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沉睡的羔羊

众人齐齐回头,看到教授边走出人群,边打开了自己随身的背包,从中取出了自己的职工卡和一份资料。

他先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我姓林,是K大心理系的教授。”随即将装在牛皮纸袋里的资料往前一推,“我们跟警局有个联合项目,主要为研究连环杀人犯的犯罪心理。”

他见组长没有抬手接资料,自己将纸袋拆开了,抽出表单翻了翻:“你们那边的合作专家是……J。”

颜也眼尖的看到专案组组长眼皮一跳。

他立刻接口:“难怪教授会答应今晚跟我们来呢。我们好几个都是心理系的,干脆就直接算作加入项目吧?”

他往后扫视了一圈,接到他眼神信号的几个玩家纷纷举手。

两个女生之一像受惊的兔子一般,好似生怕手举慢了会挨骂:“我就是心理系的学生!我叫陈佳佳。”

陆仁硬着头皮:“我、我也是。”

短发女生立刻道:“我是大二油画系的丛却语,但我一直非常喜欢推理,这凶手能做这么复杂的雕塑,明显也是学艺术的,就让我也加入吧?说不定能提供点什么专业上的帮助呢!”

少年玩家也跟着毛遂自荐:“我就是雕塑系的,刚好专业对口!我也想加入!……我叫简舟。”

大高个和另一个女生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赶忙补充。

大高个挠头:“我也是雕塑系。”

女生则明显更加腼腆:“我是油画系。那个,我也想加入……行吗?”

组长已经从听到“J”名字的浑身警惕中缓了过来,他想明白了,这事既然已经瞒不住,就要尽可能的缩小范围。

用官方合作来限制这群学生保密,显然是目前最简单的方法。

他甚至连报告都不用打,自己就能审批通过加入项目的人选。

况且最近一段时间,他原本也需要密切关注这些学生的情况……

他干脆的应了,只说今天在外面不能透露太多,等他们改天来警局按正规流程办理完手续,签好了保密协议,再跟他们细说。

林教授从包里翻出资料的时候,就猜到会要去牢里见“汉尼拔”。

《沉默的羔羊》原本剧情里,故事就是从实习特工克拉丽斯为了追寻杀人狂野牛比尔的线索,前往监狱访问精神病专家汉尼拔博士开始的。

只是按正常流程,玩家大部分人作为大一大二的学生,要加入这种高级研究项目,肯定需要通过一系列前置剧情触发,说不准还要在调查过程中先撞上凶手,通过危险的死亡关卡,才能被警局破格放行。

现在颜也几句话,就提前了剧情,让专案组组长答应了推荐,等于一下跳过了好几步!

林教授有种颜也跟他们根本不在一个层面思考剧情和关卡的错觉。

也或许不是错觉,真的是哪个高级别大佬来低级本放松呢……

跟警察的周旋差不多结束了,专案组组长已经将注意力再次转回鸟笼和尸体那边了,手上也开始打字跟对面某人沟通进展:“那你们今晚就先回去,在这等一会,我叫个人送你们。”

林教授刚想说他们可以自己走,就听颜也再次开口:“长官,我能最后再问个问题吗?”

专案组长停下脚步。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群小鬼里,就这个过分漂亮的男生最难缠:“你问。”

颜也:“我想问的是——我们是不是都已经被凶手盯上了?”

他微微压低声音,“之前的很多死者……都是发现预告纸条的人吧?”

“他们一般是多久后被发现死亡的呢?”

“一周?三天?还是……不到24小时?”

周围还没走远的玩家:“……???”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齐齐变了脸色。

警察并没有正面回答颜也的提问。

但没有正面回答,其实就是默认了。

……突然发现自己被凶手盯上,其实是挺让人毛骨悚然的事。

众人花了大概一分钟消化这个噩耗。

专案组忙着检查尸体、调查现场,也没空跟他们多聊,让他们在角落里稍等一会,说去找个有空的人腾出来一辆车,就急匆匆转头走了。

名叫丛却语的短发女生想了想,掏出手机:“这样,我们先建个群吧。把备注名改成姓名 学系 宿舍号,方便认人。”

她说得自然,其实只是在不露痕迹地与其他玩家交换各自人设基础信息。

原本在确认没有NPC在场的时候,玩家是不受人设约束的,但一来出于谨慎,避免有NPC恰好路过听到,二来……则是因为至今都身份未明的颜也。

加上颜也,这个副本一共八名玩家,五男三女,分布在油画、雕塑、心理三个系,其中油画系是丛却语和腼腆的小雅,雕塑系是少年简舟和高个的大秦,心理系则有颜也、陆仁、陈佳佳和林教授四个人。

艺术类和心理类各占人数一半,显然是让他们一半人从艺术角度排查嫌疑人,一半人借着联合项目去牢里咨询汉尼拔。

学院都是人设卡上写着的,至于宿舍号,则是探索时在存包处的各自物品中找到的。

这也是林教授等人刚刚愿意暂时“接纳”并配合颜也的原因——他们在存包处,的确还找到了应该属于第八名玩家的背包。

但颜也的出场方式,却跟他们实在相差太大了,加之他一系列老练又堪称“出格”的操作,秀得人眼花缭乱,却也更加大了他身上的嫌疑。

“沉睡的羔羊”一看就是个推理类副本,任务大概率是要找凶手,但之前也不是没出现过凶手就藏在玩家里的情况。

尤其这第八人学生卡上的名字,还跟那个阿克夏玩家无人不知的通关大佬一字不差……

叫“颜也”。

这应该不是个常见的名字吧?

但怎么也不可能是那位大佬又回游戏了啊……

一时间,众人看着群里跳出的熟悉名字都陷入了沉默,气氛相当微妙。

反倒是颜也看着群里的另一个名字,率先开了口:“丛却语,是这个‘丛’啊。”

“啊,”被点到名的女生愣了一下才开口解释,“对,草丛的丛。这个姓氏可能比较少见。”

“唔……”颜也情绪不明地应了一声。

他大概是有些困了,之前在警察面前的游刃有余一扫而空,语调微微拖长,放在别人身上或许会显得散漫,放在他这却不知为何多了些阴晴难定。

丛却语生怕是自己的姓氏犯了大佬什么忌讳。

却听颜也很快重新开口:“很可爱的名字,那我就叫你……雀雀吧。”

丛却语一愣:“啊?”

颜也打了个呵欠,在玩家们围成的有限空间里小幅度比比划划:“灌木丛里不是只有小雀儿会说话吗?啾啾啾的。”

丛却语差点被逗笑:“啊……好啊……”

是真的有点可爱。

她本来对颜也大佬只是崇拜,还有点说不出的忌惮和敬畏,现在倒是放松了不少。

甚至突然就有点理解了为什么这位大佬如此跳脱,偶尔好像还有点病娇,却仍旧无法阻挡源源不断的追求者。

谁知他刚刚放松下来,就见颜也微微低头,垂着眼,用那双似乎能看穿一切的眸子锁定了她:“那么雀雀小姐,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呢?”

他能看出其他玩家对自己的态度,更多是面对“不确定身份的大佬”的戒备,唯有丛却语,若是一开始他还怀疑过这女生是颜控,现在已经丝毫不怀疑——她是从一见面,就确定了自己的身份。

能一眼认出自己,还姓“丛”……

真的是巧合吗?

也太过“巧合”了。

颜也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女生。

长相只算是普通清秀,一双眼睛却很有灵气,给她的颜值加分不少。

颜也是个出了名的颜控,如果这是阿克夏派来接近他的探子,取向狙击得显然不够精准。

丛却语不知道他已经在怀疑自己是人还是AI了,她咽了口唾沫,如实答道:“我是之前在羽嘉的视频课里认识的您。”

颜也冷冷道:“涉及我的视频不是都被删了吗?”

这当然不是羽嘉删的,而是在他通关后阿克夏的手笔。

不仅论坛上所有涉及他的游戏资料和视频都被删除,就连个人下载到终端的、保存在硬盘里的也都被隔空删了个干净。

也是因此,论坛里还有相当一部分黑粉觉得“颜也”只是个AI合成的虚拟人物,用来充做吊在玩家眼前的胡萝卜。

他语气一冷,周围玩家都被吓得快不敢大声呼吸了。

丛却语倒是脸色还好,只认真解释道:“是没有了,但我之前看了太多遍了,印象非常深刻,所以还能记得。”

丛却语自觉不算多么聪明的人,只能寄希望于勤能补拙。

她将羽嘉以颜也为案例的教学视频来回刷了五六遍,以至于有段时间,连晚上做梦都是颜也在规则边缘花式试探。

之前找到颜也的学生卡时她还不敢置信,等在月光下见到那张脸,丛却语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肯定了猜测。

尤其在那之后,颜也轻松救人,从容应对囚徒困境,又反客为主套话,成功跳关把他们保送进了联合项目……

如果不是颜也本人,这个跟颜也同名的大佬不可能到现在都籍籍无名。

所以只能是他本人了!

她有种见到偶像的兴奋,那瞬间简直都要忘了还身处危险,总觉得只要有颜也在,眼前的一切都不是什么难题,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察觉关键问题……

她憋了一路,现在是真的忍不住了。

“那我也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你真的……就是那个颜也吗?”

J:咚咚咚,开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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