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一轮圆月高挂天空，泛着淡淡的红色，想必这一夜有无数天文学家观测着天空。

10点后，位于主城区外的顺宁路上空空荡荡，只有偶尔几辆私家车经过，人行道上更是难得看见一个人影。

104路公交车在顺应坊站开始，乘客就换了一批。原本零星几个真正的乘客一脸懵地被请下车，由重案组安排车换道一一送回去，而司机换成了秦队。原本PEI是不希望普通人参与的，但秦队除了是重案组组长，还是失踪女孩的父亲，这种心情换谁也能理解。

话说回来，就算是陷阱，总也不能布得太明显了，就像是在大路中间挖个坑，还竖块牌子：前方有坑，求踩！

太白目了点，怎么说，最引人注目的司机还得是个普通人才行。本来让楚望舒来倒是安全上更有保障，然而这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公交司机的样子，事实上楚某人在伪装这门课上就几乎没及格过。

空旷的车厢里，江陵和喻明嫣坐在司机后面，正对着前门口，两人就穿着各自的校服，不用伪装就是补习班回家的女高中生模样。后排的楚望舒一身休闲装，头上戴着一副造型夸张的挂耳式耳机，闭着眼睛轻轻哼着歌。后门口的位置是一个三十多岁、穿着职业套装的女性，拿着平板看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报表，一看就是个社畜。后门后面一排有个穿大衣的男人，趴在横栏上休息，看不见脸。而最后一排整排座位都被一个大叔占了，淡淡的烟味混杂着酒味中，呼噜声很有规律，那架势看起来像是要睡到终点站。

“前面就是东湖站了。”喻明嫣轻声道。

江陵坐在靠窗的位置，用手肘撑着下巴，目光穿透窗户玻璃往左前方看过去。

夜色下的东湖公交站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站牌的阴影下，隐约可见一个黑色的影子。

秦队在站台前停了下来，打开了前门。

黑影慢慢地从站牌后挪出来，上车。

秦队没有回头，按下关门键，眼角连个余光都没扫过去，挂挡，起步。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掌心里满是冷汗。

他的确看见了有“人”上车，但他心里有准备，眼角余光一直看着窗户。

夜色深沉，玻璃就和镜子一样醒目。那个东西，明显没有影子！

黑影慢慢挪往车子后面，在后门附近停了停，似乎对霸占了最后一排的醉鬼很是嫌恶，犹豫了一下，选了个女白领旁边的座位坐下，两人就隔着一条走道。

“怎么样？”江陵在手机备忘录上打字。

喻明嫣瞥了一眼，拿出手机写道：明显不是人。

江陵挠了挠头，脸上有些困惑，继续打字：但也不是鬼，没有鬼气。

要是个鬼，她直接就一张符咒拍过去了，就是看不出来是个什么东西才有所顾忌，不敢直接出手。唯一能肯定的就是，这东西没有实体——她刚刚注意了车窗玻璃，在站台微弱的灯光照射下，玻璃却丝毫没有映出倒影。

后门口的女白领叫任轻，醉鬼是万劫，剩下一个却是顾冉，都是PEI目前在江南市能抽掉出来的战斗派高手，可见PEI对这个案子的重视，据说PEI处长顾冉已经五年没出过一线任务了。

“叮。”一条微信插了进来。

江陵切过去，却见是一个好友申请，头像是一个篆体的“顾”字，写的却是：先别动。

她顺手通过了申请，放下手机。

这么多高手在，收拾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怪物不算难，难的是找到失踪的公交车和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五个人。

就在这时，公交车驶进了东湖隧道，车厢内更加一片黑暗，反倒是外面隧道内的灯光亮了起来。

“起雾了？”喻明嫣忽然道。

“不是吧？”江陵惊讶道，“外面都没起雾，怎么隧道里反而……”

就这么两句话的工夫，车外的雾气越来越重，白茫茫一片，橘色的灯光都穿不透，只剩下隐约的光点。公交车的远光灯挂光线照进雾气中，仿佛被吞噬了一般，甚至看不见路面的行驶标志。

随着一声刺耳的急刹声，公交车停了下来。就算不是秦队，一个普通的司机也不会在这么诡异的大雾中继续行驶。

“到站了？怎么不报站？”顾冉揉了揉眼睛，坐直了身体。

“没到吧？还在隧道里呢。”任轻接了一句。

“这大雾，开不了啊。”秦队回头，摊了摊手。

“手机没信号了。”喻明嫣乖巧地举手。

“大概是因为在隧道里吧。”江陵答道。

“师傅，麻烦开个车门。”顾冉站在后门口喊了一句。

“没到站，按规定没有紧急状况不能开门。”秦队犹豫了一下道。

“我有幽闭恐惧症。”顾冉随口答道。

“……”秦队一头黑线，但还是把前后门一起打开了。

顾冉向着任轻使了个眼色，手插在裤袋里，随随便便下了车。

“我去看看。”江陵低声道。

“嗯。”喻明嫣点头，“小心点。”

江陵拍拍她的手，从前门下车，后面的楚望舒没说什么，只是直接起身跟下来。

一时间，空气中只听到后座上万劫不知道是不是假装的鼾声。

“在夜间，隧道的温度比白天低，而隧道的水分又比较重，造成空气中容易起水雾。可是……虽然在夜间容易起雾，突然起这么大雾也肯定不正常吧。”楚望舒伸手试探了一下雾气，又摇摇头，“这雾很干，几乎感觉不到什么水汽，与其说是雾，更像是烟之类的东西。”

“往前走走，东湖隧道全长1356米，按照车速，我们应该离出口很近了。”江陵说着，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正好10点半。

算起来，就是秦蓁坐的那辆公交车失踪的时间。

两人很有默契地往前走，忽然间，身后传来脚步声，一回头，却是喻明嫣跟了上来。

“刚刚起了一卦卜吉凶，还是和你一起比较好。”喻明嫣一本正经道。

“车上的东西怎么样了？”顾冉的身影从浓雾中缓缓走来。

“不见了。”喻明嫣无奈地一摊手，“明明我看着前门，你们那位姐姐看着后门，可就是一眨眼的工夫，那东西就不见了，就像是没存在过似的。”

“怎么可能……就算是逃走了，也应该有气息留下。”江陵喃喃自语。

“分头找找看。”顾冉道。

“我和明嫣去前面。”江陵立刻说道。

楚望舒耸了耸肩，乖乖地跟在顾冉身后往公交车走去。

“明嫣，你觉得那是什么？”江陵问道。

“不好说。”喻明嫣摇了摇头。

江陵也没说什么，只是看了她一眼。

“我们应该距离隧道出口不太远。”喻明嫣说道，“你觉得，如果我们走出去，会是外面吗？”

“该不会这条隧道通到里世界去了吧？”江陵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答。

“这可说不准。”喻明嫣若有所思。

“反正就几百米，走一遭不过几分钟的事，试试呗。”江陵笑了起来，“如果能直接走到秦蓁他们去的地方，那倒是省事了。”

两人在这种诡异的环境里也没感到害怕，只是提起了几分警惕，说说笑笑往前走。

浓雾渐渐散开，脸上似乎能感到有风吹过。

“到了。”江陵握了握伞柄，有些跃跃欲试。

透过已经逐渐稀薄的武器，隐隐可以看到出口。

就在这时，迎面猛地吹过来一阵狂风。

“好冷！”喻明嫣脱口道。

两人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来到了出口，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两人为之傻眼——

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完全被冰雪覆盖，折射着月光，虽然是夜晚，而且不见一盏路灯，可视线并不算昏暗。

“三月底的江南市会下雪？”喻明嫣问道。

“就算在北方，这个几率也小得可怜吧……”江陵补充了一句。

“而且你看，这地方，不对劲啊。”喻明嫣把外套裹了裹，抬手一指。

原本隧道出来应该就是公交路线的下一站，可现在别说站台了，连公路和路灯都不见了。一低头，脚下就更诡异了，居然是铁轨！可那并不是见惯的那种铁轨，而是充满了一种……很难形容的复古味。

“啊，对了！”喻明嫣一拍掌，恍然大悟道，“我说这些卦象怎么会这么奇怪呢！‘查无此人’还有一种可能呀！”

“只要此人不存在于当世就可以了。”江陵替她说完了后面的话。

“嗯嗯。”喻明嫣点头，“不过，这个涉及到了时间和空间，非人力可及，就算妖鬼之流，似乎也……”

“那你说，如果我们现在回头，还能走回公交车吗？”江陵忽然问道。

“比起这个，我更担心失踪的那辆104路是不是在这个时空？”喻明嫣叹了口气。

“先去看看吧。”江陵犹豫了一下说道。

来都来了，也不知道她们能到达这个地方是不是天时地利的巧合，如果回去了之后再也进不来，那就更麻烦了。

我回来啦！

安好，过了元宵去复诊，可能还会停一两天的，问题不大。给自己留半个月时间复建，目标三月能恢复日六的速度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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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三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