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沈颐拙窝在秦廷家里,思考这个问题,顺便也清清脑子,把原先放在陆沼身上的心思往回收一收。
“颐拙,俩钟头了,人还在楼下呢,你真不打算见见陆沼?”
沈颐拙摆摆手,那位自私自利的主儿此时站在楼下,也不过是搏可怜的把戏,估摸着一会就会离开。
“随便你。”秦廷也不甚在意。
而楼下的陆沼始终没有离去。他揪着湿了裤腿,另一只手撑着伞,小心翼翼的护着上衣。外套是沈颐拙送的,他夸过他穿这件衣服特别帅。
沈颐拙已经三天没联系他了。这两天拨出去的电话从来没有接通。他知道自己只是沈颐拙兴起时的一个玩意儿,但他没想到沈颐拙居然会这么快就将他厌弃了。
初夏的雨还有些凉意,陆沼冻得手指发僵,快要握不住伞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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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月沈家都会开一次家宴聚一聚,十几年的规矩了。老爷子沈围平常住在近郊的庄园里,虽然偏僻但很安静,每次家宴的时候,老爷子都会把人叫到庄园里。
家宴前一天沈颐拙还混在酒吧。还没分手前,他和陆沼已经同居了,分手后他不想碰见陆沼,也不想打电话叫他滚,所以这两天也就没回去,一直呆在秦廷这里。可惜他太认床,实在睡不着,后来干脆一整天都呆在酒吧,能睡着就睡,睡不着闹一会也乏了,勉强能晕几个小时。
家宴这天,沈颐拙表面穿的人模狗样的,实际上西装里面的衬衫是微皱的,袜子是两双混搭的,搭配的胸针也不知道丢哪去了。上一次好像是陆沼给收拾的,他向来记不得这些小东西的收纳。
烦,随便一件小事就能想到陆沼。太深入的关系不能随便建立,少了一个人,这会儿他哪哪都觉得不顺当。
他随便撸了一把头发,一大早就奔着老宅去了。
沈颐拙去得早,到的时候老爷子正在池边喂鱼,老人家年近七十,精神矍铄,穿着一身熨帖的唐装,捻着鱼食儿,看见他,朝他笑了笑。
“小拙来了啊,今儿来这么早,着急见我啊。”
沈颐拙也笑了笑,一身浅灰色西装衬得他身姿挺拔,“上次听小叔说,家里的罗汉松被他砸了,我这不是赶紧送货来了吗。”
“哼,一说他我就来气。”沈围把手里的鱼食随手一撇,拍了拍手掌,“好好的非要跑出去演戏,出那洋相干嘛,也就是你奶奶走得早,管不住他,等他这次回来再犟,我非打断他的腿。”
沈颐拙想起上次见到小叔,一头的脏辫,腹部刚纹了一条黑蛇,疼得他斯哈斯哈的。他还挺担心,小叔这次真的有可能被打断腿。
“还有你,没人管你了,又开始胡闹了?一身酒味儿。”
沈颐拙闻了闻自己袖口,跟着笑了笑,“我哪敢胡闹。”
“走吧,这边太潮,你穿这么薄,别再感冒了,上去吧。”沈围平语气和平常没什么变化,似乎无事发生。
客厅已经坐了不少人,连久不见面的小叔都到了。
小叔全名沈愿,老爷子的老来子。沈颐拙作为孙辈最年长的一个,也只比小叔小了三岁。老爷子宠他,没给过他什么压力,所以随心所欲的很,在娱乐圈混了好几年之后便乐不思蜀,不愿意再趟沈家的浑水。
他与小叔打过招呼之后,坐在了父母旁边,他旁边还坐着妹妹沈奕欣,刚成年,前两天从国外跑回来了,这会正抱着手机窝在沙发上,玩的不亦乐乎。
老爷子环视一圈,“都到了啊。小林,去把人带下来吧。”
林特助正是联系陆沼的人。
人就在二楼,楼梯上传来声音的时候,连沈颐拙没忍住往那边看了眼。
一个星期不见,陆沼似乎瘦了点,穿着一身正式的黑色西装,从楼梯上走下,脸上既没有初来乍到的胆怯,也不是面无表情的乏味,他带着一贯的浅笑,缓步走到老爷子身后,乖顺地站着。目光环视一圈,在沈颐拙身上绕了绕。
沈颐拙目光不躲不闪,笑得讽刺。狗东西,骗了人还敢在他面前这么嚣张。
好吧,人家是主角,有主角光环,有资本嚣张。沈颐拙别开眼,不打算纠缠。
“这是宗恒的亲生孩子。”
一大家子人,也就是沈颐拙旁边的父亲沈宗恒愣愣地啊了一声,有些惊讶。
“这孩子以前和颐拙抱错了,现在好不容易找回来了,我就自作主张,让他认祖归宗。我和他商量了一下,先对外宣称是宗恒的养子。颐拙呢,虽然不是宗恒亲生的,但毕竟是在我身边长大的,让他离开我也舍不得,我年纪大了,见不惯这种事。两人都先留在沈家吧。”
沈颐拙有些意外,他分明记得,书中的真少爷第一次露面不是这样的。
【这孩子以前和颐拙抱错了,现在找回来了也不迟,以后就是沈家的人了,以前叫陆沼,这名字寓意不太好,以后就改名叫沈奕朝,朝阳的朝,和颐拙一并留在沈家,都是沈家的孩子。】
大概是这位扭曲黑暗的真少爷实在不喜欢他以前的名字,所以这是全书中唯一一处出现了“陆沼”这个名字。但是现在,陆沼不仅没有更名,甚至身份直接成了养子,这和剧情有点不一样啊。
沈颐拙有些疑惑。他父亲沈宗恒也半张着嘴,想要说点什么。
“这件事毕竟是沈家的家事,先不要声张。”老爷子发了话,底下的人也不敢乱说,又安静下去。“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先去吃饭吧。”老爷子打断他的发言,父亲只好憋着一肚子话乖乖跟着。
倒是他的母亲,一直没说话,表面淡定的很。
“阿沼,你就先坐颐拙身边吧。”老爷子吩咐道。
陆沼乖乖应一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睛里带着笑意。沈颐拙眼睛眯了眯,全当无事发生。
这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所有人心里都揣着一把算盘。全场吃的最欢的大概就是他妹和陆沼,陆沼不光吃的尽兴,最后还帮家里人盛了汤,态度和善。
对于温顺懂事的陆沼,总有人看不惯。
等陆沼盛完汤重新入座之后,沈颐拙的母亲袁书宜漫不经心地搅着汤碗,一口没喝,“以后毕竟也是有身份的人了,这种该保姆做的事,你别抢,别说出去以为沈家的人跟佣人抢活儿干。”
场面静了一瞬,坐在主位的沈围平也没有解围的意思。
沈颐拙皱眉,她这话明摆着讽刺陆沼身份和沈家的佣人一样。
“您说的有道理,我头一次来,不懂这些。我前两天刚好碰见几个沈夫人安排来的人,也挺不讲理的,我还以为沈夫人就喜欢这种风格呢。”陆沼声音慢慢的,还带着意思恰到好处的惊讶。
袁书宜面色扭曲,声音尖锐到有些破音:“你什么意思!”
两边剑拔弩张的,周围人也抬起头,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哦吼,有瓜。
“好了,书宜,不要跟小孩子计较。”老爷子出来和的一手好稀泥,袁书宜这才收回视线,不在意地冷哼一声,“不上台面的杂种。”
声音挺小的,但是沈颐拙听见了。毕竟这个词以前都是用在他身上的,他对这词还挺敏感。以往总是无动于衷的沈宗恒这次倒是有点反应了,皱眉扯了扯袁书宜,让她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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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过后,老爷子叫沈颐拙和陆沼一同去了书房。
老爷子慢慢啜饮着茶,两人坐在一边的木椅上,直到沈颐拙感觉自己屁股都做麻了,他才缓缓开口。
“小陆,你母亲还不习惯你的到来,她毕竟是长辈,你体谅些。至于之前那些事,你也别和你母亲计较。”
陆沼低着头,嗯了一声。这话倒是让沈颐拙确定,在陆沼进入沈家之前,袁书宜肯定有所动作。那个女人什么手段都耍的来。
“小拙啊,阿沼刚回来,你带着点他,别叫人欺负了。”
沈颐拙也应了一声。
“还有,你们俩之前那事,我也听小林提了一嘴,小拙,我知道你的性子定不下心,以前的时候随你闹腾,但是这件事不行。你们俩才二十三,喜欢闹着玩的时候,有些事当不得真,我会让小林把这事压下去的。”
沈围平说的是之前他们俩在一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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