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折磨

“呕……”不知道肚子里又消化了什么东西,谢明柔再次呕吐了出来,吐罢,她的喉中像吞了一把沙子一般,干燥得连口水都咽不了。

出于恐惧的缘故,她不敢将视线从脚下的那几百具尸骨身上挪开,就好像一旦不盯着,它们就会用那一双双干燥枯竭的手抓住她一般。

终于,持续紧绷着神经带来的疲倦袭上大脑,令她略微放松了一些,甚至连肩膀和手腕上的疼痛也不足以刺激到她,她勉强抬头望向那唯一的出口,洞口离她很远,直径六米的大小在她眼中不过和井口一样,圆圆的天空由深蓝转为灰白。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不过短短几个小时,长得却像过完了一生。

谢明柔眼皮泛沉,不自觉地慢慢合上了眼,便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突然,几滴不知什么东西落到了她的脸上,她缓缓睁开了疲惫的双眼,紧接着,竟有一股水流顺着头顶的绳索流了下来,从她的头上一直顺流落地。

她贪婪地张开嘴接着,顺滑的清水甘甜可口,湿润了她的咽喉。

谢明柔终于感到了一丝活力,但水流很快就没了,这么一点水根本不够解渴!她抬头望去,只见洞口边探出一个男人的头来,他大笑着道:“想要活下去就靠运气吧!”

说罢,他探出的头缩了回去。

谢明柔的困意骤然消失,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渐渐发热,这是一种因愤怒而产生的热量。

这男人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正是这个声音害她被关进了这里!

安保管理者!

他的伤恢复得这么快吗?明明我拼了命才捏碎了他的下|体,他却能这么快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出来嘲弄她!

七酒区的人与人,果真是有区别的……

疼痛再次从肩膀和手腕上阵阵传来,连带着刺痛了她的心脏,谢明柔扭动了一下身躯,肩膀处的疼痛还是没有任何减轻,她再试图活动手腕,但仍旧感知不到它们的存在,若不是谢明柔能看见它们还老老实实地待在那,她或许就要觉得自己的手已经与手臂分开了……

管理者在一夜过后才给她送了点水,他们送水的次数是有规定的吗?是有时间规划的吗?倘若不是,那么下次送水又该是什么时候会?况且这水少得可怜,根本无法让她解渴,若他们哪一天忘记给她送水了,是不是她就要被渴死在这里?

这是一种残忍的虐待,谢明柔想起脚下的那一具具尸体,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样子各不相同,但唯一相同的一点,便是他们都干瘪如被吸干了一般,尤其是那一双双手,如同树枝般骨节分明,瘦削恐怖。

他们都是被活生生吊死、渴死,或饿死的,这也将会是她的结局吗?

七酒区的人,是不是根本就没想让她活下去?

安保已经离开很久了,纵使谢明柔对他的怒意再深,在她现在的身体状态下也难以维持了。令人亢奋的愤怒一过,紧接而来的便是更高一层的疲倦,但谢明柔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睡,她怕自己一旦闭上了眼,就再也睁不开了,但要是她不让自己睡觉,就这种精神状态,也迟早会将她拖死。

谢明柔深思熟虑了许久,最终决定屈服于自己的身体本能。

睡吧,为了活下去,为了让自己振作起来,她需要保持充足的睡眠,让自己的身体和大脑都得到休息,所以哪怕肩膀和手腕的伤让自己痛得想死,她也要强制自己睡过去。

第二个凌晨,吵醒她的是一场大雨。

密集的雨水滴滴答答地打在她的脑袋上、身上,落在尸骨山上时,还发出了一种令人恐惧的噗噗声,但谢明柔没管太多,她不知这场雨会持续多久,所以连忙仰头张开嘴,愣由雨水打进她的嘴里。

这场雨下得很大,一直下到凌晨才结束。

雨水使她暂时摆脱了渴死的风险,但水滴持续的拍打令她不禁有些头晕,沾湿的红裙与黏腻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令她一阵热一阵冷,额上却始终在隐隐发热。

她大喘着气,隐隐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她可能要发烧了。

也是,经历了手腕和肩膀脱臼的伤痛之后,被尸体持续惊吓了一夜,长期维持在一个神经高度紧绷的状态,又被口渴和饥饿折磨了许久,现在又被雨淋,她实在想不到自己有什么不生病的可能。

可在这种状态下要怎么治好发烧?她连一双能活动的手也没有,她想怎么让自己退烧?!

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咕叫了好多声,她突然想到自己现在应当补充一些吃食,但打手和管理者们自从上次倒了一次水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她抬头往头顶那片湛蓝的天空,眼前隐隐出现了一些幻觉,要是现在能吃到一口热粥该有多好啊……她不断地想着,不知是不是自己饿晕了,她竟然能够闻到一股烤肉的香味。

“来来来!羊肉串好了!”管杨叶穿着一件修身的黑背心,站在烧烤架边的他举着一把鲜香流油的羊肉串,大声喊道。

他先举着它们往万六顺那伸去,看见对方婉拒的神情之后,便将它们一把全部递给了柏玲。

她也穿着一件黑背心,配了镂空牛仔短裙,显得火辣有个性,她兀自啃着一串,将剩下的几串向花全凌递去。

花全凌不怕热地穿着一身酒红的西装,带着温和的笑容,摆手拒绝了她的好意,道:“我不吃这种东西的,对身体不好。”

柏玲白了他一眼,不屑道:“装得你!你不吃我吃……”说罢,她一口撸了手上的所有羊肉。

“不是……你们几个就这么有兴致吗?一大早上的吃烧烤,不嫌腻得慌……”贝猛蚺揉着眼睛,大敞着腿坐在一把软椅上,问道。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烧烤的本质就是将健康的蔬菜和美味的肉来烤一烤……不管是早上吃,还是晚上吃都再合适不过了……”一个体型臃肿的男人边说着,便往嘴里塞着肉,眼睛一刻都不离开烧烤架上的烤物,刚烤完的都能被他一把塞进嘴里。

“话说管杨叶你的烧烤技术还真好……我这餐馆管理者的位置应该让给你来当啊……”

“哥你还是别说笑了,我也就会做这么点东西,论厨艺和管理餐馆的水平,我永远也不可能追上你的……”

柏玲异样地瞟了一眼贝猛蚺,又回头望向烤架边的管杨叶,二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管杨叶便带着一丝意味深长地奸笑,从烤架旁的木桌上又拿了几串食材放在架子上。

不过一会儿,柏玲从管杨叶手中接过几串厚实的烤串,便快步向贝猛蚺走去,他异样地抬头看向这个女人,却见对方将五根串串递到了自己眼前。

五串裹着浓郁汤汁的羊蛋伸在眼前,柏玲有些绷不住地笑道:“贝哥,我们特意为你烤的羊——蛋——子,你快趁热吃吧!”

贝猛蚺的眼神不断地在羊蛋和柏玲那张笑脸上移动着,脸上也是青一阵红一阵,终于,他像是气急了一般,压低声音质问道:“你这他妈算是什么意思?!”

柏玲故作震惊地捂了捂嘴,笑道:“我老是听别人说吃什么补什么,以为大哥你很需要补补这个的呢!你就放心吃吧,我叫管杨叶在上面撒了很多料,不会腥的。”

“至少不会比人蛋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柏玲终于抑制不住地大笑起来,开心地几乎直不起腰。

不止是柏玲,包括万六顺在内,所有人都憋不住地笑了起来,管杨叶一面忍着笑烧烤,胖子边大笑边吃着肉,花全凌用玫瑰花捂着嘴,但他那勾起的嘴角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情,就连万六顺的肩膀都在不停地颤抖。

“你……你们……”见到六爷也很高兴的样子,他就在嘴边要冒出的脏话立刻便说不出来了,只好支支吾吾地指着他们,气得脸红。

“哈哈哈哈哈!我们不是在嘲笑你的残疾……只是,你想着去操别人,结果反倒给别人把自己的蛋给捏了,这算是什么一回事嘛!谢明柔那女人可真够有本事的……”柏玲弓着腰说道。

“是的是的……”管杨叶笑着附和,“你说大哥你惹谁不好,就非要去惹那个谢明柔,说到底也是大哥你行事草率了些。”

“对呀,贝猛蚺,谢明柔好歹也是我带来的花苗,你怎么就想把她给睡了呢?”花全凌捂嘴笑道,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朝着万六顺问道。

“六爷,谢明柔现在已经在小黑屋里了吧?”

“是的,你觉得怎么了吗?”万六顺眉头一皱,问道。

他摆了摆手,“我只是想问问,她要被关多久,什么时候出来?”

万六顺突然就笑了起来,反问道:“你记得有谁能从小黑屋里出来的吗?既然我把她关进去了,就是要她死!”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就连正在胡吃海喝的餐馆管理者都停止了进食的动作,默默地注视着二人。

柏玲与管杨叶对望一眼,隐隐皱起了眉。

寒冷的小黑屋内,身体的高温冲撞着周边的寒气,谢明柔紧紧闭着眼,幻想着用睡眠来暂时麻痹疼痛,但剧烈的头疼和伤痛实在是令她难以入睡。

此时的她巴不得昏厥过去,但不知道为什么,除了伤痛之外,总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阻止她入睡,该称这股力量为不妙的第六感呢?还是说是对死亡的一种恐惧……

谢明柔始终保持在一个处于入睡和清醒的交界处的位置,直到外面的一阵嘈杂声将她彻底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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