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蝉翼宝刀

赵涟不知皇帝此问何意,未敢轻易作答,只道,“儿臣对他亏欠甚多,定要好生安抚才是。”

赵檀轻轻抬了抬手,王昇见状立刻上前扶住了他。

似是坐的久了腰腿有些不适,赵檀起身略略活动了下身子。

他一边缓步慢走,一边说道,

“今日祁瑞来见朕,说是要告老还乡。可韩琳如今伤势颇重,却是不宜舟车劳顿。

“他原想把韩琳留在大长公主府,交由薛明照管。可大长公主府毕竟是皇家府邸,祁瑞也拿不定主意,特来问朕的意思。

“可朕倒想问问你,对于此事,你觉得如何?”

赵涟闻言已知皇帝心意,他是想把韩琳放在自己身边,用来牵制颜宁。

赵檀治国偏信制衡之术,在朝堂上亦是如此。从前用赵濯牵制皇长子赵浣,后来又用赵涟牵制赵濯。

如今却又想把这一套用在康王府里了。

赵涟点了点头,似是对赵檀的话深以为然,

“薛内官是父皇亲自指派的内监,做事自是妥帖的。只是薛内官毕竟年事已高,唯恐照料不周,儿臣也不是很放心。”

“哦?”赵檀笑笑,“那你有何高见,说来听听?”

“儿臣觉得,”赵涟斟酌了片刻,说道,“不如让韩世子依旧留在阁老府,由儿臣派人看护照料。如此既不失了阁老颜面,也能给儿臣一个报他救命之情的机会。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留在阁老府么……”赵檀略有沉吟,似是不甚满意。

赵涟解释道,“原本儿臣是想把韩世子接入府中休养,可他日前才帮儿臣平息了灾民异变,如若此时接他入府,儿臣恐怕会落人口实,有损阁老声誉。”

“嗯。”赵檀点点头,“此话听来,倒也在理。就按你说的办吧。”

赵涟松了口气,如今祁瑞心思不明,还是要小心拉拢。应当把握尺度,不宜操之过急。

若是到时御史参本,说他拉帮结党,恐怕会适得其反。

赵涟从御书房出来又去看了韩琳,韩琳还是一副虚虚弱弱的样子。

皇帝亲自派人把韩琳送出了宫,又赏赐了许多滋补之物,算是奖赏他一片忠心。

赵涟从宫中出来,没有回府却是去了城东的庄子,直至第三日入夜才归来。

回到府中却听说颜宁还在永芳别院,他便又重新套了车,往别院赶去。

颜宁刚被沈明晚和弘慧联手灌了三大碗汤药,正觉得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

刚想要出去找点事做,偏巧就见到赵涟怀抱着什么东西进了院。

颜宁立在门边,没好气地道,“前日才刚吵了架,现在整个天都城都在传康王殿下已厌弃了我,这又巴巴地跑过来做什么?”

赵涟却没理会颜宁的揶揄,径直朝着主屋走去!

颜宁把赵涟让进屋,借着烛火这才看清赵涟抱着的是一个大木盒,目测足有五尺长。

赵涟把木盒递给颜宁,“早知你在这里,我都不必回府了,白白让本王抱了一路。”

“是什么?”颜宁接过木盒,感觉木盒虽然看着大,分量倒是不算很重。

赵涟抬了抬下巴,示意颜宁打开,“打开看看。”

颜宁狐疑地转过身,把木盒放到案上,双指一翻,掀开了盒盖。

只见木盒里铺着纯黑洒金的绒布,绒布中央躺着一把刀。

银环银柄银刀鞘,刀身暗纹流转,做工十分精美。

颜宁的目光瞬时被吸引,手指虚虚地悬在刀身之上,似是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这是何意?”

“送你的,可喜欢?”

赵涟拿起案几上的小银剪,把烛火挑亮了一些,好让颜宁能看清那刀的样子。

颜宁斜扫了赵涟一眼,目光很快又落回了刀上。

他轻手轻脚地把刀从木盒中取出,似是怕用多了力气碰碎了这精致的宝贝。

赵涟微微笑道,“原本是想等你生辰再给你的,没成想你此去赣州竟连佩刀都丢了。”

颜宁此次赣州之行颇为惊险,他树敌太多,竟引来数次追杀。

回京前的那一场恶战,不仅让颜宁身负重伤,连他的佩刀都断成了几截。

那把刀是颜宁父亲颜文的遗物,当初抄家时一并被罚没入官。

后来颜氏翻案,此刀却没能归还,颜宁袭爵后又费力不少工夫才把它拿回来。

那日佩刀折断,颜宁就地把它掩埋了,他望着那小小的土包沉默了很久。

颜宁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舍。

故而回京几日,他也没有重新配刀。

颜宁自以为此事无人注意,没成想竟被赵涟看在了眼里。

颜宁闻言斜睨着赵涟,等着他的下文。那架势好像赵涟再敢多说半个字,他立刻就会挥刀砍过去。

“别这么看我,我没有别的意思。”

赵涟今日心情不错,不想在此时跟颜宁斗气,缓声解释道,

“这把蝉翼刀名曰‘荡层云’,乃是前朝大越国太子的佩刀。由大越国国师亲手打造,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我按照你的习惯改制了刀柄和刀鞘,应该会趁你的手。只是时间仓促,恐怕会有瑕疵。你试试看,可还满意?”

颜宁拔刀出鞘,荡层云发出“嗡”的一声蜂鸣。

这蝉翼刀果真薄如蝉翼,透蓝的刀刃泛起如水般的刀光,随手一挥便已知此刀之绝妙。

颜宁手腕翻了几翻,忽然一刀向赵涟劈去。

赵涟丝毫未做闪避,那寒气森森的刀刃堪堪停在他的咽喉处。

赵涟面不改色,轻轻勾了勾唇角,“力道掌握得不错,看来很趁手。”

“勉强可用。”颜宁还刀入鞘,轻轻抚摸刀身,竟有些爱不释手。

“我认得这刀,是你第一次随军出征时,从西夏定山王手中缴获的战利品。平日里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如今怎地舍得给我了?”

“你是武官,出门怎能不带佩刀。”赵涟道,“刀鞘上我特地刻了降魔云纹,与你之前那把刀一样。”

颜宁仔细端详那刀,见刀柄两侧还镌刻了他姓名的花字暗纹。

颜宁嘴上嫌弃着赵涟尽做些无用之事,可那嘴角分明就在上翘。

赵涟也不拆穿他,只是微笑着静静站在一旁。

颜宁收好刀,倚着桌案睨着赵涟,“前日在车内,你……”

未等颜宁说完,赵涟忽然上前一步揽住了颜宁的腰。

颜宁唇角带笑,眼波流转,在烛火的映照下,煞是动人。

赵涟臂上用力,把人箍进了怀里,“那日惹了你,今夜还你,可好?”

颜宁轻笑一声,也不与他客气,头一偏便吻上了赵涟的唇。

二人多日未曾亲昵,稍一撩拨便如天雷勾动地火,很快便纠缠在一起。

赵涟手上一时没留意,不小心扯掉了颜宁腿上包扎伤口的细布。

烛火虽早已被颜宁熄灭,可赵涟借着微弱的月光,仍然看到了颜宁腿后狰狞的伤口。

尚未愈合的伤口翻着皮肉,被暗黑色的棉线绷着,张牙舞爪地攀附在颜宁白皙的大腿上。宛如一条炸开了鳞片的毒蛇,甚是可怖。

赵涟眯起眼,定定地盯着那道伤口。

他一时竟有些分辨不清,那棉线的黑色是原本的颜色,还是□□涸凝固的鲜血染成了黑色。

赵涟的心忽然有些发颤,他伸出手指想要去触碰,却在毫厘之外收回了手。

颜宁等了半晌不见赵涟动作,转回头却见赵涟正拧着眉盯着他的腿看。

颜宁皱了皱眉,“赵涟,你在等什么?”

赵涟扯过锦被,遮住了颜宁的身体,“没什么,今日,不做了。”

颜宁眯了眯眼,随即翻身而起,一把将赵涟按倒在床。

他跨坐在赵涟身上,扣住赵涟的下巴,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不做?赵涟,那你撩拨我的时候在想什么!”

赵涟此前并未想到颜宁的伤有这么重,他也不是故意撩拨。

见赵涟不说话,颜宁略略松了手。

“那道伤口,是不是令人作呕?如此可怖的一条腿,是不是污了殿下的眼?”

“颜宁!”赵涟闻言一把拍开了颜宁的手,捏着他的手腕狠狠扭到一边,“你在胡说些什么!”

“不是吗?”颜宁冷笑一声,“那怎么不做了?”

赵涟轻叹口气,“我没想到你伤的这么重。”

颜宁单手撑在赵涟脸侧,俯下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果我非要呢?”

“你……”

“放心,我死不了!”

颜宁用力抽回被赵涟抓住的手,重新扣住赵涟的下巴,重重地吻了上去。

赵涟想推开他,却被颜宁扣住了手腕,“别动!”

颜宁一手扣住赵涟,另一只手顺着他的腰腹探了进去。

颜宁上次在车内被赵涟那般撩拨,让他压抑许久的**疯狂生长。

如今颜宁得了势,更是不管不顾地索取。

可赵涟顾忌着他的伤势,始终克制着自己,没有折腾得太狠。

一翻**过后,赵涟从背后抱着颜宁,在他后颈上细细地亲吻。

“你能不能偶尔也顾及一下自己的身子?”

颜宁还沉浸在刚刚的余韵中,吐气都还带着颤抖。

可他的嘴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硬,“不要你管……”

“行,我不管。”赵涟没再与他争辩,“自有人能管得了你。”

颜宁忽然翻身而起,面色阴冷地盯着赵涟,“你敢!”

赵涟不置可否,“照这么折腾下去,早晚有你哭的时候。”

“那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颜宁冷哼一声,重新躺了回去,“如果你承认你不行,我倒是可以就此放过你。”

赵涟轻笑一声,没再理会颜宁的讥讽,起身下了床。

颜宁侧靠在床头,默默看着赵涟梳洗更衣。

“赵涟。”

赵涟离开前,颜宁忽然叫住了他,“别院里人多眼杂,近几日别过来了。”

赵涟学着颜宁的样子,冷冰冰地丢出一句,“那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房门重重合上,院中传来谢长松的声音,接着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直至脚步声彻底消失不见,颜宁才终于躺回床上。

周遭还残留着赵涟微弱的气息,颜宁深深地吸了一口,又重重地吐了出来。

颜宁摸着发酸的腰,想到近来的情势,暗暗叹了口气。

能这么折腾的日子,怕是也不会有多少了。

颜宁望着头顶的帷帐,感觉眼睛有些酸胀。伤口处传来尖锐的疼痛,心口也闷得发痛。

虽然浑身疲惫不堪,却始终无法入眠。

忽然颜宁听到有脚步声出现在院中,他猛然起身扯过外袍套在身上,另一只手握住了荡层云的刀柄。

待得脚步声越走越近,他却松开了手躺回了被子里。

门很快被推开,赵涟手里提着一桶热水走了进来。

他的另一只手上还挎着一个竹篓,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赵涟也不解释,直接掀开了颜宁的被子,剥掉了他的衣裳,拆掉了包扎的细布。

颜宁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赵涟,任他摆布。

赵涟拿软布沾了水,帮颜宁全身上下仔细擦拭了一遍。

接着又从竹篓中取出细布和药粉,给颜宁的几处伤口重新上药包扎。

等一切收拾停当,赵涟又单独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了颗药丸出来。

他把药丸放进杯中,用温水一点点化开。

等药丸完全融化,赵涟直接捏着颜宁的脸颊给他灌了进去。

颜宁被呛得不住咳嗽,刚刚感到喉头一紧,便听得赵涟一声低喝,“不准吐!”

颜宁一口气卡在喉间,硬生生咽了回去。

赵涟盯着颜宁看了半晌,直至确认他真的把药水全部咽了下去,这才转身离开。

药力渐渐起效,颜宁重重地吐出一口气,闭上了眼。

赵涟啊赵涟,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让我无法自拔。

要是你再狠心一点该多好啊,让我自生自灭不要管我。

那样等我走的时候,就可以不那么留恋……

赵涟知道颜宁死要面子,今日这状况他必是不肯让他人知晓。

可颜宁的伤又不能不处理,所以他只能半夜里打扰弘慧,只说是不小心碰坏了颜宁的伤口。

弘慧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拿药的时候脸色十分难看。

看着弘慧一脸怒气的样子,赵涟也只能歉意地笑笑,却无法多做解释。

赵涟担心颜宁夜不能寐,特地又找弘慧讨了几颗安神的药丸。

赵涟其实并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只是颜宁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却一直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就好像颜宁身上受的伤,同样也在他的心上留下了痕迹。

赵涟回到康王府,郭克已在后堂等候多时。

见赵涟回来连忙迎了上来,“回禀殿下,洛风刚刚传了话来,人找着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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