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在新手村时，少年虽然只见过哥布林，但是他早就对各种魔物如数家珍。

这都得益于他从图书馆中借到的各种古籍，他从中总结出了近年来常出现的魔物以及它们的特征。

因此少年早就选好了此次冒险出发的时间。

此时正是月中，满月之时，也是首个即将遭遇到的魔物——狼人，法力最弱的时刻。

少年深知只靠魔力的比拼，自己毫无胜算，别说狼人了，他连哥布林都打不过。

不过弱者自有生存之道。

想要顺利击败狼人通过第一关，只能选月圆之夜，而且要速战速决，所以他才铸造了纤细、尖锐的西洋剑，以达到一击必杀的效果。

短发少女听完他的说明后，惊叹道：“好棒啊，我对这些魔物毫无了解，打得过就砍了它们，打不过就逃跑，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多。”

少年吐槽道：“你能一直独自冒险到这里，还没有被魔物吃掉，也是挺厉害的。”

短发少女激动地从宇航员头盔中摸出自己的地图，“我看看我是不是走了很多弯路？”

少年之前一直处于被帮助的状态，不管是洛丽塔少女、金发少女还是年下仙尊，都对他帮助颇多，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帮到别人。

他接过地图认真地查看后，重新给她画了新的路线，两人继续前行。

13.

少年一路过关斩将，接连通过了四道关卡，很快便完成了自己制定的初始目标。

看着自己在驱魔总部的排名逐渐上升，少年决定一鼓作气，给自己制定了更加宏伟的目标。

那是曾经在新人期，只有极少数的佼佼者才能实现的目标，是少年曾经无法期冀的梦。

如今他经过千锤百炼，跌倒过无数次，终于在魔法上有所精进，再也不是曾经的吊车尾了，那个遥远的梦唾手可得。

少年是这样以为的。

没想到在通过第四个关卡后，境况急转而下。

消耗完前四个关卡通关得来的魔法石后，少年发现自己又变回了手握铂金纸刀的状态，柔弱地不堪一击。

他也就打得过哥布林，遇到魔力更强的怪物只能绕着走，可是偏偏这里是魔物最频繁出现的山林，光靠躲避是活不下去的。

每天清晨少年睁开眼，都在思考今天是不是人生的最后一天。

偶尔路上也会遇到村民，他们是山林周围的住户，经常来山里采摘蘑菇、野果之类的食材。

他们看到少年手中柔韧的西洋剑，忍不住悄悄议论。

“这么纤细的剑怎么可能打败魔物？”

“是啊，明明魔力还行，怎么在塑形方面失败了。”

“唉，本来我还想将魔力石送给他的，可是我实在不看好那个法器。”

一开始少年还觉得每个人的偏好不同，可是说的人越来越多，他望着手中的西洋剑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在炼器时失败了。

他郁闷地找到短发少女，她还在摸索正确的道路，也是很艰辛。

“大家都说我的这把剑太细了，杀不了魔物。”少年想要得到认可。

“之前我们刚认识互看法器的时候，我和你说过这个问题了。”短发少女忙着修理自己快要撞碎的宇航头盔，“可是你不是喜欢西洋剑吗？所以也没关系啦，毕竟真正使用法器的人是你。”

尽管短发少女劝过他了，少年依旧感到烦闷，悻悻而归。

回去的路上就遇到了法力强大的魔物，因为剑刃太细太软，险些丧命。

14.

少年找了个树枝当木棍，一瘸一拐逃回了自己的村庄。

领主气急败坏地揪着他的耳朵，将他拎到砌得歪歪扭扭的土墙前，命他一周内必须修好。

可是这周少年还要忙着修整已经损坏的西洋剑。

望着领主怒气冲冲的脸，不得已只能暂时将驱魔的事情搁置在一边。

之后公鸡还未打鸣，少年就已经起床来到土墙前开始劳作，他将墙拆了重建，用小铲子将砖块一块块码好，领主只要稍有不满就得推倒重建。

每天都是从天未亮起床，忙碌到天纯黑的情况下回家休息。

西洋剑被少年藏在枕头下，实在是没有时间修整。

每当夜深人静，感到疲惫时，他就抱着西洋剑，坐在床上小心地雕刻木质的剑柄。

他将剑柄雕刻成了玫瑰的形状。

玫瑰，玫瑰。

漂亮的花瓣带来芬芳的同时，又会用荆棘刺伤爱它的人，就宛如此时少年的心。

他望着窗外的月光，想起曾经被领主抓走的洛丽塔少女和金发少女，总算是能够感受到她们的心情。

趁着难得休假的空隙，他去见了许久未联系的金发少女。

金发少女看着他的西洋剑，赞叹道：“你已经可以炼成这样完整的法器了？真的进步很多，非常棒。”

可是少年并未被鼓励到，他蹲在篱笆下的阴影中叹气，“有进步吗？当我连闯四关的时候也这么以为，可是事实证明我只是运气好。

在第一个关卡结束的时候，我拿到了足够多的魔法石，一路顺利。可是魔法石消耗完之后，我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我还是我，经过了那么多努力与练习，依旧没有一点长进。”

金发少女感受到了他的痛苦，坐在他身旁，安慰道：“我懂你，虽然我在新人期拿到了桂冠，可是毕业后立刻跌入了低谷，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战胜新手村之外的怪物。所以后来领主来找我时，我逃避了，我选择了跟他回去砌墙。

我觉得你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厉害了，而且运气本身也是一种实力。”

“运气本身也是一种实力？”少年重复着，彼时他还不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金发少女点点头。

“我不想要运气。”少年握紧了拳头，“我想要真正的实力，想要靠自己的法器得到大家的认可，闻名天下。”

“然后成为□□部驱魔师？”金发少女想起之前的玩笑，忍不住笑起来。

“现在我估计是在臀部吧，所以稍有不慎就会滑下去。”少年也跟着笑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实际我已经提前完成了这次冒险的目标，可是我依旧觉得不满足。

就很奇怪，以前做梦也想得到的奖赏，如今拿到手了，甚至更多，却觉得不过如此。

我为此付出了努力和艰辛，居然只是为了这些魔法石，真是不值得。”

“你该不是又想跳船吧？”金发少女调皮地挑挑眉，然后严肃道：“我知道你只是太累了，好好休息下吧，不是有句名言吗，‘只有会休息的驱魔师才是最强的’。”

“谢谢你。”少年拖着疲惫的身体站起身，明天还得去砌墙。

“我也要谢谢你。”金发少女笑道，“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之前说过想要转职不做奶妈的，我打算去练一把热兵器。”

“加油！”少年与她挥手告别。

15.

结束繁忙的砌墙工作后，少年重新整理行装再次踏上冒险。

他没有对自己的法器做出调整，在砌墙过程中手是忙碌的，但是脑子却很闲。

借着这个机会，他终于想明白一些事情。

熊与鱼掌是不可兼得的。

为了能够顺利通过第一关，所以他才刻意牺牲了法器的强硬，选择了柔韧的材质与纤细的外形，重点凸出了剑刃的锐利。

所以并不是他的设计出错了，而是战略的选择。

当然了，那些村民说的也没错，这么纤细的剑遇到皮糙肉厚的魔物根本不堪一击，所以才导致他通过第四关之后，迟迟无法更进一步。

如果是那种有经验，魔力强悍的驱魔师应该可以塑造出又尖锐又强韧的法器吧，但是对于少年来说，这个难度还是太大了。

能力只有这么多，所以只能战略性地舍弃掉一部分。

16.

也不知道是因为心态的转变，招来了好运，抑或是好运改变了心态。

少年例行送之前的两样法器去驱魔总部申请评级时，居然通过了，要知道他几乎每个月都去，足足等了半年，终于拿到评级了。

虽然只是最低的评级，虽然只有桃木剑拿到了。

可是少年依旧觉得兴奋，这意味着他以后可以拿到驱魔总部发的绩效了。

入账的第一个便士，被少年用手帕小心地包裹起来，放在汗衫的口袋里。

恰逢遇到了前来总部领取绩效的年下仙尊，少年激动地冲过去，语无伦次地表达了自己的喜悦。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少年眯着眼露出幸福的表情，“我现在的心情仿佛那天拿到职业资格证一样兴奋。”

清冷的年下仙尊明显还没睡醒，不过依旧被少年的喜悦感染到了。

“以后你还会有更多的兴奋。”他暧昧地眨眨眼，“相信我，这只是开始。”

“嗯嗯！”

既然年下仙尊都这么说了，少年对未来又充满了希望。

回去的路上，他没忍住又将那枚便士摸出来，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一枚便士根本什么都买不起，却是他在冒险征程上的重要里程碑。

少年决定将这块便士裱起来。

“哇，只是一枚便士你就满足了吗？”他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

说来也奇怪，他从没听过这样的声线，但是又觉得无比熟悉。

他回过头，身后什么人也没有。

“我在上边。”那个声音又道，“上边。”

少年这才微微仰起头，只见半空中浮现着一位身着中式黑色武袍的少年郎君，他的表情孤傲，正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自己。

虽然素未谋面，但是少年一瞬间就认出来。

它便是自己的法器——桃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