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风景秀丽,峰峦叠嶂的藏名山中隐藏着一座千年古刹。

古刹原本避世而建,远隔红尘,但不知什么时候起,也许因它历经朝代更迭,风霜侵蚀却依然完好,也许因它暮鼓晨钟,梵音不断而香火绵延,也许因它里面供奉的不是一般庙里所供的佛祖菩萨,而是一面土墙,墙上不过是一帧一帧面目模糊,斑驳不清的泥塑彩画。

总之,这里被传说的越来越灵验,善众信徒也越来越多的蜂拥而至,将这座寂静古刹带至了滚滚红尘之中。

一众凡人在这里熙来攘往的上演着一场场浮世绘。

朱延文算是少年得志。他当年是市里的高考文科状元,大学毕业考公从了政,一脚迈入市政府大门,年纪轻轻就进了组织部,今年刚三十三岁,再锻炼几年,是个给市长当秘书的料。

他这一路走下来,简直是太顺利了!

高考前,他曾被父母逼着到这座天养寺烧香,那时他年少气盛,根本不相信这些封建迷信。心里想象着,“不过就是一堆泥塑木雕的死物,不过涂了些泥彩,被些个无知愚民拿了当信仰寄托,自我绑缚,完了还顶礼膜拜,再自我安慰感动,真是自古以来最长久的大笑话!”

只是虽然他这么人间清醒,却也抵不过子从父命的古训,被自家老子强按着头,万般无奈的给大殿供着的那片破烂不堪,辩别不清模样的那些个朽木板子上,油彩斑驳的画像磕了头。

他心里不屑的嘟囔:都说你们这些个破烂画像灵验,我就偏不信!要是这回高考你给我个状元当当,我就信了你们!我就年年来拜你们!

赤日炎炎的六月底,高考分数一出来,成绩中等偏上的朱延文竟然真得了个文科状元!他蓦然得知这一消息,没向父母道喜,没给哥们炫耀,连手机朋友圈都顾不得发,屁滚尿流的第一时间就往藏名山跑。

真他妈邪了!

当时一考完,他跟同学对答案时,就隐隐觉得蹊跷。

他史地较差,政治学得相当好。政治一模二模都达到90分,最后高考考到高分是必然的。但是,史地烂得刚及格呀!他对历史总是有些掰扯不清,可一到考试时,平日里认知上错误的题居然误打误撞的,都,全部答对!

地理一个根本不会的作图题,他随便乱写的,还有两道计算题,根本不会,纯为了不能有空就胡乱写,竟然前几步都写对了,还能得个步骤分!而且,早里临阵磨枪背的题全考到了!

语文这次题量巨大,最后的作文,都打了铃,他还差结尾没写呢。本以为这次语文肯定完蛋,结果收卷老师还没走到他面前,有一个交了卷走出教室的同学又折返回来,非说自己什么重要东西落下了,引起一场小小波动,正好给足了他时间把结尾写完。

总结一下就是:每一科都有蒙的题,都答对。每一科都有临时拿了复习资料看一眼的题,全考,全对。

所以分数结果一出来,他毫不犹豫就信了!

因为,这一切真的是太他妈凑巧,太他妈玄妙了!

后来,朱延文每年两次的到天养寺虔心上香礼拜,大学毕业后他一个毫无门路的工人子弟,居然顺利进入市委大门!之后的仕途竟也十分顺遂。

如今他刚三十出头,就在市委组织部属于重点培养人才,周围人对他就更是阿谀奉承。

这不,今天他又来到天养寺。

天养寺。

最初,这寺庙并无名字。

庙门上挂着的破旧匾额上共有三个字,头一个字依稀可辨是天,后面两个字实在难认。最后一个字干脆只剩下零星几个花生豆大的一块,第二个字下半边和右边都基本剥落不可见了,只留下左上的类似的羊字型。

有文字考古专家来看,推测着觉得最后一个字,不是庙就是寺字,而第二个,看着留下的那一块,推测许是个义字或善或养,但都不太确定。

甚至有人说或许是个“敬”字。这一说法又被大家推翻,天敬,怎么可能,古人敬天如敬神,怎么可能到反过来了?是以这个天敬便再无人提。

按说天养寺现今已是国家重点保护景区,每天信徒香客众多,所以上山的路虽然修的宽阔平整,但是不允许汽车开上去了。

原来还有景区的摆渡车,后来寺院修建,就连摆渡车也停了,所有车辆到山门前一律停下,人们只能徒步行走五公里,进寺礼拜。

只是这样的规定到了朱延文这里就也不算是规矩了,自然有人会来接引这位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的市领导。

于是,这位领导的车便长驱直入地停在了天养寺后院角门。这位年轻的领导就悄悄下了车,再顺着正在修建的寺院围墙走到前面寺院大门。

朱延文看着层层脚手架,问引路的小沙弥:“搭这么高的架子,这是要修建哪里?”

小沙弥弓着身子,眼角瞥也不瞥他,谦谨又应付的回:“是要再修建两进院子。”

朱延文奇怪:“再建院子?你们不是不挂单吗?”

小沙弥露了露眼白,脆声道:“听说是有施主捐了善款。”

也难怪,天养寺香火鼎盛,每日捐善款的数都数不过来。不过,听说,老住持坚守寺规,一不挂单,二不扩建,怎么就破了规矩了呢?

唉,管他的!

朱延文也懒得多打听,反正人家住持是得道高僧,只醉心佛法,别看这天养寺香火这么旺盛,每天人流如织,可是,主持只是潜心修行,从不露面交际。

要说这位天养寺主持,的确是一位得道高僧。

有人说他现今已九十多岁高龄,而又有人说,他的真实年龄没人知道。只是他从不与世人打交道,是以俗世间人们对他没什么实际印象,甚至他长什么样都没人知道。

也没人记得这位老和尚是何年何月出的家,好似他打一出生就在寺里,又好似这寺就是他,他就是这寺。

后来,也许是这老和尚自己说的,又或许是为了给这间名气越来越大的寺庙撰写一些美好的由来与传说,就渐渐流传起老和尚的故事来:

传说他早年曾跟随自己的师傅,前任主持游历天下,遍看红尘。后来传说他师父在外游历十年后,要回天养寺。而这位徒儿一心向往名山大川,只想埋情山水,于是便断然拒绝了师父要带着他一同回去的要求。

师徒分别的前一夜晚,他们二人夜雨对坐,剪烛论道,最终,谁也没说服谁。

第二日,师父就留了几句偈子,飘然离开。留着徒弟自己在神州山川之中四处遨游。

后来,这位徒儿不知有何等际遇,他不再四处奔波,于一处大山中安定下来,日日打坐冥想。

最终,他在深山幽谷对着师父留下的那几句偈子,幡然醒悟,回到天养寺,接了师父衣钵,再不问红尘俗事,只青灯黄卷,专心研习佛法。

天养寺香火的旺盛起码在表面上看与历任主持无关,因为天养寺的传统就是:主持甚至是各位僧众一概不问红尘俗世,不接任何法事堂会,只重自身修行钻研。

也许正是寺中诸位僧众的专注纯粹,才冥冥中有了天养寺上香有求必应的传说。

朱延文便是这个传说的忠实拥趸者。

他沿红墙灰瓦的寺庙院墙一路绕行到了天养寺正门。

正门前因早年被旅游开发,建出了一大片空旷的地方,原本是停车场,后来,因为车来车往,人流拥挤,实在把个远离红尘的寺院闹腾的不成个样子,老主持最终发话,“去寺门十里,不得有车马。”

这样,才还了天养寺原本的一点清寂。

朱延文一是常年给寺庙捐善款,数目虽然不多,但从他考上大学那年到如今也十好几年如一日的一年两捐,委实也算在寺内挂了名号。再一个,他身在宣传部,寺里负责对外关系的和尚还指望着他能在宣传口给压一压天养寺的宣传声势呢!

对,是压一压,人别的景点寺庙巴不得能多给自己宣传造势,也多些客流量,多赚些香火钱。谁会跟钱有仇呢!

可就人家天养寺与众不同!他们是真怕宣传怕出名怕香客过多。也不知为啥,大概是老和尚有出家人的得道风骨吧。是以,朱延文在寺院捐了十几年,又有这么个身份,才刚在这一年头,混到了这么一点点特权。

人家也不把香客那点香油钱当回事!可是,他们越是低调,世人还就越是不让他们低调得了。

天养寺的香火是越来越旺,人流越来越多,和尚们是越来越冷清,不论什么样的身份地位金钱的香客,说下大天来,也不会给你挂单堂会法会,就连同行交流学习都几乎没有。

可是今天,朱延文惊讶的发现,寺门口居然停着一辆雷克萨斯LM保姆车!

何止是停着车,更令朱延文惊讶的是,这辆车的车牌居然是他记录在自己私人小笔记本上的,他收集来的市里重要领导直系亲属所拥有的号码!

这个车牌是旧的,但从款形来看,车子应该是刚买的最新款保姆车。而那个号码的主人,就是市长的儿子!

已经在政府里锻炼得八面玲珑,心生七窍的朱延文马上意识到,这是千载难逢,正可以与市长家人亲近亲近的好机会!他双目炯炯,精神百倍,开始在往来香客当中搜寻那位身份地位高不可攀的市长公子——刘睿,睿哥儿的身影。

………………

天养寺的前院一直人迹纷纭,香火鼎盛,烟雾缭绕。

后面老住持的独居小院,则清静极了。没有红尘繁嚣,只燃有一线清香,昭示着寺庙佛法的传承。

市长的独子刘睿正坐在老住持外间的屋子里,拿手往外呼扇供案上的袅袅青烟。内间咳嗽声渐渐低了下去,又隐约能听到那老和尚一直念经的声音了。

刘睿示意旁边另两人来替换他一下,他自己则一边揉捏着发酸的手腕,一边轻手轻脚跑到内间屋门口,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对着那两人点了点头。

那柱香也将燃尽,三人便继续恭敬又细致得驱着那青烟,不教它飘到内室。待香彻底燃烧完毕,三人都松了口气,轻手轻脚相继出了屋门,在院中透气。

便是在院中,他们也不敢大声说话,只把嗓音压至极低:

“看今天这架式,一觉要睡到下午了,咱回去直接到周记吧。”

“要我说还是去景轩,能吃能玩儿。”

“走走,咱们先去弄点吃的垫垫肚子去……”

几个人轻手轻脚,熟门熟路的走了。

空旷的小院里便只剩偶尔吹过的清风和一两声鸟鸣,还有隐隐传出的,老和尚极为奇特的诵经声。

开新文了,

走过路过的小可爱们给捧个场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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