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晴寒的视线凝固在热门推送的标题上,几秒钟后,手指猛地按在屏幕上,狠狠地用力点了进去。
里面的内容倒是远不如标题劲爆,满篇都是车轱辘话来来回回,根本没有什么能被称为石锤的东西,只是在说自己的一种猜测。底下有闻风而来的网友在说不出所料,也有阅读内容完毕,发现里面其实没什么确切真料的网友在痛骂标题党。
但郑晴寒对这行还是有所了解的,知道像这种推送给用户的热门位,不花钱根本别想排上号。她能接收到这条消息,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花钱在放锦辰的黑料。
……这个花钱的人,似乎就是锦辰执行总经理郑晴寒,也就是她本人?
郑晴寒面色冰寒发沉,明艳的五官硬是瞬间就带上了几分杀气。她一个电话打到谈时凯手机上,声音几可结冰:“胆子不小啊谈时凯。拿我的钱,拆我的台?”
“误会,真的是误会,我这边的新闻还没推送出去呢!”谈时凯一刻都没耽误地立刻开始叫冤,无辜地道,“公关也是要时间的,调查黑手要时间,写公关文稿推送也要时间。我这边推送还紧锣密鼓地写着呢,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发出去啊?”
郑晴寒杀气腾腾地问:“你是想说现在的推送是吃瓜群众众筹买的?”
那倒也不是。谈时凯拿着公关部呈上来的手机,又把推送内容看了一遍,委婉地提醒:“堂嫂,你是锦辰的执行总经理,但是锦辰上面还有董事长,下面还有另外的姓郑的经理,你懂的。”
被人直接把真相明明白白地点明是什么感觉?
对郑晴寒来说,无疑相当于被人直接在脸上甩了一巴掌。
短暂的停顿过后,她的声音慢慢沉下来。不带一丝火气的话说出口,字里行间把人冻得直哆嗦:“既然知道背后的人是谁,不如就搜他以前的黑料直接先顶上热搜推一轮。和人撕逼的时候如果架吵不明白,就先往对方脸上招呼一拳,这方面怎么操作,你肯定比我清楚。”
谈时凯在电话那边顿了一下,不着调如他,一时也有些迟疑:“这个……”
堂哥?堂哥在吗?你老婆狂暴化了,过来镇压一下!他心中暗暗叫苦。
他语塞的沉默让郑晴寒深吸了口气,眉头紧紧拧着,攥着手机的手指已经用力到发白,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谈时凯在电话这头警惕地将手机拿远一点,抬起一根手指堵住耳朵,正打算当一回背锅侠,承受郑晴寒的怒火,电话那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一个清淡,熟悉,此刻听来如同天籁的声音。
“算了。”
他们嘉华的老大总算出声了!谈时凯猛地松了口气。
郑晴寒抬眼,看向面色没有一丝变化的谈时墨。
“算了?!”她看外星人一样看着谈时墨,控制不住地抬高声音,“你说算了就算了?”
谈时墨稍稍扬眉:“我没记错的话,今天被黑的似乎是我?”
“郑庆和明摆着是在打我的脸!”郑晴寒怒不可遏,“反了天了他,一个废物也敢在我头上动土!还想操控我的舆论?想得倒挺美。天天就知道泡吧玩女人的混账,自己屁股从来都不擦干净,倒是有功夫对我指手画脚?我看他就是太闲了!不给他点教训对得起他搞出来的事吗?”
“推他的黑料,然后呢?”谈时墨平静地问,“他制造黑料也没敢直接安在你头上,而是找我开刀。你要是直接动他,老爷子那边交待得过去吗?你现在只是郑氏的执行总经理,上面还有一个集团董事长,你打算直接和你爷爷对上?”
郑晴寒呼吸一窒,像是被人一盆冰水直接浇到了头上,彻骨的冷。
谈时墨说得半句不假。旁人都说她是郑氏的皇太女,风光无限,但她重男轻女的爷爷压在上面一日,她就一日有从云端跌落泥地里的危险。她这个堂弟从小学渣到大,大学重金到国外混了张很水的毕业证书,回来继续吃喝玩乐不思进取,任谁看都是个扶不起的废物。
可她爷爷就是喜欢。哪怕如果把郑氏交到郑庆和手里,就要艰难地再选一个职业经理接手公司,经理人的选择又异常矛盾艰难。
太优秀的不行,怕把郑庆和架空;太没用的不行,怕被郑庆和拿捏住,把公司直接玩完。
就算这个废物这么靠不住……
郑晴寒也毫不怀疑,只要她走错一步,她爷爷就会尽最大努力把郑庆和扶上位,在自己有生之年,对公司还有掌控力的时候,帮郑庆和把位置坐稳。
郑晴寒猛地闭上眼,深深地呼吸了好几下。
而后她利落地睁开眼,冷冷地说:“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
因为顾及着位置不稳,所以一个志大才疏的废物,也蠢蠢欲动地把手段用在她身上?
郑晴寒不怒反笑。
她看着谈时墨,语气难得平和地说:“你放心,我不是一时冲动,我是真觉得不能惯着郑庆和,让他以为他那点下三滥的手段就能让我投鼠忌器。今天我出手,以后他就能老实一些,一劳永逸。老爷子那边我也会去说的。总归我这个孙女也是亲的,不至于一件小事就被放弃,你放心。”
郑晴寒想说反正我们也马上就要离婚了,肯定连累不到你。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谈时墨沉静的双眸,就不自觉地变了个说法:“这件事既然已经查出来是谁在捣鬼,那我另找家公关公司发难就是了,不会连累嘉华。”
这不是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事。谈时墨皱眉,他和郑晴寒的行事风格完全不同,两人几乎在每一件事情的处理上都有矛盾冲突。一般来说他们都会互不干涉地各自进行,但像今天这样的情况,难免就要冷冰冰地吵上一回。
人的想法是很难被改变的。谈时墨做了一下最后的尝试:“很不明智的举动,你也许能承受后果,但需要付出的代价会很惊人。一桩亏本的生意,本不需要如此。”
郑晴寒看了他两秒,对电话里的谈时凯,也对面前的谈时墨,眸光锐利,清清楚楚地说:“说得对,有的人为了争一口气,弄得得不偿失没必要。但是也有的人,人生在世,就是活一口心气的。”
她挑着眉,平淡地告诉谈时凯继续公关,仿佛要一并拖下水的不是自家公司。挂断电话后,她和谈时墨无声对视,唇角忽而弯了弯。
一个纯粹的莞尔,没有意味深长和针锋相对,眉眼难得柔和地舒展。
“你看,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们俩始终只能是战友,没法做朋友。”她摇了摇头,心平气和地说,“实打实的性格不合,谁都改变不了。你很好,但我也觉得自己现在很好,没必要改、所以咱们俩最终也只能分道扬镳,回到自己的拥趸身边去。不过……”
她顿了顿,笑着颔首:“还是谢谢你的好意提醒,我们这样应该算是,和平分手吧。”
谈时墨有一会儿没说话,只同样平静地看着她,半晌后,说:“不算是。”
郑晴寒一怔,谈时墨淡淡地道:“没在一起过。”
两个领了结婚证、每月固定滚床单、孩子都已经好几岁的夫妻,这么定论,听起来着实奇怪。但郑晴寒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不由莞尔。
“也有道理。”她耸了耸肩,调侃地扬起一边眉毛,“那你可以对你的下一任说,虽然你结过婚还有个孩子,但她可还是你的初恋呢。”
谈时墨对她的幽默不是很感冒,将视线平静地转开:“郑总说笑了。”
怎么感觉这人突然间又不太高兴了?郑晴寒探究地盯着他转开的侧脸看了一会儿,一方面觉得自己的直觉不是空穴来风,另一方面又觉得以她和谈时墨的交情,体感出对方的情绪好像有点勉强。
这种小困惑只在郑晴寒脑海中停留了一会儿,很快就被她抛到了脑后。她的注意力回到郑庆和给她制造的麻烦上,思索着转头看了眼病房窗外。
“你说这外面,有没有狗仔?”她问谈时墨。
谈时墨也向外面看了一眼:“你来时没看见?”
狗仔和正经记者不一样,向来是躲得老远暗中拍摄的,郑晴寒还真没看见。不过确实怎么想狗仔都不会放过这种劲爆花边新闻。郑晴寒哼笑一声,满脸秋风扫落叶般的冷酷。
“这件事算是因我而起,我肯定给你一个交代。”她对谈时墨说,“等会儿离开时我和你一起,让他们看看我和你怀里的这个所谓私生子,我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
不就是打脸吗,她最擅长了,做起来绝对声情并茂,节目效果拉满。
谈时墨稍稍扬眉:“你抱着猫?”
郑晴寒一僵:“……”
谈时墨不提醒,她都忘了从刚才起猫就一直在她怀里。郑晴寒挣扎地深吸口气,脸色微微扭曲:“它……不会在我抱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尿在我身上吧?”
她根据自己微薄的经验,把小猫和几个月大的小孩类比,心中的担忧如潮水般翻涌。
“不会,它没有失禁症状。”谈时墨给她稍微扫了句盲,而后低眸,看了她怀里的小猫一眼,说,“而且它应该还挺喜欢你的。”
真的假的?郑晴寒充满怀疑地低头去看,看到被雪白纱布包裹好的小猫外面裹着干净的软布,蜷缩在她怀里,一直没再叫,也没有胡乱地挣扎,安静地将自己缩成一团,小肚子明显地起伏。
看起来特别脆弱,在感到安全之后,很信任地依赖着她。
郑晴寒在把它整团丢给谈时墨,和不打扰它睡觉,自己抱着中挣扎了一会儿,脸色紧绷地说:“它一旦在我身上制造出什么不该有的分泌物,我可能会把它直接扔到你脸上。”
谈时墨很轻地笑了一声,郑晴寒瞪视他,却见他站起身走过来,在她面前稍稍俯身。
揽住了她的肩膀。
“走吧。”谈时墨淡定地说,“孩子她妈。”
郑晴寒:“……”
我今天脑子是不是有点进水,提的什么破建议?有必要吗?郑晴寒在心里罕见地怀疑起自己,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没给她反悔的机会,她也索性跟着站起身,配合着朝外走。
不就是营业吗,她还能怕了去?郑晴寒昂首挺胸。
谈时墨揽着她肩膀的手突然紧了紧,将她带过来一点,硬是让她的龙行虎步,变成了小鸟依人。
郑晴寒:“……”
果然还是很后悔。
两人一派亲密模样地走出医院时,也不知道惊掉了多少狗仔的下巴。
震惊到双眼脱窗住院治疗才好。郑晴寒恶意地诅咒无良狗仔几句,找到自己的车,火气不小又佯装若无其事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因为并肩同行就是奔着营业来的,所以谈时墨没去找自己的车,一起和她走了过来。郑晴寒坐在车里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谈时墨坐进来,疑惑地摇下车窗朝外面看:“干什么呢,上车啊谈总?”
谈时墨电话握在耳边,闻声抬眸,看见郑晴寒正在车里气鼓鼓地瞪他。
她五官明艳,性格也强势,瞪人时往往都附带下一秒就要将人撕碎的气势,自带天凉王破气场。很少有像现在这样,看他不爽又拿他没办法,于是只能用眼神使劲谴责他。
有点可爱。
耳畔电话里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姐夫?你在听吗?怎么回事啊,我之前和几个美女泡吧的照片怎么还上热搜了。是不是被你的负面热搜连累的啊?这你可得跟我道歉,然后帮我把热搜撤了。道歉光是口头的可不行,你看看怎么表现一下你的诚意……”
“小惩大诫。”谈时墨打断他的话,平静地说。
电话那边的郑庆和顿时愣住了,几秒钟后,有些不自然地强笑了两声:“……你说什么呢姐夫?我怎么听不明白?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你可别信那些谣言。咱们可是一家人!”
“是一家人。”谈时墨抬步向前走,声音淡漠地传进郑庆和的耳朵里,“所以我给做错事的你一个小小的教训,还用得着挑原因和日子?”
郑庆和猛地语塞,谈时墨将电话挂断,朝郑晴寒走了过去。
郑晴寒:我打一个废物的脸还需要顾及各方意见?
谈时墨:我觉得要不还是……
郑晴寒: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打他的脸,就现在!
谈时墨:我是想说,如果一定要打,那还是我来吧,别脏了你的手。
夫妻俩的相处方式独家揭秘!郑总管杀,谈总管埋,一条龙服务,直接入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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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Chapter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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