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万不可意气用事啊!”
海大富跪下磕头道:“汉匈和亲,乃是先帝在时许下的,倘若嫁一女子,能换来汉匈之间的长久和平,才为良策!”
刘贺看着海大富,冷笑道:“海大富,可记得历代先皇所言,宦官不得参政?”
海大富身子一颤,面露死志道:“纵使陛下要斩老奴,老奴也是这句话,朝堂之上,有居心叵测之辈,隐瞒不报,致使两国开战,一旦战事连绵,苦的乃是大汉百姓,于国不利,于民不利,于陛下不利啊!”
杨国忠闻言,更是将头缩了进去,海大富话中的居心叵测之辈,他也算是其中一员。
刘贺看着海大富,陡然失笑。
“陛下?”海大富疑惑。
“朕笑满堂文武,竟不如一阉宦忠诚,海大富,你很不错!”刘贺肯定道。
海大富松了一口气:“那陛下,和亲之事?”
然而,刘贺还是摇了摇头:“若两国之间的交情,需要以牺牲一女子来换取,我刘贺,宁愿不要!”
“他匈奴敢重起战事,我大汉,亦不惧之,我已遣温候吕布,率兵北上,不破匈奴,誓不罢休!”
刘贺果决道。
海大富无奈,没想到刘贺如此油盐不进,明知道是别人设的局,还傻乎乎地往里跳。
“杨大人,难道你也要看陛下这样一意孤行吗?”海大富将话头转向杨国忠。
“这……”杨国忠无语,你想作死,别带上我啊!
“恕微臣愚钝,一切以陛下旨意为主!”
杨国忠打着官腔道。
“你!”海大富怒其不争。
“陛下,和亲之事,乃是先帝钦定,而且,陛下所言,牺牲一女子之事,并不属实,据老奴所知,当初呼韩邪单于求婚大汉之事,先帝旨意是自愿出嫁,才有了她王昭君深明大义,站了出来,陛下如今一意孤行,非但无视先帝旨意,更是枉费了王昭君的一番苦心!”
海大富执意道。
“自愿出嫁?行,那朕倒要见见这位王昭君,我大汉女子,竟还有自愿嫁给这些不开化的狄人!”
“高力士,速传王昭君觐见!”
海大富松了一口气,希望王昭君能感念先帝之恩,劝说刘贺。
杨国忠见没自己事了,小心翼翼地告退,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继续去勤勤恳恳地处理奏章。
刘贺躺在坐榻上面露思索,海大富就保持着弯腰的状态,二人皆是不说话。
刘贺在回忆,他记忆中昭君出塞的典故。
王昭君,名嫱,字昭君,乃是民女出身。
就跟先前的选秀奏章上一样,她属于那一成的良家女子。
没有什么背景依靠,入到宫内,如无得皇帝宠幸,那这些被选为秀女的民女,只能沦落为宫女。
不过,王昭君美的不可方物,纵使在一群达官贵人,大家闺秀之中,依旧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以她之容颜,想要得到皇帝宠幸,并不难。
可惜的就是,王昭君性子刚烈,在面对画师毛延寿的索贿之时,不肯行贿,因此毛延寿怀恨在心,给她原本无暇的画像上,添了一颗代表不祥的泪痣。
这也导致了王昭君入宫之后,并未被先帝召见,更别谈什么宠幸了。
呼韩邪单于求婚之时,先帝本欲许配给他一个公主,可公主不愿,以死相逼,先帝无奈,只得下诏,谁若愿嫁于呼韩邪单于,维护两国邦交,则加封为大汉公主!
王昭君自打入宫之后,备受冷遇,又因其相貌出众,不知不觉间得罪了很多人,偌大的宫闱,对她而言,无异于一个囚笼。
得知此事之后,毅然站了出来,表示自愿代表大汉出嫁匈奴。
先帝闻讯,备受震惊,赞其为奇女子,特招来相见,一见之后,方知自己错过绝色。
许其毁约,欲纳其为妃,然王昭君用意已决,拒绝了先帝的恩宠,代表大汉和匈奴签订了和亲文书。
刘贺沉思过后,询问海大富是否如此,海大富惊讶于刘贺为何能这般清楚,也肯定了王昭君的经历和刘贺脑海中的历史经历一样。
不过,刘贺还有一点不解。
“王昭君的‘落雁’美名,从何处而来?”
不同于西施浣纱、貂蝉拜月、贵妃赏花的三个典故,王昭君的“落雁”之名,应该是在她出塞之时才有的啊!
海大富面色微露尴尬,解释道:“先帝在时,喜好玩人物扮演,那日与群妃欢愉之时,并不能尽兴,正巧闻听后花园之中有幽怨琵琶声传来,先帝好奇,率群妃一观,便见王昭君轻抚琵琶,琵琶声哀恸至极,天际正巧有大雁飞过,闻哀乐下落,故得先帝赞曰:此女之容、之才有落雁之资!”
刘贺嘴角抽搐了一下。
从海大富的话里,他得到了两个信息。
一是,先帝居然喜欢玩角色扮演游戏!
呦呵,同道中人啊!
二是,在这个时代,王昭君的“落雁”美名,居然是从先帝口中传播出去的!
不久,高力士领着一女子款款走来。
没等刘贺看清对方长相,就见到她施了一礼:“昭君参见陛下!”
“抬起头来,让朕瞧瞧!”刘贺不容置疑地说道。
一旁的书房处,杨国忠也探出脑袋,好奇地打量起了这个和自家妹妹齐名的四美之一。
王昭君并未迟疑,缓缓抬起秀首。
只一眼,刘贺面露惊愕,一旁偷看的杨国忠更是不堪的羞红了脸。
鬟髻高耸雾涛起,柳叶细眉入云鬓,美目流盼星光动,鼻如悬胆稳相称,随意朱笔点绛唇,面衬桃花白里红,香肩酥手疑无骨,纤指似葱捻花轻,娉娉袅袅凤步摇,冰肌玉理细又匀,天生丽质衣布裙,珠坠渊薮映水明!
当真是落雁美名贯千秋,绝代风华照古今!
刘贺忍不住狠咽了一口口水,招了招手道:“靠近些!”
王昭君秀眉微蹙,却也不敢反抗,只得靠近几步,可刘贺不满,让她再近些,可王昭君始终保持着一个较远的距离。
刘贺索性从榻上起身,亲自走了过去。
不加掩饰地用手指捏起了王昭君的温润下巴,火热的眼神扫视了一个遍:“真美啊!”
王昭君面露促狭,连忙挣脱刘贺的手指,倒退三步道:“陛下,请自重!”
刘贺宛如一个轻佻公子一般,将刚刚捏王昭君下巴的手指放在鼻尖微微一嗅,随后像是注意到了什么,眼神往旁边一瞟!
正发呆的杨国忠感觉浑身一寒,连忙缩回了脑袋。
刘贺略带深意的一笑,背负双手,重新朝床榻走去。
“绝艳惊人出汉宫,红颜命薄古今同。君王纵使轻颜色,予夺权何畀画工?”
“陛下,慎言呐!”海大富听到刘贺非议先帝的话,忍不住提醒道。
刘贺未加理睬,看着弱柳扶风的王昭君,笑着问道:“王昭君,朕有意将你留下,拒绝匈奴和亲之事,你意下如何?”
王昭君愣住,显然在出发前做好了各种打算,也没想到刘贺竟然会这么直白。
海大富站在一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莫非……真的是美色误国?
躲在帐后的杨国忠面色一喜,四处打量了一下,连忙是用笔记下:刘贺此人,好色无度,为一女子,不惜两国开战,可徐徐图之……
写完之后,杨国忠很是小心地将这张纸反复折叠,忍着微微痛楚,塞进了某处柔软地。
“陛下,昭君虽为一介女子,但也知道,如今匈奴反叛大汉,此乃我大汉未守约定之责,望陛下能遵循先帝旨意,允许昭君北上,嫁入匈奴,换取两国安宁!”
王昭君冷静回答道。
海大富站在一旁,面露笑意地点了点头。
可刘贺的下一句话,让他的笑容瞬间僵住。
“若朕不同意呢?”
“朕不要你觉得,朕要我觉得!”
没等错愕的王昭君回过神,刘贺下旨道:“传朕旨意,革除王昭君公主身份,入朕后宫,封昭妃,特赐昭德殿!”
“陛下!”
海大富和王昭君纷纷反驳。
“朕意已决,怎么,你们打算抗旨不遵吗?”
君臣有别,海大富可以在刘贺还没下好决定的时候,大着胆子说出自己的意见,但并不代表他可以忤逆刘贺的旨意。
王昭君一介女子,虽有先帝恩赐公主封号,但说到底,命运,掌握在皇室的手中!
无奈,二人只得跪地领旨。
“杨国忠,你身为中书令,知道该怎么拟旨吧?”
杨国忠再度小碎步跑了过来:“陛下,微臣有数,不过……”
面对海大富威胁的脸色,杨国忠置若罔闻,一脸谄媚地说道。
“不过什么?”
杨国忠继续道:“不过,王昭君毕竟是先帝亲封的公主,如今革去公主一位,入主昭德宫,不知宗人府那边……”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宗人府那边,自会同意,你只管拟旨即可!”
“微臣遵命!”杨国忠还怕刘贺会让他去跟宗人府沟通,见没自己什么事,那更是开心了。
杨国忠按捺着发自内心的笑容,麻溜地下去拟旨了,刘贺再度走下自己的坐塌,来到了王昭君的身边。
“在恨朕?”
“昭君不敢!”王昭君无奈道。
“呵呵,恨朕也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朕这么做,是在救你,而非害你!”
王昭君神色一怔:“陛下……”
刘贺摆了摆手:“多的话,朕不想跟你解释,朕知道你为了离开皇宫这个囚笼,嫁往匈奴,在不断地学习匈奴语,既如此,等你去了昭德宫之后,自己好好查阅一下匈奴婚制习俗,倘若你到时候还觉得嫁入匈奴一个明智之选,朕,放你去匈奴!”
王昭君愣住了,听到刘贺的话,原本内心大为不满的海大富也露出了沉思。
“下去吧,等旨意到的时候,就搬入朕特意为你命名的昭德宫吧!”
后宫,并无昭德宫这一宫殿,不过,刘贺作为皇帝,只管下令,手底下的人,自然会挑选出一个空闲的宫殿,挂上昭德宫的牌匾。
有杨国忠这个中书令替他拟旨,这一点,他很放心。
至于杨国忠说的宗人府那边。
刘贺只能表示呵呵了,且不说在朝堂之上,他给宗人令庆父吃了个下马威。
想来,隐瞒汉匈事情的梁冀等人,应该是乐得看到自己这个刚刚崭露头角的皇帝,开始沉迷享乐,为一女子而破坏两国邦交的事情。
你情我愿的事情,刘贺可以肯定,对于王昭君的处置,一定是一路绿灯!
看着王昭君心事重重地离开,刘贺这才看向了海大富。
“海公公,跟朕说说,那剩下一美何在?”
(ps:这种霸总的做法,大家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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