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夜闯病院

“不晓得,放暑假她跟朋友去苍梧山上耍,讲要在山里头露营,不知道见什么,一下就这样了,”赵巧春说到这里,抹了一把眼泪,“早知道就不让她出去了,我死也要拦住的。”

“苍梧山上露营回来就不会说话了,看了好多医生,吃了好多药。看神婆、叫魂都试过,”赵巧春苦笑看着呆滞的思语,“没用,一个都没用。是我同意让她去那种地方,都怪我。”

江晚绮抽了一下鼻子,拍拍赵巧春的肩膀,示意她别难过。

“理解您的心情……”许以蓁刚要往下说,楚非开口了。

“露营地在哪?”

“好像是苍梧山的大岭崖,”赵巧春说,“她那个朋友也被惊着了。上个月说去京城看看,到现在还没回来。”

楚非点了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说话了。

许以蓁又问了几句细节,江晚绮好一阵安抚,她天然情感充沛,眼睛早就红得跟兔子似的,陪着哭了一阵。四人没有打扰太久。

从病房出来,楚非才说,“你们先回,我晚上去苍梧山大岭崖看看。”

“不行。”许以蓁想都没想,拒绝得极快。

“什么意思,你想抛下我们几个一个人去玩?”江晚绮也双手抱胸,皱眉问她。

“危险。”楚非只说了两个字。

“你说服不了她们的。不让去,她俩少不了偷偷跟,到时候更危险。”季青临笑道。

话音刚落,大致是晒太阳时间结束,几声钟响,楼下那些病人们一一回房。

她们眼见那些冷漠的病人被护士推进病房,他们好似无知无觉,护士扶他们进房,他们愣愣地抬腿跟着。

他们四人静默地走着,不断有病人被扶着从他们身侧经过,开门,关门,没有人说话,悄无声息,沉寂得不可思议。

在他们走进电梯的时候,有一个刚要被扶进病房的病人突然爆起。

他疯也似的挣脱护士,往她们这里跑。

“这些人都是死人,都是死人!放我出去,我是活人,我是活人啊!”他崩溃地尖叫,瞪着神经质的双眼,冲到她们面前。

“他们要害我,他们要杀我!他们都是一伙儿的!”

电梯一点一点地阖上,他被医护人员按倒在地,男人竭力支撑,双腿踢腾,发出哀鸣般的嘶吼。

“救,救救我……救救我啊!”

一旁的医护人员拿出一根针管,推掉一些药水,毫不犹豫地冲着小臂一针下去。那惊恐的惨叫很快变成低哑的悲泣,接着整个人好似一团肉,软趴趴地躺地上。

电梯关上前最后的视线里,还是男人那双惊恐的、布满红血丝的眼。

电梯里安静极了。

几人都沉默下来。

江晚绮急忙按回六楼的按钮,却得等电梯运行到楼下,才悠悠地往上回六楼。

待她们回六楼时,方才那人早已不见踪迹,一点痕迹都没有。若不是地上还有几点推掉的液体,几人都要以为那不过是幻觉。

“劳驾,”楚非开口,“方才是不是有个病人躁狂病发。”

一名女性医生回头,将档案藏身后,“是,现在已经控制住,正在病房内休息。”

这下倒是开不了口再去探望,楚非不动神色地瞥了一眼她藏身后的档案本,接着暗中递眼神给季青临与许以蓁。

季青临会意,他迎上前来,转瞬间表情变得无比脆弱,“其实我有一个表弟,他脑子确实……你们医院VIP病房还有空位吗?”

他脸上带着无助和焦急,长睫微扫,言语间濡湿睫毛。

医生脸颊微红,说“我得去查一下”,将档案本顺手放前台,季青临跟上,背后偷偷比了个大拇指。

楚非、许以蓁在他背后也比了个大拇指,唯独江晚绮还摸不着头脑。

楚非站前台前,这个时间段本来就忙,只有一位护士值班,楚非弓身,宽大的衣袖挡住档案本。

开口问,“603房刚才按铃,你听见了吗?”

小护士本就扶病人回来得晚,见她错过了病人按铃,忙起身就跑。

见小护士背身,楚非往后一带,将档案本扫下前台。

许以蓁顺手接住,拿包一挡就跟上电梯。还顺带拉了一下发呆的江晚绮。

楚非跟上另一台电梯,电梯门阖上前,季青临挤了进来。

“到手了吗?”他一转方才可怜兮兮的表情,扬眉笑起来。

楚非颔首,抬眸时,对上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

她不太喜欢藏得太深的人。

“叮”一声,电梯门开,许以蓁跟她点头,在监控死角,楚非翻开档案本。

上面记载了不少相似的病例。

主诉均为患者家属代诉,说患者出现严重的情绪低落,明显木僵症状。无法进行基本的自我照顾。包括缄默、对外界刺激无反应等,均需要家属协助进行所有的生活照顾。

而治疗计划大多是立即启动抗抑郁药物治疗,和电抽搐治疗(ECT),以尽快改善木僵状态。

但绝大多数患者档案下均记载了ECT效果不明显。

唯一和这些患者有别的是,一个急性精神分裂症样精神病性障碍的病例。

患者名为王正奇,检查上详细写他“意识清晰,但思维紊乱”“有冲动破坏行为,存在明显的被害妄想”。

如无意外,就是方才的病人了。

楚非记住房间号612,“看来大岭崖要再等等。”

她抬起头,神色平静无波。

“我们今天夜闯精神病院吧,我有事想单独问问他。”

夜晚,凌晨两点整。

医院留了几盏走廊的灯,朦胧地发着暗光,从窗外看,早没有人走动。保安巡逻了两趟,手电筒的亮光略过黑暗,这一趟刚结束。

街道静悄悄的,连过路的车也没有。只隐约有些窸窸窣窣的动物脚步声,大致是有老鼠钻进下水道,也有可能是一些别的什么东西。

在夜晚行动的动物,总是让人难以看清。

厚重的树叶在车灯的辉照中,落下网似的阴影。四人坐在黑暗里,小腿逐渐开始发麻。

“还不走吗?”江晚绮问,她敲着小腿,以缓解发麻的症状。

“等这一趟巡逻过去,”季青临看了一眼手表,“我们就开始行动。”

保安逐渐走远,连手电的光也不见。

几人鬼鬼祟祟地下车,没关车门,只轻轻掩上,以防万一。

江晚绮是翻墙的老手了,从高中翻到大学,之前还翻出学校加高的后墙帮朋友们拿外卖。

她找了个支点,不费吹灰之力地一撑,手刚一够到墙头,就干净利落地一翻而上。

“都没洒碎玻璃,好翻得很。”

江晚绮往下伸手。

围墙边,楚非一点没客气,手扶许以蓁胳膊,脚踩季青临肩膀,上拉下抬,搬货物一般地给她搬了上去。

另外二人都无需搭手,顺着刚才江晚绮发现的支点,一撑一够,四人排排坐墙头上。

“不能从正门进,”许以蓁指着只有简陋一盏灯的后门,“我们直接乘电梯到六楼。”

视线里,换班的医生、护士有说有笑地走出后门。

保安室里看监控的保安早已昏昏睡去。

江晚绮压下树枝挡住四人。

“按照计划行动。”许以蓁说着,先一步跳下围墙。

几人纷纷跟上,楚非看着扣掉的一点体力值。

默默装作没有看见。

季青临对电话那头低声说了一句,“可以了。”,一刹那保安的监控画面全黑。保安依旧鼾声如雷,一点反应也没有。

几人从后门溜进医院内,脚步踏上防滑地砖的那一瞬,扑面而来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

这个点,倒还真没有人拦。

经过更衣室,许以蓁非常流畅地顺出四件白大褂。

当四人走进电梯时,齐刷刷戴上口罩。

电梯门一开一合,四位便从寻常打扮变一副医生作派,戴着口罩和眼镜。

许以蓁颇不耐烦地经过前台,“开一下男病区的锁。”

小护士人都傻了,一看胸牌,更不敢惹,忙不迭去开锁,一点多余的话都不敢问。

许以蓁看了一眼小护士的胸牌,“把钥匙给我吧,你去休息室歇会儿,好了叫你。”

“这是不是不符合规……”小护士话说一半,被许以蓁一瞪,她忙双手交上钥匙,一句话也不敢再说,跑回休息室去。

四人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找,直到站612房门前。

门牌的确写着王正奇三个大字。

她们推门而入,没有开灯,而是用手电筒照了过去。

门内,王正奇一只手被约束带绑住,见有人进来,他立刻变得狂躁。左右扭曲企图挣脱约束带,不停摇晃身体,蠕动着拱起又“砰”地砸向床板。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求求你,不要杀我!”

他尖叫着,惊恐地看着她们几人。

楚非脱下白大褂,走近他。

“谁要杀你?”

她问。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他绝望地抱住头,仿佛垂死挣扎。

“王正奇,是谁要杀你?”

王正奇惶然地看她,双唇嗫嚅了一下,接着伸出手。

颤抖着指向站在最旁边的那位。

是季青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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