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缘深2

小十三清啸一声振翅翱翔,我俩御剑而起跟上。原来云翊那把玉箫,是一把剑。我靠在他胸前,迎着夜风忍不住好奇问道:“这把,就是当时随你一同来此间的神剑?”

云翊点了点头,似乎又焦急起来,急急御剑道:“以后再和你详说。”

这堵住了我后面的十万个为什么,诸如剑灵和剑身是什么关系?你作为剑灵脱身出来后,能操纵剑身吗?天光云影和这神剑有关系吗?……

好吧,既然天不怕地不怕从来都是他坑人没见人家坑他的朝风都能叫小十三传信“救命”了,那肯定遇到了十分为难之事,我又在风中天马行空起来,难道被大西洲逼婚了?红珊夫人一走,孟子冉王爷必定大受打击,玉瑶那两位长兄向来高深莫测,连大战前夕都没见过人影,大西洲的重担就压在玉瑶一个柔弱女子肩上,是需要个得力能干的夫君帮着打理。

朝风和玉瑶明明两情相悦,为何朝风又总躲着玉瑶呢?云翊说的见到暮青的“机缘”就是何意?

风驰电掣间,不容我再胡思乱想,我们已至大西洲。这波光流动的大西洲,迷宫程度堪比迷娑山,不跟着小十三的话,我还真是找不到玉瑶所在,上次住过的玉阆苑,连一宿安眠未曾有,就被师父抓上了天……真是恍如隔世。

落地之处,却是大西洲地界偏僻处一个珊瑚掩映的礁石洞口,洞外似乎设了结界,玉瑶正焦急地努力打开结界。在我们来之前,应当是努力过多次了,我落地时候堪堪接住她不知第几次被结界震飞的单薄身影。

玉瑶脸色惨白,见是我和云翊,惶急道:“小师叔,殿下,朝风他不知道怎么了,天色一黑就很难过的样子,问也不说,把自己封在礁石洞里一个多时辰了……”。

云翊淡然道:“放心,他没事,你且随碧落去休息一下。我去看看。”说罢不待玉瑶反应,袍袖轻抚,玉瑶已经昏在了我怀里……

我……

云翊已闪身入了玉瑶拼尽全力也不得入的礁石洞,莫非朝风这结界还专门拦玉瑶不成?我抱起玉瑶,也想试着进去瞧瞧究竟怎么回事,探了探玉瑶脉息,大惊之下无奈坐下,先给她运功疗伤。这丫头,被困五里谷时候就伤得不轻,加上母亲离去、重整大西洲,近来应是劳心劳神累大发了。

我这边给玉瑶疗着伤,恨自己未习得分身术,不能劈一半身子入洞内瞧上一瞧。一方面是好奇朝风发什么疯,一方面也有些担心云翊。我自己自五里谷后都不太好过,修罗经又进一层后,灵流冲撞宛如休眠怪兽苏醒,时有冲撞。我心知云翊自九重天和仙君对过三掌后,还没缓过来又在五里谷用“天光云影”破鼎,瞧他脸色比我也好过不到哪里去,不想他为我劳神,试着自行调息了一番,只是不知是不是不太得法,只是勉强压制。这回替玉瑶疗了疗内伤而已,胸腹间有如刀绞,额角冷汗岑岑而下。

勉力支撑了半晌,玉瑶脉息终于渐渐平缓。我撤掌,挥手招来一些珊瑚叶子铺下,将玉瑶缓缓放下。这才擦了擦额角冷汗,长舒一口气。修罗经和生灵石之力的灵流冲撞,为何只有云翊能帮我理顺?待此间事了,需向他讨教一下调息之法才是。

不知不觉,月上中天,十五之夜的月轮果然清亮透彻。十五之夜,十五之夜,脑中忽然电光石火间闪过一些画面。

玉瑶说:“我们相识于日不落的极北永昼区,相伴三月,幸福无限。只是,离开极北之后,朝风便总躲着我,只说不能娶我,却不说什么原因。”

云翊在我问及暮青之时,神色间毫无“暧昧”之色,甚至于连对锦娘的一丝感激之情都没有,就仿佛那是他并肩作战或厮混光阴的一个伙伴。

而我在云居和冥界几次碰见暮青,好像都是十五月圆之夜。幽冥界救胖东矮虎之时,明明是暮青陪云翊到幽冥,后来聚魂鼎爆炸醒来所见却是朝风。

难道……?继云翊来自异界后,我又有了一个石破天惊的猜想:暮青莫非是朝风?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我深觉荒诞。朝风堂堂仙界二殿下,还有这癖好?看玉瑶一时间不会醒转,我嘱咐小十三看好她,挥掌击向礁石洞外的结界,飞身而入。

洞内,外面洒入的月光和波光粼粼辉映下,云翊正如临大敌地运掌给一人疗伤,或者更像给我调息紊乱灵流的架势。

那人,果然是暮青!

我脑子一时间有点乱。如玉瑶所言,朝风突发不适,避开玉瑶和大西洲众人,来此设下结界将自己封入,之后玉瑶一直守在洞外试图打破结界进入,未果。直到我和云翊被小十三带来。

现在,朝风不见人影,只有面色惨白的暮青,以及脸色比暮青还要白几分的云翊。

那么此洞中是上演了一出“大变活人”?朝风哪去了?

先帮云翊再说,我拿出妖族那灵珠,也就是生灵石,运掌将其悬至云翊与暮青之间。云翊点点头,开始借助生灵石之力帮暮青调息。

又过半晌,暮青漆黑睫羽微颤,终于悠悠醒转。云翊撤掌,以手掩唇低低咳了几声。我赶紧收了生灵石,去扶他起来。

暮青也踉踉跄跄起身,抬眸见我也在,神情有几分古怪地笑了笑。

我笑道:“暮青姐姐,许久不见了!来之前,云翊同我讲,此行如有机缘,我当能见到姐姐。如今果然见过,可见机缘已至。让我猜猜,朝风和暮青,乃是一人?逢月圆之夜,暮青便会现身,是不是?”

云翊有气无力道:“我什么都没说,碧落聪明。”

这变相认可了我的猜测,还赞我聪明,我得意地笑起来:“只是,如何做到的呢?扮的,还是变的?这是什么邪门功法,不仅能分身两人,还能保持感情和记忆一体?”。

暮青苦笑:“你当我愿意,生不逢时,惨遭恶诅,时至今时,无法可解。最可怕的是,每多经历一次月圆变身,其痛苦程度与日俱增,身体却每况愈下,也不知还能撑到几时。”

我道:“这便是朝风你一直拒绝玉瑶的原因?”

朝风叹息道:“这幅鬼样子,如何与她相守?当年,母后怀我于异界来犯之时,危急存亡时天降救世神剑,霎时扭转乾坤。那异族来犯首领灰飞烟灭前,猝然重创母后,还设下一个怨毒的诅咒。母后产后即仙去,父皇对诅咒一事战战兢兢,后来发现我并无异状,以为只是那异族首领不甘失败而已,渐渐放下心来。谁知我到一万岁上的某个十五之日,金轮隐去光辉之际,便变身为女子,待辰光重现,又回转男身。”

这委实骇人听闻,匪夷所思。我看向云翊,心道怪不得朝风与他相识多年,也一起舞剑弄箫饮酒论道,云翊却未曾向朝风坦陈过身世。毕竟,朝风母后直接死于异族之手,而朝风现在的痛苦也拜异族所赐。

朝风忽然笑了:“好了,你俩不要这样一幅苦大仇深的样子,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啊。怪我,这阵子忙着陪伴开解玉瑶,帮她忙活大西洲这一个乱摊子,把十五之夜给忘了,险些……对了,玉瑶呢?”

我道:“在洞外,为了冲破你的结界受了些伤,我给疗了。”

云翊道:“这次是有几分凶险,下次我也不敢保能护住你了。不过,你真不打算告诉她真相吗?我想,挚爱之人,必能接受的。”我默契地和云翊相视一笑,点了点头。

朝风把暮青俊秀如远山的黛眉皱得乱七八糟,嗔怪道:“不是吧你们两个,饱汉不知饿汉饥,我都这么惨了,还来秀恩爱刺激我?”

我实在看不下去朝风顶着暮青这样一张千娇百媚的脸,说这些“朝风”式的话,拉起云翊道:“走啦,让他享受孤独吧。”

朝风着急道:“哎哎,把玉瑶送回她的琼珊阁,大恩不言谢!云翊,你给她使安神诀了吧?她这阵子太累了,一直休息不好,让她好好睡一觉,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本殿下就回来啦!”

我揶揄道:“自求多福吧,二殿下,玉瑶方才被你挡在结界外,可是难过极了,也担心极了,您可想想明天如何圆吧。玉瑶不会一直都追着你,等着你的,好好想想。”

我扶起云翊往外走,见朝风愣了愣,失魂落魄地立在原地,到我们走出洞口,自诩三界第一潇洒风流的朝风,都保持着石化的状态。

在小十三的指引下,我们把玉瑶送回了琼珊阁,这回终于见到大西洲的人了,询问之下才知道,红珊夫人去后,孟子冉王也大受打击,一病不起,尚未出关。这阵子着实是难为玉瑶了,也多亏朝风与她一体承担。

小侍女将我们带到旁边的玉阆苑,道了歉后急急回去照顾玉瑶了,这回能补上之前未能留宿遗憾了。

待小侍女离开,我坏笑着把云翊摁在榻边坐下,道:“来吧神君大人,不要嫌弃,今晚只能小女服侍您了。”

云翊反手拉我入怀:“谢谢你,碧落。”

我蹭了蹭他抵在我肩窝的下巴:“谢我做甚?知道吗云翊,你比朝风勇敢,我也比玉瑶幸福百倍。”

云翊:“朝风此番,委实是我族人造孽。我虽也是受害者,仍深觉对不住朝风。”

我又莫名其妙了:“你也是受害者?莫非当日你坠入此间,是因那一伙作乱的族人?”

云翊点点头:“嗯。你累不累?不累的话,我同你讲讲此间的曲折。”声音确有几分低弱和疲惫。

我当即按下好奇心,打了个呵欠道:“折腾这半宿,是有点累,也不急在一时。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朝风这病,也得回去你们那边才能根治?看来回去一事得抓紧筹划了。还有寒晔宫的古怪未查,要做的事着实不少呢。”说着拉他和衣并肩躺下:“不过,当下第一大事,休息!”

我挥袖将照明的夜明珠贝合上,屋内只余一地月华和波光。如此良辰美景,心心念念之人就在身旁……这着实令人心猿意马。

但是此时跑出去单睡一间,会不会又显得我做贼心虚?也不符合我一向单刀直入的风格,倒显得扭捏和矫情了。

我这边如此这般万马奔腾不敢辗转也难眠,身侧之人清浅呼吸倒是渐渐平和绵长起来。

这,难道本姑娘如此没有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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