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柳一怔,她不想成亲与他何干?为何非来与他说?不过他还是给她面子:“四妹,若真不想成亲,不若去找祖母求求情?”
祝棠本只是脑子不清醒,一听到祖母二字,哭得更大声了:“祖母她不会同意的,就是她要逼着我成亲,我知道她是为我好,可我真不想成亲。”
她哭着哭着,软了身子,歪倒在他身前。
祝柳感觉到身前的柔软,又想起昨晚的画面,来不及细想,连忙扶着人坐下。
“四妹,此事你与我说也无用,真正做主的还是祖母。”
“我知道了。”祝棠吸了吸鼻子,坐直了身子,她沉默了会,扭头去看他,一字一顿道,“三哥,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成亲吗?”
祝柳错开她的目光,他转身又为自己倒了杯茶:“成亲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四妹心中害怕,我可以理解,但这世间的女子若是不成亲,恐怕很难走下去。”
“三哥。”她垂下眼眸,去扯他的袖子,“我...”
她还是不敢说出太露骨的话,毕竟在祝柳眼里礼法最为要紧,若是将他惹急了,把他吓跑了,她的任务真的就再也完成不了了。
“三哥,你有心仪的女子吗?”
“没有。”祝柳脱口而出,而后想起梦里祝棠迷离的眼神,又解释道,“我求学本就比旁人晚几年,若还将心思放在别处,恐怕只会更不如他人。”
祝棠点了点头,她相信他所说的话,他可是科举文的大男主,哪儿能老沉溺在情情爱爱里,更何况她当初将书翻到最后,也没看见他有什么喜欢的人。
“那要是,祖母给你指一个你根本不认识的人与你成亲,你会接受吗?”
祝柳不知道她今日的话怎么如此多,他只想让她赶紧走:“百善孝为先,祖母若真要给我指婚,我自是无法拒绝。”
“即使你并不喜欢那个人?”
“即使我并不喜欢那个人。”
喜欢有什么用?他的婚事是用来利益交换的,而不是什么所谓的喜欢,只要利益足够大,其它的,他可以都不在乎,不过...
“不过,四妹,话虽是这么说,你还是要选一个对你有情的。”他敢发誓,这是他说过的最真诚的一句话。
祝棠懂了,这封建社会,根本没有一个人能明白她的心情,即使祝柳已经说得够委婉了,可她还是听懂了他话中的顺从。
她叹了口气,缓缓起身:“不打扰三哥了,我先走了。”
“四妹慢走。”
她听着身后的声音,举起手挥了一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昨夜里没睡好,早晨去祝柳那里补了会儿觉,现在倒是精神了许多。她给自己打打气,往回走去,行至半路,又瞧见小喜寻过来。
“小姐,奴婢猜您便是来了三少爷处。”
“嗯。你这匆忙来找我有何事吗?”
小喜扬起笑脸:“大少爷回来了,叫您过去玩呢,还有...”
祝棠见她故意在此处停顿,便问:“还有什么?”
“还有,昨日与小姐相看的林公子来信了,他说下次休沐要邀小姐一同去外头游玩呢。”
祝棠看着她欣喜的表情,心中有些无奈,这林霍就这么好?叫他们一个两个都来劝。
“我知道了。”她长长呼出一口气,朝祝枕的院子走去。
刚到门口,便听见了里面的欢笑声,她收拾好心情,迈进门去:“大哥,大嫂。”
祝枕与林氏一齐回过头来,林氏的肚子已经有些显怀了,她站在那儿,一脸温柔地看着她。
“棠棠来了啊,快进来。”林氏拉着祝棠坐下,“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祖母说你调皮,不许我见你,还真把我想坏了。”
“嫂子...”她垂着眼,看着林氏微微隆起的小腹,没打算拿那些去烦她。
一边,祝枕走过来,坐在两人旁边:“听祖母说,你昨日去相看了?”
“唉,是去看了。”
“怎么?不喜欢?”祝枕问。
林氏也凑上来:“棠棠去相看了?是哪户人家?”
“说起来还与你有些关系,是你林家在江南的那一脉。”祝枕答。
林氏自语道:“在江南的那一脉...那不就是二妹嫁过去的那一家?”
祝枕含笑望着她:“正是。”
“那倒是不错了,棠棠嫁过去,若是受了欺负,母亲那边还算能说得上话。”
祝棠看着两人的甜蜜互动,心中更不是滋味儿了,大哥和大嫂就算不是青梅竹马,也算是知根知底有情分在的,所以感情才这么好,而她呢?
“瞧你这愁眉苦脸的,是没瞧上我林氏的儿郎?”林氏揶揄着,捏了捏她的小脸。
祝棠打不起精神来:“林霍人挺好,可我跟他不熟啊,而且我们都没见过几次,也不知道他家里人好不好相处,万一嫁过去以后有人欺负我怎么办?”
“确实应考察清楚。”祝枕赞同,“你二姐嫁去了那边,你大哥我刚好当职时能遇见他,你放心,我们会帮你将他查个底朝天。”
“唉呀。”她搡了一下祝枕,“你就别拿我打趣了,我烦都烦死了。”
祝枕举着手发誓:“我是认真的,真没打趣你。”
几人聊了一上午,吃过午饭,祝棠又朝祖母屋里去,祖母老生常谈,还是那些话,叮嘱她在外要注意仪态,可以跟人出去游玩,但切记要带着丫鬟,不要与外男做些越界的事。
这些祝棠自然知道,她不仅知道,甚至都不想去,但能有什么办法呢,即使没有林霍,也会有陈霍、张霍...那她还不如和林霍出去呢,至少林霍是正人君子。
可她心里还是不开心的,她去找过祝柳几次,想要去推一推剧情,但每次去,祝柳都不在,要么是去念书了要么是外出了。
后来她也曾一大早去堵人,可还是被人溜掉,她都怀疑祝柳是不是在故意躲着她,可祝柳为什么要躲着她呢?
她拿着针穿进绣盘里,看着自己歪歪扭扭的针脚,气得将绣盘扔在了地上。这是什么东西嘛,这么复杂的花样子,她画都画不出来,怎么可能绣得出来?
她气鼓鼓地看着那团绣得像屎一样的东西,最终还是妥协地捡了起来,扔掉绣毁的布,重新绷了一张上去。
“小喜小喜。”她要叫小喜再给她找个花样子画上,她自己可是画不出来的。
可喊了好几声,小喜都没应声,想是去忙了,她看着那团线,要不今天不绣了?
刚放下针线,她看到盘里那团黄色的绒线。
谁说刺绣只能绣复杂的东西的?她今天就要绣一个不一样的。她拿起笔轻轻在布上勾了个形,按照自己的理解一针一针地缝上去。
没过多久,一朵崭新的小雏菊问世。
虽然后面的有点丑,但不要紧,她可以将这块布做成荷包,这样就没人看得见了,然后她可以把这个荷包送给...送给三哥!
没错,就是送给三哥,表达她的爱意。
她这么想着,连拿针的手都轻松了几分,不多时,便缝出一个荷包来,虽然看着不太好看,但这可是她第一次做,第一次啊,多么宝贵啊,祝柳能拥有它,是他的荣幸。
祝棠美滋滋地将荷包收进袖子里,朝门外走去。
“小姐,你又要去寻三公子吗?”
这段时间,她去祝柳那儿的频率太高了,高到她一出门,小喜就能猜到她要去哪儿。
“三公子他又出门了,我亲眼看见的。”小喜知道,她不这样说,小姐是不会死心的。
果真祝棠一听这话,泄了气,颓丧地往回走。
“不过...”小喜凑到她跟前,“林公子来邀小姐出去玩了,老夫人叫您收拾收拾往前厅去呢。”
祝棠撇了撇嘴,点点头,让她随意装点。
收拾好后,她提着裙子规规矩矩往前厅里去,刚一进门,便看见林霍坐在厅里,他今日收拾得也很齐整,脸上也挂着笑意。
不论如何,此事也怨不得林霍,她这般想道,便弯了弯嘴角,朝里面走去:“祖母,林公子。”
老太太先是客套了几句,最后叮嘱道:“棠棠,路上要当心,晚上早些回来。”
“我知晓了,祖母。”祝棠垂着眸子,从厅里退了出去。
两人一路朝侧门去,林霍今日是乘马车来的,他的马车停在那儿。他先跳上马车,伸手邀祝棠上车。
祝棠也不忸怩,扶着他的手大步跨上车,身后的小喜跟着坐在了马车外。
“祝姑娘,今日我们去游湖,那湖上也有许多特色菜肴,上次便想邀你们去的,只可惜后来有事给耽搁了。”
“嗯,都听你的。”
林霍看她撑着头,看向窗外,忍不住握紧腰间的玉坠子:“祝姑娘,有不开心的事?”
“没有。”她摇了摇头,转过头来,轻轻倚靠在车壁上。
“若有什么不顺心的,或不舒服的,便与我说。”
祝棠看了他一眼,岔开话题,主动与他聊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气氛还算融洽。移步至游船上,一群侍女鱼贯而入将佳肴呈上。
那菜肴色泽鲜亮,气味诱人,看得祝棠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举起筷子,忍不住先尝了一口。
“还不错欸。”她眼睛亮晶晶的。
“祝姑娘喜欢便好。”林霍笑看着她,拿起茶壶为她斟上一杯,“这是此处的菊花果茶,味道也不错。”
祝棠接过茶杯,喝了一大口,不停地点头:“好喝好喝。”
话音刚落,游船轻轻摇晃,荡开水面的横波,她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在席面上,刹那之间,被林霍眼疾手快地扶住。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