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陆国公府虽有老国公期盼着谢檐嫁进来,可最抵触这门婚事的,当属是尚华郡子了。

中意的人选从原先高贵的皇子一下子降到了低微的小官庶子,这外人知道的,会赞叹陆国公府一句有情有义,但放到燕京城里的贵君圈子里,他简直是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笑柄,女儿娶了个这样的夫郎,他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可尚华郡子对这门婚事也无济于施。

这边老祖宗催促着女儿都把婚期定下了,娶亲的消息都传遍了整个燕京城,那边陆国公知道了这件事,也没有说些什么,只说公务繁忙,怕是婚期之日无法赶回来,先差人备了礼送回到府上。

尚华郡子想探探女儿的口风,可是他一到李文若面前就忍不住喋喋不休起来,父女两人总是说不到一处,交流起来十分困难,这是自小就过来的相处模式,尚华郡子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

许是操心过头了,尚华郡子居然在婚期前几日就病倒了,大夫诊脉说得安心卧床休息。

这传到了老国公的耳朵里,老国公忍不住皱起眉头,对尚华郡子愈发不满。

“他倒是病的是时候,偏偏就是想落了新夫的面子,当谁看不出来似的!”

尚华郡子虽然出身好,可家族已呈败落之势,却养成了心比天高的性子,当时陆国公府还没有现在的兴盛,是以他嫁进陆国公府后一开始没少闹出幺蛾子。

直到生下了李文若,他才渐渐消停了些。

不过若非他在孕期做的那些事,老国公也不会把李文若抱到膝下亲自来教养。

“跟他说,大婚那日如他所愿,就好好在屋子里歇着,哪怕他不在,还有我这个老骨头盯着,这人是一定要娶进来的!”

老国公也不甘示弱,硬气十足。

李笙将这件事说给了李文若听,“二小姐,听说郡子病了,大婚那日怕是无法露面了。”

自古婚礼都是要拜高堂的,陆国公因政务无法赶回来,这已经是不小的遗憾了,可尚华郡子明摆着装病,这不仅是想给新夫一个下马威,还是对李文若的不重视。

换句话来说,就是根本不在乎她会如何想。

老国公生气,其实也是气他不为李文若着想。

李文若早已是见怪不怪了,她轻轻抬起漆黑幽深的眸子,宛如清尘,“只要祖母在,其余的就不必去管。”

李笙也明白了李文若的意思,低头表示。

李文若不经意间的问起,“东西都送去了吗?”

李笙立马回答:“回二小姐,都送过去了,谢二公子看起来很喜欢,也都是按照二小姐的吩咐,说都是老国公交代送去的,谢二公子也没有起疑。”

“那便好。”李文若收回视线,清秀的面容之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对于她来说,其实娶谁都一样,谢檐只是比那些世家公子单纯了些。

李文若忽然感觉喉头传来一股腥甜,忍不住用手捂着胸口,她这是旧疾又要犯了。

李笙看到,赶紧上前道:“二小姐,您没事吧,要不要去请令大夫过来看看?”

李文若摇摇头。

令大夫每次来为她诊脉,都会被她气得不轻,而且她的身子情况还会被祖母知道,平白惹得她老人家担心。

谢檐刚准备睡下,就被谢止溪派来的人叫了过去。

他从来都没进过谢止溪的书房,就连谢泱也是没有资格踏入的,没想到这唯一一次,竟是即将要离开谢府的时候。

谢止溪看着这个儿子,顿时百感交集,将准备的单子都交给了他。

“檐儿,再过几日,你便要出嫁了,嫁妆单子我已亲自为你备好,陪嫁的奴仆也都精心挑选好了,你嫁去陆国公府,虽是明晃晃的高攀,但切记,不可委屈了自己。”

谢止溪还想说些什么,譬如若是受到了委屈,一定要回来告知她,可谢家和陆国公府是天壤之别,她甚至可以算得上,一点都帮不上谢檐。

所以她哽住了。

“母亲,谢谢您。”谢檐能够感觉到手里单子的分量,如果是由安氏来准备的话,怕是就只有单单几张,甚至一点儿东西都不想给他。

作为庶子,他这些年受到嫡父苛待,也没有母亲的疼爱,若是说心里没有半点恨,那是假的。

他怨着安氏和谢泱,也怨着母亲。

但是谢止溪能够给他这些,也算是尽了做母亲的职责,从此也不欠着他什么了。

“这些都是母亲该做的。”谢止溪道,她其实也感觉到了谢檐和自己的疏离,毕竟她甚少和谢檐亲近,甚至一年到头都说不上几句话。

“母亲,我有一样东西,想问您讨要。”谢檐抿着唇道。

谢止溪出声示意他说下去,“你想要什么?”

“我知道爹爹有几件遗物在母亲手上,所以想问问母亲,能否给一两件爹爹的遗物给我。”

谢檐的生父虽是屠娘之子,可却生得十分美丽动人,还有贴身照顾的仆人,乍一看就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户公子,这身上也是带着几件好东西的。

谢止溪先是楞了一下,随后一阵纠结之后,终究还是答应了。

“你生父的东西,自然也是应该留给你的,等我找出来就叫人给你送过去。”

谢檐听到,露出了笑容。

谢止溪早就知道,谢檐和他的生父长得十分相似,只是谢檐总是戴着眼纱,只能看到他的半张脸来。

如今谢檐一笑起来,倒与谢止溪记忆中的人简直是一模一样,让她的思绪忍不住蔓延开来,好似又回到了与心上人初见的那日。

谢檐前脚才回到自己的院子,谢止溪没过多久就把东西送了过来。

谢檐的生父去世后,谢止溪将他所有的遗物都收了起来,是以安氏根本没有染指的机会。

经过商伯的清点查看,这些的确都是谢檐生父的东西,而且经过那么多年,成色还是还如从前般,没有半分损毁破旧的迹象,可见保存得极好。

“商伯,我晚上要抱着爹爹留下来的东西睡。”谢檐像个小孩子一样开心,在触摸这些东西的时候,他好像感觉爹爹就在身边,从未离开过他一样。

“好,都依小公子的。”商伯弯了弯眼睛,真心实意的为谢檐感到高兴。

且不论嫁到陆国公府后会遇到什么,公子的东西总算是回到了小公子的手上,而且家主还给了不少的嫁妆。

手上攥着钱,这才是硬道理,在陆国公府这样的世家过日子,更是如此。

不求过得多风生水起,只求安安稳稳,这就远超于在谢家了。

商伯等谢檐睡着后,给他盖严实了被子,这才从房间里出去,临走前还将门顺手带上了。

谢檐正沉睡在美梦中的时候,屋外忽然闪过几道黑影,传出来的声音虽微乎奇微,但还是能够听到一声痛苦的闷哼。

谢檐翻了个身,对此没有丝毫的察觉,一直香甜的睡到了天亮。

而这夜,安氏的院子却并不太平。

安氏先前早就计划着寻人去破了谢檐的身子,毁了他的清白,可谢止溪近来盯得他紧,还派人去查原先的事情,让他心慌极了,生怕被查出个好歹来,也不敢有太大的动静。

但是谢泱见安氏迟迟没有动作,便打起了自己亲自来办的主意。

起初说好了,让他跟谢檐一起嫁进陆国公府,他都甘愿自降身份做妾,暂时居于谢檐之下了,可谢檐还是不同意,就连母亲也都站到了谢檐那边。

这让谢泱气得不轻,狠毒的种子也在心中慢慢生根发芽。

他给了不少的银子,雇来了一个外头的女人,原本人都快进到谢檐的房间了,岂料却被打晕了过去,人也被母亲的人抓住了。

谢止溪从来都没有发过那么大的火,谢泱在她眼里一直都是和善友顺的长子,怎料生了这样一副恨毒心肠,居然想派人毁了谢檐。

他难道不知,这样的行为,毁掉的不仅是谢檐,还会连累整个谢家吗?

“母亲,母亲..我...”谢泱跪在地上,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狡辩些什么。

安氏见状挺身而出,挡在了谢泱的前面,“妻主要怪就怪我吧,都是我做的事情,与泱儿没有半分的关系。”

“我既然来你的院子里处理这件事,当然跟你逃不了干系。”谢止溪深深吸了一口气,企图平复自己的怒火。

“陆国公府要一个完好无损的谢檐,这句话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谢止溪的语气犹如锋利的刀刃,一道道割在安氏的心上。

“你作为当家主君,今日的事情是你失察,我罚你禁足一个月,这期间中馈的事情你便不用管了,另外泱儿的婚事由我一手来办。”谢止溪看向谢泱,“我已为他择好了人家,等檐儿出嫁后,就提上日程吧。”

安氏听到后,忍不住往后退了好几步,只能靠撑在桌子上,才能站稳。

谢泱眼睛里含着泪,控诉道:“母亲,您就这样草草定了我的婚事吗?”

若是嫁了别人,他岂不是这辈子都只能向谢檐卑躬屈膝了吗?

谢止溪不再看谢泱,转身出了屋子,还派侍卫将安氏的院子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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