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皇上正在皇后宫中商量凤穗的亲事,毕竟眼下凤纤也有了苗头,而凤穗比凤纤和苏凝大上几岁,自然得着急。
听得下头人禀报说永王妃一家全进宫了,皇后忍不住道:“又犯事儿了?”
“咳。”皇上闷咳,语气含笑,“皇后此言差矣,怎能说的如此明白?”
“臣妾有口无心。”
皇后听得出皇上并无怪罪之意,便让永王府的都进来了。
不料,人未到声先至,永王妃抹着眼泪嚎啕大哭,丝毫没有王妃该有的端庄模样,发髻早已散乱,原本在鬓发间的玉簪摇摇欲坠,差一下便可落在地上碎成几段。
皇后忍不住捏了捏眉心,无奈道:“你这是作甚?这么多小辈在,岂非让他们看了笑话?”
“娘娘,我不活了!”说着,永王妃抓着一旁的柱子就准备撞上去,“活了这么多年,竟然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羞辱,我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
皇后吓了一跳,忙令人将她拉开,神色认真起来:“到底发生了何事?”
永王妃被人拉住愈发言语无状,索性撒起泼来,也不要脸面。
她越闹越可怜,茹安这个贱人就不可能揣着肚子进王府!
等她将事情说了一通,苏凝和凤郁苏才堪堪赶到,两人先给皇上皇后行了礼,便得了皇上的令坐在一旁。
实打实的。
看戏!
苏凝忍不住侧头对凤郁苏轻声道:“王妃没有添油加醋,却说的泫然欲泣,我听着都觉得她说的非常非常有道理。世子,你日后若是这般做,我不会像王妃那样的。”
凤郁苏眉心一跳,“你待如何?”
苏凝掩唇轻笑,眉眼狡黠,“我必带着嫁妆和聘礼转身就走,让你再也找不到我。天底下男人多得是,我才不在一棵歪了的树上吊死呢。”
凤郁苏额角突突的跳,拽着苏凝捣乱的手拢在袖中。
他低声警告:“你没吊死的机会,也没逃走的可能。”
闻言,苏凝单手摸着耳朵,嗔怒的瞪着他,“你好霸道!”
凤郁苏知晓这人是觉着有些无聊,这戏唱的还不够大,他便顺势添了一把火:“父王想让这位夫人进府也可,若她生下儿子,我便将世子之位拱手相让。”
“胡说什么?”皇上还没出口,皇后先呵斥道,“世子之位是要皇上下旨封的,岂能说让就让?”
永王刚漫上的喜色被皇后这话一斥,立刻收了回去。
茹安静静缩在永王身后,纤纤玉指勾着永王袖口,惶恐不安,好似眼前这些人是在合伙欺负她。
“你够了。”凤纤嫌弃的看着茹安,“你明知父王身份,又何必装作什么都不知?眼下就你是一朵清白的小白莲,咱们就都是棒打鸳鸯的恶人。”
“郡主。”茹安猛的抬头,双眸灵动恐惧,“我一开始当真不知王爷身份,只倒是两情相悦。”
“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又是在哪里遇到我父王?是何时遇到的?他又是何时将你养在外头?你不知他是王爷,但他平日也没多少时间去看你,总归知晓他将你当做外室,并非有心娶为正妻。”
茹安面色微白,紧紧拽着永王,“王爷,奴家……”
“这是在宫里。”皇上淡淡瞥了永王一眼,后者如坠冰窖,下意识抽回自己的衣袖。
茹安:“……”
“朕没做到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你们这些亲王做不到也正常。”皇上喝了口茶,眸色冰冷,话锋一转:“既然已有身孕,就以妾室身份迎入王府。”
“皇上!”永王妃不可置信,目瞪口呆。
永王满面喜色,忙拽着茹安谢恩,生怕晚一会儿就改了口。
永王妃掩面哭泣,哭的胸口发疼,嗓子发干。
皇后挥了挥手,示意身边人扶她去偏殿洗漱更衣:“她进了府也不过是个妾,你是王妃,是王爷正妻,该有容人大量。”
永王妃听没听进去,皇后并不在意。
她更在意皇上的态度。
永王夫妇当年所犯之事早够二人凌迟处死,但皇上留他们一命,并且将凤郁苏交给二人抚养。
这些年,凤姌很少回宫,皇上也很少明面上关心这个侄子。
但她……慌啊!
凤郁苏的确像凤姌,可她知晓凤姌与皇上毫无血缘关系。
有了这层关系再看凤郁苏……她竟发现风郁苏长得越来越像皇上!
幸而,太子废了,明妃也贬为庶人打入冷宫,连薛家都被连根拔起。
她们母子该有的东西都将得到了吧?
御书房内,皇上看着凤郁苏和苏凝,忍不住道:“你二人专程来看热闹的?”
“对呀!”苏凝笑呵呵的抬起头,容颜俊俏艳丽,她偏了偏头,“皇上,您为何允许茹安进王府呀!”
“有人动了手脚,朕能不允?”皇上若有似无的瞥了凤郁苏一眼,后者只拽着苏凝的手把玩,根本没搭理皇上。
皇上心口郁郁,儿子都是生来讨债的!
苏凝惊讶的捂住红唇,佩服道:“您可真是神了,连茹安身后有人您都看出来啦?那您可否告诉臣女,让臣女也看看那人是谁?”
皇上一窒。
讨债的儿子终于看向他了,不过是警告的。
他摸了摸眉峰,想将这儿子拽起来痛打一顿!
“朕只知晓有人安排,却不知那人是谁。”皇上摊了摊手。
不料,苏凝突然变了神色,谴责的看着:“您不说实话。俗话说君无戏言,您怎能将瞎话说的如此理直气壮?莫非是觉着臣女年纪小,就可以随便欺骗吗?”
皇上终于忍无可忍,抓上了手边的镇纸。
王公公一顿,忙递了杯茶过去,“皇上说了这会子话也口渴了,先喝杯茶。”
说话间,他的视线落在镇纸上。
刚换的汉白玉镇纸,可别又给砸咯。
千阳郡主也真是的,专挑话往皇上心窝子上戳。
幸好,郡主没再留,世子爷也给皇上留了口气,在王公公递茶后,二人起身告辞。
一路到宫门,苏凝缄口不语,只跟着凤郁苏。
等出了宫门上了马车,她才娇笑着歪在凤郁苏身边,“方才可觉得解气?”
“恩?”凤郁苏挑眉,“阿凝此言何意?”
苏凝耸了耸肩,“我帮你出气了呀!”
这下,凤郁苏神色变得认真,他垂眸盯着苏凝脸上每一丝神色,“出的是何气?”
“你以前在王府差点被打死时,他为何不救你?”苏凝反问,眸色凛冽如刀,义愤填膺,“就算碍于身份不能养着你在身边,那也可以将你送到王府后暗中照拂。他若是能对你有三分关切,王爷和王妃敢在大雪天打你,让你跪着,害的你差点一命呜呼吗?”
马儿骤然嘶吼,车外赵言惊的掉下了马车,在地上滚了三圈才一跃而起拽住缰绳控马。
马车内,凤郁苏神色变幻莫测,这是苏凝十六年以来首次在他脸上看到如此生动的神情。
赵言欲哭无泪,“郡主,属下还在外头呢。”
“你是世子心腹,你不知?”苏凝反唇相讥,“你若不知,我今儿就从马车上跳下去!”
赵言又是一抖,甩在马儿身上的马鞭力道都重了三分。
下一瞬,就听得一声低沉的嗓音传出来:“为了阿凝不跳马,你就当知道吧。”
赵言:“……”
什么就当,他明明就知晓。
毕竟他是长公主救下,让他陪着世子的。
他惊讶的明明是郡主为何会知道!
有了赵言的提醒,苏凝放轻了声音,眨了眨那双明亮灵动的眸子,“皇后娘娘态度太奇怪了,皇上也奇怪。世子,你可曾想过一个可能?”
凤郁苏神色刹那间低落,垂下的眉眼颤了颤,狠狠抓紧了苏凝的心。
她只觉着眼前这个人突然有一种破碎的病娇感。
全天下都抛弃了他,而他又俊俏,又厉害,又有钱,活脱脱一个美强惨靠着自个儿走上人生巅峰的美娇男呀!
苏凝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凤郁苏的头,“不伤心,有我呢!”
凤郁苏那抹气氛骤然被打破,他扶额轻笑,笑声震得胸膛动了动,“想过。”
皇上对长公主的确是真心,但对他……有真心也有害怕。
万一他的身世被戳穿,这桩丑闻必定会被人津津乐道。
“但是,我从未想过他会让我死。”凤郁苏又道,说起了他心中所想,“这些年我多多少少听说了他们的事,他既然能为了我娘留下她的兄弟,自然也不会做让我娘伤心的事。所以,他不会让我死。”
疏漏是必须的。
苏凝撇了撇嘴,“那好吧,看在皇上赏赐了我好多东西,还封了我郡主的份上,我就勉勉强强原谅他吧。”
“勉强?”凤郁苏好笑。
“对。”苏凝敛着眉眼,“我可是看过你被打的皮肉绽开,也看过你病的神志不清。我这人特别小气,我就只愿意小小的原谅他一下。”
凤郁苏勾着苏凝的手腕,手指落在她跳动的脉搏,倏地失笑,就像是那冰冻三尺的雪峰骤然间沐浴了日头,温暖,释然。
苏凝不想他继续盯着这些事,便说起了苏珩和罗浅的事儿:“我约了罗姐姐逛街。”
凤郁苏点头,“赵言,去京兆尹。”
说完,他的眸色轻轻凝滞,立刻拽着苏凝压入怀中往后一靠。
破空而来的羽箭猛的从马车横穿而过,在凤郁苏耳侧擦过,堪堪落下一丝血痕。
“世子!”赵言停下马车,忙掀开帘子:“是属下不够警觉。”
“闹事中敢动手的人少之又少。”凤郁苏仍护着苏凝,抹了耳尖的血色,“下去查探,看可有百姓受伤。”
来啦,久等!没有宝觉得皇上前后态度很奇怪吗?对长公主和对凤世子的态度一对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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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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