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妤妍与以前不同，今日她穿着素净，一头墨发随意挽了个髻，斜斜的插着一根再简单不过的白玉钗。

她视线空洞迷茫，等见了凤郁苏和苏凝二人才有了反应。

只见她瞳孔微缩，“还以为今日就只有凤郁苏来见我呢。”

“我看着这么无用吗？”苏凝幽幽叹气，眉眼嗔怒幽怨的瞧着凤郁苏，“世子……”

凤郁苏掩唇闷咳，掰正苏凝的肩膀，“阿凝怎会无用？所以，我今儿不就带着阿凝来了？”

得了满意的答复，苏凝挑眉洋洋得意。

她素来不是个爱藏心思的，秦妤妍对凤郁苏的心悦从不曾隐藏。

既如此，她就要秀恩爱给秦妤妍瞧！

秦妤妍果然脸色变了，她眸光流转，讽刺道：“郡主是不相信自己还是不相信世子？我这副面容，世子要真看上了还能等郡主成为这永王府的世子妃？今儿你们是来送我的吧？”

虽说的不清楚，但二人立刻听清这是秦妤妍已经知晓今日将要发生的事儿。

她立于山顶，亭亭玉立，纤细腰肢更显柔弱无骨。

白色衣裙随风飘荡，衣袖空空，那人都瘦成了骨头。

“我早就做好了准备，知道今日来这一趟便不可能平安回去。”秦妤妍自嘲冷笑，“我还痴心妄想能苟活于世，却没想最后还是被人推出来。”

推她出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她的亲生父亲！

秦妤妍笑容凄惨，倏地怒瞪苏凝，眼中不甘展露无疑，“他到现在还拿我娘掣肘我！说什么我今日不来我娘就得死。”

苏凝勾了勾指尖，偏头看向凤郁苏，眸中闪过诧异。

秦夫人一月前便已过世……对外说是因着旧疾缠身不治而亡。

“可我知道的。”秦妤妍指着对面那座山的半山腰，“那里有我娘的坟冢，她已经死了，她早就不在世上了，而我的亲生父亲为了能将我的存在发挥最大价值，瞒着我利用我。苏凝……你现在看我是不是很可笑？”

她也没想过从苏凝口中得到什么好听的话，只慢慢走到边上，望着远处那座不甚清楚的新坟，“从你还是永王府郡主时你便看我如跳梁小丑，我费尽心思讨好王妃，尊敬王爷，只想求一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甚至于怨恨凤纤，怨恨那个将你们二人身份捅破的人。若是身份没有对调，你和凤郁苏就还是亲生兄妹，你不可能嫁给她。而我也不会没了任何希望。”

“秦姑娘，你错啦。”苏凝听不下去了，“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早知他不是。可那个时候，我依旧当我自己是。”

这话绕口，秦妤妍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转了转眼珠子，落在凤郁苏合身上，艰难启唇：“……你真不是？”

凤郁苏挑眉：“不是。”

闻言，秦妤妍笑了两下，紧接着便是又哭又笑，她冲着对面的删跪下，“娘亲，是我害了您，是我鬼迷心窍执迷不悟走上了这条路。我该及时收手，不该和前太子同流合污，以至于连您的葬礼都不能参加。可无论如何，女儿也曾是皇上钦封的太子妃！”

秦妤妍缓缓起身，背对着悬崖看苏凝：“我祝你们鸳鸯分离，不得好死，永生永世生生世世都错过。”

恶毒的诅咒刚说完，苏凝骤然喊道：“赵言！把她拖回来！”

赵言和凤郁苏都察觉到了，二人同时出手，但秦妤妍没给他们机会，转身一跃而下。

苏凝跑过去却被凤郁苏揽在怀中，“别看。”

“她怎么能……”

苏凝的着急看着不像是假的，赵言频频看过来，看了好几次后收到了自家主子一个警告的眼神。

他摸了摸脑门，“世子妃，您不是要找她算账的吗？”

苏凝点头，“是啊！”

赵言愈发不解，“那她刚才跳下去世您也太着急了。”

苏凝从凤郁苏怀中探出头，脸蛋上挂的忧心忡忡顿时加深了赵言的不理解。

“她想死便死吧，但为什么要从这里跳下去？”

赵言：“……啊？”

苏凝咬唇，“这下头便是今日罗姐姐办得赏花宴，她这一跳说不准会压到什么人。这么高的地方下去，她是活不了也一了百了，可要是砸到下面无辜的人，这笔账又能跟谁算？”

“啊？”赵言更茫然了。

不过不得不说，苏凝一言成谶，秦妤妍挑的这个位子下头正好是半山腰的那群人。

罗浅还没反应过来，从天而降的人便径直砸在了凤涟毅身上。

“死人了！”人群中惊慌一声，众人忙退开将这处地儿空出来。

罗浅等人：“……”

凤随仟抿了抿唇，偏头低声朝着罗浅：“怎么回事？”

罗浅讷讷：“老天爷貌似在帮我？”

凤穗和凤纤互相搀着彼此，瞧着那血肉模糊的现场，两人都有些不适。

“阿凝去哪里了？”凤纤咬唇问凤穗。

“和凤郁苏一起走的，当不会出事。”凤穗随口道。

凤纤心想，她倒不担心苏凝会出事，担心的是这事儿会和阿凝扯上关系！

那边凤随仟已经让人上前查看现场，小厮回来的很快，欲言又止。

凤随仟挑眉，“说！”

小厮低声道：“上头掉下来的人是秦姑娘。”

凤随仟久不在京城，对这个“秦姑娘”一时没反应过来。

“秦妤妍？”凤穗难以置信，“她一个人跑这么高去跳崖？”

可秦妤妍不是眼下最难办的，眼下最令人头疼的是突然被砸死了的凤涟毅。虽说罗浅早安排了一些法子，但……这有点太过于出乎意料，导致她的计划全盘用不上，结局倒是对上了。

一时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顾苇河眼尖的瞧见凤郁苏和苏凝回来，趁人不注意走到凤郁苏身边：“世子可知怎么回事吗？”

凤郁苏还没回答，苏凝先着急问：“砸到人了？”

顾苇河点头。

苏凝：“砸到谁了？”

顾苇河：“……千王府世子凤涟毅。”

这下，苏凝惊的长大了嘴巴，一双美眸瞪的圆圆的，许久许久都没再说一个字。

直到细腰被凤郁苏圈住，她才倒吸了一口冷气 ，拽着凤郁苏胸前的衣襟：“搅了罗姐姐的计划……这接下来怎么圆啊？”

秦丞相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定然会想尽办法将凤涟毅的死赖在他们身上。

而千王和千王妃……

那都不是什么好惹的。

顾苇河也正是为了此事才过来找凤郁苏。

赏花宴的大半人已经因着此事而匆匆忙忙赶回去，再过半个时辰，千王世子被秦家姑娘砸死的消息就会传开。

罗大人来的是最快的，他带来了仵作，看着这一幕，罗州沉默了，视线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苏凝身上。

他这几年的考评看来是都得靠定国侯府了。

什么大事都能和侯府的人牵扯上关系。

千王和千王妃紧随其后，瞧见白白布盖着的两具尸体，千王妃扑在凤涟毅身上嚎啕大哭，什么话难听便说什么话。

千王脸色阴沉的瞪着罗州，“罗大人可有头绪了？”

“照目前的情形看，凤世子之死是因着秦姑娘坠崖，正巧砸在了凤世子身上。”

“罗大人就以这种无用的话来搪塞本王？”千王盯着罗州，眼神如毒蛇，冰冷黏腻，“秦妤妍为何出现在此？她又为何坠崖？她是自己跳的还是旁人推得？她跳崖之前是死是活？”

罗州自然知道这是正常流程，他本也打算一一查清。

此时，千王妃突然起身，冲着苏凝扑了过来：“贱人！是你，肯定是你推得，你推秦妤妍掉下来，你就是杀人凶手！”

凤郁苏挡住苏凝，轻而易举拽着千王妃的胳膊拉开，他神色微冷：“王妃请自重！”

“自重？”千王妃早已没了高高在上的模样，她重重甩开凤郁苏，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本王妃需要自重？你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自己不清楚？你身上流着这么肮脏的血，竟然要本王妃自重？”

“啪！”一个巴掌迅速甩在千王妃脸上。

千王妃显然也被打的措手不及，不可思议的瞪着苏凝。

苏凝甩了甩手，“我不许你侮辱世子！你再胡言乱语一句，我才不管你是什么王妃呢，反正你也知道皇上与我爹关系好，皇上疼我，大不了咱们就去皇上面前分辨分辨。”

“你无需拿皇上来压本王。”千王将千王妃拉到身后，“今日之事本王本就想去皇上面前讨一个公道！”

罗州趁此机会道，“那下官先带两具尸体回京兆尹衙门。”

“不行，涟毅我们带回王府。”千王妃嘶吼道。

罗州为难，“王妃，这不合规矩。”

“我自己的儿子我凭什么不能带回去？”千王妃瞪着罗州。

凤郁苏冷声道，“王爷和王妃想要一个公道，正好我和明王世子也想替一些人讨个公道。今日之事在二位看来凤世子死的冤枉，但在我等看来，凤涟毅是死有余辜！”

“凤郁苏！”千王暗恨道，“本王劝你口下留德。”

苏凝眯了下眼睛，她轻轻戳了戳凤郁苏的腰，“有把握？”

凤郁苏点头，侧眸看过来，“本打算过几日。但事赶事，今儿就一并解决了。”

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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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