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过完一周枯燥又乏味的生活,周末的晚上,段词坐在电脑前看股市行情。
从姚菊炎那里借来的两千块钱已经投进去了,买的这几支股涨幅都不错,翻了几倍,她已经把本金还给姚菊炎了。
这比起早贪黑守着猪肉摊可赚多了,姚菊炎今天一整天都笑呵呵的,逢人就夸段词厉害,说读过书就是不一样,能挣大钱。
现在她就坐在边上,对股票的事比段词都上心,虽然看不懂那些红红绿绿的数字,但不妨碍她操心,也不忘打听。
“这东西怎么看、怎么赚钱的啊,你又从哪里学来的。”
段词滑动鼠标看其他基金的页面,眼睛就没从电脑屏幕移开过,“书上看来的,你今天不是跟人说读书能挣大钱吗。”
周末骆秀要回家,她家在很偏远的山村,连能开车进去的路都没有。
她在县城包了辆出租送骆秀到村口,她死活不愿意让段词跟到家门口,说是路不好走,等会儿又要出来,没必要进去了。
有这个原因,但不完全是,段词知道其中原由,也不戳破,把人送到路口,又把买来的东西拿下来让骆秀带回去。
骆秀的父母没什么文化,大字不识一个,骆秀的爸又很大男子主义,气不顺的时候就喜欢喝酒,喝完了就打老婆孩子,骆秀是不想让段词看到自己有一个这么糟糕的爸。
段词非常清楚,以前就知道那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现在还不能够阻止骆秀跟家里人往来,时机不成熟,也不合理。
唯一能做的就是花些钱买点东西讨好,心气顺了,就不会找骆秀麻烦,大家都能过一段时间太平日子。
钱能解决很多问题,这是以前残酷的生活让段词懂得的深刻道理。
耳边是姚菊炎喋喋不休的唠叨,问她是不是所有人都能炒股。
“要是天天都能赚这么多,我们家是不是就要发大财了啊,哎呀,好啊,真好,回头让你那几个姨妈也看看,免得她们一天到晚显摆这个显摆那个,数落我嫁的不好,活的不好。”
“觉得她们说话不好听,你就别天天去讨没趣了,没事给自己添堵,何必呢。”
段词松开鼠标,安慰了姚菊炎几句就靠着椅背开始神游。
才分开几个小时,她已经很想念骆秀了,也担心她回家会不会挨骂,是不是又要干很多活,在学校养了几天的手会不会被地里的草割破。
~
农村人吃饭晚,尤其地里农活忙的时候,都要八/九点才能吃上饭,甚至更晚。
今天骆秀从学校回来,家里有人做饭了就能吃早点。
骆驼和桂芬进家门时还骂骂咧咧,看见掉漆的饭桌上有鱼有肉,脸色才缓和。
“谁拿来的?你大叔他们回来看你爷爷了?”骆驼坐下来问。
骆秀的几个叔叔念过书,在镇上有工作,偶尔会买点肉回来看住在隔壁老屋的爷爷。
“这是我朋友买的,说让我带回家给你们吃。”骆秀让弟弟妹妹去厨房拿各自的碗筷。
家里穷,一年到头吃不上几回肉,骆驼已经把酒倒上了,小口抿着。
“你朋友?家里很有钱啊,舍得买这些好东西给你一个农村妹。”
骆秀也坐下开始吃,点头,“嗯,她有钱。”
这是回来时段词教她的,说如果家里人问起就这样回答。
除了鱼肉,段词还买了一条烟和一大袋零食,零食给她弟弟妹妹,烟是给骆驼的。
骆驼让小儿子把烟拿过来给自己,就着昏黄的微弱灯光,他眯起眼睛啧啧两声,难得对骆秀和颜悦色。
“你以后多跟这个朋友往来。”
骆驼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农村男人的形象,心眼倒不至于多坏,只是觉得女儿有个有钱的城里朋友是件值得拿出去炫耀的事。
难得吃一回肉,又不用花自家的钱,桂芬也高兴,吃的满嘴流油。
“这要花不少钱吧?现在猪肉涨价了,都要3块钱一斤,你朋友买了几斤?还有鱼,其实不用买鱼啊,村里有鱼塘,田里也有鱼,就是费油,煮鱼不放多点油就不好吃,以前我怀你们几个的时候嘴馋,又没钱买肉,你爸就去田里挖泥鳅鱼,就这么放锅里烤,油都没有几滴,我都吃怕了。”
说起过去的事桂芬就停不下嘴,骆驼嫌烦了就会打断她,“你老说这些事干什么,现在没肉给你吃啊,这么一大盘。”
桂芬撇撇嘴,不搭理他,又去问骆秀,“到底花了多少钱,太多了我们不能白要,后天你回学校给你朋友带点家里的红薯芋头啊,都是自家种的,也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猪肉买了十斤,有一部分我腌起来了做腊肉,挂房梁上你们每天都能炒点吃,鱼就两条,都煮了,另外有一袋苹果,我放柜子里了。”
这个数量把桂芬吓了一跳,哎哟个没完,捧着饭碗去厨房看腌在盆里的猪肉。
提东西进村的时候有不少人看见,骆秀都照着段词教的回答别人,不太懂为什么要那样说,但段词教的总归错不了。
十斤猪肉对农村人来说很多了,一般人家过年也才买四五斤,除非家里杀年猪或者办红白喜事,要不谁也没闲钱买这么多。
骆驼喝的红光满面,弟弟妹妹们也吃的很香。
饭后骆秀还给她们分零食,她们都没吃过,光是花花绿绿的外包装就能让她们开心好久。
桂芬也早早注意到骆秀身上穿的衣服,给过女儿多少钱她心里有数,这衣服看着就不便宜,肯定不是阿秀自己买的。
“你穿的是谁的衣服啊?也是你那个有钱朋友?”
“嗯。”
骆驼是藏不住事的人,刚吃完饭就出去和左邻右舍吹牛。
骆秀做饭的时候传出去的肉香很多人都闻到,他们又不是不知道,见骆驼又出来吹嘘,就开玩笑说要去他家喝酒。
“来啊!喝一杯!”骆驼装大方邀请邻居上门。
骆秀跟弟弟妹妹挤一个房间,外面闹哄哄的,盆里的肉估计剩不下多少,因为桂芬进来时嘀咕说做不成腊肉了,都快吃光了。
骆秀学着段词揉她脑袋的动作去揉自己妹妹的头,叹气道:“完咯,你们要没肉吃咯。”
弟弟妹妹宝贝似的吃着手里的零食,被晒的黢黑的脸上有腼腆又纯真的笑容。
骆秀盘腿坐在木头床上,明明是自己从小到大住的地方,今天突然就有点不习惯,觉得这木板床硬邦邦的不舒服,还是段词的床好,又大又软,躺在上面很好睡觉。
她反复折叠着有段词笔记的书页,现在几点了?得有十点多了吧,以往这个时间她跟段词刚下晚自习。
“阿姐,你在看什么啊?”依偎在身边的妹妹抬头问道。
骆秀回神,“没什么,你们吃完了就去刷牙睡觉。”
睡前刷牙是段词让她养成的习惯,她家可没有,弟弟妹妹连牙刷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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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段词都没有出门,她现在就是姚菊炎眼里的财神爷,恨不得把饭端到房间喂她。
周日下午,她换衣服下楼。
姚菊炎正坐在门口的摇椅上跟邻居的大婶聊天,见她就问:“这么早就去学校了啊,晚饭还没有吃。”
“没,我去接秀秀。”她跟大婶打了个招呼。
有县城的客车经过村口那条路,但客车环境差,人又多,她不舍得让骆秀吃这个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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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秀拎着桂芬收拾出来的布袋子,远远就看见路口站着的人很眼熟。
黑色的长裤,米色的高领毛衣,头发短短的,是段词。
她快跑过去,大喘气道:“你怎么在这?!”
很惊喜。
段词接过她手里沉甸甸的布袋子,“来接你回学校,这是什么,挺重的。”
“给你的红薯还有芋头。”
山路不好走,东西又重,大冬天骆秀也热出一身汗,她带的这些东西比不上段词买的那些,怪不好意思的。
“很好啊,以后早餐可以蒸红薯,家里种的肯定很甜,芋头可以做排骨芋头煲,我很早就想吃了,你拿来了就正好,不用另外去买了。”段词笑着说道。
司机在边上等着,她把东西放进后备箱,又让骆秀上车。
听她这么说,骆秀也跟着笑,“你不嫌弃就好。”
“怎么会嫌弃,我很喜欢你给我带东西。”
只要是你给我的,我都喜欢,什么都喜欢,段词又没忍住捏了捏骆秀红扑扑的圆脸蛋。
骆秀笑着躲开她的手,“脸都让你捏胖了。”
“哪有,你明明很瘦,怎么吃都不长肉。”
“胖了,回家我妈都说我胖了,而且以前在家穿的衣服都穿不下,我又舍不得穿从学校带回去那套,干农活怕脏了不好洗,就穿我妈的。”
段词蹙眉,“回去一两天都要干活?”
“要的啊,很早就起来去地里了。”骆秀没觉得有什么,她都习惯了,哪有回家不用干农活的,她家又不像段词家条件那么好。
“以后周末就别回去了,干农活那么辛苦,我不想你累。”
“不行的,我爸妈会骂人。”
段词只觉有股气堵在胸口,怎么都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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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县城,她们先回去放东西,在家吃了饭洗了澡才去学校。
段词在街边的邮政银行取了钱,这是她前两天用姚菊炎的身份证新办的卡,现在的人普遍用存折,银行卡还是少数,办的时候也遇到了点麻烦,不过都解决了。
抽空她还要去办一张身份证,骆秀也要办,等放假了她要带骆秀去外面看看,开拓眼界,不能老窝在这个小地方。
另外她还给了那几个街溜子一人五十块钱,让他们继续找尚美麻烦。
她没给蒋福天带烟,但给了对方10块钱,现在蒋福天见到她就喊姐。
才进教室门,蒋福天就冲她招手,热情得很。
“姐,我的亲姐!你可算来了,我正好有事跟你说,大事!保证你听了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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