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初年京城涌入许多高僧,设庙堂信奉佛,其中最为有名的便是那青乐山庙宇,香火鼎盛,客流络绎不断,名号盛大,就连皇帝周狟都时常前去寻庙堂主持释合高僧答疑解惑,观天象算命术。
沈氏近年来也是越发信佛,对于青乐山这座庙宇可谓是忠实履行者,每月都要去送几次香火钱,徐藜与徐穆望的生辰八字便是沈氏花大价钱寻青乐山庙宇里的主持高僧所合。
得到一句:阴阳平衡,但却有外来者阻碍,需齐心协力共同突破,才可奔赴美满幸福。
得此批言后,徐藜便茶饭不思,郁结于心,越是临近交换庚贴,开始纳采,她越是心绪难安。
自从烧了那封岑则让她安心等他的信件后,她便再也没有联系过他,她不是没有想过,要把事情与他说明,但岑家明知她与他从出生便定有婚约,却闭口不谈,好似没有此事。
岑家试图通过缄默让徐家遗忘,徐家当然也不负众望,祖母从未与她谈过此事,就是此时她都要与徐穆望定亲了,祖母也未想过与她和盘托出。
如若不是母亲离开前向阿姐徐莹再三叮嘱,阿姐不敢忘记得牢,并在她十岁时告知于她,她怕是都要觉得她与岑则并无婚约了。
徐藜外祖弥氏一族一路追随开国皇帝打下江山,功高德威,与岑家老祖宗岑山更深有交集,徐藜外祖父弥顺与岑则祖父岑文更是幼时好友,这婚约一事还是外祖父在世时与岑家老祖宗岑文定下的。
但就在定下婚约后不久,弥顺便因病离世,因着外祖父膝下只有女儿,并无儿子,无人撑起弥家门缋,弥家因此迅速衰弱。
徐藜的母亲是弥顺最小的女儿,弥顺其他女儿嫁人的嫁人,徐藜姨母们没有一个嫁在上京,至于她的外祖母在得知母亲离世后,也长辞于世。
所以对于岑家毁约倒情有可原,有迹可循,徐藜当真是无依无靠。
她想就算岑则知晓了,也不能怎么样,或许还会松了一口气,毕竟得到岑则承诺,是她使了勾引手段,因着那个亲吻,他不得不娶她为妻,至于喜爱那种东西他们互相都是没有的。
岑则会反亲她,是觉得木已成舟,女子贞洁被他夺去,他要负责而已,现下她要与他人成亲他定是高兴的。
所以徐藜才会选择不告诉他,就这样不了了之对谁都好。
蜜桃看出了徐藜的不安,还以为她是临近婚期对未知的恐惧,便一直留在徐藜身边寻着有趣的事情宽慰她。
一大早,中允府徐家徐三姑娘要与三房养子徐穆望纳采一事,便传了出去。
蜜桃害怕自家姑娘听到恶意揣测,便早早听了一耳消息,与徐家交好邻居,闻讯赶来贺喜,面上大家都喜气洋洋,背地里作何感想,就不得而知了。
徐藜虽然没有出府,倒也能想到外人背地里所言,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是让徐家其他姑娘蒙羞了,她虽有歉意,但也不多,重来一世,她只为自己而活。
想来徐穆望是养子,其他人只是无关紧要说几句,倒也不影响徐家其他儿女婚配。
很快,幽幽之口讨论声被突然回京的岑则与鞑靼可汗鞑靼木之子逖鞑延进京做质子所转移。
岑则早就料想到一入城门消息便会传出去,战马脚步再快,也快不过在家门口看热闹的百姓们的脚步。
城门小兵声音洪亮,岑家军凯旋归京一瞬间传至满城。
岑则离家已经快两年之久,亲自上战场以来,每逢不敌鞑靼,败仗一时,不知真相的百姓们便会辱骂抨击,大胜鞑靼,班师归京后,又会托举岑则与将士们为英雄,振臂高呼“威武。”
城内喜气洋洋,人人笑脸相迎,到处可闻欢呼雀跃,翘首以盼只为一睹将士们的英姿风采。
更有乞丐们爬到高处大树上实时禀报行军进程。
话题中心的岑则却带着逖鞑延与阶予行小路躲开人流先行觐见皇帝周狟,他自诩论迹不论心,他所做的不过是所有将军们都会做的,保家卫国,所以百姓爱戴留给将士们便好。
城中百姓等了一会,便见一队兵马踢踏声响彻街头,忽然传来一阵骚动,百姓们纷纷涌向前面,口中振振有词:“岑将军,岑将军,岑将军。”
还有叫着::“岑家军,岑家军,岑家军。”
百人铁骑破尘土而来,家中有参军的妇人们见到自家儿郎完好无缺归来,更是泣不成声,使劲挥手示意。
百姓们纷纷围了过去,笑脸盈盈,争先向士兵们挥手致意,虽然不见岑则本人,但看到训练有素,各个威武雄壮的战士们,皆心潮澎湃,呼喊声响彻云霄。
岑则行止宫门,宁安特意等在此处,她看到岑则骑马而来,心情激荡,下了马车,拦住他的去路,调皮屈膝做揶道:“恭贺表哥凯旋。”
除了岑则,其他人都或抱拳或屈膝见礼:“奴拜见宁安公主。”
岑则觉宁安公主出现在这里于礼不合,何况身后还跟着一白衣男子。
岑则撇了一眼眼眸平视远处的战止桁,微微皱眉,此人他第一次见,给他的感觉非常不善,男子周身阴郁缠绕,但眼眸却又无比清澈,真是矛盾。
察觉到岑则审视视线的战止桁抬头与他对视,都是朗朗朔风之人,一朝对视,一人银装铠甲,高大英俊,一人白衣翩翩,玉面郎君,单论长相,真真是势均力敌,但在气势上,常年锻炼带兵训练的岑则却更显磅礴。
在他们二人珠玉之间,逖鞑延便显得格外狼狈,狼狈归狼狈,他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红衣女郎身上,他看着一心一意近乎痴迷般崇拜望着岑则的宁安,轻咳出声提醒她。
这是他来到中原太子脚下第一次见到中原女郎,还是个公主,容貌旖丽,双眸明亮,一时便看呆了去。
宁安听到有人哼叫,回神皱眉望过去,就见一臭烘烘做匈奴打扮的男子痴痴望着她。
宁安皱眉,离他远了些,一旁的战止桁发觉,不再与岑则对视,上前用身子挡住了逖鞑延的视线,冷眼看过去。
一旁的岑则为了面圣时辰不被耽误,冷眼警告一副看呆愣之样的逖鞑延,率先开口:“公主烦请礼让,不可再耽误面圣时间。”
宁安无知无觉,还想再与岑则说几句,战止桁开口,也道:“公主何不等岑将军离宫后,再请将军公主府一叙。
宁安沉了脸,但也知晓分寸,皮笑肉不笑的走到岑则一臂远的地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表哥可知晓,今日徐三姑娘要与他家养子纳采,交换庚帖?”
宁安语毕,就见岑则面上隐隐不悦,沉了脸,浑身上下散发出浓郁的寒霜,她稍稍后退,才再看岑则一眼,便见他已经恢复正常,好似刚才满身戾气的人不是他,宁安话已传达,便朗声道:“表哥快进宫吧。”
岑则微微颔首,从宁安身旁抬脚进宫。
宁安这才转头怒瞪还偷看她的逖鞑延,隔空做了一个挥鞭子的动作,一旁的战止桁看到嘴角微抽,颇为无语。
阶予冷面追上岑则,小声道:“将军可有吩咐,需要奴去一趟徐家吗?”
岑则看了他一眼,谈谈道:“不必,等我亲自去捉她。”此话当真是语调婉转,语气却又寒气逼人。
岑则停顿片刻,又突兀停下:“告诉跟着的阶一,他亲自去一趟徐家,先想办法让他们更换不了庚贴,纳不了采。”语毕不再停留,快速往皇帝书房方向大殿门而去。
阶予沉脸自然撇了一眼藏在暗处的阶一,阶一耳力千里,早已听见,对阶予点头,后转身离开。
此时,皇宫内。
宫使将岑则领入,到达皇帝宫殿,留下阶予,命岑则与逖鞑延觐见面圣。
坐落于长安城最繁华地段的岑府,此刻也热闹非凡。
岑府屹立京城百年之久,开国皇帝钦赐牌匾,位置更是十分优越,内里阁楼亭相衔,绿水悠悠,随处可见的名卉,满院杨柳,绿梅生机勃勃,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江南水乡。
正值午时,美景在光影中更显耀眼。
岑府从上到下,主子奴仆无一不期待岑则归家,自从岑则奉旨领兵北抗鞑靼,荣氏已经有一年多未见她的孙儿了。
“则儿,可归了?”荣氏问着她旁边老嬷嬷。
禀老夫人:“回了,阶三来过,说明等大郎君拜见天子后就过来给您请安。”
“特意吩咐了,让您先休息,不必等。”
“只是……。”周嬷嬷欲言又止。
“说,何事。”荣老夫人对着一脸凝重的周嬷嬷道。
“大夫人还在郊外庄子,未归。”
荣氏听闻沉默片刻,也未生气,吩咐:“再去派人去请,再不然她也是则哥儿亲母,自己的儿子一年多未见,她就是心再狠,也要给我回来一趟。”
“底下奴仆们都看着呢,则儿得胜母亲不出府迎接成何体统。”
“是。”周嬷嬷也有些严肃,脚步虚浮去安排了。
同一时刻,徐府正要开始纳吉。
徐藜今日一身桃红色着大红通袖袍,对襟圆领,内穿红色长裙,多褶皱,下摆宽大。裙身配以团花、云纹霞帔,寓意具有吉祥如意,顺顺利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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