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长老作为一名人鱼战士, 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冲在族人的最前面的，只是自从阿陆接手了海巫的位置后，人鱼族也开始慢慢隐居了起来, 秋长老才很少再参与直接的战斗了。gsgjipo

海巫让秋长老去安排那些没有战斗力的族人们退避到禁地之中，其实心里也清楚，对方是希望自己也能跟着一起撤退到禁地里去的。

但是自己都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化为泡沫回归大海的怀抱里, 还不如最后再为部落多做点事情。

将最后一位族人劝进了通道中，确认通道已经完全关闭, 今天之内不会有人再能从这里打开之后，秋长老抹了一把自己满是皱纹的苍老脸庞, 然后转身, 义无反顾的往回走。

他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副惨烈的战斗场景, 他们人鱼族的战士们会不屈地用自己的身躯来阻挡敌人踏上他们人鱼族的领地，然后英勇地一个一个倒下。或者是刚刚得到了传承的陆湛突然潜力大发，能够直接将那些敌人给赶走，虽然有点异想天开, 但不得不说秋长老是真的这样期望过的, 毕竟陆湛可是得到了那个人的能力传承。

那个将人鱼族带到了最光辉的巅峰，傲视了整片大陆的强者, 得到了那人传承的人鱼，也必将是他们人鱼族下一任海巫。

然而等秋长老急急忙忙赶回战场的时候，看到的场景却和他考虑过的任何一个构想都不一样, 为什么这里会出现那么多的生面孔？

山魈族和他们人鱼族是少有的几个还有交往的种族, 秋长老虽说有点意外，但勉强还能接受。但那毛色发白的鹿角马幼崽是哪里来的？难道他离开这么短短的几天，跟着陆湛他们一起来的鹿角马就已经生了一个这么大的崽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 之前被罗臻吩咐躲起来的折耳三匹鹿角马也折返回来了，它们和追风一起高扬着头颅紧紧守在鹿角马幼崽的身边，那鹿角马幼崽周围漂浮着许多萤绿色的光点，那些光点在冲过来的克鲁狮身上转了几圈，有部分仿佛钻到了克鲁狮的身体里去，那克鲁狮就明显出现了脱力的症状。

其他鹿角马见状，则会“呦呦”地叫起来，像是在为鹿角马幼崽鼓舞打气一样。

多了一匹鹿角马就算了，还有那在半空中盘旋的人面鸟。

秋长老是认识人面鸟的，只是人面鸟的食谱很杂，只要是会呼吸的，能动的生物，就没有什么是人面鸟不会下口的食物。在人鱼族还在陆地上活动的那段时间，就曾经有族人被人面鸟吞吃过，只是双方都互有伤亡，虽不至于成为死敌一般的存在，但也不至于会有人面鸟会主动跑过来帮忙就是了。

而且人面鸟大部分都是没有开智的生物，除了培育幼崽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里，人面鸟都习惯于独来独往。唯一能够沟通的也就只有人面鸟的王，能让这么多人面鸟跟随出来，离开长峰山的，很明显那位王也在这里。

秋长老懵逼着一双浑浊的眼睛，将视线移到那打得最凶猛的那几个人身上，冰火水，三样元素就像不要钱一样在石滩上一一炸开，弄出的动静大得其他人都不得不远离那片战场。

罗臻看了看自己背包里还没用上几次的□□，再看了看那只剩下几支，没什么杀伤力的木箭，他的周围爬满了没有翅膀的火焰蚁，这些火焰蚁是黑渊带过来的，就连那两只负责生育的蚁后，这会儿都窝在罗臻的怀里，亲昵地蹭来蹭去。

太久的分离让被留在部落里的火焰蚁们感觉不安，这会儿终于看到罗臻了，那些火焰蚁就像被打了鸡血一样，一只只都异常兴奋，有部分还随着陆一一些跑去搞偷袭，趁着山魈和克鲁狮扭打在一起的时候，扑上去就是一顿胡乱下口的啃咬。

兴奋的火焰蚁变得异常凶猛，即使它们个子再小，那锋利的大牙还是能够在克鲁狮的身上给撕下一小块皮肉来的，更何况这里何止成千上万只火焰蚁，要是一拥而上只盯着一头克鲁狮啃咬，只怕不出几分钟的时间，整头克鲁狮就能被啃得只剩下一副干净的骨头。

岩石上只剩下了海巫和罗臻两个人，在其他人忙着战斗的时候，罗臻已经从阿二阿三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看到去而复返，被眼前的场景惊愣住的秋长老，罗臻连忙对对方招了招手，秋长老甩动了一下鱼尾巴，瞬速化出便于行走的双脚，爬到了岩石顶上。

他先确认了一下海巫的情况，这才愣愣地看向罗臻，显然还没从这突然翻转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嘴唇开合了几下，才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问出口，“这是怎么回事？”

罗臻轻咳一声，“这事说来话长。”

这确实是一个用一两句话没办法说完的事情，其实最主要的原因，估计就是鹿冥进化完成后突然回到了幼崽的状态，仿佛连性格都跟着回溯了一样。原本鹿冥应该留在日曜部落之中等着他们回来的，但知道黑渊急着离开，便也嚷着要一起跟着去，用它的话说就是年岁大了总会怀旧，想重新看看它们鹿角马曾经踏足过的地方。

被留在部落里的其他火焰蚁听说了黑渊要去的地方和罗臻他们的目的地一样，在两只蚁后的带领下，也缠着要一起来，这几年相处，黑渊对这些火焰蚁的执着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要是他不带上它们，这些火焰蚁必定会偷偷跟着，之前就有一批化了翅膀的飞蚁偷偷跑走了，黑渊一直担心那些飞蚁最后到底有没有找到罗臻。

黑渊这大手一挥，鹿冥和火焰蚁就这样成了他出行的同伴，在经过长峰山的时候刚好遇见之前因为大批的人面鸟突然被人猎杀死亡正处于暴怒的鸟焱。后来在准备进入黑森林之前找到了罗臻给黑渊留下来的记号，顺着记号他们摸到了山魈族的领地。

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这些不同物种的生物就这样都聚到了一起，最后变成了现在这副及时出现的状态。

罗臻简单将阿二阿三的话给海巫和秋长老复述了一遍，说完自己都忍不住重重吐了一口气，也就只有黑渊才能做得来这样的事情了。

“也就只有他才会这样做了。”海巫弯唇笑了笑，抬起眼睛看向那头巨大的黑豹，这时候那黑豹正扬起前爪，一爪子将面前一块巨大的冰块给抓碎掉，似有所感地回过头，和海巫的目光遥遥撞上，突然浑身一个激灵，大吼了一声更凶狠地冲向了鲁卡。

海巫：“......”

“他说找到了治疗脱鳞病的药？”海巫收回视线，看向之前黑渊连着火焰蚁一起扔给罗臻的大背包，里面除了治疗脱鳞病的药之外，还有这些年黑渊搜罗回来要送给海巫的各种礼物。

“嗯，花了他很多心思弄的。”罗臻笑了笑，将那大背包放到海巫身边，“等黑渊回来后再给你上药吧。”人鱼的尾巴只有伴侣才能摸，所以罗臻并没有急着马上就将药物翻给海巫。

海巫沉默了一会儿，良久才低低应了一声，“嗯。”

原本蛇人加上半返祖兽人，再加上后来加入的克鲁狮，人数足足是人鱼这边的好几倍，但现在有了山魈，人面鸟的加入，这人数反而是人鱼这边更多了，人鱼善水，人面鸟善飞，还有满场串着到处补刀的火焰蚁，再加上力大无穷的山魈，这场战斗没过多久就呈现了一面倒的态势。

老巫气得原本已经恢复了年轻的脸上都隐隐露出了几道皱纹，他的计划很详尽，甚至想出了将人鱼们困在同一片水域中的办法，万万没想到在他们踏上人鱼族的领地时，在最后一刻竟然还能被逆转。

“你们人面鸟为什么要帮助人鱼？人鱼的血肉对你们来说应该也是大补之物。”老巫铁青着脸险险躲过一道爪子的攻击，厉声质问道。

鸟焱站在不远处，看到那些护在周围的守护战士，仰头唳叫一声，高空中又有两头火红色的身影冲了下来，那泛着寒光的利爪，只要被抓中，即使是再皮粗肉厚的兽人战士只怕也会被对方给撕成肉碎。

“我们人面鸟的心脏对你们来说也是大补之物吧？我家孩儿们的味道如何？”鸟焱人性化地打了个哈欠，一副懒得和对方再说话的表情。

“我可以用东西给你做补偿。”老巫忍了忍脾气，“云晶对你们人面鸟来说应该也有作用的，只要你答应带着你的族鸟们离开，我愿意给你一百枚云晶。”

鸟焱歪了歪脖子，一双眼睛似乎因为对方提到了云晶而亮了亮，不过它并没有回答老巫的说话，反而看向不远处待在安全地方的罗臻，“小巫师，你是不是也能培育那什么云晶？”

鸟焱和老巫之间的对话罗臻自然有听见，这会儿听见鸟焱转头问自己，心里盘算了一下，答道：“当然，我培育的晶果有点特殊，即使是你那些还没开智的族鸟都能吸收。”

罗臻顿了顿，生怕鸟焱会被老巫开出的条件引诱了，补充道：“为了感谢你们这次的帮忙，我会赠送一批晶果给你们作为谢礼的。”

鸟焱弯了弯眉眼，“我可记住了。”

说着翅膀扇动了几下，整个巨大的身躯腾空而起，鸟焱的能力也是火，只是它的火焰颜色和黑渊的不太一样，黑渊的是橘红色，而鸟焱的却是红中泛黑，甚至带着一股腐蚀的味道。

巨大的力量差距让老巫的坐骑驼龟整个都躁动起来，恨不得将自己裸/露在外的身子给整个缩到龟壳中去。

老巫见状低咒了一声，转头看到鲁卡正被黑渊和陆湛缠着，根本腾不出手来管自己，只能从怀里摸出几枚云晶，嘴巴开合着，开始吟唱古老的歌谣。

“不自量力。”鸟焱升到最高空，听着老巫的吟唱轻嘲了一声，然后如利箭一般俯冲而下。

或许是力量使用过度的原因，鲁卡身上的鳞片从尾巴处开始一路往上蔓延开来，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冰冷的竖瞳。

“他要狂化了。”黑渊提醒道。

“他不怕自己会失智，没办法再变回来吗？”陆湛甩了下鱼尾，从怀里摸出一枚晶果放进口中“咔嚓咔嚓”地咀嚼，他才刚刚接受完传承，力量控制不熟练，使出来的力量大部分都会额外流失掉，必须要马上补充才不至于虚耗过度。

也就罗臻能够培育晶果，这才能让陆湛这样浪费。

“用寿命来换取力量，他已经没救了。”黑渊淡淡地下了结论。

黑渊和陆湛自然不会让鲁卡彻底狂化掉，两人对视一眼就继续出手，水火本来是互不相容的两样元素，到了陆湛和黑渊手中却成了互补的东西，威力直接翻了一倍，鲁卡险险躲过才不至于在这次的攻击中就直接落败。

这场战斗其实并没有持续多久，至少比罗臻所预料的要更短一些，随着老巫和鲁卡相继被火焰给烧成了焦炭，那些蛇人和半返祖兽人也伤的伤逃的逃，完全没了战力了。

但是老巫当初将这片水域给完全封锁住了，就没想到他们会落败的情况，根本没有留下退路。即使会水的蛇人都没办法逃出去，水中的药物最少会维持两三天的时间，所以就算那些蛇人想走，估计不用多久，也会被人鱼战士们给抓回来。

人鱼这边自然也有伤亡，但数量并不多，相比之前的有可能灭族的情况来看，这个结果已经能算是奇迹了。

“他已经死了。”见罗臻看向还在燃烧着的鲁卡，陆湛伸手想要挡住对方的眼睛。他知道罗臻是个容易心软的人，更何况鲁卡还曾经和他们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现在却只能用返祖兽人的身份死去，陆湛担心罗臻心里会难受。

罗臻摇摇头，将陆湛的手拉下，他除了心情有点复杂之外，其实对于鲁卡的死亡早就有所预料，而且对于敌人，罗臻即使再心软也没有那么多的同情心给予他们。

鲁卡现在的模样确实算不得好看，除了一张脸之外，其他地方几乎已经化为了巨蛇的形状，那双没有感情的竖瞳依然微睁着，似有不甘，似有怨恨，似有留恋，幸好阿春还留在人鱼族的禁地之中，两人之间还有一层伴侣的身份在，不知道对方看到现在的鲁卡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原本罗臻还想从老巫口中问一点关于巫师殿的事情的，显然他没想到鸟焱下手这么果断，几乎没有让人喊停的机会，看来之前因为族鸟被大批猎杀的事情让鸟焱很生气。

老巫有再多的保命手段，毕竟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没了守护战士的保护根本也撑不了多久，只是这人就这样死去还是让罗臻感觉有点不太真实。

“这些人打算怎么处理？直接杀了？”鸟焱看向那些被藤蔓绳子捆绑在一起，甚至还被火焰蚁给麻倒了的侵略者们，好整以暇地问，那张天生带笑的薄唇还张了张，像是随时要吐出一把火焰，将这些人像老巫一样直接烧掉省事。

“你能让我们重新化形吗？”不等罗臻搭话，其中一名蛇人突然开口。

那是一名有着白色蛇尾的蛇人，罗臻记得对方，在接近山魈族领地的时候，就是这名蛇人跑来袭击过他们，那蛇人的实力很强，不过在刚刚的战斗中，对方的表现却并没有那天看到的那么强悍，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隐藏了实力，这么轻易就被他们给抓住了。

陆一见这名蛇人竟然还能说话，想上前再给他几口让他彻底安静下来，罗臻见状，连忙伸手将它拦下。

“我见过那头黑豹，他以前是返祖兽人，但他现在能重新化形了。”白尾蛇人指的是黑山。“如果你能让我们重新化形，我们蛇人一族，愿意永远臣服于你。”

白尾蛇人说得虔诚，眼神灼灼地看着罗臻。

罗臻看了看他，又扫了其他不能动弹的蛇人一眼，那些蛇人或许是因为战斗虚耗太大，眼神都带着几分浑浊，显然并没有注意到那白尾蛇人的说话。白尾蛇人有点着急，“我是他们的首领，他们只是被老巫的药物控制着而已，只要摆脱了返祖兽人的身份，他们的神智一定能够恢复清明的。”

白尾蛇人说到这里顿了顿，“我知道你们，从一头花豹口中听过你们的事情，就连返祖兽人，你也不会不管的。”

白尾蛇人虽然说得笃定，但心里却是万分忐忑，以他的实力要逃走并不是做不到，只是还有一线希望，他总想为自己的族人们做点什么，刚才他一直在观察这些人，明明是对着自己的敌人，这些人除非万不得已，都不会对他们下死手，所以这会儿他们才会被捆着仍在一边，而不至于像老巫那样被烧成焦炭。

或许就是这些人的做法，让他有了开口的冲动。

“你能控制得住你的族人们吗？”罗臻不答反问。

白尾蛇人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当然。”

罗臻想了想，“我可以尝试一下，只怕要花上很长的时间。”

“多长时间都行，只要在我们死之前让我们重新成为人类就好。”只要罗臻答应，不管什么要求，白尾蛇人都会义无反顾地应承下来的。

白尾蛇人虽然这样说，但罗臻并没有要马上将他们放开的打算，他还要观察一段时间才能确定这些蛇人值不值得他们去救。

陆湛走到罗臻身边，他身上多了不少战斗时候留下来的伤口，不过出血并不严重，简单处理过后就等它们慢慢愈合就行了。

“有我在，他们翻不起什么风浪的。”陆湛的眼底带着一点晶莹的蓝光，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罗臻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突然上前抱住对方，将脑袋埋在陆湛的肩窝处，“我突然想家了。”想念和平的日曜部落，那里的生活虽然没有他们一路遇到的跌宕起伏，但却是难得的温馨而平和的。

“那我们就回去吧。”

“好。”

“嗤嗤”陆一扇动着翅膀跑到拥抱着的两人面前，似乎想要找个位置挤进去，被陆湛扬起手掌一把扇开。

追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了过来，它虽然没有什么战斗力，但刚才也有参与了战斗，这时候只想让罗臻夸奖一下它。

阿雅大概看到两人抱着有趣，强壮有力的单脚一蹬，即使是雌性，成年山魈的体重可不轻，差点将罗臻两人压趴下，气得陆湛扬起一片水墙将阿雅直接淹掉了。

好不容易带起来的一点气氛，被这几个小家伙闹得乱哄哄一片，仿佛他们并不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战斗一样。

海巫抬起头看向那个踌躇着不敢靠近，只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男人，扬了扬眉头，指了指身边那大得过分的背包。“你不是找了药给我吗？要不要帮我涂一点？”

黑渊闻言眼睛一亮，差点维持不住人形，想要化成兽型跑去绕着海岛跑上几圈，扬着一个傻兮兮的笑容，喜滋滋地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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