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静下来，俞思举开始创作故事细纲，过程中想起什么，把一旁的人物草稿拿过来看。

“陆衡。”他念着。

不论是不是同名，单是那头和费翊一样的短发就让他非常不舒服。

不论保镖陆衡还是男主陆衡，头发必须留长，自己画的东西当然要让自己开心。

他的保镖也是。

英俊。

高大。

还有一张翘臀。

唯独“老实善良”是他漫画里的男主没有的。

他的男主是Alpha，是聪明狡诈的种类，实在配不上“老实善良”这两个词语。

－

按照约定，陆衡把贫民楼里的老弱残送去疗养院，生病的送进医院，小孩送进福利院。他给了他们钱，做了告别。

今天傍晚，他拎着行李来找俞思举。

“钱没用完。”陆衡拉开手提包拉链，剩下很多。

俞思举没给钱眼神，朝他的行李包抬下巴：“打开我看看。”

陆衡照做：“全是衣服。”

这些衣服不是黑的就是白的，角落里塞着红色布料，好像是内裤。还有藏蓝色的格子衫，款式老土，街头大爷都不会穿的东西。

今天安顿完了人们后，他临时去商场的打折区买的，不敢随意挥霍青年的钱。

“本命年？”俞思举问。

“嗯。”

俞思举嫌弃：“除了内裤，其他全部丢出去。”

陆衡：“……”

你认真的吗？

让我穿内裤走来走去？这些丢了我穿什么做事？

画家是不是有什么怪癖？

以上这些他只敢在心里揣度。

他还是听了俞思举的话，把两条红内裤揣进兜里，行李先丢门外，关门时听见俞思举在喊他。

“过来。”俞思举站在一扇门旁，微侧着身，光影关系，倒显得他身形有些单薄。他的神色比嗓音还淡，“这是你的房间，我再次强调，关门声要轻，我不喜欢吵闹。”

你这听障人士能听见吗？

陆衡忍不住腹诽，走进房间，敞开的衣柜里满满当当全是西装，显然比折后货要高档多了。

有钱人的钱是这么花的吗？养保镖还是情人。

俞思举悠悠命令：“平常随便你穿。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你要穿绿色衣服取悦我。我画不出东西的时候，你要穿蓝色衣服帮我找灵感。懂？”

“……”陆衡没想到自己会被当成芭比娃娃玩弄，但此时此刻他必须识趣，“懂。”

你能活到我穿绿色蓝色衣服那天再说吧。

“时间不早，你洗洗早点睡，明天起来伺候我。”俞思举抛给他一串钥匙，“家里只有一个卫生间，我在用，你用其他的。”

钥匙串上有几十把钥匙，每把钥匙柄上都贴着门号。

陆衡恍然。

难怪总觉得这栋楼怪怪的，走哪停下来都静悄悄，原来整栋楼都是他的。

一个人住不害怕？

夜深人静，墨色浓重。

浅眠中的俞思举忽然皱眉睁开眼睛。

他没开灯来到门后，面无表情地看着门把手转动。

开门。

门外站着他的保镖，保镖右手举着把厨刀。

陆衡还在琢磨怎么开门，没想到门会突然打开，丁点预兆都没有，他心里吓了一跳，面上佯装镇定，喉咙因心虚反复吞咽。

“什么事？”俞思举看着他，看着他握的刀，和看着小狗吐舌头讨要骨头没什么区别。

“苹果…”陆衡一时词穷，干巴巴地扯了个笑，“吃不吃？”

“你饿了？”

“嗯。”

保镖很穷，以前是吃了这顿没下顿，俞思举勉强原谅。

“少在夜里活动，吃完了赶紧睡。”

“好。”

门在眼前关上，里面传来反锁的动静。陆衡还维持干笑，行尸走肉地回到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个苹果。

【失败是成功之母。】

【我就说他肯定会防着你，下次不要再打草惊蛇。要有万全的把握，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死去。】

不知不觉？

陆衡削着苹果皮，微微一顿。

不知睡了多久，从梦中醒来，俞思举通过遮光窗帘的缝隙，判断外面似乎天亮了。

昨晚被保镖吵醒后，他戴着降噪器继续睡的，这会儿摘下聆听外面，楼里很安静，手机时间七点钟，他起床穿衣。

保镖卧室空着，床铺收拾得整齐干净。

墙边的鞋盒打开了一个，里面的鞋子没了。

俞思举洗漱完，保镖拎着早餐从外面回来，进门时轻手轻脚，关门时小心翼翼。

他对男人恪守规矩的行为尚且满意：“买了什么？”

“豆腐脑，生煎包。”

陆衡把早餐装进盘子和碗里，规矩摆上桌。

俞思举两手插在裤兜，坐下来叠着长腿，肩背靠进椅背里，坐姿稍显随意。

他头发蓬松而乱，前额的发丝有点潮，面上的神色始终冷淡，眼神没有聚焦，看起来毫无世俗**。

陆衡感觉他在发呆：“老板？”

“叫我少爷。”

“少爷。”陆衡提醒，“豆腐脑要趁热吃。”

俞思举抽出裤兜里的右手捏住勺子，顿了顿又放下勺子，把碗推去对面：“我不吃葱。”

始终盯着他一举一动的陆衡险些犯了心脏病，仔细把葱花挑到餐巾纸上：“好了少爷。”

俞思举：“坐下。”

陆衡猜测，如果自己不坐下，他十有**要说：我不喜欢吃饭的时候眼前杵着电线杆。

“这个生煎包很好吃，我刚吃了八个。”陆衡坐在他对面，说着话诱惑他，希望他快点吃下去。

这样他就看不到晚上的夕阳了。

俞宅里的厨子每天做早餐都会避免在短时间内重复。

俞思举不记得这段时间吃过多少次这家的豆腐脑了。

实在没有食欲。

“喜欢？那你就多吃点，把这些都吃完。”

陆衡：“……”

【……？】系统没忍住，幸灾乐祸地说：【他一定知道你在豆腐脑里添了老鼠药，他不信任你，看出你的小把戏了。】

俞思举见他不动：“怎么？”

陆衡喉咙吞咽，神色尴尬，笑时求生欲很强：“这些是买给你的，我吃过了回来的。”

俞思举表情漠然，觉得男人的笑容很假。

像极了打假赛时敷衍观众。

但他的表情看在陆衡眼里只有一个讯息：你不吃，是不是心里有鬼？你下药了？

【没事，你不会死的。】系统大言不惭，【就算你吞下两斤剧毒，也顶多拉拉肚子而已。】

陆衡认栽，埋头吃豆腐脑，生煎包一个一个往嘴里塞。

男人吃得狼吞虎咽，好像非常喜欢。俞思举沉静的心情变得不错，他喜欢听话的保镖，唯他的命令是从。

等陆衡吃完，他露出淡淡的满意之色：“饱了？”

陆衡拼命点头。

不仅饱了，他还顺便确定老鼠药没有味道，也不知那些老鼠怎么上当的。

“我这段时间不想在餐桌上看见豆腐，早餐我不吃油腻食物，记住了？”俞思举叮嘱。

“……”不早说，陆衡一万个无语，问：“那你想吃什么，我再出去给你买。”

“今早不用了。”俞思举站起来道，“从中午开始，我要吃你亲手做的饭。”

“……”

早知多买点老鼠药。

陆衡收拾餐桌，洗完餐具后肚子开始难受。

俞思举拿了画板，准备坐客厅改改人物草稿，接着看见保镖拿钥匙神色匆匆地出了门，肠子咕噜噜地响。

他思索了几秒，回房取来降噪器戴上。

保镖足足两个小时才回来，回来时面色煞白，给俞思举眉头看得挑了起来：“会不会做午饭？”

陆衡有气无力，仿佛下一秒就能原地去世：“我现在去买菜。”

“中午点外卖。”

“…好。”陆衡跌坐地上。

人果然不能做坏事，全部报应自己身上来了。系统听他感慨：【你感觉不到疼，爽歪歪吧你。】

站着讲话不腰疼，你拉两个小时试试看。陆衡在心里狠狠地吐槽系统。

心声刚落，他的五脏六腑突然开始绞痛。

【干嘛？】系统能感觉到他心里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疼！

太疼了！

像是所有内脏被同时放进绞肉机里，陆衡疼得发抖，冷汗直冒，连牙齿筋络都在打颤，身体向旁边歪倒。

俞思举从不否认自己的脾性阴晴不定。

他此刻越看男主的人物草稿就越不爽，毫无缘由。

刚冒出想要换一个男主的念头，就听门口传来重物落地的动静。

是他的保镖，摔在地上痛苦难当，快要死了一样。

俞思举走过去耷下眼皮看着，难掩怀疑：“你有隐疾？”

奇怪，那阵痛来去迅速，陆衡盯着门板上映照出来的俞思举的影子，缓和片刻，慢半拍摇头：“我很健康。”

俞思举笑了下，虽是笑，可语气里没多少高兴的意味，吩咐：“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晾了。”

陆衡把衣服晾好，回客厅发现俞思举睡着了。

俞思举的容貌不论静态还是动态都非常令人惊艳。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即便让他跪下来擦鞋都无法令人讨厌。

如果俞思举不是画家，他其实很乐意做他的保镖。

陆衡展开毯子，给俞思举轻轻盖上，感谢他对贫民楼的慷慨。

今天过去，该杀的还是要杀。

忽然，他注意到茶几上的画板。

画板上的男角色留着过耳长发，人物线条刻画鲜明，狭长的冰晶色雪眸令人不寒而栗。画功的确了得。

他按住屏幕往上滑动，最下面还有人物介绍。

姓名：陆衡

年龄：25岁

体质：特级Alpha（信息素味道待定）

身高：190cm

性格：偏执，聪明狡猾，具有腹黑属性，乐善好施不过是他的伪装。他善于伪装成好人，暗里对周围人却始终充满轻蔑。

陆衡拿着画板的手止不住发抖，这是漫画里的自己？

在他沉浸纸片人时，殊不知沙发里睡着的俞思举已经睁开眼睛，不辨情绪地看着他。

受的信息素是雪莲。

攻的信息素是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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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两杀未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