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犀渠3

语气里丝毫没有愧疚,只是疑惑不解,似乎还是她无理取闹的意思。

李恩一噎,竟打起嗝来,她用袖子狠狠的摸了一把脸,含着两泡泪控诉他:“勒死我了,嗝!我要告诉爹爹去!”

白瞿如看她脖颈处果真红了一片,便知是自己鲁莽了,方才他心急阻止他到处凶兽之事,未考虑周全,见她方才大病一场,如今又被他……

小姑娘竟如此娇滴滴的,他暗暗记下,以后切不可莽撞了。

白瞿如心里愧疚至极,忙从腰间拿出一黑色小盒,打开盖子竟清香扑鼻,那用食指抹出一些,匀在她脖颈处,李恩瑟缩了一下想躲开,没想那药膏凉丝丝的,脖子上火辣辣的感觉也没了。

白瞿如看见那片红色满满消失无踪,方才满意地收回手,将那小盒递到她面前:“这是檀水膏,能治外伤。”

他说的轻描淡写,若是天真在场,定是痛心疾首,这檀水膏极为难得,是用其中芎(xiōngqióng)和檀水两味极为珍贵,芎生在极寒之地,而檀水却是一汪流动的水,且取出来只能保存三日,是以千金难买。

李恩手里拿着檀水膏,呆呆的忘了哭,抽抽噎噎的望着他

白瞿如见她终于停住,才松了口气,尽量让放轻自己的声音:“那你现在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李恩点了点头,拿着檀水膏的手紧了紧,偷偷地缩回了几分。

他故意装作没看见她的小动作:“你那日看到了什么?”

“棠梨被几个坏人抓着,她兄长被人打。”李恩老老实实的回答。

“还有呢?”

“还有……还有……”她偷偷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神情平和,才鼓起勇气说了:“还有一只牛一般的怪物站在房顶,哭的和孩子一样,可吓人了。”

白瞿如眸色一暗:“那只怪物是不是浑身漆黑?”

“对!”见他似乎听懂了她的话,也相信她不是胡言乱语,她顿时情绪高涨:“浑身漆黑,还一直盯着棠梨的兄长,眼神很可怕,像是……像是要吃了他一般。”

“是犀渠!”

白瞿如直起身子,皱了皱眉头,他猜测的果然没错。

“犀渠?”李恩歪了歪脑袋:“是那怪物的名字吗?”

“厘山有兽焉,其状如牛,苍身,其音如婴儿,是食人,其名曰犀渠。”白瞿如脸色渐渐沉重起来,犀渠最爱被仇恨阴暗所包围的人,会在他疯癫至极时将其灵魂吞噬,再慢慢吃下他的□□。

那日长乘因相依为命的妹妹被歹徒挟持,才由心底生出仇恨来,也因此被犀渠盯上了,而玉铃感应到了犀渠,才拉着李恩去,却不想出生之时就佩戴玉铃的李恩也潜移默化的浸润了些灵气,竟能感受到长乘之痛,知晓犀渠所想。

“啊?”李恩大惊失策:“它真的会吃人?那怎么办啊!”

“无事,我自会解决。”白瞿如安慰她。

他本就一举一动之间透彻浩然正气,李恩虽然讨厌他,可却没由来的相信他。

只是,重要的是不在此,白瞿如端详着她,上回把脉时便觉她脉象略有羸弱之处,怕是因难产而留下的不足之症。

犀渠现世与市井之地,难道是因为鸾鸟被朱厌所压制之故?

“你做什么一直看着我?”李恩缩了缩脖子,被他看的有些毛毛的,猫一样的抱怨道。

这时敲门声响起,是慌忙间赶来的李氏夫妇:“大人,不知何事值得大人动怒至此。”

白瞿如却不理他们,忽而凭空问道:“你可愿随我去国师府?”

问的却是李恩。

见里头毫无回音,敲门声越发急促了起来:“大人,小女若是有何唐突之举,还请大人多多包涵!”

“什、什么?”李恩瞪大眼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门外两人也是心急如焚,沈婧不由上前:“大人,恕在下等冒昧,若大人再不开门,我们便要闯进来了!”

白瞿如充耳不闻,看着李恩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可愿随我去国师府?”

李怀远和沈婧一进门听到的便是这句话,连跟着来的天真也是吓得懵了。

即使李恩毫无反应,白瞿如脸上也毫无异色,叹了口气只说道:“你若是想通了,可随时来国师府寻我。”说完便转身向两人行了礼:“我还有要事处理,就不叨扰了两位了。”

犀渠如今还在人间游荡,如今当务之急,他必须即可将它遣回厘山。

白瞿如一走,沈婧忙去将女儿抱起,摸摸她的脸,担心地问:“满满,刚才可有发生何事?”

李恩摇了摇头,缩在母亲怀里:“他只问我要不要去国师府。”

李怀远和沈婧对视一眼,心里疑惑,却不再提,李怀远从妻子怀里抱过女儿,蹭了蹭她的鼻子:“我们暖暖都成了小花猫了,爹爹带你去洗脸!”

李恩在父亲怀里缩着脖子嘻嘻笑,一点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小花猫。

丫鬟端着水盆,毛巾,香膏等鱼贯而入,谷芹伺候了沈婧净了手,又帮她挽了袖子,她亲自沾湿了帕子给小女儿净面,李恩坐在绣墩上,乖乖的抬起头,丫鬟立刻递过香膏,擦了香膏,终于清清爽爽起来。

沈婧刚想给女儿擦擦手,却见她手里牢牢地拿着一个漆黑的盒子,想着先拿下来,没想她年纪不大,力气却不小。

“满满,先放下一会儿,娘亲给你擦擦手。”

“不用啦!”李恩跳下绣墩,扬了扬手里的檀水膏:“这是给长乘哥哥的!”

她又是个急性子,一会儿又要闹着去找,沈婧只能跟着她去。

李怀远还是放心不下国师的话,听说当日妻子难产,老国师玄丘前来相救,也带着他的关门弟子,也就是现在的国师大人白瞿如,只是那时他未能在身边,不知发生了何事。

如今白瞿如忽出此言,不知是否于当日之事有关。

思来想去,还是先去找母亲商量一番。

棠梨想起方才国师的举动,也是担心不已,深怕是自己言语间不当惹怒了国师大人,如今见李恩去而往返,也是松了一口气。

“棠梨姐姐,将这檀水膏给你哥哥抹上吧!”李恩将檀水膏递给她,有些急切地说道。

“小姐叫我棠梨罢,可莫要折杀我了。”

她双手恭敬地接过,见这盒子虽没有什么精美花纹,可放在手心更有一种沉重质感,便知一定价值不菲。

棠梨打开盖子,只觉清香扑鼻,里面的药膏细腻晶莹,定是极难得的,忙盖了回去:“这如何使得,小姐还是拿回去吧!”

“没关系的,你不用担心。”李恩大着胆子走到长乘身边,从盒子里抹出些许到他手臂上的伤口上,果然见那伤口一会儿就消下去了不少:“这是国师给的,叫檀水膏,是治外伤的良药,有了这个,你哥哥定会马上好起来的!”

棠梨显然也被那神奇的功效给惊呆了,哥哥已经昏迷两天之久,大夫说若在不醒来,便有性命之危,可这么珍贵的东西……

“棠梨,这也是满满的心意,你哥哥要紧,收下吧。”

随后到来的沈婧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也知道她在顾虑什么。

棠梨跪在地上,嘴唇颤抖着,狠狠地磕了三个头:“棠梨与哥哥此生就算是做牛做马,也还不清夫人与小姐的大恩大德!”

这若不是老天眷顾,他们哪里能死里逃生。

“好孩子,”陈婧上前虚扶一把:“你哥哥性命重要,待他痊愈,若是你们不嫌委屈,便在李家留下,总有你们一口饭吃。”

“不委屈!”她热泪盈眶,又哭又笑:“怎么会委屈,棠梨高兴还来不及,多谢夫人!”

她拍拍她的手,棠梨稳了稳心神,小心翼翼的解开他胸前的纱布,不一会儿那狰狞的伤口便露了出来,血肉模糊,她见到又不禁红了眼眶,李恩吓得躲在陈婧身后,捂着眼睛不敢看,陈婧也少见这样血腥的场面,便带着李恩先行离开了,走前特意吩咐了谷芹找几个丫鬟好好照看,不可懈怠。

果真用了檀水膏的长乘伤口愈合的很快,没过多久就能下床稍微走几步了,李恩觉得自己帮了很大的忙,天天跑去看他,就算他不会说话,又是个沉闷的性子,她也觉得开心。

可李府的当家人此刻正愁容满面,自从那日国师说要将李恩带走之后,就没再出现过,他甚至亲自登门拜访,国师府的人却只说他有事出门了。

但是李恩只是他小小将军府的一个嫡出小姐,哪里能入的了国师的眼……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事关爱女,他不能不深思。

“母亲,难道我李家祖上曾与白家有过瓜葛?”

“应该未曾啊……”赵谢皱着眉头深思了一会儿,摇头说道:“国师虽为白姓,但他自小就跟着老国师玄丘大人深居浅出,生性淡漠,况那白家是改朝换代的元老功臣,虽说先皇开始便退出朝政,但根基极深,李家不过几代为官,又都是武将,想来不会有什么牵扯。”

“那为何……”李怀远放在矮桌上的手紧紧的握了握拳,终究还是放开,转了个弯拿起桌上的茶喝了口:“不论如何,我是绝不会让满满去的,她不过是个孩童,实在受不起这样的大恩。”

“怀远,若是国师坚持,况且这也是满满的福分,李家的福分……”

“母亲!”茶杯被猛地摔在桌上,一旁伺候的丫头吓得一颤:“我只愿满满平安喜乐,光大门楣是男人的事!”

李怀远面目严肃,他在战场上待久了,一发怒身上总有股凌人的气势,周围伺候的丫鬟都不禁瑟瑟发抖。

“我知道了。”赵谢看着自己的儿子,他早已不是当初绕她膝吵闹的孩童了。

虽说这事确实是她想差了,可她也有自己的底线:“只是一样,在去见你父亲之前,我决不允许李家在我面前出事,你该知道是什么意思。”

“是,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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