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行刺

温酒不吝刻薄言辞,将小混混闹事小混混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事毕玉扇轻摇道:“本公子与礼部尚书之子贾铮乃是至交好友,一群垃圾也敢惹本公子,我呸!”

谢长风听得耳朵生痛,若非此行也是为了贾铮一案,他当真想一走了之。

一混混大笑道:“贾铮死得皮都烂光了,老子看你也快进阎王殿了。”

温酒似笑非笑盯着那混混,问:“你怎知贾铮皮都烂光了?”

那口快的混混警铃大作,拔腿便跑。

温秋快步上前,掌风凛冽。

谢长风收回蓄力,他道这王爷精贵,怎的带个丫头片子便敢来这等鱼龙混杂的地方找茬,原是丫头片子功夫不弱。

温秋的打法光明磊落,一瞧便出自皇家正统,遇上一群混蛋包子却不怎么讨好。

谢长风捻了石子弹出,助其一臂之力。

他做得隐蔽,连温秋都不曾察觉,哪料得温酒这娇贵王爷犹如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嗖地一下朝自己隐藏的方向扭过头,眸间闪过一丝厉色。

谢长风往后退了两步,仍觉得温酒瞧过来那一眼如有千钧之势,叫人心生胆寒。

这清乐王,甚不简单。

温秋几个回合将那滑溜的混混捆了,快步回到温酒身旁:“爷。”

温酒半蹲着身,盯着那混混的脸,笑问:“来吧,同爷说说,你是如何得知贾铮皮都烂光了的?”

混混嘴硬道:“贾铮那王八羔子死了八日了,早不该烂光了么!”

“如此寒冷的天,街角的死鼠都冻成了冰块,你倒是同爷说说,贾铮如何就能熬过这寒天,烂了皮呢?”

那混混慌了,正欲开口狡辩,下一秒,一道银光闪过。

谢长风出手不及,温秋只来得及将温酒往后带了三步,再瞧过去,方才说话的混混已然两眼一翻,直挺挺躺了过去。

胸口还直直插着一根箭头。

谢长风转身追了出去。

温酒附而蹲下,从温秋手里接了帕子,将箭头拔了下来。

后街死了个混混,虽是被谋杀,却连一兵一卒都未曾惊动。

温酒将方才一同与死者调侃自己的混混们聚到一起,一一询问,竟无人得知死者姓谁名谁。

温酒心下了然。

两人出了后街,温秋搀温酒上了马车,又温了热酒替温酒洗手。

“王爷鲁莽了,若是箭上有毒该当如何。”

温酒任由温秋伺候着,一面瞧着沾血的箭头,不知在想什么。

温秋没问,叮嘱车夫多加注意,便按原计划赶往东郊十里亭。

谢长风说了,今日美人会在东郊十里亭露面,温酒要去瞧瞧。

这边谢长风追出去好几条街,绕了一大圈子却又回到了后街,最终消失在离后街不远的琢玉楼中。

温酒托腮,盯着箭头魂不守舍。

温秋耐不住欲张口,温酒却忽地开口问:“哎,怎的还不到呢?”

“王爷一直等着到十里亭?”

温酒抬眼乜过去,“不然呢?”

温秋一颗老妈子心白操了大半天,瞪都懒得瞪温酒。

东郊十里亭颇为偏僻,好在临着晋都,路面平坦,马车骨碌碌碾过去,还算平稳。

温酒掀了帘子,将下巴伸出去吹冷风。

温秋唤了两回叫不动,便歇了声。

自家王爷自家清楚,这几年外界传得风风火火,清乐王好男色,又娇奢。实则却连个暖床的都不曾有,夏日里泛舟于莲池时,温秋在岸边瞧着,温酒半阖的眼瞭彷如随时腾云归去一般。

她家王爷,心里缺了东西。

眼瞧着快到十里亭时,温酒眼尾就带了笑。

谢长风离开琢玉楼后,便绕行去了停放贾铮尸身的义庄。

果真如那混混所说,大冷天的,连池子里的水都结了厚厚的冰,贾铮的尸身却**不堪,叫人看不出人样。

谢长风心中又一次掀起惊涛骇浪。

集体失忆的毒,**尸身的毒,一切惊人的相似。

接着,便又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谢长风一个旋身,藏到房梁之上。

只见几个穿补丁短打的汉子提着油桶,进来便是一阵忙活。

原来是要放火。

有些人不想让贾铮的尸身被发现端倪!

几人应是拿了钱财过来办事的普通百姓,做事潦草,放了火便急匆匆跑了。

谢长风趁着火势不大,随手掀了一张裹尸的凉席,将原本躺在棺材里的贾铮卷起,一个掠身带了出去。

带着贾铮的尸身不便行进,谢长风只得绕去长风军的驻扎地,将尸身交给了副将文远。

“尸身有毒,让老五瞧瞧。”

文远骇然,“将军放心。”

谢长风点头,说:“晋都不太平,拘着军中的兄弟们一些,莫要出去惹是生非。”

文远说:“将军放心。如今军中的兄弟还不知赵副将几人被大理寺拘了。”

谢长风道:“辛苦了。”

文远苦笑:“将军说这话埋汰末将了。”

谢长风迟疑道:“赵猛几人如今有贾尚书在其中斡旋,不会受苦。清乐王办案很是有一套法则,你也放心。”

文远目瞪口呆瞧着自家满脸脓包的将军,直将谢长风瞧得几个掠身消失在驻扎地周围才暗暗嘀咕,粗大条将军何时学会安慰人了?

惊悚!

谢长风一路也反省着,他向来说一不二,对待属下的原则更是:要么说服我,要么服从我。

什么时候开始也学会关心属下的心理健康了?

谢长风思索了一路,竟想到了那娇贵的清乐王身上。

这一日一直跟在清乐王身后,那王爷虽然娇贵,对下人却是实打实的宽容,许是如此才让他也受了荼毒。

这般想着,人已经回到义庄。

贾铮一案幕后之手草草聘了几个泥腿子办事,多半是担心暴露身份,定然会派人确认贾铮的尸身是否当真被烧毁殆尽。

谢长风隐在暗处,大火烧红了义庄半边天,贾仁义已然赶了过来,哭着跳着喊着救火。

照这火势下去,若贾铮的尸身未曾被自己带走,必定烧成骨头架子。

奇怪的是,他却没在人群中发现可疑之人。

谢长风眉色微沉,莫不是自己想错了,来烧义庄并非幕后之人,只是意外?

正想着,便听得贾仁义身旁的随从道:“大人,申时了,到与林大人约定的交接时间了。”

谢长风心道一声不好,也顾不得其他,运上全身功力,连忙往东郊十里亭赶去。

东郊十里亭。

通关时系统问温酒的通关诉求。

穿梭于白月光系统多年,温酒就一个字:累。如果非得用两个字形容,那只能是“心累”。

于是温酒想都没想,便提了要潇洒多金,出身管死,咸鱼一躺就是一辈子的退休生活。

当初做任务时温酒便因为嘴贱时常气得系统自闭,岂料这系统深谙“系统报仇百年不晚”的道理,愣是在充分保障了温酒的潇洒多金咸鱼致死诉求上,又是给他安排了一具娇贵的身体,又臭不要脸掐了他的姻缘。整整三年,愣是没让温酒遇上一个顺眼的对象。

温酒懊恼无比,他怎么就忘了最重要的一点,来个帅哥相伴到老啊!

这回好不容易瞧见了一个,自是十分上心。

离十里亭有些距离时还能分心揣摩一番案件,离得近了,这小心脏忐忑得哦,恨不得将马车撵得飞起。

他带着满腔的忐忑赶到十里亭,心中准备了上百套开场白,却只瞧见一方凉亭在寒风中孑然矗立。

说好的美人呢?说好的偶遇呢?

温秋瞧了时间,昧着良心安慰道:“谢将军只说了申时,未说几刻,许是还未到。王爷入马车候着便是,外头风大。”

温酒冷笑着说:“谢丑比要是敢哄老子,老子必定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官僚主义的资深运作家!”

温秋显然不懂什么叫“资深运作家”,瞧着温酒一脸菜色,甚是懂事没有多问。

两人并着驾车的车夫迎着寒风干瞪眼,足足等到温酒冻得打了个喷嚏。

温秋伸手摸了温酒手里的汤婆子,冷得同冰块似的。

“王爷,上马车罢。”

马车里有火炉,又有兽皮毯子铺着,那至于这般冷。

温酒眸光淡如冬日的水面,问:“什么时辰了?”

“再有两刻便到酉时了。”

温酒站起来,身形微晃。

温秋连忙将他扶助,“王爷。”

温酒简直烦死了这脆生生经不起半点折腾的身体,口气微重:“去大理寺,接温三温四回府。”

天冷得要人命,心烦得要死,还查个劳什子的案,管他劳什子的法。他堂堂大晋王爷捞两个小厮怎么了,下江南瞧个美人怎么了!

然而下一秒,一道银光刺破寒风直逼温酒脖颈。

车夫翻身弓步,伸手握住飞来的暗镖。

温秋自腰间抽出软剑,眼神冷冽:“王爷上车!”

紧接着,数十枚暗镖朝温酒站立的方向射过来。

温酒心里将谢长风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躬身刚跑到马车边上,便有一伙黑衣人冲出来。

马夫与温秋将温酒护在中间,又立即放出信号弹。

信号弹乃是皇家特制,只要有在籍的官府人员瞧见,无论是谁都会赶过来相救。

谢长风自是认出了信号弹,心中一惊,连忙加快速度。

温酒胳膊吃了一刀,闷哼一声。

温秋与车夫功夫还算可以,但架不住对方人手众多,围着两人便将温酒挤了出去。

眼看一黑衣人拔刀砍过来,温酒低声咒骂,准备就地一滚躲过再说,下一秒,黑衣人身子一木,直直倒地。

温酒猛地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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