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他真这么说?”皇上批阅奏折的动作一顿,神色虽无变化,王公公却敏锐察觉皇上心情沉了沉。

王公公小心翼翼的伺候:“世子身边的人带的话。”

“反正……”皇上沉吟,朱笔重新落在奏折上,话还没说完,便听见外头传太子来了。

皇上断了方才的话,看着快步走来的太子:“什么事这么高兴?”

太子请了安,轻声道:“父皇,太子妃迟迟未定,儿臣可否亲自选一人?”

“哦?”皇上来了兴趣,“说说,看上谁了。”

太子喜形于色,“此人父皇也认识,便是定国侯府上的千阳郡主。”

“啪嗒!”换上没多久的蓝田玉镇纸也碎了。

王公公撇过脸不忍再看。

皇上哟,您好歹也手下留情,最后心疼的还不是您自个儿?

皇上冷声:“你再说一遍!”

太子心尖一跳,不解抬头:“父皇,苏凝已经封了千阳郡主,论身份,她是能做这个太子妃的。您不是很疼爱她吗?等她成了您的儿媳,您不就可以日日见到她了?”

“混账东西!”皇上浓眉一竖:“朕天天见自己儿媳算怎么回事?你是巴不得朕名声不利?”

“儿臣绝无此意。”太子慌得摇头:“儿臣是真心想让苏凝成为太子妃的。父皇,太子妃一位……”

“你的太子妃之位,朕本属意于秦妤妍。”皇上不动声色,声音自然:“你和丞相关系不错,朕想着他唯有一女,也该好好善待。可惜,秦妤妍自掘坟墓,非郁苏不可。”

“那不妨,父皇下旨赔儿臣一个太子妃?”太子试探,嗓音发虚。

“赔?她也配?”长公主抚着门框不知听到了多少,讥笑:“秦妤妍算什么,她也配和千阳比?”

“姑姑来了。”对于凤姌,太子是很不喜欢,也很是看不上。

堂堂皇亲贵胄,声名狼藉,私下如此不检点,活脱脱成了皇室笑柄。

长公主随意应道:“本宫听闻太子想娶千阳?千阳的确是个好姑娘,也值得太子妃这个位子。”

太子愕然,眉眼闪过惊疑。

这是在帮他说话?破天荒的头一遭!

“姑姑所言极是,我正与父皇详谈此事……”

“不过……”长公主垂眸盯着自己鲜红指甲,“千阳已经定亲,怎能再嫁你为太子妃?”

太子:“……姑姑说笑呢?她何曾定亲?莫非,姑姑说的是早些永王府与祁郡公府的亲事?他们二者的亲事……”

“你先回去吧。”皇上打断太子的话,“此事朕还要再想想。你看重千阳,朕很高兴。不过,太子妃一位不可轻易决定。”

太子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带着遗憾先一步出了宫。

太子走后,王公公看着气氛沉寂尴尬的御书房,他颤了颤手腕,收拾好碎掉的蓝田玉镇纸,带着伺候的人离开。

“你非要闹这一出?”皇上揉着眉心,“这些年你肆意妄为,朕何时干涉过?太子心思虽不纯,但朕的确属意苏凝为太子妃。”

“肆意妄为?”长公主像听到了天大笑话,“我一无夫君,二无儿子,虽为长公主,却并无任何权利。我可不就只能肆意妄为么?更何况,我那儿子,还是您顺水推舟送往永王府的。皇兄!”

龙袍下的身躯微不可见的紧绷。

皇上双手蜷缩成拳,放于腿上,“凤姌!”

“听不得我叫你皇兄啊?”凤姌冷嘲,拍了拍手:“那你当初与我还没定亲,你怎就好意思与我颠鸾倒凤?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你凭什么说送人就送人?”

“够了!”皇上怒道:“你如今是长公主,一辈子都是长公主!”

凤姌步步逼近,双手撑在御桌上,轻佻的吹了口气,嗓音娇媚,眼神冷淡无情:“皇兄,皇妹想了你好久呢。不知今晚,皇兄可愿慰皇妹相思之苦呀?”

皇上僵着身子,偏头避开凤姌挑逗的指尖。

皇上亦为凤姓,但同姓并无任何渊源。

甚至凤姌先祖此姓还源于前朝皇帝信任,以国姓赏赐重臣,

可惜……

当年身份戳穿后,凤姌便不再和皇上走动。

等成了长公主,她更是避出京城,甚少回来。

“要不然,把我的儿子还给我?”凤姌的上半身已经靠近皇上,“您可不能忘了当年之事。郁苏从小长在永王府不假,但他也差点被永王夫妇害死。柳氏算什么玩意,私底下敢如此对待我的儿子?他当年才五岁,就因为多吃了一块糕点便被柳氏打个半死,跪在雪地里整整一个晚上。皇兄,你当真不心痛么?”

凤姌勾着唇角笑,眼中却只有冰冷并无笑意,“凤氏欠你的,我和郁苏都还了。我只替他求一两情相悦之人,你可莫要为了你这些名正言顺的儿子,毁了这个从小便被抛弃的儿子最后一点念想。”

“苏凝……是苏岑的女儿。”皇上闭了闭眼,“你不恨他?”

“苏岑没对不起我,我为何要恨他?”凤姌哂笑,眸色冰冷。

“郁苏只能留在永王府。”皇上抬眼,唇角紧绷,“但他和苏凝之事,朕会成全!”

凤姌轻笑,“让柳氏对我儿子好点,否则我可不管她是不是亲王妃,照例一顿鞭子打死了事。”

闻言,皇上头疼,“如今的永王府早就是郁苏做主,他们不敢对郁苏如何。他是永王府唯一的世子,日后必定袭亲王爵。”

当年凤氏先祖改朝换代,却无意中留下前朝一脉遗孤。

而她和皇上,在宫外相遇,在宫外相悦,直到她怀上身孕,彼此才知身份……

凤姌走出御书房,看着明媚阳光,她微微眯眼。

皇室血脉确已易主,但他也为了她避免杀戮留下所有亲人,众人都不知皇上已非一脉,更不知在先帝驾崩后,皇室族谱已经重启,凤氏上一脉结束于先帝,而她凤姌在先帝那本族谱上……此为宫中最大秘辛,除了当年几人以及皇上身边的王千,便是连皇后都不曾知晓族谱一事。

她和郁苏,是替凤氏还了这笔债。

人总要往前走,她如今过得潇洒快活,往日种种,她都懒得搭理。

“哟,这不是咱们尊贵的长公主殿下么?”不远处,一个声音阴阳怪气。

明妃抚着鬓角缓缓走过来,幸灾乐祸的看着凤姌:“本宫还以为那么多男人陪着你,你都没时间回来呢。温泉山庄这么好,适合你们共浴,你怎么就非得回来呢。”

王公公奉命送凤姌出宫,见此情形,他默默选择后退。

长公主战斗力很强,无需他多言,他也没资格插话啊。

“哟。”凤姌勾着眼尾笑容浓浓:“这不是咱们尊贵的太子生母明妃娘娘么?太子殿下刚来过御书房,您这是……找他还是找皇兄啊?本宫的确喜欢男人,皇兄都没管我坏了皇室名声,你着什么急?太子还没登基呢,就想摆太后的谱来教诲本宫这个长公主了?”

“你……”明妃被凤姌怼的哑口无言。

她咬唇冷冷的盯着凤姌:“苏凝定了谁!”

“我这么好心?”凤姌指着自己,“凭什么告诉你?你不是很得皇兄宠爱么,自己解决去啊。”

说着,她揉了揉眉心,“今儿没睡午觉,本宫还真有些困了。王千,送本宫出宫吧。”

“是,殿下请。”王千让开身子。

明妃瞪着凤姌的背影,愈发烦躁。

她进宫这些年,屡屡碰到凤姌都被她说的毫无反击之力。

偏偏,凤姌对皇后却很是尊敬。

“殿下莫生气。”王公公道,“明妃娘娘脾气虽大了些……”

“那叫仗势欺人。”凤姌好心纠正,“王千,你不用这般担心。我才不乐意跟明妃这样的人起冲突。有这时间,出去见见郁苏,再和阿凝玩玩,岂不快哉?”

宫门就在眼前,凤姌停下脚步,意味深长:“倒是永王妃……本宫打算再去会会。你说,我是该带着鞭子去呢,还是该带着菜刀去?”

“殿下……”王千欲哭无泪,“奴才不知。”

“她到底哪来的胆子敢给我儿子说亲?”凤姌嗤笑,又道:“算了,还是先去找阿凝吧。等阿凝成了王府世子妃,柳氏日日看着她,心气定然不顺。”

*

天气一冷,各家各户用炭的量增了不少。

苏凝在马车上浅眠了一会儿,下了马车后直接进了后院:“大哥!”

苏漠放下书,“来了。城郊一事可解决了?”

苏凝拿了块梅花糕咬着:“爹爹跟罗大人去衙门了,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回来。”

“……罗大人真不容易。”苏漠毫无诚意的轻叹。

“世子,郡主。”掌柜的在外头说话,“有人想买世子从海外带回来的琉璃镜。”

苏漠挑眉,“不卖。”

“可那人是……”掌柜的顿了顿,换了个话术:“是和郡主曾有过节的祁姑娘。”

“呀!”苏凝轻呼一声,眼神灼灼放光,她掸平裙子褶皱,弯着眼睛笑了笑:“那我去会会祁姑娘吧。这三四个时辰没见,我还怪想她的。”

苏漠:“……”

祁灿媛应该会对这份想念敬而远之。

祁灿媛的确看中了柜台上的琉璃镜,京城闺秀如今用的大部分是铜镜,前些年有来自于海外的贡品送了几面琉璃镜,都供给了宫中娘娘。

如今在铺子里碰上,看着镜中五官清晰的自己,她岂能不入手?

掌柜不敢自己做主,这面镜子放在柜台是为了吸引顾客,说是镇店之宝都不为过,自然不可轻易脱手。

“伙计,你们家掌柜怎么还没出来?”祁灿媛隐隐没了耐心,“放出来的必定是要卖,不卖干嘛放出来?”

伙计一脸为难,将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而后客客气气的说:“姑娘,实在是这镜子在京城稀少,我们少东家只带回来一面……是要给……”

“给我妹妹抛着玩。”伙计还没说完,苏漠从内院掀帘而出。

苏凝跟在她身后露了个脑袋,笑呵呵的和祁灿媛打招呼:“好久不见呀。”

祁灿媛:“……”明明三个时辰前刚见过。

不过,如今的她,今非昔比。

祁灿媛浅笑着走进,压低声音对苏凝道:“太子已决定纳我为太子侧妃。苏凝,你即便是郡主,以后见了我也得行礼。”

苏凝捂唇惊呼,眼中满是赞赏,她道:“那你直接和掌柜的说你是太子侧妃,掌柜的肯定愿意卖您一个人情的。”

“还没进东宫,我岂能这般招摇。”祁灿媛冷了脸。

苏凝挑眉,“对呀,你都还没进去呢,却敢拿着太子侧妃的身份仗势欺人。想买琉璃镜呀?”

“是,作为嫁妆。”祁灿媛高傲的仰起头,“所以,你最好识相一点。这可是我要带进东宫的嫁妆。”

苏凝偏头俏皮一眨眼,“大哥方才说这镜子让我抛着玩?那便是不往外卖啦?”

苏漠点头,眼含宠溺:“送阿凝的便由阿凝自己做主,是卖是送或自留都可。”

“五万两!”苏凝伸出五个手指,“未来的太子侧妃,你拿五万两来,我便把琉璃镜卖给你。”

“五……五万两?”祁灿媛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你狮子大开口,你这是敲竹杠。”

苏凝欣然接受此等夸赞:“对呀,一不小心就被你看穿啦。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哦。”

“我只有一千两。”祁灿媛艰难说出,她竟然觉得自己好不要脸,五万两降到一千两,苏凝会卖才怪:“你降一些,我觉得合适了就买。”

“你才一千两,你肯定觉得一千两合适啊。”苏凝靠在柜台前,手指点了点镜面,“一个子儿都不能少,就五万两。你若没现银,写下欠条,我让伙计去祁郡公府取就是了。”

祁灿媛:“……那也没有。”

“啊!”苏凝轻轻眨眼,不相信道:“郡公府没五万两?祁姑娘,您怎能这般小气。”

祁灿媛满头无语:“我哪里小气?”

“祁老夫人打麻将都十几万两下注的,你们怎么可能没银子,分明想空手套白狼。”苏凝小小的控诉了一下,“你得学你娘的大气,手一挥掏出十几万两,日后谁能小看你们。”

祁灿媛咬牙:“……我成太子侧妃后,就没人敢小看我郡公府。”

苏凝撑着下巴,指尖在脸颊处来回游走,她看着祁灿媛,好奇道:“不如,你跟我说说你娘怎么说服太子的吧?说的好,我便降一万两。”

那便是四万两。

祁灿媛狐疑的看着苏凝:“你有那么好心?”

“我们可以立下字据呀。”苏凝眨了眨眼,脆生生说:“掌柜和伙计可以作证。”

闻言,祁灿媛神色一变,扭捏作态:“这涉及我的**,不太好……而且,太子侧妃还没稳呢。”

苏凝惊呆了!

怎么能这般后知后觉。

方才说起太子侧妃一事的不是她自己么?

“那就五万两。”苏凝敲了敲柜台,“没银子的话走吧。”

说着,她放下手,欲转身回到后院。

“你……你等等!”祁灿媛心焦,“我能不能,私底下跟你说?就我们两个人。”

苏凝扯着帕子,嫣然一笑:“好呀!”

祁老夫人利用的正是舆论。

此事传扬出去,祁灿媛会被人说不知检点,但太子在民间的名声亦会受影响。

如今六皇子已经及冠,他还是皇后嫡子。

这两年,朝堂上已经有人在说该立嫡为一国储君,而并非以后宫恩宠来作为太子之位的标准。

如此一来,太子便需要民声,民望足,他的地位便会愈发稳固。

祁老夫人先求的是太子妃一位,后来看出太子态度坚决,便退而求其次求了太子侧妃。

“祁灿媛。”苏凝听得无聊,“你是不是该感谢我?”

祁灿媛微愣。

“若非我将你绑在床上,你有机会拉着太子下水吗?”苏凝勾着唇角,笑盈盈的看着她,神色不慌不忙。

祁灿媛警惕心顿起:“你想说什么?”

苏凝拿过纸笔,将方才她所说的那些事儿记了下来,“我时常后悔,我怎么就这般心善,让一个三番两次差点害死我的人还能好好的站在我面前。我将你和太子之事写成话本,找个说书人,让他们日日在酒楼里讲。”

“你还给我,苏凝,你骗我!”祁灿媛着急的红了眼眶,扑上去就想抢话本,“不卖镜子就不卖,你怎么能言而无信?”

苏凝轻轻摇头,对此说法极度不赞同,“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反正你俩的事已经有人知晓,倒不如我再帮你一把,知道的人越多,你的太子侧妃越稳。”

见祁灿媛神色变了又变,苏凝浅笑:“不用谢我哦。”

祁灿媛最终没买走琉璃镜,鉴于苏凝心情好,她离开时还带走了一篓银丝炭。

祁老夫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见到那银丝炭热切道:“你在哪里买的银丝炭,花了多少银子?”

“苏凝送的。”祁灿媛委屈的扁了扁唇,正想将苏凝的“恶行”一一告诉祁老夫人。

却见后者开心道:“太好了!”

祁灿媛:“……”

祁老夫人看着银丝炭乐呵呵道:“天气越来越冷,眼看着又要下大暴雪,城里的炭也越来越贵。昨儿我听千王妃说,今年宫里赏赐的银丝炭少,她在城里买了几篓,花了她一千两白银。”

“不过是炭,怎么能这么贵?”

银丝炭区别于普通炭火。

普通百姓用的黑炭并未涨价,涨的就只是银丝炭。

“傻闺女,有了这炭,冬夜能过得舒服些。”祁老夫人又道:“不如……你再去找苏凝聊聊?”

“娘!”祁灿媛震惊。

祁老夫人叹气:“识时务者为俊杰。咱们不比其他府上,能省一点是一点啊。”

京城的银丝炭的确越卖越贵。

苏家炭铺的存货多,黑炭一分没涨,该卖多少卖多少。

但这银丝炭如今是一天一个价。

苏凝从没想过她会在某一日接到厚厚一叠的帖子,帖子来自于众位姑娘或郡主。

凤纤风风火火的出现在苏家,她这些时日被永王妃拘在府中,甚少出门。

“要不是王府没银丝炭了,母妃也不会让我来苏家的。”凤纤躺在苏凝的软榻上,“你最近可抢手了。祁灿媛对外说和你关系好,你才送了她一篓子银丝炭。她这么一说,大家可不就使劲儿的来跟你拉关系。凝妹妹。”

“不用说。王府的已经准备好。”苏凝道,“爹爹和娘亲也不舍得你挨冻呀,多可怜。”

“我就说嘛。”凤纤得了准话,“亲姐妹明算账。”

“那我岂非忘恩负义?”苏凝把银票推回去,她试探道:“这银票是……”

“凤郁苏的。”凤纤看着窗外,瞧见柳叶拿着东西放雪地里。

苏凝:“世子为何不直接来找我。”

凤纤暗笑,“凤郁苏死要面子。他说啊,他若是来找你买银丝炭,你会不好意思收他银子的。”

话音落下,凤纤挂着抹奇奇怪怪的弧度,心痒难耐:“阿凝,你是不是得跟我说说你和凤郁苏之间的关系呀?怎的他来找你买,你就不能收银子?”

苏凝看着她,故作云淡风轻:“也没什么。”

凤纤明显不信。

“也就是弄了个聘书吧。”苏凝漫不经心道。

“我就说嘛,怎么……什么?”凤纤猛的起身,“聘书?你把自己定给凤郁苏了?”

苏凝眼尾轻佻,含笑。

凤纤在二楼来来回回的走,一楼伺候的丫鬟好奇的听着楼上脚步声,寻思两位郡主这是在楼上跑步锻炼身体嘛?

“你怎能瞒着我不说呢!”凤纤点着苏凝眉心,“阿凝,你看上凤郁苏什么啦?”

苏凝落座于软榻,“长得好,赏心悦目呀。”

“就因为这个?”凤纤不信。

苏凝奇怪:“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和他有点关系吗?”

被戳穿了心思的凤纤尴尬一笑:“那我也没料到这么快呀!不对……聘书是谁来给的?母妃不可能同意凤郁苏娶你的,阿凝?难不成,凤郁苏自己来的?”

苏凝老实交代:“他没来。”

凤纤愈发好奇了。

苏凝浅笑,没再往下说。

有些事,主角没说的,她即便知晓了也不能多说。

凤纤看出苏凝不想再往下说,她生涩的转了话题:“小柳叶在雪地里晃荡什么呢。”

“冻梨。”苏凝道,“柳叶听说冻梨很好吃,便拿了些梨放在雪地里冻着。”

苏凝没在绣楼待多久,因为来苏家拜访的人越来越多。

首先来的便是明王妃和千王妃。

这两人是一起来的。

到的时候,凤纤正在吩咐小厮抬着几篓银丝炭离开。

千王妃看的眼红,酸溜溜的道:“谁能想咱们也到了要来求苏凝的地步?”

“阿凝心善。”明王妃面容轻和。

“凤纤。”千王妃叫住凤纤,“你花了多少银子买的?”

凤纤掀开挡帘,“王妃,今晚城里的银丝炭为一篓子五百两,我自然是按照这个价格买的。”

“疯了!这么贵?”千王妃不愿相信。

凤纤略微苦恼,“这也没法子啊。大家蜂拥而抢,城里有银丝炭的估计就苏家铺子了。存货越少,价格越高。王妃,物以稀为贵嘛。您二位来苏家也是来买银丝炭的吧?凝妹妹心善,一开始还不乐意收我银子,说永王府养了她十五年。我却不好意思,如此珍贵的东西,我怎能白白受了?”

千王妃脸色瞬间难看。

连凤纤来买都得按照这价格来,更何况是她这个对苏凝冷嘲热讽过的人?

凤纤的马车离开了苏家。

苏夫人和苏凝已经听下人说两位王妃到来,两人便出来迎客。

“明王妃。”苏凝对她观感非常好,“您可用过晚膳了?”

“在府中用过了。”明王妃挥挥手,示意她们不用忙活,“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今日来,是为了银丝炭来的。”

苏夫人道:“白日的确还有些银丝炭,不过现下剩多少,得等几个孩子回来才知道了。”

“我明明瞧着凤纤刚带走了许多。”千王妃抿唇,“你们可是不愿卖给我们?”

“王妃哪里话。”苏夫人唇角笑意不变,眼神一如往常平淡:“我们做生意,自然是有生意就做。没谁的银子高贵。哪怕是皇上要买,也得按照规矩来不是?”

说话间,管家又禀报说来人了:“祁老夫人以及秦夫人来了。”

千王妃心口愈发郁结。

来的人越多,价格就会变得更高。

连久病不出的秦夫人都来了……

千王妃当机立断,“我要十篓,按照凤纤说的价格给,五百两一篓。”

苏夫人笑着点头,“管家,你带千王妃身边的人去铺子里领银丝炭。”

明王妃倒没要这么多,他们府上人少,只要了五篓。

两人前后脚离开苏家,没喝一口茶,也没吃一口糕点。

是夜,苏岑离了京兆尹衙门进了宫。

“都在这里了?”皇上翻了翻盒子,让王千上前数银票。

苏岑不耐的说,“你怕我私藏?苏家的银库,比起你抠抠搜搜了十几年才初具雏形的小金库可大多了。”

皇上不过随口一问,他说起了暴.乱一事:“罗州还没上奏折,朕想知道真相。”

苏岑沉吟,下意识收起懒散的身子:“你真打算让太子即位?”

皇上挑眉,不明所以。

苏岑毫不留情:“他好蠢!被秦琛玩弄于鼓掌之间。你不还有个嫡子么。我看他很正常,这些年一直韬光养晦,从不参与朝堂之事。又是皇后嫡出,合情合理。”

皇上心口一酸,他儿子被苏岑看不起了。

但人比人气死人,苏岑三个儿子的确能力不俗。

“别羡慕我。”苏岑嘴巴毒的很,“你也有个天才绝伦的儿子。”

皇上更心塞了:“……他不可能。”

“我知,所以我才接了凤姌的聘书。”苏岑揉着酸疼的肩膀,“秦琛假借顾苇河之手,挑动民心,以此来算计对付我。但他派去的人和东宫一个小太监是堂兄弟。罗州还在查呢,再查下去,肯定能查到太子头上。”

“他不是攀附于太子?”皇上道。

苏岑嫌弃,“你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了是不是?”

皇上轻飘飘的说:“倒也不是,只是今日被凤姌气着了。”

苏岑了然,恶劣的看着皇上,“是又说她收了多少男人?你不都习惯了么,还能气着啊。”

“她不恨我。”皇上叹气。

苏岑点头,“你为她做的事不少,即便登基也是等先帝驾崩,更没害她任何一个亲人。”

皇上若有所思,“你当真愿意让苏凝嫁给郁苏?若朕以太子妃之位相许呢。”

苏岑好笑的看着他,“皇上,苏家对宫里的生活不感兴趣。我也说了,若凤郁苏有夺位野心,我必不会同意阿凝嫁给他。我今儿就来送银子的,没事的话我出宫了。”

“银丝炭还剩多少?”皇上问。

“卖给几个亲王后不剩下多少了。”苏岑嗤笑,“宫里有多的?要有多的你明天送去苏家铺子里,卖出去了把银子送进来。”

苏家这次的银丝炭生意,皇上插了一脚。

宫里减少了今年赏赐给亲王府的银丝炭,逼着他们不得不去铺子里买。

“不过……”苏岑笑了笑,“您这次做的可真不太地道。千王也就罢了,明王一直安分守己,你也连带着算上了。”

“你可以出宫了。”皇上翻开奏折,“王千,送他出去。”

苏岑转身就走,他又不是来宫里受气的。

但他没料到,凤郁苏会在宫门口等着他。

“伯父。”凤郁苏点头致意,“今日抓获那人与东宫有关。”

是肯定句。

苏岑多看了两眼,抬了抬下巴:“先上马车再说。”

凤郁苏笑着应“好”。

马车离宫门口越来越远,苏岑把玩着茶杯,随口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早已。”凤郁苏回的模糊。

“早到何时?”苏岑轻挑眉。

凤郁苏想了一下,“大约是……五岁那年,我快死的时候。”

顿了顿,凤郁苏看向苏岑:“伯父。”

他瞳孔微颤,正色道:“我猜,阿凝也早已知晓。”

苏岑诧异:“怎会?”

凤郁苏松了口气,“她未必知晓我生父是当今圣上,但应当知晓长公主是我生母。”

皇上与长公主并无血缘,以后也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且他们二人相恋时并不知对方身份,知道后断的干干净净。

另:上一代的事情已经过去,不会多写,只是背景。

这一章写完后一直在修改是否有遗漏,对于他们的关系就怕有模棱两可的地方,大家若看到哪里不合适的,建议提出来,我再润色一下。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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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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