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头欺负骆秀的小太妹就叫尚美,直晚自习她都没有出现在教室,班主任询问了平时跟尚美玩的几人,她们都说不清楚。
住宿生没有假条就不能随意出校门,尚美是偷偷溜出去的,说不清楚的那几个显然是在替她打掩护。
骆秀这个没心眼的小傻子拿书挡住脸,侧过身小声问:“要不要说我们在校门口见到了。”
几分钟前,段词用糖果纸折了几个星星,她把折好的星星放进骆秀的手心,然后包住骆秀的手慢慢握住。
“不说。”
“可是班主任看上去很生气哎。”
“学生要是出了事,学校和老师都要担责任。”
“啊……”骆秀有被吓到,她没想过这个,也不太懂得。
段词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该做习题册了。”
一提这个骆秀就打焉,她是真没有学习天赋,才认真了几天就觉得特别痛苦,想偷懒,又不好意思。
“又要学啊……”她趴在课桌上,生无可恋。
段词也知道这些天她学的很吃力,很想心软让她不学了,玩就行,只要她开心就比什么都重要。
“嗯,要学。”她不能让自己的一时心软耽搁了骆秀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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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节晚自习快要结束了尚美才被班主任带回来,鼻青脸肿的,梗着脖子和班主任在教室门口僵持。
班上的人都伸长了脖子在看热闹,骆秀也开小差,眼神偷偷摸摸往那边瞄。
就段词心无旁骛,像学习机器一样将数学习题册做到了老师没有讲到的章节,她这种超前模式让自认为脑袋瓜不中用的骆秀佩服的五体投地。
看了一小会儿,骆秀凑过来,“尚美是不是被外面的人打了?”
专注做某件事的时候,段词非常不喜欢被打扰,但骆秀是偏爱跟例外。
“嗯,打了吧。”她花钱叫街溜子打的,怎么了。
“打的真狠,脸都花了。”骆秀害怕的抖了抖肩膀,庆幸自己没有得罪外边的人。
“都是她该着的。”
“该着是什么意思?”
以前在北方生活,说话就难免带点那边的习惯,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她顿了顿,解释道:“就是活该的意思。”
“哦……”骆秀的注意力被带跑偏,“总感觉你说话跟我们不一样。”
“嗯?”段词的鼻音很轻。
“没有口音,连老师都说你普通话很标准,段词,你教教我吧,教我说正宗的普通话。”骆秀开始为自己不标准的普通话自卑。
段词的思绪又因为这句话而拉远,她和骆秀刚到北边生活那会儿也因为说话口音遭遇过一些事。
那时觉得自尊心受挫,不太美好,现在想想,其实人家并没有恶意,是她想太多。
她总这样,因为想太多而陷入焦躁,总觉得被人瞧不起,其实都源于自卑,她钻牛角尖了,也忽略了很多。
曾经因为工作不顺心,她不止一次对骆秀发火,完全把骆秀当做自己无能狂怒的出气筒,就吃准骆秀温和,脾气好,不会跟她闹,所以肆无忌惮的伤害。
她真混蛋啊,那时候,活该孤苦伶仃了二十五年。
“你现在的口音也很可爱,纠正干嘛,各地口音都各有特色,秀秀,真的没必要太在意,做你自己就好了。”
骆秀低下头,失落道:“可是我还是想说正宗的普通话。”
“……行,那我以后纠正你的发音。”
她真的拒绝不了骆秀,像学习,嘴上那么说,想让骆秀好好学,可每次骆秀开小差,扭来扭去学不进去的时候,她也只是无奈的摇摇头,不会去责备。
她亏欠骆秀很多,至今都没有还清,又有什么资格要求骆秀跟上自己的脚步,她不想再让自己变成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了,只要骆秀开心,就比什么都重要。
“嘿嘿~~”骆秀立马高兴的摇头晃脑,“段词你真的很厉害,什么都会,还有你说的炒股又是什么呀,我都听不懂。”
这么厉害的人居然会和自己做朋友,她觉得可骄傲。
门口那边还闹着,教室里也不安静,说话也没有老师来管。
段词放下笔,身体往后靠,“唔……解释起来有点复杂,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反正是能挣到钱的事,这样我就有钱帮你交学费,买很多好吃的,也能带你出去玩。”
远远不止这些,但她现在也只能说到骆秀能理解的部分。
骆秀也不是非要知道,很多东西她确实不太懂,她佩服段词能知道那么多,又对她那么好,能交到这样的朋友,她可太幸运了。
两人正说着话,后排的男生就猛地怼几下课桌。
这种不许别人碰到自己课桌的行为很幼稚,也不是第一回,之前段词都没搭理。
骆秀从不敢得罪人,就算被欺负也会忍气吞声,她坐正身体,冲段词吐了吐舌头。
段词的视线往后瞥,后桌这俩男的她还有点印象,不好也不坏,只是小人做派。
她从专为骆秀准备的小零食袋中掏出半包肉干递过去,还要在这里待三年,总不能把所有人都当仇人。
蒋福天一点没客气,把肉干拿过来撕开就吃,还呵呵笑道:“想贿赂我啊?”
段词满足他的虚荣心:“就算是吧。”
“呵,不错,你还挺识相,”看在肉干的份上,蒋福天倾身向前,“男人婆,你明天给我带包烟,我跟你说个事。”
段词的短发在学校是头一份,男人婆这个外号跟了她挺长时间。
“什么事。”
“你带烟来了我再告诉。”
“不带。”
“嘿!要不是我出不去,我稀罕你带啊!”
“围墙不高,你完全可以爬。”
“你知道个屁,有老师巡逻的,不然小爷早翻墙了。”
“你还怕老师?”
“……”
蒋福天发现段词现在很不怕事,还能呛人,想想就觉得不爽,可他又惦记段词手里那些吃的。
男人婆真有钱,什么好东西都给骆秀这个小野鸡。
沉默了一会儿,蒋福天又忍不住道:“那我现在告诉你,你明天给我带烟。”
段词转着笔,兴趣不大的样子,随意道:“说说看。”
“……”
蒋福天发现自己真斗不过段词,气了半天,“尚美要找人修理你和小野鸡。”
段词垂眸,摁着手中的圆珠笔,发出哒—哒—的声音。
“小野鸡?”她的声音有些冷。
蒋福天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指着骆秀,“就她啊,不是野鸡咩?都这么说。”
圆珠笔的尖头差点扎进蒋福天的眼睛,他吓得大气不敢出,睁大眼珠子,惊恐的瞪着段词。
骆秀也吓得捂住嘴巴,“段、段词……”
段词收回笔,警告蒋福天,“以后说话注意点。”
差一点自己就成瞎子了,蒋福天劫后余生的吞咽口水,盯着段词的后脑勺骂骂咧咧,“男人婆你有病啊,弄瞎我要赔钱的,就该让尚美找人修理你。”
“现在被修理的好像是她自己吧。”段词冲门口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蒋福天哽住,半天都找不到话反驳,就把被同桌抢走的肉干又抢回来,然后给自己找台阶下。
“我不管,反正我跟你通风报信了,你就得买烟感谢我。”
“我不给你肉干了吗。”
“这不算。”
他这无赖的样连骆秀都看不下去,凑到段词耳边悄悄道:“太流氓了,你别理他。”
蒋福天有听到,伸腿踹骆秀的凳子腿,“喂,小野……”还没说完段词就扭头,静静看他,蒋福天只得把最后那个字咽回去,嘟囔:“骆秀,少在背后说我坏话,小心我扁你。”
段词:“你动她一下试试。”
发现自己今天干不过一女的,蒋福天非常不得劲,又舍不得手里的肉干,只好暂时忍气吞声,想继续骗吃骗喝。
“就随便说说,我从来不打架,你脸那么臭干嘛,再说你之前还欺负骆秀呢,现在倒护上了,怎么?你有把柄在骆秀手里啊。”
“你听谁说尚美要修理我。”
“她男朋友是我隔壁宿舍的啊,就那样听到了呗。”蒋福天观察着段词的反应,想看她会不会被吓死。
尚美可不好惹,连校领导都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怎么办,都是我连累了你,”段词没太大反应,倒是骆秀吓坏了,“她真找人打你怎么办。”
“别听蒋福天瞎说。”
“谁瞎说了啊,”蒋福天不服,瞪眼喊起来,“不信你去问,老子说的是不是真的。”
骆秀急的都快哭了。
段词才没心情问这些幼稚的事,打她?也要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尚美就是仗着家里有人在政府单位工作才敢在学校横行霸道。
一抹暗色在段词眼底闪过去,她安慰骆秀,“尚美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不会找我麻烦的,你别担心。”
“真的没事吗?”骆秀还是没法安心,尚美那种人有多嚣张恶毒,她是领教过的。
“真的。”
她揉揉骆秀的脑袋,给对方一个浅浅的笑容,完全不理喋喋不休强调明天要买烟的蒋福天。
班上大部分人对骆秀都不好,甚至可以说讨厌。
骆秀灰头土脸的时候,他们讨厌,群起而攻之,骆秀干干净净的时候他们也讨厌,当面说或者背后说,都是不好听的话。
他们也没有放过段词,诈骗犯的女儿、男人婆这样的字眼是段词以前的阴影。
只不过现在,她不在意了。
她把肉干给蒋福天这种人,也有目的,这个年纪的男生女生其实很好收买,给点好处就能笼络过来。
真不真心不重要,为的是让他们少说点话,起码在骆秀面前,别说不该说的,更重要的是,她不想骆秀跟上辈子那样,在学校孤零零,一个朋友都没有。
她不在乎周围同学对骆秀有几分真心,骆秀这个傻丫头都不懂分辨虚情假意的,有人跟她玩,跟她说话就开心,只要骆秀开心,她又何必管别人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些人不过就是她笼络来逗骆秀开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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