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沼没让助理跟进来,自己一个人进了房间,坐在不远处盯着沈颐拙的动作。
沈颐拙宽肩窄腰,标准的倒三角,俯身趴在桌上的时候,胸前的衣领不听话的敞着。
直到最后一颗球被击落进袋,陆沼站起身,适时开口。
“沈先生技术不错。”
沈颐拙微笑着看他,在这么空旷的房间里,两人此时心平气静的交谈,显得有些诡异。
“以前的时候,总是喜欢玩这些不务正业的东西。斯诺克算得上擅长。陆先生要来一局吗?”
陆沼摇摇头,对这些他向来不擅长,甚至接触都很少。
以前有一段时间,他对这项运动十分感兴趣,沈颐拙亲自上手教他。他倒是挺乐此不疲地,尤其在借口和沈颐拙接触的时候。
“既然陆先生不感兴趣,那还是算了,来说正事吧。”
沈颐拙笑着坐在他旁边,多少笑得不太真诚。陆沼一看见他的笑,心里咯噔一下,每次沈颐拙收拾人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感兴趣的表情。
“跑了两天挺累的吧。”
“拜您所赐,确实不太顺利。”
沈颐拙笑得不太客气,而后从桌子上面拿出一份合同甩给他。
陆沼接过之后,一目十行的看完,然后眉梢一挑。
“沈先生给出的价格真是惊人。”
“确实有点狮子大开口了。”沈颐拙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然后眉梢带笑的看着他,目光却是危险,“不过,陆先生觉得还有商议的余地吗?”
这个价格很巧妙,卡在他预期的稍高一些,可是他这个预算是按照山随那种大公司的标准来预设的,若是对方是常老板这样的商家……
不是无法接受,就是有种花依云的价格买了瓶怡宝的感觉。
光是这一笔,当然不会让他这么犹豫。真正让他忌惮的是,沈颐拙给他的这份合作是长期的。
这基本就是变相打压琢迩了。
这真是趁他病,要他命。
“我以为你至少会对琢迩手下留情的,毕竟是你打拼了这么多年的心血,就这么没了,不觉得可惜吗?”
沈颐拙轻嗤一声,“陆沼,你觉得我会在乎吗?”
对于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沈颐拙向来不会手软。
“陆先生与其关心我,不如想想,你觉得你还能在这个地方找到更好的货吗?”
既然沈颐拙敢说出这种话,那说明什么问题,陆沼也算清楚了,沈颐拙给他把路彻底堵死了。
这件事的确是他太大意。是他太自以为是,以为沈颐拙至少会于心不忍。没想到沈颐拙太狠,自己建立起来的东西,说推倒便要推倒。
“真是无情。”
“那你可以试试向我求情。”
“可以吗?”陆沼表情淡淡,看着他不曾挪眼。
“可以,但是没用。”
沈颐拙笑着回应。
陆沼心里叹口气,这次可真是被狠狠宰了一笔。他光是想想把这合同带回去,还得应付那帮追名逐利的投资人,他就头疼。
免不了又得费一番功夫。
沈颐拙看着陆沼拿起桌上的笔,又停下了动作。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沈先生。”
沈颐拙挑眉,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讲。
“你这一趟,是专程来对付我,还是专门来给人送画的?”
沈颐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日他说他专程来给简桐送画。沈颐拙有些摸不清他的言外之意,下意识开口解释。
“你觉得我很闲?专门过来给别人当快递员?”
陆沼笑了笑,签下自己的名字。
沈颐拙莫名感觉,对方心情还挺好?
算了,陆沼的心思他就没猜对过,他也不想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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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狠狠坑了一笔陆沼,最近沈颐拙的心情十分美丽,一切都在顺着他的预想进行。
就是不知道,陆沼能不能防住他的后手。
可惜有的人似乎对他并不太满意。
沈宗恒难得想起来给他发了条信息,叫他过去见面。
沈颐拙不会觉得有好事,他虽然叫了沈宗恒二十多年的父亲,但是沈宗恒在他面前,从来都没有当爹的自觉。
小时候做错了事,袁书宜要他罚站,让他在三十多度的天里站在太阳下晒了一下午,当时沈宗恒就在二楼的书房里看着,一声也没吭。
小时候他哭过,也挺伤心为什么父亲对他和对沈奕绥的态度差别那么大。
后来青春期反叛的劲儿上来了,被他爹狠揍了一顿送到老爷子那里管教,他也就死心了,从来没再提起过这回事。
很多事情,计较起来挺没意思的。
这时候收到沈宗恒的信息,沈颐拙还挺意外,他大概知道沈宗恒找他有什么事情,他就是好奇,沈宗恒要怎么跟他开这个口呢。
沈颐拙开车来的,头发有些乱,衣服也是出门时随便拽了一件套上的,他身材比例好,穿衣显瘦,即便十分普通的衣服穿他身上也显得格外好看。
不过他父亲似乎不这么想。
沈颐拙敲了三声门又等了一会儿,里面的人才让他进去。
房间里,沈宗恒端着个茶杯,狠狠皱眉。
“穿的什么,不像话!”
沈颐拙嗯嗯啊啊的答应着,十分敷衍。
“还有,说的中午两点,你偏要迟到!沈颐拙,你就是这个态度对你父亲的吗?”
沈颐拙在心里翻个白眼,很想骂人,但毕竟当了他二十几年的爹,他还是按捺着脾气。
他迟到,他不修边幅,他就是故意的。
但沈颐拙还是做着表面功夫,“父亲,中午博宣有会议来迟了,我让助理跟您说过了。”
一提到博宣,沈宗恒的面色才稍微收敛了些。
“行了,以后注意。好歹是你的长辈,你注意些自己的态度。”
沈颐拙向来看不惯他父亲这个窝里横的性子。对外软弱,对家里却十足的摆谱。袁书宜性子强横,他不敢对袁家和沈奕欣、沈奕绥随便发脾气,于是就把气撒在沈颐拙身上。
沈颐拙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沈宗恒很少对他动手。以他那个软弱的性格,就算耍横也只敢嘴上骂两句。
“颐拙,阿沼那边最近怎么样?”
沈颐拙轻笑一声,“父亲,我已经调进博宣了,琢迩那边的事您应该亲自找陆沼。”
沈宗恒狠狠皱眉,“我听说你前段时间针对他了?”他自以为是的继续说,“我知道你记恨他,因为你不是沈家人,不是我亲生的孩子,所以嫉妒他。但是,你也不该如此小心眼。”
被他这么一说,沈颐拙都要以为自己嫉妒陆沼嫉妒的不得了,才下手的了。
他打断沈宗恒的自信发言,“父亲,您知道的这么清楚,怎么,陆沼跟您告状了?”
“当然不是,阿沼那孩子自信自强,怎么可能专门来向我告你的状。”他轻哼一声,仿佛夸奖陆沼就是往自己脸上贴金似的。
“我只是想告诉你,别想着欺负阿沼。”
沈颐拙挑眉,“怎么,就因为他是你的亲生孩子就这么偏袒他?”他站起身,站在沈宗恒面前,俯视着他,颇具压迫力,“还是因为,他的出现终于把你头顶的绿帽子摘掉了?”
沈宗恒没反应过来似的,瞪大了眼。
“也对,觉得自己的妻子背叛了自己,怀了别人的野种,就因为你的怀疑,所以在她病重的时候你选择放弃治疗,在我以前被欺负的时候,你视而不见。可是你太怯懦,连去查清真相的勇气都没有,生怕这层纸捅破去面对这个事实,让别人都知道你的妻子给你带了绿帽子。”
沈颐拙看着他接着说,“现在你的亲生孩子终于出现了,你男人的尊严回来了,你又觉得愧疚了,想要好好尽一尽慈父的责任,所以跟老爷子求情,把琢迩给了他。对吧?”
“沈宗恒,难道就没人跟你说过,你就是个懦夫吗?”
沈颐拙看不上他这做派,更看不上他想护着陆沼,却要借他的手去帮扶陆沼的行为。
但是对付沈宗恒这种人,比他更强硬就够了。
十六岁的时候,沈宗恒就因为看不惯他的穿着,拿着剪子要把他的头发剪掉,还要把他身上的衣服剪了,那时候他直接进厨房拿了把刀跟他对峙,沈宗恒直接怂了。
从第一次他反抗沈宗恒的时候,他就知道沈宗恒不过就是个色厉内荏的伪君子。
大概是许久不跟沈宗恒对抗,让他的父亲都有些忘了,他曾经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以免以后沈宗恒再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他不得不在这时候好好提醒一下他的父亲。
“沈颐拙!”沈宗恒总算反应过来了,怒吼一声,却是没有动作,仿佛想用音量把人吓退。
“父亲,你最好想清楚在和我说话。这次爷爷顺着你的心意把琢迩给了陆沼,您看下一次的请求他老人家还会答应吗?”
沈宗恒卡了壳。
“知道就好。下午我还有事,就不叨扰您了。”
沈颐拙哼着歌儿出门,留下沈宗恒一个人在房里恨得牙痒痒。
回到博宣之后,他居然碰见了陆沼的助理,小姑娘冲他点点头,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什么事儿啊这是?”
“她是来送资料的。琢迩新品的宣传图。”
沈颐拙接过旁边人递上来的文件,扫了一眼,唔,拍的很好,请的一个挺火的小男星,打扮的妖精一样。
就是字面意思的妖精,水绿的衣服,躺倒在一片花丛中,一双修长的手从背后伸来,为他带上奢华的项链。
沈颐拙没想到会是这个效果,有些吃惊。而且图上那双手也很眼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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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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