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等不到其他几个人开口发声，柯尔尽管人还是被束缚着的状态，但是已经拼命的扭过头去看奥莉薇娅，声音里面也是根本掩饰不住的慌乱。

“奥莉薇娅，你不能去！“

他的声音听上去如此的沙哑，简直像是有人在他的喉咙当中放下了一片又一片的刀片，以至于都被剐蹭的满是鲜血，连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上都像是沾染着血沫：“你是被他们她以前挑选好的要先给神明的祭品……你有可能会死在那里的！”

奥莉薇娅先前已经听他提起过这一点——但是那个时候，还不等奥莉薇娅更加详细的问清楚其后的具体情况，亦或者是得到来自柯尔的、关于绑架她也好，还是阻止她参加祭典献上舞蹈也好的更多的解释，后者便已经因为外来的闯入者而不得不离开，所以对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一系列事情，奥莉薇娅实际上到现在都还是茫然的。

“柯尔你从一开始就这样说，但是到现在为止，我依旧没有了解这当中具体的情况是什么。”奥莉薇娅的目光很是沉静，“现在可以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柯尔原本就没有要把这件事情隐瞒她的必要，不如说，柯尔非常希望能够看到，当奥莉薇娅知晓了整个事情背后所潜藏的阴谋之后，能够配合的、主动的愿意和他从这颗星球上离开，因此自然不介意将自己了解的部分都向着她全盘告知。

“从接近三百年前、阿斯特莱娅星在经历了魔神的暴怒、被洪水彻底的席卷随后又重建开始，每三年一次的祭典，便是一场巨大的阴谋。”

“在祭典的第一天献上舞蹈的少女实际上是被选出来献给魔神的祭品。若是被【飓风与洪涝的天灾】所选中，那么就会有一定的概率在舞蹈结束之后失踪、亦或者是收割走性命。”

“这是在阿斯特莱娅星上代代相传的、不为人知的隐秘。”

奥莉薇娅的脸色看上去很是苍白，像是在一瞬间失去了全部的血色——但是这也是完全能够被理解的，很少有人能够在骤然得知自己其实身陷一个可能会夺走性命的巨大阴谋当中的时候，还依旧能够做到面不改色的冷静面对。

甚至奥莉薇娅的表现，已经可以算是非常冷静的了。

“我知道柯尔不会害我。”所以在发现“绑架”自己的罪魁祸首是柯尔的时候，奥莉薇娅便再没有过害怕，只是一度为他的行为而感到了不解。

现在这一份不解也得到了一个非常合理的回答，只不过有一点，却是奥莉薇娅无论如何都必须先去同柯尔 确认的：“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和你离开了、缺席了祭典上的舞蹈的话，阿斯特莱娅星会怎么样？“

柯尔像是被人给一把掐住了喉咙一样的猛然噤声，方才嘶哑着声音也要挣扎着同奥莉薇娅说话的青年这一刻却安静的像是一个哑巴。

奥莉薇娅仿佛并不在意他的沉默，只是自顾自的道：“既然魔神可能会在祭典上收取走自己的【祭品】，那么没有献上祭品的话，天灾的魔神是否会因此而触怒并且降下惩罚呢？”

会的。

当然会的。

这是柯尔本不打算让奥莉薇娅得知的另一重真相，然而少女敏锐而又聪慧，很快的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他尚且哈斯没有来得及做出什么遮掩的隐秘。

面对着奥莉薇娅看过来的眸子，柯尔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对着她撒谎，于是最后只能够近乎自暴自弃一般的道：“……会的。”

“一座城市，一整片的海岸线，甚至还可以更多、更广……视魔神的愤怒程度决定了可能会被降下的责罚的深浅，但唯有一点可以肯定，【天灾】必然会降临。”

“这样。”奥莉薇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她抬起头来，注视着唐州三人，随后面上的笑容越发的扩大了一些：“我们走吧，再耽搁下去的话，时间就要有些来不及了。”

“……”执法队长望着奥莉薇娅，确信自己并没有在她的面上看到任何的勉强亦或者是不甘的情绪。

正好相反，少女的眼神比谁都要来的更为坚定，甚至让执法队长有那么片刻都被震撼住了。

“您确定吗，奥莉薇娅小姐？”执法队长忍不住问，“您已经知道了自己回去之后可能会面临什么……但即便如此，您也选择了要回去参加祭典的献舞吗？”

“我很确定。”奥莉薇娅的手轻轻的攥紧了自己的裙摆，但是她的笑容却没有变化——甚至是变的比起先前来更为灿烂了一些，“因为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吧，我是这一次祭典的献舞者与海之女，如果我不去的话，又有谁能够来完成祭典呢？“

执法队长和那一双灿若繁星的眼眸对视，从那里面他没有看出哪怕是半分的退缩与不愿来，只有一片一往无前的坚定。

执法队长为此而感到了震撼，最后他只能轻轻的动了动嘴唇，不再多说别的什么，只是轻声的应下了奥莉薇娅的话。

“……是，请随我们来。我这就带您赶回祭典。”

在和柯尔擦肩而过的时候，青年低低的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奥莉薇娅……“

少女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也没有回头，空气当中只留下了她的声音。

“这是我的决定，也是我应该去践行的使命，即便最终的结局是死亡，我也会顺从它——为了阿斯特莱娅。”

“你会为我感到高兴的，对吗，柯尔？”

青年觉得自己的喉头像是被塞入了很多的棉花，把他堵的都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即便是想要张口，也只会在嗓子眼处含混成一片。

最后，青年也只能够露出了似笑似哭的表情。

“……我会的。”他的声音听上去恍若呓语，“我祝福你的前路，尊重你的一切决定。”

“祝你的演出能够顺利而圆满，奥莉薇娅。”

***

星垂夜幕。

日光已经彻底的消失在了地平线的尽头，在黑夜之下，一盏又一盏的、无论是造型也好、还是变幻的灯光色彩也好，全部都美轮美奂的灯接连的亮起，很快就将整个夜空都映衬的有如白昼。

而在灯光最为集中、同时也是最为明亮的地方，则是本次祭典的中心，那里以水晶、繁花与黄金搭建起来了这个世界上最华贵的舞台，而之后的为神明奉上的舞蹈也将在这里进行。

舞台下如今已经是座无虚席，人们的脸上都挂着期待与欢快的色彩。他们当中有本地的居民，但是更多的还是游客，大家一边相互交谈着，一边时不时的将目光朝着暂时还没有人的舞台上望去，都在兴奋并且激动的等待着那个时刻的到来。

终于在某一刻，所有的灯光都暗了下去，唯独只有舞台的位置被集中了光束，成为一片黑暗当中最亮眼的存在。

原本嘈杂的声音都逐渐的安静了下去，而在一片寂静当中，有厚重悠长的钟声响起，一声接着一声，像是直接敲响在每个人的心头，连带着灵魂都跟着一起产生震荡。

当钟声终于息止的时候，在舞台上——在所有的灯光所集中、在无数的视线所注视着的那一处，出现了一位少女。

少女有着漆黑的、像是海藻一样的长卷发，两鬓部位的发被编起，盘在脑后，在发辫上缀着的是珍珠和银网扎成的发饰；一部分的发披散下来，垂在她的身后，伴随着少女的动作而倾泄和流动。

她的脸上戴着半面的面具，从面具下露出来的是一双夺目靓丽的、只要见过一次就绝对没有办法忘却的苍蓝色的瞳孔，看上去有如从流动的浮冰当中截取了一段，其中倒映出来的是天空的颜色。

少女提了提自己的裙摆，向着台下优雅的行了一个屈膝礼。

——祭典，正式开始。

她抬起手，步伐轻快灵动的献上了自己的舞蹈。少女时而舒展手臂，时而旋转身躯，发丝在她的身后轻舞，伴随着动作的时候变幻的光影，像是一双生在她的身上的蝶翼。

梦幻的。脆弱的。

——但同时，也是美丽的。无与伦比的美丽。

这是献给魔神的舞蹈，是足够让魔神都特别的降下一瞥，从整个庞大浩瀚的宇宙的万千星球当中都将其提出来予以特殊关照的存在，于人类来说自然是会带来直触灵魂的震撼。

伴奏的乐曲攀上了**的最顶峰，少女凌空飞跃，裙摆像是一朵葳蕤的盛开的花。

金色的花枝从空中掉下，正好落在了一舞完毕的奥莉薇娅的手中，如同被一缕清风所噙来的庆祝的花束。

这是一个谁都预料不到的意外，奥莉薇娅眨了眨眼睛，随后面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她将那一支花簪在了自己的胸口，随后向着台下鞠躬行礼。

在片刻的寂静之后，迎接她的是雷鸣般的掌声。

“看起来好像 ……没什么问题……？”一直都紧张的关注着一切的执法队长小声 、不确定的呢喃着。

而就在他的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异变突生。

只见有金色与青蓝色的流光交替缠绕着升起，将少女包裹在其中。舞台下的人们都纷纷失态的站了起来，在大声惊呼的同时，不少人掏出光脑来拍摄视频，试图记录下这一幕，同时还能够听到疯狂的尖叫声。

“是神迹！那是魔神的力量吧？！”

“祭舞居然真的能够引来魔神的目光吗……我还以为那只是一个拿出来宣传的噱头！”

“那现在注视着这里的岂不就是……【飓风与洪涝的天灾】……”

而在一众的激烈的讨论声中，或许唯有唐州与索尔特尔表现出了一种异样的、与周围都格格不入的平静。

同为魔神，那些环绕在奥莉薇娅身边的力量自然无法遮挡阻拦他们的视野。因为唐州当然能够清楚的看到，被飓风的力量所包裹着、不为外界所窥探的少女如今正睁大了眼睛，但是那一双美丽的苍蓝色的眼瞳如今却已经失去了光泽，像是一块儿黯淡下去的、污浊了的宝石。

那枝金色的花如今正扎在她的心口上，晕染开的血液在白色的舞裙上绽放出星星点点的“花”。

在万众的瞩目与欢呼中，她不为人知的死在了这里，却没有一个人知道。

这何尝不算一场无比盛大而又荒诞的剧目。

但是与那相比，更让唐州在意的，是突然俯身凑近到他身边的索尔特尔，以及后者在他的耳边，以迷惑的口吻所诉说的话。

“阿德莱斯……”索尔特尔略有些迟疑的同唐州说，“这个力量，我感觉有些熟悉。”

“——是我醒来之后，曾经在周围的战场上感知到的、不属于我的另一股力量。”

下一章入V，咪咪咪

我尽量今晚写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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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