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谈时墨因接电话而让她在车里多等了好一会儿这件事,郑晴寒可以理解,但是略觉不爽。
理性上她知道谈时墨的电话,她能不听最好还是别听。毕竟要万一是有关谈氏生意上的事,那她这个同行公司的老板在旁边实属刺探军情,不避嫌就是别有用心。
不过她毕竟是个人,而不是一个只讲理性的机器,谈时墨由于今日公然把她晾在一边,并且上车后没有只字片语的解释,在她心里又记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什么时候离婚流程能走完?郑晴寒凝眉沉思,琢磨着能在哪个环节上加快进度。两人无话地并肩坐在商务车后排,郑晴寒边思考离婚事宜边闭目养神,听见谈时墨清淡地开口。
“你回公司还是回家里?”
“回公司。”郑晴寒没睁开眼睛,无声地打了个哈欠,“昨晚上就有文件没看完,今早又推了个会,不能再拖下去了,我得回去处理。”
谈时墨没说话,郑晴寒也懒得看他,抬手揉了揉眉心。
“你呢?”她问,“去嘉华的话我让司机先送你过去。”
“我回家。”谈时墨说。
郑晴寒这下倒真的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略觉意外地问:“你回家干嘛?手边没积攒的工作要处理吗?”
“把猫送回家。”谈时墨表情没什么变化,“辰辰该等急了。”
“没什么关系吧?这个时间辰辰已经去上学了。”郑晴寒还是不能理解。
“今天周六。”
“……”
郑晴寒不按双休放假,还真没注意具体的日期。她讪讪地闭上嘴,多少有点尴尬:“……哦,周六啊,那你带着猫回去吧,辰辰肯定等急了。这样,我今天晚上回去陪孩子,你可以离开去处理自己的事。我知道今天你应该会很忙,耽误你的工作不好意思,下次我多补一天回家时间。”
她倒不一直是这么体贴的人,只是想想谈时墨今天这个黑热搜是郑庆和那个不孝堂弟在捣鬼,郑晴寒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放低姿态。
她这人向来恩怨分明,是她的锅,她绝对不会翻脸不认。
“这都是小事。”谈时墨摇了摇头,看起来对她挣扎再三的时间让步并不感兴趣,只轻描淡写地说,“别把自己弄得那么累,郑总,身体才是本钱。”
郑晴寒扯了扯嘴角:“没办法,永远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事,你肯定也懂。”
“不太懂。”谈时墨说。
什么?郑晴寒短暂地怔了一下,谈时墨没有看她,仰靠在后座的靠枕上,侧脸清冽,自带一种不染尘世烟火的渺远。
“郑氏对你来说,是一个值得牺牲自己,奉献上一切的东西吗?”他声音浅淡,语气没有什么攻击性,郑晴寒却听得皱起了眉。
“当然不是。”郑晴寒扯扯嘴角,轻描淡写地回,而后话锋一转,“不过我把它视为我的所有物,该是我的,就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谈时墨无声地挑了下眉,哂笑了一声。
他很少笑,连冷笑讥笑都很少,开怀大笑郑晴寒更是从没见过。他五官其实偏向俊秀清润,笑起来时很是养眼,这样略带嘲讽的笑容,也实在很赏心悦目。郑晴寒尽管看这张脸看了好几年,有了一定免疫,此刻依然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短暂的惊艳过后,是更深的不爽。郑晴寒高扬起眉:“你对我势在必得的决心有意见?”
没有。谈时墨摇了摇头,平静地说:“你自己的人生,没人有资格替你觉得值不值得。”
说了半天全是废话。郑晴寒白他一眼,用力撇过头去,将视线坚决地远离他。
去嘉华和去郑氏不顺路,回别墅区的话倒是不算绕远。郑晴寒先把他送回了家,谈时墨下车后站在车外,弯下腰,探身进来。
“猫给我。”
郑晴寒上车后就把猫放到自己旁边,没用手抱着,拿了条车上的备用毯子给它盖,并让司机给自己购入一条新的。现在她连毯子带猫抱给谈时墨,猫咪被颠簸了一下,警惕地睁开了眼。
小猫眼睛里初生的蓝膜还没退,看人时懵懵懂懂,有种我见犹怜的无辜感,身上的伤口又将这种天真衬得令人眼酸。郑晴寒和它对视时,短暂地怔了一下,小猫也盯着她看,被谈时墨的手碰到时,突然细细地叫了一声,朝她伸出爪子。
郑晴寒以为自己又要挨挠,一惊后敏捷地向旁边猛地侧头。小猫爪子的落点却并不是她的脸,而是用还有点软的指甲,勾住了她的衣服。
这件衣服不能要了。郑晴寒眼角直跳,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才涌上来几分疑惑:“……它在干嘛?怎么这么看着我?”
一直安静得仿佛是一个隐形人的司机没忍住,转过头来笑道:“这小猫很黏你啊郑总。这是要分别了,舍不得你呢。”
郑晴寒充满狐疑:“真的假的……我和它熟吗?你不会告诉我说它对我一见钟情了吧?”
司机笑呵呵地说:“郑总手比较暖吧,小猫对温度很敏感的。”
这倒有可能是真的。郑晴寒觉得这个解释比较合理,不仅完美解释了小猫对她的真香,还能解释为什么被谈时墨接过去后小猫会依依不舍。
“你的手太冰了。”她对谈时墨说,“自己想办法捂捂,不然猫不适应。”
谈时墨天生体温偏低,手指一年四季都是凉的,和他这个人一样很难被焐热。郑晴寒对此很有体会,受温度影响,和他夏天同床的频率都要比冬天高一些。
想办法?谈时墨抬眼环顾了一下。郑晴寒也跟着他环顾了一圈,觉得好像他也找不到什么应急方法,于是不太见外地自己握上他的手,朝他扬了下眉毛。
“为了孩子。”她一本正经地说,“我真是个感天动地的英雄母亲。”
谈时墨:“……”
他看着郑晴寒的眼神里有几分无语,但今天居然并没有和她冷冰冰地互相攻击,弄得郑晴寒还有点不习惯。两人无声地手心触碰了一会儿,谈时墨收回手,抱着猫站起身。
“郑庆和刚才有给我打电话。”他说,“看出是嘉华的手笔,我和他说了几句。”
郑晴寒顿时拧紧眉头:“他找你麻烦来了?你怎么说的?”
“我说他活该。”
郑晴寒:“……”
郑晴寒用一种全新的眼神上下打量他:“今天是什么日子,天下红雨了?你竟然也能说出爽度这么高的怼人金句?”
“现在他觉得是我主动以牙还牙的。”谈时墨冷静地说,“你沟通时不要说错话,别把自己也牵扯进来,不好处理。”
郑晴寒不赞同地皱了下眉:“那岂不是变成了我让你背黑锅,我不会这么干的。”
“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么?”谈时墨平静地叫她,“战友。”
郑晴寒短暂地怔了片刻,才无声地弯起唇角。
“……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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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不出郑晴寒所料,随着热搜的发酵,公关通稿的出炉,老爷子迅速找上了她,命令她去和谈时墨递话,告诉他这次是个小误会,让谈时墨别太斤斤计较。
不好意思,斤斤计较的其实是我本人。郑晴寒心中嗤笑一声,开口时画风一转,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卖惨:“孙女做不到啊爷爷。谈时墨你也知道是什么人,冷心冷情,目空一切。平常我还能背靠郑氏和他拉拉锯,互相僵持。这次是郑庆和先招惹他,你让我拿什么善后?”
老爷子不满地抬高声音:“夫妻俩有什么事是不能商量的?你管理郑氏的精明哪儿去了?”
“就是因为精明,我才不能一味纵容堂弟。”郑晴寒语气柔和,内里却一步未让,和集团掌舵人据理论争,“爷爷,和谈家闹得不愉快对我们有什么好处?郑庆和找人黑谈时墨到底是为了什么?就因为郑庆和一时脑子没转明白,我们就要欠谈氏一个大人情,值得吗?”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算账?!”郑老爷子的声音不满地抬高了,“以家人为主,懂不懂?小寒,你太唯利是图了。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把集团交给你,怎么指望你以后能护着自家人?”
郑晴寒怔了一下,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她不护着自家人?那郑庆和给自己的堂姐夫安排黑热搜捅刀又算是什么?
她唯利是图?她在郑氏兢兢业业地工作,连回家看儿子都要事先安排好行程,她还有错了?
郑晴寒没有被这两句不讲理的指责动摇,却依然控制不住地心寒了一下,不期然想起早上在车上时,谈时墨问她的话。
郑氏是一个值得她全心全意付出的地方吗?
郑晴寒无声地呼出口气,闭了下眼睛,只觉得和爷爷对话,比一夜没有睡好还令人疲惫。
老爷子的声音依然没停。他说:“明晚叫上谈时墨来家里吃个饭,冤家宜解不宜结,让他跟小和碰个杯,这件事就算这么过去了。”
郑晴寒极力掩饰着内心的不快,强笑着说:“这也太突然了,爷爷,您也知道,人家也是个总裁,行程都是安排好的,起码约到下周吧,不然人家会为难的。”
“约到下周,小和的事情怎么办?”老爷子一口否决,严肃地说,“就明天,把人带过来。”
带个屁。郑晴寒挂断电话后,嫌恶地把手机往桌上重重一搁,仰靠进柔软的真皮椅里,眼不见心不烦地闭上眼睛,平复着心里翻涌的怒意。
她不打算和谈时墨说这件事,明天自己回去时就说谈时墨没时间。什么屁大点事也配让人临时安排行程,郑庆和心里没有b数,老爷子竟然也没谱?是不是这几年她接手公司后日子过得清闲,舒服得太久,忘了管理一个公司的辛苦了?
郑晴寒嗤之以鼻,恼火地深呼吸几下,拽过一份文件处理。
连看几份文件,她的心情平复得差不多了,外面的门突然被敲了一下。方特助推门进来:“郑总,明晚新增一个回老宅的行程是吗?和谈总一起?”
郑晴寒怔了一下:“谁跟你说的和谈总一起?”
方特助也是一愣:“谈总的助理。没有这回事吗?”
郑晴寒顿了片刻,摆手让方特助先出去,拿起手机,拨通了谈时墨的号码。
在电话待接通的长音中,她的视线落在屏幕上的备注上面。
嘉华娱乐谈时墨,平平无奇的备注,任谁也看不出来这背后代表的人是她老公。
没让她等太久,电话就被接通,谈时墨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真是稀客。”
确实是很少给他打电话。郑晴寒顿了顿,没有多寒暄,直接问:“郑家联系你了?”
“嗯,你爷爷亲自打的电话。”
郑晴寒脸色很不好看地冷笑一声:“为了孙子真能豁得出去,脸都不要了。你怎么应下了?明晚不可能没安排吧。”
“推了。”
郑晴寒眉头紧皱:“为了郑庆和实在没必要,你不用过去,我自己应付就行。”
谈时墨声音浅淡:“你自己很难处理。”
“我肯定可以……”
“我不该让你为难。”谈时墨打断她的话,平静地说,“你和我结婚,就是为了让自己不过得那么难吧。”
郑晴寒怔了一下,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话,突然沉默下来。
电话对面的人声音依然冷静,逻辑清晰,合情合理,并不是一句温柔的安抚。
但是,为什么会让她觉得……
心有点闷闷的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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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大家聊聊谈总和郑总吧。冷淡内敛和强势明艳,虽然一定程度上也有互补,不过因为两个人实际上内里都是很强势的,所以过日子会出现一点问题哈哈,大家也看到了。结婚五年依然不冷不热,源于防备感的互相了解,即使有曾经心动的刹那,也很难发展成坚定甜蜜的爱情。
不过我还是发自内心地觉得他们很般配,或许不会在艰难险阻中柔软地依偎安慰,但却能在支撑不住时能放心将重担交到对方手里。源于清楚对方实力而产生的信赖,势均力敌的交锋碰撞,以及在关于爱情的较量中谁先动心谁低头让步的博弈,征服与被征服,谁为谁俯首称臣,共同将热烈激情酿成恒久浪漫。
不过在小猫咪的影响下,画风从原本的跌宕起伏爆米花大片完全跑偏,2333
会努力在接下来的行文中,给大家讲一个成年人关于爱的童话,希望你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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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人行走于人间,偏要将寒冷遥远的北极星当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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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舒雁是唱着谈致北量身打造的歌红的,从青涩单纯的学生妹,到耀眼夺目的小天后,七年时间,这个才华横溢的男人带给她舞台,名利,梦想,爱情,还有如影随形的伤心。
最开始的时候方舒雁总是不厌其烦地问他,你爱我吗?
后来她不再问了,就算谈致北新定的行程,新写的歌,新出现的绯闻,她总是最后一个知道,也不再问了。他每次都说爱她,外套上却总有其他女人刺鼻的香水味。
谈致北说:“别总是疑神疑鬼,雁雁,你是我唯一承认的女朋友。二十岁那年我遇见你,你十九岁,我一眼相中,我们一起走到现在。”
方舒雁笑得很淡,平静地说:“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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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方舒雁和谈致北提分手的时候,也是这样淡而平静地笑着。
“房子,车子,还有银行的存折,都留给你。”她说,“我净身出户,暂时退圈。等到大家都忘记我的时候再回来重新开始。这里是我的梦想之地,我总要回来。”
谈致北愣了良久,问她:“为什么?”
“你带给我的一切,我都必须还你。名声,地位,现在有的一切。”方舒雁看着他说,“谢谢你,这些我不能要了。”
“……你不爱我了?”谈致北有些艰难地问。
方舒雁莞尔,温柔地说:“致北,我用七年时间想清楚了,做人不能太没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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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谈致北一蹶不振三年,酗酒,怼媒体,醉生梦死,颓废度日,与数位好友交恶,整整三年没再写过一首新歌。
就在媒体都已经将他彻底视作一滩烂泥时,三年前离奇消失不留音讯的方舒雁,顶着导演系硕士学位,再次进入公众视野。
昔日歌坛风头正劲的小天后,开始执导人生中的第一部电视剧。
谈致北停更三年的博客于当日晚发了一首新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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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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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Chapter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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