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结果?

左泽霖住的出租屋乱七八糟,满地碎烟草或空酒瓶,衣柜抽屉里东西胡乱堆放,床上的褥子歪得不像样,床单一角拖到了地上。警方从衣柜内找到一个枪套和一个空弹夹,书桌中间抽屉中放着许多杂乱的字纸,书桌上方一杆烟枪压着一封遗书,大意说正是自己出于私人恩怨杀害了程平,再加上程平是自己昔日恋人唐雅仪的父亲,内心不安,同时又无法承受越来越繁重的工作,只好以死逃避。

唐雅仪和左泽霖有过恋爱?一面琢磨,简颉一面接过抽屉里那些刚整理好的字纸。钟欣雯忍住心底无名的烦躁,将稿纸递上时说:“已经叫人与遗书笔迹对照过,大致相同。”

打开稿纸,简颉和薛冰不由得皱眉:上面字迹凌乱,内容排布也凌乱,具体内容很多都非常分裂,一会儿抱怨老板(简宇英)不把人当人看,一会儿又说什么“老板至上”;一会儿骂郭盈玮是个脏女人,一会儿又得意能泡到郭盈玮这种老板娘。当然最主要想表达的意思,还是要钱,显然他仍旧沉浸在以往优渥的日子里,不止一次批判父母不争气,姐姐不近人情什么的,最滑稽的是画了个循环图,缺钱→挣钱→花钱→缺钱。足以见得,无论他有钱时是什么样子,如今没了钱的左泽霖少爷已经变成了个十足的恶臭俗物。

朱湛青这时来汇报:“吊着的横梁上明显有绳子磨蹭的痕迹,死者有可能不是主动上吊,而是被人吊起来致死的。”

简颉感到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虽然不对,但为了让这案子尽快水落石出,她真的希望左泽霖是单纯畏罪自杀,可既然有被人吊起的可能,就说明这大概率是被杀后伪装成自杀,而且综合左泽霖无声无息越狱,警队里显然混进了不知哪个集团的卧底……这案子还是越牵扯越深了……

使劲按捺住情绪,简颉考虑到简宇英的尿性,也为了更能够找到更大把柄,低声问薛冰:“若是直接先结案,宣布程平就是被左泽霖所害,谈阳和贤明的事先放长线钓大鱼,怎么样?”

“放手试一试吧。”薛冰同样感觉到,这案子只会是个开始。

于是程平之死以被左泽霖因私愤谋杀结案。薛冰也盘问了唐雅仪跟左泽霖是怎么回事。

“我和他?算也不算吧。初中那时他对我表示过那种意思,我倒是动心了,但是考虑很久最终没答应。他女生缘好的要命,我答应了就是找罪受。”唐雅仪轻描淡写地把事情说成了另一种模样。

除两个当事人,只有时开阳了解真相。而钟欣雯本以为是左泽霖自己见了个漂亮女人就自作多情,忽然听闻唐雅仪真的差点和男生好过,心里不知为何越来越不得劲。

“死的够好!也不知那些被他甩了的姑娘里头,有没有来找他索命的。”回去的路上,时开阳“不道德”地诋毁着本案第二个死者。

“我猜跟他交往的女人也都是人精,互相玩罢了。”唐雅仪心底自嘲,原来只有我是个傻子啊。

“说真的,初一开学,我见那姓左的第一眼,就觉得不是啥好东西!”时开阳愤愤道,“你知道有句话怎么说的吗?女人不坏男人不爱,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我自己从小也发现,人不可能是完美的,那种看起来真的完美的不是傻子就是心机深的要命!我早把世上人都分了四类:里外都好的,外头不好里头好的,外头好里头不好的,还有里外都不好的!”

唐雅仪没什么笑意地笑了笑:“那你说,我是哪种?你对象又是哪种?”

“嗨,都是第二种。”

“嗯?你详细说说怎么回事。”

“开学那阵子,我起初以为你是个不近人情的人,后来发现,你人还可以;湛青呢是我两年前认识的,他爹是个兵,娘是开杂货店的,从小跟着四个老人长大。至于我俩怎么认识的就尴尬了……不说也罢,你知道我俩差点打起来就够了!”

五月十一日早,谈阳老板简宇英,为了表达对老助手程平的“悼念”,特意请唐雅仪过去一趟。

钟欣雯第一时间问唐雅仪:“要我跟着你去吗?我可不信简宇英这是出自好心。”

“不必了,你们队长和简老板关系紧张,让他看到我和你们牵扯不是好事。”

“钟警官担心什么呀,难道觉得我不顶用?”时开阳当即出来挽着唐雅仪,还冲钟欣雯做了个鬼脸。

钟欣雯虽说不爽,却也不气馁。跟还是要跟的,一方面保护唐雅仪,一方面和谈阳那里的线人联系。

谈阳主办公楼的一间会客室里,两个女人坐在一张方桌的对面。一个梳着高高的发髻,脖子上一块怀表,一双深邃的杏眼,左边眼角有颗泪痣,上身白衬衫,下身黑裤子,外罩黑大衣,足蹬黑布鞋,冷艳高傲;另一个,黑色极短发,狐狸眼似眯不睁,两边眉毛中间都有些断开,最外一件黄大衣敞开,里面也是白衬衫黑裤子,脚上则是一双褪色的皮靴,大衣衣袋里放着一副近视镜,透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气质。

这两人就是该案受害人的不同母的女儿——唐雅仪和程路。

这些年来,程平从没叫两边的妻女碰面过。一般人大概会以为他这是为了避免尴尬,但依照程平的德性绝对不是那种心态。从程平这些年时常来唐家蹭吃蹭喝甚至要钱来看,他在某种意义上是忘不了唐家的。怕不是他清楚这两边的女人都对他没有感情,不会因为他争风吃醋,所以见了面也没趣。

程路不用想也明白,程平有了简蕊这个跳板,怎么会再惦记糟糠之妻;唐雅仪从报纸上见过几次简蕊的照片,那是个衣着寒酸,面容憔悴的女人,怎么可能过得多好。虽然双方境遇相近,可又不免尴尬,面面相觑。

良久,程路余光扫视一圈,率先开口:“姐姐?”

唐雅仪立刻意识到,她们被监视着,然而自己也想不到说什么话更好,思来想去只想到:“你现在怎样?”

“不怎样,跟着简大少跑腿罢了。”程路脸上带着点意味不明的笑。

“简大少看起来——”唐雅仪斟酌着用词,“——有些强势。”

程路的回复很简短:“还好吧。”

简铭心机还挺深。唐雅仪的目光朝房间玻璃窗上一溜,就见房间门上那块贴了纸的玻璃后面有个模糊的人影子。“看来你平常挺忙,没什么时间外出游玩。”

“忙得很呢。”程路的笑意仿佛深了,“哪儿都是事,就是吃饭睡觉——”到了这里她忽然打住不说了。

就是说程路和简铭住一起?简铭这家伙难不成……唐雅仪忍不住问:“简大少是不是早和哪位名门千金订婚了?”

“有这个主意呢,不过还没实行。”

那扇不耐烦的门终是被推开了,进来一个不怒自威的冷峻青年:“时间差不多了。嘉良,今天事多着呢。”说着单手拿出个有些重量的信封。程路便接过来给了唐雅仪,而后站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唐雅仪于是起身离开。姐妹俩擦肩而过时,程路似乎感叹般地说:“你要不是我姐姐就好了。”

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盯着唐雅仪离开,简铭意色不善地转向表妹:“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是个bisexual(双性恋)?”

“你说是就是吧。”程路一派无所谓的样子。

简铭不快地别过头:“别管这些了,过后有个会要开。”

“哦。”

唐雅仪在谈阳办公楼的走廊上打开信封,只见里面装了不少银元。当然不是所谓“同情心”了。这是收买?收买她有什么用,无名之辈。是警告?既然拿了他们的钱,就别想做对他们不利的?这个最有可能。要不先暂时收下看看谈阳究竟想怎样——但最大的可能是,你一收下这钱,就等于被谈阳拉到一条船上了。

被时开阳带着回到家里以后,唐雅仪看见了意外的一幕:厨房里做饭的声音响着,但是柳淑萍和唐玉梅都在饭桌边坐着,所以谁在做饭?

一看见外孙女回来了,柳淑萍就开始唠叨:“小雅啊,你看看你同学多懂事,你也赶快学学做饭吧,不然将来到婆家可怎么办!”

听见做饭,唐雅仪猛皱眉头,到现在她都不敢点火,怎么学做饭?时开阳可是憋不住了:“奶奶,现在女人能读书能留洋,怎么就非嫁人不可啊?”

“这话就不对了,就算那读书的留洋的,最后有几个不嫁人的?要是不嫁人,一个女人势单力薄的,谁都能欺负,可怎么活?再说你和那朱家小子搞什么‘恋爱’,难道就不是照着结婚去的?”

时开阳这下也无话可说,两人不服地在饭桌边坐下。唐玉梅则对母亲这种话已经麻木了,全当了耳旁风。若是你再问柳淑萍“万一遇上个打人的怎么办”之类的话,她一定反问你“怎么就偏叫你碰上了呢”。

柳淑萍又开始发问:“小雅啊,那个什么公司不是说慰问家属吗?他们总得表示表示……”

“他们可不把咱当什么人,口头讲几句好的,有个面子就够了。”唐雅仪隐瞒了银元的事儿。

柳淑萍刚要埋怨,厨房里做饭的声音适时停了,唐玉梅和时开阳进去帮忙。可以听见唐玉梅在说:“小钟家教真好啊!”

钟欣雯的回答带着尴尬:“啊……不好意思,伯母,我是孤儿。”

饭菜上桌,柳淑萍又要抱怨谈阳不给钱的事,钟欣雯和时开阳只得想方设法岔开话题。一顿饭完事,时开阳回家了,唐玉梅和柳淑萍各忙各的,钟欣雯却找到唐雅仪这里,似乎有话要说。

“什么事?”

“我小时候见过程平。”

小时候?唐雅仪没有发表意见,等着钟欣雯继续说。

“我小时候是孤儿院长大的。九岁那年,程平带着几个人来孤儿院里,看起来那群人里他是老大。他向我们院长说了一些话,然后随意找了包括我的百来个孩子,告诉我们,我们以后要有好日子过了。”回想起那一段噩梦般的经历,钟欣雯揉耳朵的动作加速了很多,“很快我们就上了火车。因为我被收养又弃养过两次,我并不很相信他们。我跑到他们待的车厢门口,结果断断续续听见他们在聊什么‘钱’‘交易’,慢慢地就起了争执,其中一个人说‘运这一车货我们出的力不少,你凭什么占那么多钱’,我吓了一跳,车上不是没有运送东西,只有我们几个孩子吗?为什么要说是‘货’?”

一口气吐露那么多,钟欣雯有些累了。唐雅仪想给她倒杯水,钟欣雯摇摇头,继续说下去:“然后我赶紧跑到别的车厢,往窗户外面一看,旁边有条小河,直接就跳了出去,掉进了水里,差点淹死,被几个路过的人救了。后来我又被收养,再后来我就成了警察。”

这个世界未免太小了,如今被牵涉的都或多或少本来就是熟人——不,而是这座城里那两个势力太强大了。

提前说一句,我绝不会搞攻的亲友无脑偏心受那一套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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