子们考过之后,直接住在客栈里等消息。
秦玉炔去过府城,他带着三家人找的客栈。考虑到方家和王家家底并不是太厚,他找的是一家中等客栈。掌柜的听说是来考试的,每日还免费送些热水给他们用。
黄茂林到了之后就和掌柜的套近乎,很快就把那附近摸熟了。考试的事情由秦玉炔做主,一应和店家打交道的事情,最后都落到了黄茂林的头上。
明朗不负所望,顺利过了府试,如今也算是童生了。
叶氏听到后喜不自禁,眼泪都流下来了,明朗过了府试,那她之前的计划都可以顺利实施了。
高兴过后,叶氏又忙问其他几家的孩子。
黄茂林帮明朗回答了,“放榜那一天,我跟着王家大哥和方家大伯一起去的。秦大公子是斯文人,我让他在客栈里等着的。我亲自看了好几遍,秦家小公子也中了,名次紧挨着我们明朗,方家小哥靠后一些。王家小哥,嗯,好像是没中。这是我们私底下看的榜单,过几日怕县衙里还会有人来报喜。”
叶氏闻弦歌而知雅意,她知道黄茂林不喜王家,立刻打岔道,“秦先生家里的公子也中了?这可真是好,他们家可不就是什么书香门第了。方家小哥和明朗一向要好,这下好了,等秋天考院试的时候,你们又能一起去了。”
明朗笑了,“阿娘,我在里头考试的时候。姐夫整日帮着店家干活,店家给我们免了不少住店钱呢。”
叶氏立刻说黄茂林,“让你去是陪着明朗考试的,怎地还去给店家干活了,店家没有为难你吧?”
黄茂林嘿嘿笑了,“婶子,这府城里的花销真大。我和明朗两个人住店吃饭,一天少说得三钱银子。明朗到里头考试去了,我在客栈里闲着无事,正好他们有个伙计家里有事回去了,我就帮着干了几天活儿,店家不光管饭,还免了几天的房钱呢。”
娘儿几个亲亲热热地说话,因他们从县里回来的,回来时都半下午了,叶氏忙去厨房做了顿丰盛的晚饭,招待了黄茂林之后,打发他趁着天没黑赶紧回去。
明朗过了府试后,总算能歇一阵了。叶氏全身心投入到梅香的婚事当中去了。
还没等梅香出嫁,明朗某一天忽然面红耳赤地回来了,吭哧吭哧地半天说不明白话。
叶氏奇怪,“这是怎地了?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
明盛在一边嘿嘿笑了,“阿娘,师娘问大哥说亲了没?”
叶氏更加好奇了,“秦太太还管学生说亲的事情?”
明盛贼头贼脑地看了明朗一眼,“阿娘,师娘话里的意思,玉茗姐姐也要嫁人了。”
叶氏楞了半天,玉茗是谁?等她想起来玉茗是秦先生的女儿后,顿时喜出望外。
但高兴了之后,她立刻又冷静下来,“梅香,你带着明盛和兰香去厨房把明天早上吃的菜择出来。”
等另外三个孩子走了,叶氏忍不住笑了,“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明朗低头,“儿子,儿子都听阿娘的。”
叶氏又笑了,“我自然是没意见的,秦先生家里的女儿我见过,斯斯文文的,肯定也识文断字。要是你也同意,阿娘就找人去提亲,若是你有别的想头,就另外一说了。”
明朗忽然忸怩了起来,“阿娘,秦家家风很好。”
叶氏猜测这话的意思,“那,阿娘就去提亲了?”
明朗半天之后才从鼻孔里嗯了一声,“儿子去读书了。”然后扭头跑了。
厨房里,明盛正和姐姐妹妹说小话,“先生家的玉茗姐姐说话细声细气的,书读的可不比我们差呢。头先有好几家来说亲,先生和师娘都以年纪小为由回绝了,大哥真有福气。”
梅香敲了敲他的头,“别胡说,你大哥的福气都是他自己挣来的。你好生读书,以后也能说个好的。”
明盛还小,倒不怕羞,“我要说就说姐姐这样的,能干又好看。”
梅香哈哈笑了,“胡说,外头人都叫我母大虫,你姐姐是个母大虫,再说个媳妇也是母大虫,可不让人笑话。”
明盛哈哈笑了,“谁说姐姐是母大虫的,姐姐有姐姐的好,玉茗姐姐有玉茗姐姐的好,妹妹也有妹妹的好。那花园子里也不是说只开一种花的,各花入各眼,我就觉得姐姐好。”
兰香在一边歪头看他,“二哥,难道我不好?”
明盛学着叶氏和梅香的样子摸了摸兰香的头,“好好,妹妹最听话最乖。等我考上了秀才和举人,一定给你找个好婆家。”
兰香羞得呸了他一口,“二哥年纪不大,整日口气大的很,县试还没考,就要中举人。”
三个人在厨房一边择菜一边嘻嘻哈哈,叶氏在堂屋问明白了儿子的心意后,顿时心里高兴不已。
秦家的家世自然没得说,秦先生和秦大公子都中了秀才,听说马上还要预备考举人了,秦姑娘听说也是个斯文人。
叶氏越想越高兴,女儿要出嫁了,家里很快又能娶媳妇了,到时候还会有孙子。
一想到以后儿孙满堂的情形,叶氏顿时心里热腾腾的。
第二天,叶氏就去找了苏氏。
她把所有认识的人都扒拉一遍,也只有苏氏的身份最合适。一来她是长辈,二来她儿子也有秀才功名,第三,她是韩氏家族的族长太太。
听见这门亲事后,韩文富一家子都点头称好。秦家在平安镇那是数一数二的,说的不光是家资,还有人家的门第。明朗能娶到秦家的女儿,那可太好不过了。
成人之美的事情谁不愿意干,苏氏立刻点头应了,第二天就带着叶氏给她预备的礼品,往秦家探口风去了。
虽然秦家主动问的明朗,但韩家还是要把姿态做足了。先找人探口风,若是答应了,再请媒婆上门。
秦太太亲自接待了苏氏,你来我往间,相互表达清楚了意思。
叶氏得到消息后,立刻又请了周媒婆,在韩文富夫妇、韩敬博夫妇和韩敬奇夫妇的陪同下,带着明朗一起往秦家去了。
韩家求亲诚意足,秦家也就没扭捏。秦太太带着大儿媳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饭招待韩家人,秦先生和韩敬博一边说着科举诗文一边定下了亲事。
叶氏吃过饭之后,拿出一根纯银簪子给玉茗插戴,还另外给了一只银戒指。
十三岁的玉茗如水做的一般,温温柔柔的,跟父兄们论起学问她一点不怵,和妇人们说起家常她也能接上话。
叶氏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玉茗,原来只觉得这个姑娘斯文懂礼,如今做了自己儿媳,叶氏越发满意。叶氏摸了摸玉茗的手,手掌上没有茧子,手指头侧边倒是有茧子,可见不怎么做家务活,拿笔拿的多。
叶氏转念一向,儿子以后要走科举,娶个有学问的媳妇才能夫唱妇随,以后养的孩子都比旁人家的好。这些家务上头就算差一些,以后慢慢学也就是了。
叶氏拉着玉茗的手没口子地夸赞,玉茗被夸的小脸通红,叶氏才夸完,苏氏和周氏等人接着夸,秦太太在一边笑眯眯地说着客气话。
两家火速敲定了亲事,明朗成了秦家女婿,秦家待他就更不一样了。每逢下雨天,秦太太就留下他们兄弟在家里吃住,玉茗也时常给明朗做些针线,虽然没有梅香做的好,但也是心意。
才几天的功夫,忽然,一眨眼就到了梅香出阁的日子。
十六岁零两个多月的梅香,要做新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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