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离在玲珑山庄后山洞口中发现了重伤的曼殊，眼中的场景让他心中一紧，昏暗幽长的山洞尽头，曼殊虚弱的倚靠在湿冷的洞壁上，右手捂着腹部的伤口，鲜血沿着指缝不断溢出，那处的衣衫早已经被鲜血浸透，鲜血与曼殊的红衣交相辉映，长离快步上前，半跪在曼殊身边，近了才发现，那伤口是那般触目惊心，曼殊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早已经失去了血色，额间冷汗直冒，左手死死攥着那片琉璃瓦。不远处，一具具尸体横陈在地，血流了满地，因为刚死不久，还是热的，双眼怒目圆睁好似直到临死前的那一刻也依然理解不了为什么那女子已经中了十香软筋散，短暂的失去武功，还依然可以如此一刀毙命，轻易的杀掉他们所有人。

曼殊因为伤的过重，虽然在闭目养神，但依然在警惕四周，隐约听见身边传来的细微声响，脚步声似乎带着急促，她敏捷的睁开双眼，用捂着伤口的那只手以惊人的速度抽出了长离送她的玉质簪子，毫不犹豫的朝着声音的来源刺去，长离似乎早已经预料般她会行动一般，反应极其迅速的稳稳的抓住了她持簪的手，待看清来人是长离之后，曼殊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放松了下来。

“怎么伤的这么重?”长离满眼的关切和担忧。

曼殊却问而不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魅摘了面具？”，魅的实力她心中有数，她倒是不担心魅，只是对长离的出现有些不解。还没等曼殊问完心中疑问，就听着长离接着说：“何须摘面具”“今日出任务，她一出现，我便知那人不是你”，曼殊听见他如此说表情之间不禁浮现了一抹惊讶之色，倒是更加好奇他接下来的话，于是便静静的等着，长离又接着说：“你擅长出其不意，出手狠绝，魅那腰上的鞭子你只觉着是累赘之物，断然不会带在身上”，“我便知道你来到了书卷中提到的这处密室，只是不知道你究竟是何打算？”

长离的眼睛一直盯着曼殊流血的位置，边说话，手里也没停下，一边颤抖的覆上了她正在流血的伤口，既想快些止住血，又担心按压的过重弄疼曼殊，另一边想扯断自己的衣摆给曼殊包扎伤口，奈何鬼崖裁衣院制的衣服料子太好，单手竟然未扯断，慌忙间，俨然忘记了自己腰间的软剑，而是迅速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白色的长长的布带，绕过曼殊的后腰，一圈又一圈的将伤口紧紧的缠绕了起来。

曼殊没搭话，而是从始至终一直欣赏着长离焦急的模样，不一会儿，耳边又重新响起了长离的声音。

“见那当初拿箭矢配合慕容朔刺杀你的黑衣人出现，我便明白了，赶忙来寻你。”说着，长离的眼睛凝视着曼殊，满眼愧疚，“我该早些来的”，“对不起”。

曼殊因为看着长离焦急的样子过于入神，倒是没听见长离的那句对不起，而是没忍住笑出了声。曼殊没由来的笑声，让长离怔愣了几秒。

“长离，我还是头一次看见你这样慌张？”“你当初在北大殿为我挡剑的那一次可是泰然自若的很。”曼殊有气无力的打趣着长离，眼睛却依然亮亮的，那般紧紧盯着长离，生怕错过他一丝反应。

长离被说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刚想为自己辩解，倏然间看见地上的一个人的手指尖动了动，迅速的走到那人身边，蹲下身，探着那人的鼻息。

刚一确定那人死透了，耳边就响起了曼殊的声音:“神经末梢还在活跃罢了，我杀人从不失手。”闻言，长离转身朝着曼殊的方向轻轻点头。

“这白色布条怎么有些眼熟”曼殊思索了半刻，终于回忆起来这布条是那夜种情蛊的时候，她头上束的那一条，因那布条的一端有她无聊时随意绣上的云朵图案，本就是打发时间，随意绣的极其潦草，所以很好认，当初被长离胡乱的扯下，她本以为被打扫屋子的人随手捡到丢弃，没想到竟然被长离小心翼翼的珍藏起来了。

她突然玩心大起，想逗弄一下长离，便故作恼怒的问到“长离，这布带是怎么回事？你不解释一下么？”“怎么，你竟然还有珍藏一堆破烂的爱好？”

此时的长离，耳朵微微发红，眼眸低垂不敢看她，脸颊灼热发烫似乎被人发现了心底的秘密，喉结不自然的吞咽了几下，上方的那颗小巧的黑痣随之微微颤栗，就连目光也不敢迎上曼殊，实在让人难以想象，这是在竹林大战中用一处陷阱一同射杀几十人眼睛都不眨的一级鬿鬼主。

曼殊偏生不想放过他，突然凑了上来，两人的脸颊贴的极尽，近到彼此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眼神魅惑**，不怀好意的依次滑过长离的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饱满的嘴唇，长离的皮肤很白，嘴唇像樱桃般饱满诱人，微微闭合，曼殊险些乱了心神，明明自己心跳的极快，偏还装作镇定自若的样子去撩拨他，曼殊心想“她约莫着是对这个少年动了心”。也因为曼殊靠的极近，长离亦能深切的感受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仿佛要跳出胸膛。

“崖主....”长离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不远处传来行动有素的脚步声。

两人默契的交换了眼神，便朝着山洞尽头跑去，跑了许久，终是到了山洞的尽头，阳光洒在洞口，让人觉得那般温暖明亮，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然而真正走近洞口得时候，才发现，一处陡峭的悬崖横亘在前方，洞口亦是崖边，崖底一处深不见底的寒潭。

“玲珑寒潭”曼殊望着长离的眼睛，闪过一抹惊讶之色。不禁问道：“你从何听来？”，“我曾在一本古书上看见过这处寒潭的记载，书中描述这玲珑寒潭，藏匿于深山崖壁之中，湖面呈黑色，潭水深邃神秘，深不见底，世人皆传潭底神秘至极，仿若仙境，世人趋之若鹜，但是却始终寻不到这潭的入口，众人皆以为是在众山环绕的深山之底，没想到竟然藏着这与其同名的玲珑山庄之中”长离话音刚落，裴昀和裴昭便带着一众锦衣卫和宫门侍卫追了上来。

曼殊显然对于裴昭的出现有些吃惊，问道：“我竟不知我这小小鬼崖崖主，竟还惊动了御前侍卫裴大人？”。

裴昭目光如炬，沉声回复道：“曼殊，交出琉璃瓦，我可以禀报上面对你从轻发落”。

曼殊听到后全然不屑的轻笑一声：“上面？”“呵”，“哪个上面？”“是二皇子，还是凌聿珩，亦或是”曼殊稍微停顿了一下，“并不如世人口中传言那般昏庸无能，扮猪吃老虎的皇帝陛下”。

“曼殊，少言其他，这琉璃瓦，你交是不交”见着曼殊伤口处的血又开始止不住的溢出，裴昭似乎不想与曼殊多做口舌之争，又进一步逼问道，同时上前了几步。

“呵”，“博名声，灭鬼崖，夺琉璃”“一箭三雕，你这主子倒是会做生意”曼殊的赞美极具讽刺，只见她又接着说，“不交，又如何？”

说话时，长离似乎也留意到了曼殊的伤口，不动声色的上前，单手环住曼殊的腰肢，一方面按压着伤口，另一方面用身体给曼殊做支撑。

只见长离望了眼崖底，眼神深邃坚定的注视着曼殊，柔声问到“你的伤口等不及了，这玲珑寒潭尚有一线生机，我们跳崖，怕么？”曼殊摇了摇头“不怕”。“你可信我”长离的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在那双眸子的注视下，让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和信赖，只见曼殊点了点头，眼神中皆是坚定，“我相信你”。“闭上眼睛”长离的语气又变的那般轻声温柔，曼殊一反往常乖乖的闭上了双眼。长离整个把曼殊抱在了怀里，双手紧了又紧，霎时飞身一跃，不过片刻，便听见“扑通”的一声，两人身影边消失在了寒潭之中。说来也奇怪，从那么高的涯顶跳下去，纵然不水花四溅，可潭面也不至于那般平和，平和到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留在崖上的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始终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风呼啸吹过崖缝，也吹散了涯上的那片死寂。“这”“看着这潭水的颜色，定然深不见底，没有千尺，也有百丈”一部分人还没有从惊诧中缓过神来，另一部分人已然开始担心起无法复命。

“哥”“这下怎么处理”终究是裴昀先打破了沉默，转身望着裴昭，眼底充满了困惑。裴昭却仿佛毫不在意，云淡风清的回复道：“撤吧，皇帝那里，自有我来解释”说完便转身离去，“是”众人纷纷应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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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寒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