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地牢逼问各显本领

阵法落成的那一刹那,细小的嗡鸣声自太极阵中心发出,随之而生的一道浅波以巨树为中心往四面八方散去,惊起一群飞鸟,此后便是长久的寂静。

楚蘅抬手摸着自己有些发麻的左手和脸颊,又看着眼前毫无规律可言的巨树,心里升起一股隐秘的兴奋和期待之感。

看似毫不起眼的林中有一太极阵,可主生死,楚蘅不仅往里加上了不可缺少的一捧火药,还将火种埋在密林底部,暗暗同两位长老和整整两城的魔族人一道等待着烈火重临。

这几日似乎都不再有楚蘅能做之事,长老们做事妥帖,早已经将剩下之事安排妥当。

蛊毒的源头已经杜绝,他们便将目光全力锁定在城内那些已经惨遭毒手的城民,试图找出他们因何种方式被神不知鬼不觉地种下蛊毒。

地牢内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楚蘅第二回迈进去时,仍旧觉得不适,心里充满着酥麻之感,像是被针扎过后再被铅水灌满,让他不敢细想。

今日本该又是一个平常日子,楚蘅正拿着从二长老那顺来的寸纸,将近日发生之事记下,日后同晏空青再见时也不怕无话可说。

心里所想是一回事,可落笔又是一回事。他将手上写了一字的寸纸揉成一团,随意扔在桌边。再欲点墨时,他便被长老查人请到地牢,说是有要事相商。

楚蘅尽量不让自己往那些角落里的牢房里看,匆匆便跟着守卫往前走去。

大长老从一个封闭的牢房里出来,他步子沉重,拧着眉头,施法净身后冲着身旁的二长老点着头。

二长老拍着大长老的肩膀,“吞心城那边已经全部预备,只等我们将试验之人押送去,便可开始。既然他们都赞同此法,押也画了,那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也只能如此了。”大长老抬手揉了揉鼻梁,而后瞥见了不远处走来的楚蘅,打断了二长老所说之话,“君上。”

楚蘅朝他们微微点头,“是阵法内有猎物闯入?”

“非也,什么猎物也不曾进入。”大长老并不给时间让楚蘅多加考虑,直接将自己所想之事全部摊开来说,“此蛊险恶,听吞心城长老所言,似乎玄凌上神也被此蛊虫盯上,惨遭毒手?”

“是。”

楚蘅挑眉望去。二位长老此前的说话声不算很小,恰好楚蘅的耳力不算很差。他们商讨的内容,楚蘅也有了大致的猜测。

原以为长老会就此同楚蘅商量,却不曾想,话头拐到了早已离了魔界的晏空青身上。

“那便是了,君上同上神时时相处,那身上也难免会沾染上蛊虫的气息。如今想来,君上平安无虞,也是天命所归。”

楚蘅嘴角泛起淡淡笑意,继续看着大长老面上丰富的表情,有时二长老也会参与其中,说上一句两句,绕得个百来个弯,终于谈到了最终目的。

“既然弑心蛊是专门为上神而生,但上神却并无传染之能。想来其中蛊虫有所不同,不知上神可愿以身试药,助我魔界攻下此虫,揪出幕后主使。”

想来二位长老于魔界鞠躬尽瘁,凡事亲力亲为,对待城民的态度好得无可指摘,凡事以魔界安危为先,此番话更是如此。

楚蘅无法从这一番真挚的言语中找出一项不对之处。

若是长老徇私,以自身地位为自己谋求好处,那楚蘅必然能说上几句。可是,那些说出口的词句无一处不是为了族人,这便是最关键的之处,就连楚蘅也无话可说。

这时候他倒是有些庆幸,“长老不知,玄凌也深陷苦海,被弑心蛊折磨索性回了神界将养。”

大长老一时没说出话来,倒是二长老问了一句,“何时的事,怎么丝毫没有消息?”

楚蘅眼神真挚,看着他微微一笑,故作惊讶,“我以为,你们早就清楚。”

“君上这话何意?”二长老表情一滞,嘴角僵住,不上不下,显得滑稽无比。

“血月宫四面并无高墙,想知道的自然就知道了。”楚蘅没多说,直截了当问道:“乌元那怎么说?弑心蛊可不等人。”

吞心城内早已做好防备,而所有对于蛊术有所了解的城民,纷纷自告奋勇参与其中。乌元于蛊术一道并不很懂,但幸好自他成了长老以来,便大力推崇巫蛊双修,因此蛊术一行的翘楚不算很少。

只需噬魂化骨两城将身上带有蛊虫之人完好地送至护城河边,吞心城内自有训练有素的人前来接应,城门一闭,试验开始。

楚蘅听罢点了点头,“这试验之法,具体是指什么?”

“极度的痛苦与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便是药人。”大长老这才出声。

楚蘅拳头紧握,睫毛上下颤动,“没办法了吗?”

天真的问话得到的只有沉默的回答,与生死挂边的人,只要有一丝希望,都绝不会放弃,楚蘅后知后觉开始感同身受。他还要再问些什么,但变化来得迅疾,给不了他多余的时间。

沉闷的重锤声像是来自地底,整个地牢都被震得一颤。

他们三人交换了个眼神,彼此了然。大长老的脸上总算有了笑容,仰天长叹,“猎物。”

此阵法只针对于那些不懂八卦却硬要擅闯的城外人,普通族人定不会误入此法,更不会将八层阵法全部激发,从而被直接定在原地,又在下一秒被传至一间特地空出的地牢。

在两位长老轮番审问拷打,加以几番折磨,都没能将不知情闯入的猎物的嘴撬开以后,楚蘅见到了落回。

此生再忘不掉的长相在楚蘅心里又加深一分,楚蘅动作很轻,呼吸很轻,缓缓靠近那个低垂着头,奄奄一息的人。

像是对手间的特殊感应般,在楚蘅的视线投向落回的那一瞬间,落回刚巧抬起头来,看见来人后意外地扬起嘴角。

黑紫色的血液从他额角流下,流至嘴角后找到了一个毫无阻碍的通路迅速滴落,在地面之上开出浆汁状的小花。

落回舔着嘴角,“一个人来的吗?”

楚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很失落?”

“那倒不是,只不过想看看上回刺穿了的那位,还在不在,”落回歪着头,虚弱的身体中竟然还能发出雀跃的声音,“现在看来,是我赢了。”

说完这话,落回便如同被抽干了精.气,脑袋撑不住开始往下垂。

“怎么看出来的?”楚蘅蹲下身来,手指刚巧抵住他的下颌,将其抬起同自己平视。

“……真是烦人。”落回半眯着眼睛,看着楚蘅,停了几秒后语气蔫蔫,不太情愿地说:“他肯让你和我独处?从前你半寸之内必能看见他的身影,黏在一处,看得我恶心极了。”

楚蘅嗯了一声,有些动容,眼里也有了些别的意味。

落回像是恨极了他,忽然开始喋喋不休地自说自话,带着楚蘅将从前旧事回忆个遍。

“死了也好,活着碍眼。凭什么你们心意相通,甜甜蜜蜜,我看不惯,所以杀就杀了。”

“三哥夸我呢。”说到这句话时,落回不自觉睁大眼睛,眼里的情绪全然外露,也好心地安慰起了楚蘅,“你也不用难过,若是这次你弄不死我,下回我便送你们团聚。”

楚蘅一下瞪着落回,只见落回朝着自己眨了眨眼,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对,看着我,你是不是很想他……”

“想。”

楚蘅的眼神开始涣散,眼前的落回身影来回变动,最终成了晏空青的模样,正对着自己温柔笑着,“楚蘅。”

那声音好久都没有再听到,楚蘅情难自已地应了一声。

“晏空青”像是被取悦到了,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咧开的笑容也从一条细缝,变成了一处口子。

楚蘅对着他笑,将手贴在他的脖颈之上。耳边的媚语促使着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晏空青”又说了一句,“下来陪我可好?”

“好。”

楚蘅的手摸着“晏空青”的脖颈,浅浅笑着,而后一个用力反将其掐住,“你先去吧。”

“……你,”落回的脸被掐的已经变了颜色,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楚蘅,试图再尝试一下施展魅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不……受影响?”

像是为了回答落回的疑惑,楚蘅的脸上陡然出现一条丝帛。银白色的丝帛将他的眼睛盖住,牢牢系住,和楚蘅身上的红色不太相称,但意外地更显他唇色嫣红。

透过丝帛,楚蘅能看见落回通红的眼睛,但并不受其法力影响。

演得够了,楚蘅终于真心一笑,手上并未松劲,察觉到落回似乎快要死掉,他才温柔地道歉,“抱歉,现在轮到我了。”

“狡猾的人。”落回丢下这一句话,便又开始装死。

索性楚蘅心里已经有了不少答案,此次问话只为应证。

楚蘅:“子母蛊虫彼此之间的联系是不是不止会暴露方位?”

落回闭上了眼睛。

楚蘅:“明白。看来城内你们并没有自己人,这次派你来不止是为了传播蛊虫,对吧?”

落回将头歪向左侧。

楚蘅:“你是不是喜欢你的三哥?”

落回睫毛开始乱颤。

楚蘅说了最后一句,“可惜了,你三哥眼里从没有你。否则怎么会连晏空青好好活着这件几乎众所周知的事情,都不告知于你?不悔公子,不悔的事情里怕是不会有‘送落回去死’这一件。”

落回唰一下睁开眼睛,死死盯住楚蘅。

楚蘅最后看了他一眼,起身离开,“多谢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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