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我确实想要吃饭，现在……就是，肚子比较饿，因为没怎么吃饭。”格力扎为自己机智的临场反应感到赞叹。

“呵。”

听着哥的冷笑，格力扎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这副样子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迈沃洛垂眼看着。

格力扎不敢说。

“我是你哥。”他说。

“又不是亲的。”格力扎回。

“我把你当闺女养。”他继续说。

格力扎的表情晦暗起来，但很快又昂扬起精神：“原来哥喜欢玩养成。”她这般玩笑轻佻地说着，嘴角上扬着，但她并不是在笑，也没有在笑。

迈沃洛看着格力扎，格力扎看着迈沃洛，这回，她没有再次躲开眼睛。

他们互相盯着对方，谁也没有退让的意思，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只是，格力扎脸上的血色在迈沃洛的视线下褪得干干净净。乍一看上去，像极了大病中的艳鬼。

可迈沃洛也没有好上几分。

“哥……”是格力扎先开的口，被打断了。

“你是alpha，应该找个omega，再不济了也该找个beta，这样才对，组建个正常的家庭，有个孩子……”迈沃洛如是说。

“哥，难道我不会受伤吗？你觉得我坚强到面对什么都不会受伤吗？”格力扎问。

迈沃洛沉默了片刻。

“我希望你能过得幸福。”他说。

“幸福？”格力扎念着这两个字。

“哥知道对我来说什么是幸福吗？”她问，“正常的就是幸福吗？这社会上公认的就是幸福吗？别人看上去觉得幸福的，才是幸福吗？”

“难道幸福不是自己觉得幸福了，才叫幸福吗？”

“我比任何人都知道幸福对我来说是什么，比任何人都知道我想要的幸福是什么，包括哥，没有人比我本身更了解我自己。”

“没有人。”格力扎强调着。

“你年纪还小，总有一天会后悔。”

“哈哈。”格力扎笑出了声，她把头埋在迈沃洛颈侧，亲昵道，“哥你还在这么自说自话。”

“这样吧。”她从迈沃洛颈侧抬起脸，用额头亲昵眷恋地蹭着迈沃洛的脸颊，“哥你不是说希望我能得到幸福吗？”

“你让我上一次。”

格力扎笑着：“上过一次，亲身体验过，知道alpha也就那么回事，这样我很快就能后悔。然后，我就依哥的，找个omega或者beta，组建正常的家庭，有个孩子。”

“获得幸福。”她笑着说。

她说着，抬起手将迈沃洛按到床上。

迈沃洛没有反抗。

她覆到迈沃洛身上。

然后，她从迈沃洛的眼睛里，格力扎看到了可悲可怜可哀的她自己。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粒一粒掉在迈沃洛的脸上。迈沃洛的眼睫颤了颤。

他听到格力扎问：

“哥，为什么你不爱我？”

……

知了的声音从太阳升起后便一直在响。像是永远被定格在黄昏的都市，如同某个人失去颜色的记忆。

15岁的格力扎扶着母亲，将药罐里最后一粒药喂进了女人嘴里，她守着母亲，直到听见母亲均匀的呼吸声。格力扎静静看了会儿床上女人安静恬淡的睡脸。

睡着后的母亲和清醒时的母亲不太一样。格力扎说不清楚哪里不一样，明明是同一个人，只是睡着和苏醒的区别。

但每每母亲望向她的时候，格力扎的这种想法便越发深刻。

她觉得，她好像有点不太想看到母亲的眼睛。

格力扎为母亲盖好被子。

治疗精神方面的药物很贵。最近又涨了价。据说是某个药企严厉打击了一系列挂牌假药，收购了不少相关小型企业完成了对中下游的监管。

老旧的收音机播报着有关社会越发美好的、人们越发幸福的、振奋人心的新闻。年轻播音员的声音带着鼓动灵魂的力量。

格力扎跪在地上，擦拭着上面的水迹，或许是因为心不在焉，碎掉的玻璃扎伤了她的手指。但这份疼痛不足以让格力扎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她仍旧心不在焉着。

收拾完地上杯子的残渣，她站起身，关上了收音机。

母亲不事生产，格力扎主业是上学，那笔每个月都会打来的匿名款项在上个月突然中断了，随后生活就如同破旧生锈的齿轮卡在某处，不再转动。

格力扎换好衣服，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最近她在打好几份工，学业在中途便也停止了。她没有感觉到累，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因为母亲希望她能好好完成学业。

可完成学业之后呢？

母亲没有说，格力扎也不打算去构想。

有时候格力扎会猜测，让她好好上学是出于一种母亲的责任——让自己的孩子在该上学的年龄阶段专注于学业，这对母亲来说意味着尽到了责任。

等到学业完成的时候，她已经成年，那时，母亲就不用再为她负责，而是格力扎对母亲负责。

这或许就是母亲与孩子在当下的时代，适应了教育体系与法律规则后，所诞生的，区别与于传统本能的，新的连结形式。

同时，也是爱的体现方式。她这么想着。

总之，不管母亲在渴求些什么，格力扎总是希望母亲能够如愿。

只是眼下最大的难题在于解决生活的难题。

她与母亲得活着。

最开始格力扎试着在不耽误课业的前提下去工作。

可那样挣得实在是太少了。于是格力扎暂停了学业，把除了照顾母亲之外的所有时间都用在工作上。

从小至今的omega课业对格力扎的工作并没有起到什么帮助。很多东西都要从头学起。

但好在格力扎的学习能力一直很强。

她将自己伪装成beta，混迹在人群里。可因为她显眼的外貌，总有怀着恶劣心思的人笃定她其实是omega假扮的。

某种角度来说，这种怀疑也算接近了真相。

比如说现在——

“你其实是omega吧。”一头红毛的alpha终于找到机会把这个自称是beta的漂亮“omega”堵到墙角。

阴影笼罩下来。

格力扎却看着男人露在背心之外的肌肉走了神。

好像跟她的差不多大小，格力扎想。

原本以为omega在体型上一定会比另外两种性征的人更为娇小。但经过一个多月的苦力劳动，格力扎衣服下面的身体却逐渐结实起来。

哪怕她的作息并不健康，还有过劳的嫌疑。

alpha的手伸向格力扎的脸：“喂，跟你说话呢。”

格力扎挥开男人的手，打算继续去做被突然中断的工作。

她的时间很宝贵，每一份工作都弥足珍贵，格力扎没功夫去满足陌生人投射到她身上的**。

alpha感觉受到了冒犯，不管怎么说，他在这片小地方也能说上几句话。格力扎漫不经心的态度伤害到了身为alpha的自尊心。

他阴险地笑着，开始释放信息素，想借此诱导omega的发热。他要让这个傲慢的家伙像狗一样趴在地上，要让她切身体会到她该处在什么样的位置。玩过之后，再如以往那样处理掉。

这里是他的地盘，任何作奸犯科，都不会被惩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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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