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一个人走出裴氏，心情很好。
就算是自家人也要明算账，她的手机账户里多了一大笔裴羽裳打过来的定金，剩下的一半等完成后支付。
走在大街上，还遇见个带着小女儿的女子询问她手上的伞是哪里买的。
江陵笑吟吟地回答了一句自己做的，收获了小女孩满满的崇拜。
就在她前面两三步的地方，一只被施了幻术的纸鹤扑棱着翅膀，慢悠悠地往前飞。
“找到了人，打算怎么做？”云栖的声音响了起来。
江陵目不斜视，似乎根本没有回答的意思。
“怎么不说话？”云栖的身影在旁边闪现，微带着一丝疑惑。
江陵转过身，面对街边的商店，仿佛在欣赏橱窗里展示的珠宝，但目光看的却是玻璃上自己一个人的影子，声音也很低：“就算我抱着小白，可我一个女孩子，跟猫说话也只会被人说一句小孩儿心性，小姑娘挺可爱。但是跟空气说话……我才不想人把我当神经病看。”
“……”云栖无言以对。
“鬼使真的不如妖使好用啊。”江陵感叹。
云栖看了她一会儿，隐去了身形。
江陵心里默默数着：五、四、三、二……
没等她数完一，只听“叮铃”一声脆响，珠宝店的门开了，俊美的青年从店里走出来，表情冷冷淡淡的，眼底却带着纵容和无奈。
江陵弯起了眉眼，把伞递给他。
云栖没接。
“打伞啊，要不你把自己变矮点儿。”江陵一脸理所当然。
云栖无声地勾了勾唇角，背着双手，又似乎是在报复她逼自己出现，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街道上的公共摄像头：“我不会入镜，你是想让人拍到伞自个儿在空中飘吗？
江陵顿时鼓起了脸。阴雨天，影子不明显，但满街的摄像头实在太麻烦了！
最终，她只能自己打着伞和他并肩而行，横竖云栖是鬼，不会被淋湿。
“想说什么就说。”云栖开口。
“咳咳……其实……”江陵犹豫了一下才委婉道，“就算在现代，男人也是留长发的，多有艺术气息啊。”
云栖一怔，没想到她看自己的肩膀老半天，居然是为了这么件小事。忽然间，他又想起了在隧道的幻境里她看见自己这一身时明显的不高兴，难不成是为了……长发？
“不好……看。”江陵含混了一下，嘀咕。
云栖挑了挑眉，他敢保证，江陵原本要说的最后一个字肯定不是“看”，那她是想说什么？
不好摸——江陵在心里纠正。
云栖摇摇头，不去理会小姑娘的突发奇想，只道：“你知道窃取财运的方式吗？”
“知道几种。”江陵点点头，“这个人，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下手不算狠，就像是一个人扛了一大袋的硬币，被人拿走几枚也未必会发觉，要不是裴总敏锐，甚至不会察觉那一丝丝流失的财运。”
“江南市是PEI的总部所在，高手如云，大约是怕窃取太多引起注意。”云栖淡然道，“每次拿一点点，积少成多，或许对裴氏而言不会立刻伤筋动骨，但时日久了，也会是一个天文数字。他就像是一条依附在裴氏身上的吸血虫，用裴氏的养料喂饱自己。”
“做法的地方距离裴氏不会太远，且看看吧。”江陵道。
“你以前，可有和人斗过法？”云栖问道。
“这个……”江陵有些伤脑筋地挠了挠脸。这算是有还是没有呢？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云栖疑惑。
“你知道的，我是驭妖一脉，所谓斗法，就是我站在后面，招呼小白上。”江陵如实答道。
“我以为，你好歹会象征性地动动手？”云栖笑了起来。
“没必要吧，连小白都打不过，还想让我动手？”江陵一扁嘴，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是不是有过什么故事？”云栖顿了顿问道。
江陵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与人动手不小心伤了人，打了一场官司。不就是欺负我没有师门，没有靠山么。”
“所以你让妖使替你动手。”云栖道。
“是啊，他们要是有脸，倒是去告我纵猫伤人？”江陵一声冷笑。
云栖无语，这就算去告，那只猫又真身造成的伤痕和平时那只小猫咪肯定对不上号吧。
许久，他才开口：“放心，在这里，你也是有靠山的人。”
江陵轻笑，眉宇间的郁气瞬间随风消散了：“那也换我尝试一下仗势欺人的感觉？”
“给你仗。”云栖答道。
说话间，纸鹤慢慢地飞进了一片工地。
“这是哪儿？”江陵抬头看了看已经撘出框架的大楼外面挂着的横幅，“龙华一期？”
“江家的工程。”云栖道。
“我知道的那个江家？”江陵惊讶道。
“嗯，江晓茹的江家，你那个名义上的养母。”云栖解释道，“江家三年前开始进军房地产业，高价拿下了这块地，当时还听说江氏能中标是黑箱操作，不过没什么证据，又说是竞争对手故意诽谤，总之后来不了了之，这块地也一直放了三年，去年底前才开始动工。”
“那怎么看起来里面没人呢？”江陵踮着脚张望了一番，很是奇怪，“就算下雨，工地里也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有吧。”
“因为最近江氏的资金链有些问题，这处工地停工快半个月了。”云栖答道。
“你怎么连这都知道，你是只鬼吗？”江陵哭笑不得。
“记得前些日子你从我宅子里收走的那只女鬼吗？”云栖却忽然问了个仿佛毫不相干的问题。
江陵一愣，有些心虚地点点头：“顾冉把她放回去了没？”
“放了。”云栖“嗯”了一声，“她原本是江家公司的员工，我既然留下她，自然清楚一些事。”
隔了一会儿，他又说道：“江家的收养关系，你不用操心，顾冉和楚离会解决的。也说不定，不用等他们出手，江晓茹就先把自己作死了。”
“谁？”江陵问道。
“楚望舒他爸。”云栖补充了一句。
江陵忍不住“啧啧”两声，但想起他话里的意思，忍不住道：“听你的意思，好像那个李佳音的死，和江晓茹有关？我看江晓茹的面相，因果线虽然杂乱，但不像是有人命在身。”
“具体的你回头问顾冉，他应该不会瞒你。”云栖说道，“先进去吧。”
就这么几句话的工夫，纸鹤已经消失在工地内。
江陵左右看看，往旁边绕了一段路，找了个摄像头的死角，又给自己拍了个幻术，这才用风咒翻过围栏。
“啪嗒啪嗒~”工地内安静的环境显得纸鹤拍击翅膀的声音特别明显。
一人一鬼走进一幢大楼，这才发现，这大楼是真的只有一个框架，里头别说楼梯了，一抬头就能看见四四方方的天空。
“在屋顶。”云栖肯定道，“我带你上去。”
“不用不用，多大点事。”江陵摆摆手，退出大楼，找到了外墙边工人用来上下脚手架的简易电梯，爬进去踩了踩，觉得挺结实，满意地点点头。
“这里已经断电了。”云栖提醒。
“我又不是没有电。”江陵很奇怪地看他，拿出来一张雷咒。
“……”云栖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这丫头，该不会是想……
“去。”果然，江陵甩手将雷咒丢到了电梯的启动机上。
“噼里啪啦~~”机器上闪过几道紫色的电光，随即，脚下一震，电梯开始往上升。
然而，没几秒钟，只听“啪”的响声，那启动机爆出一团黑烟，似乎被烧焦了似的，空气中满是一股焦糊的味道。
“你确定不会摔下去。”云栖一头黑线地飘在电梯旁边。
“确定以及肯定。”江陵不慌不忙，“电量我算过，就算要掉下去，我也早就到顶层了。”
要是别人家的东西，她还要考虑考虑，毕竟借了江晓茹的地方也不见得这事和江家有关，随便破坏公物不好。不过江家的么……嗯，当利息好了。再说，她名义上还是江家的养女，一不小心搞坏了自己家的东西算什么事。想来养母也不会这么小气的。
一边想着，江陵笑眯眯的，又贴了一张风咒在电梯上减轻重量。
“轰”的一震，电梯在最上方停下。
这座大楼原本有二十多层，这附近除了裴氏就没有比它更高的建筑，若是在房顶上发生点什么，除了卫星，还真不会被看见。
江陵轻快地踩上屋顶。
从下方看不出来，这天台上有一块平地，上面还有顶棚，原本不知道是做什么用处的，但这会儿却摆了不少东西。
香案香烛，黄符木剑。案上摆了五只大碗，碗里盛着米。
“五鬼运财术。”江陵只看了一眼便说道。
“此人心术不正。”云栖的脸色很冷。
“那当然，五鬼运财也是个招财局，这般窃取他人的财运，走偏了。”江陵说着，上前去拿那柄桃木剑。
而就在这时，身后猛地吹过来一阵狂风，还有一个尖刻的声音：“哪来的小女娃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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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