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他不能震惊。

乐燎原缓缓抬头,表情如常,不会被旁人看出端倪。

唱戏唱了那么多年,不过练出了这点微末的伎俩,哪知道也能派上用场。

人多眼杂,他最能信任的仍然还是乐昭郎,要是从他这里露出端倪,这些披着富贵皮的修真界大人物怕不是要一哄而上把他撕成碎片。

但是乐燎原仍有刹那的心慌,他四下寻找来处,才发现又是冯原落。

冯原落看见了吗?他会反应过来吗?

乐燎原觉得渴。

他伸手摸上酒杯,犹豫着要不要喝,那边冯原落自顾自举杯,目光相触的瞬间和他致意,却没有饮。

因为乐昭郎发话了,他说:“乐氏凌波卷在此,形状如诸位所见,不知徐氏、何氏、冯氏又是如何?”

果然没有一眼是白看的。

一时之间,各家表情俱是精彩纷呈。冯原落把酒杯举地高高的,凑过去和冯原深碰了杯,冯原深来不及阻止,只听到一声脆响,所有的目光都投了过来,冯原深没事人一般饮了酒,也不说话。

冯原落可以不说话,冯原深却不能不说。他是冯氏嫡系长子,真正代表冯氏来的,要说自己没见过,岂不是让人把家主一脉都看轻了,只是本可以继续藏拙的,偏被冯原落弄得来出这个头。

冯原深乜了冯原落一眼,兄弟两个似乎感情不错,冯原落就这么受了。冯原深轻声说:“传至我父亲手中,我只见过一次,依稀是我父亲所钟爱的瑶琴的样子。”

冯原深没有露出多余的情绪,话也说的滴水不漏。

乐昭郎笑言:“听闻冯氏家主的化器就是瑶琴,果真是唯爱瑶琴。”

冯原深点了点头,说:“我父亲的化器是一把巨大的瑶琴,以灵力弹之,有劈山填海之效,但恐怕仍不能和凌波卷相比。”

乐燎原听得似懂非懂,问:“化器和化剑是一样的吗,原来不只是剑?”

他声音并不大,只是想问乐昭郎,但是偏偏场面安静,听起来格外清晰。冯原深直接回答了他:“是一样的,只是冯氏多乐修,不同于剑修,化的当然也就不会是剑了。”

乐燎原觉得很新奇:“那……都是瑶琴吗?”

“自然不是。”冯原深看一眼身边的冯原落:“譬如原落,所化之物便是一管长笛。”

冯原落本自悠闲,猛地抬头似有不满,接过了话头:“长笛又如何,不就是比你的琴少了几根弦,我也不需要弦,我看长笛就很好。”

这话惹人发笑,细想却不一般——冯原落年仅十五,不仅已经化器,还能和自己兄长打个有来有回。

乐燎原偷偷瞄何冲冲的脸色,只见他饮一口酒,虽然酒杯挡住了脸色,但从动作来看就知不是很好。

徐有年笑盈盈接了话,说:“你十岁化器,本就比你兄长早上两年,又得意上了。”

冯原落不以为意地说:“那我兄长还比我年长三岁呢,算起来他还是多占我一年的便宜。”

慧夫人亦笑,说:“在外还是给你兄长留些脸面吧。”

乐燎原心道何冲冲脸黑的如锅底一般,再不打断,心都要被这些言语刀子扎成蜂窝煤了。

冯原深虽然不守规矩,岂能不知其中奥妙,只说:“我兄长不用我给脸面,他是这一代弟子翘楚,我呢,还是比他差那么一点的,大概等我到他这个年龄,就能比他强了吧。”

冯原深假斥他:“休得胡言乱语。”

冯原落嬉嬉笑笑,也不纠缠,随即把话题丢了出去:“我们家的事儿说了半天,有年兄,你家又如何?”

他的目光落在徐其蓝身上,徐其蓝一直跟在徐有年身后,自露面后就没怎么讲过话。

徐其蓝轻声说:“兄长与我不同道。”

冯原落说:“我可听说你九岁就化器了,比我还厉害?”

徐其蓝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咳了两声,拿帕子掩了才说:“我那时跟着师父学剑呢,哪知突然化出了一把剑,我……”

徐氏多药修,于剑修一道并无造诣,想来起点虽高,却未必好精益。

“休得欺负我妹妹!”徐有年谈笑自若:“你若与我妹妹比试,她自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赢你。”

冯原深连忙摆手:“比试并非只为输赢,我命一条,受不得你们药修的磋磨。”

乐燎原适时开口:“那徐氏的凌波卷,可是化作了药材?”

左右躲不过,话是乐燎原问的,徐有年看的却是乐昭郎,颇有玩笑轻松之意:“小公子猜错了。”

乐燎原灵光乍现,右手成拳往左手掌心那么一拍:“莫非是黄金纹?”

徐有年更显洒脱,笑道:“是能拿在手中的金元宝,还是鹅黄色的。”

乐昭郎没什么表情,先对乐燎原说了一句:“当心手疼。”

乐燎原虽然手伤还没好全,但已好了大半,还有灵力作保,完全不会出问题,讶异之中直说;“我没事。”

乐昭郎这才问:“那么何氏凌波卷的外形,会是白玉阶吗,还是水波纹?”

直接越过了徐有年。

徐有年后面那句鹅黄色的,连乐燎原都听出意有所指,大概是犯了乐昭郎的忌讳。

言语之争,你来我往,虽不见血,但也睚眦必报。

乐昭郎看着何氏的方向,并未明确询问的是何冲冲还是慧夫人,但是何冲冲一直看向慧夫人。

所有人都看向慧夫人。

何犹在已死,何冲冲并未化剑,加上乐燎原从乐宴那里所知的——纵使何冲冲是何犹在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但受限于其凡人血统,他能否真的继承凌波卷的能力仍然存疑。

乐宴能知道,在场的这些人都能知道。

纵使何冲冲今日还没有化剑,只要凌波卷在手,就是来日的雄狮,但如果他不能,就是坐在家主高位上的羔羊。

家主之位血脉继承,可家主和家主仍是不一样的。

眼前的乐昭郎和过去的乐正公就是最好的例子。

慧夫人抚一抚鬓角,仍是闲话一般,说:“世人皆知何氏将凌波卷奉入万卷楼,若告知凌波卷形状,不是更告诉大家可以直接去抢了吗?”

在场诸人都表情微妙。

但乐燎原料定慧夫人不会轻易示弱,她看着文弱不假,手腕却果断直接。她这么说,大概是又有什么想法了。

徐有年笑着说:“夫人这是什么话,有前例在先,何人敢擅闯万卷楼抢凌波卷?”

乐燎原心里咯噔咯噔的。

这话徐有年敢说,他都不敢听。

前例,不就是说何犹在的事情吗,当着慧夫人和何冲冲的面,提何犹在在万卷楼中被雷电劈成两半的事情?

徐氏如今越过了何氏不假,可也不是这么个踩在脚下的说法,加上徐有年刚刚对乐昭郎说的话——

只能说,这小子是个人物。

乐昭郎不声不响,笑了。

慧夫人说:“月前刚刚抓了三个胆大包天的窃贼。”

世家案前还有体面,散修那边已经是一片吸气声。

冯原深说:“以卵击石,不足为惧。”

慧夫人说:“原深是冯氏这一代弟子翘楚,自然不把一般人放在眼中。”

冯原深说;“我不是相信自己,是相信万卷楼和何氏。”

徐有年突然问:“听说何赢可称当世前三,一直守卫何氏,今日夫人和家主在此,怎么不见何赢?”

慧夫人语调如常:“何赢也来了凤凰丛中,贤侄想见他自有时,何必选在郎主的大日子。难道……贤侄只把今日当成一场儿戏吗?”

徐有年心高气傲,本想借着何赢发难,哪知道被慧夫人一句话挑了回去。徐有年眼珠一转,笑意不坠:“清谈会,晚辈自是想和高手过招。”

慧夫人说:“何氏的高手就在这里。”

此话一出,是真的有遮掩不住的笑声了。

慧夫人和何冲冲,一个凡人,一个连化剑都没有完成的小少年,身份自是尊贵,可要论实力,能赢过谁?

何冲冲脸色红涨,已是说不出的气恼。

慧夫人仍然从容,不急不缓地说:“既然三家都说了,何氏无意隐瞒,何氏凌波卷藏于万卷楼楼顶,不是白玉阶,不是水波纹,而是一个小型的万卷楼形状。凌波卷外形可随主人心意而变,正是随了冲儿对于万卷楼的念想。”

“我儿半月前已化剑,凌波卷认主。”

“如何担不住何氏高手一说?”

乐昭郎出言安抚:“夫人言重了。”

慧夫人笑了一下,是真的没有将徐有年放在眼中,说:“此处真正见过凌波卷的人只有郎主和我母子,旁人自是不懂的。”

乐昭郎说:“小公子亦见过。”

“……”乐燎原说:“我来时为认证身份,打开了凌波卷。”

慧夫人一味微笑,目光点过乐燎原,像蜻蜓点过湖水。

乐燎原心里泛起说不上来的涟漪。

不是好征兆。

徐有年看向冯原深,冯原深微蹙着眉,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开口,徐有年却心气极高,直言:“慧夫人也见过吗?”

从不修真的慧夫人,为何可以看见?

最近手感不太好,明日起隔日更一段时间,会趁着周末多写点,尽快恢复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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