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裴家一看,柳大夫正从屋里出来,跟身边跟着的裴卫国说道:“没什么大事,身子有点虚,估计是太热了晒着了,有点中暑,我回去给抓两副药,吃了就行,现在你们注意着给她降温就行。”
“诶,行,谢谢了。”裴卫国应着,送他出去。
“晦气,我看也没什么大事,非闹这么大,这下好了吧,白丢人。”刘芳骂骂咧咧的出来,赶他们,“有什么好看的,我闺女没出事,你们不盼人好的。”
她这话说的,周围村民们扭头就走,大家来是有看热闹的心思在,可都是乡里乡亲的,不也是关心他们家吗?
裴瑶平白无故晕倒,大夫去看又说没什么事,估计是现代那个穿越过来了。
程阮心下有了数,也不是非要在这见着人才行,又跟王桂花一起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迎面看见眼熟的小孩跑近。
“奶奶!”王勤远脑袋上沾着草屑,胳膊也擦伤了一块儿,哭着喊着往过跑,即使摔成这样了,看见了程阮也不忘叫人,“程哥哥。”
“哎呦,咋摔了这是?!”王桂花一惊,连忙看孙子的伤势。
“我,我出来找奶奶没看见路。”刚才还嚎的那么大声,被王桂花一拉住,王勤远声音又小了下来。
小孩子皮,之前他们一块转悠的时候王桂花一个没看住,王勤远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摔了一下,所以现在听他这么说,王桂花也没有怀疑,只是心疼的给孙子吹吹伤口:“等会儿奶奶去买瓶碘伏给你擦擦,不哭不哭,回家奶奶给你拿糖吃。”
“去我家吧,我家里就有碘伏,王婶子你先拿去用。”
碘伏在镇上才有的卖,他们村赤脚大夫那是没有的,估计只有一些中草药,碾成了泥敷上其实被碘伏好得快,但味道不好闻,干了还紧巴巴的箍着,王勤远是说什么都不肯敷的。
“诶,好好,那就先谢谢你了小程。”王桂花于是揽着孙子一起去了程家。
“这有什么,您平时也照顾我。”程阮笑笑。
几人一起回了程家,程阮指了指那个放杂物的房间,道:“王婶子你去找找吧,我也不知道放哪了,我去给小远倒杯水。”
“诶,好。”王桂花一听进了屋。
程阮打开柜子,给他泡了三勺麦乳精,放在王勤远面前。
“小远。”看着孩子挂着泪伸手来接,程阮却没急着给他,而是语气严肃起来,“你告诉哥哥,这伤真的是你自己摔的吗?”
王勤远这孩子还算乖巧,课业什么的都会认真完成,只是粗心大意了一点,经常摔跤,每次他摔了跤都要跑到王桂花面前哭闹,可这次他明明哭的那么大声,都被奶奶抱进怀里了,按理来说肯定会更闹腾才对,哭哭嚎嚎的说哪段路讨厌,不会像现在似的,只说自己不小心摔了。
“我…我…”王勤远两只小手在身前缠啊缠,“就是我自己摔的。”
他眼神躲闪,连麦乳精也不要了,一看就没说实话。
摔倒无非就两种可能,要么自己不小心,要么别人导致的不小心,程阮怕他这是被人欺负了,蹲下身子,直视王勤远的眼睛。
“小远,忘记哥哥跟你说的什么了吗?遇到事情了不要害怕,要告诉家长,没有什么是家长解决不了的。”
程阮摸了摸他的头,把麦乳精递到他手里:“小远最勇敢了对不对?”
王勤远捧着搪瓷杯,低头看着杯子里甜滋滋的麦乳精。
“找到了找到了,就在柜子底下。”王桂花也拿着医药箱出来了,放在桌子上找出碘伏和棉棒要给王勤远处理伤口。
“我来吧婶子,你也歇会儿。”程阮看王桂花急的一头汗,接过她手里的碘伏。
“诶,行。”王桂花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坐在一边,看见孙子手里的麦乳精,“小程怎么给他冲这个,倒杯水得了。”
“小孩子不都不喜欢喝白水嘛,我小时候也讨厌。”程阮笑了笑,先倒了盆水给王勤远把擦伤的地方洗了洗,然后拿了棉布沾干水,才给他涂上碘伏。
王勤远不哭不闹的让他上药。
“好了,不要沾水,婶子,这碘伏你先拿回去用,过几天再还我就行。”程阮拍拍手,把棉棒丢进垃圾桶,站起来。
“谢谢程哥哥。”王勤远仰起脸看他,小小的孩子在心底下了决定。
“谢谢你了小程。”王桂花也朝他道谢。
“没事婶子。”程阮不在意,把碘伏和棉棒找了个盒子给她装上,“小远把麦乳精喝了再走。”
“好!”王勤远已经做了决定,开心起来,麦乳精贵,他家从来没买过,此时在程家喝这一回,觉得甜滋滋的,这下出去玩的时候他也有跟小伙伴们炫耀的资本啦。
他把杯子喝的干干净净,被王桂花牵着回家。
程阮把东西归位,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微微叹了口气。
虽然只是来这个世界做任务的,但这里的村民淳朴热情,王勤远这个小孩虽然顽皮,但乖巧听话,课业也从不偷懒,不会的就来问他,去山上跑着玩回来还不忘给他摘一把野枣子,程阮也是真心疼他,怕他受了欺负不敢出声。
傍晚,季书回来了。
“季哥!”程阮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快来!”
“怎么了?”季书一愣,放下农具,看到从厨房里冒出的黑烟。
他赶紧冲进去,别的还没来得及看,先把程阮拉了出来:“别进去。”
程阮鼻尖也蹭了一块儿黑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男人进了厨房。
季书皱着眉,厨房里黑烟弥漫,倒是不呛,他掀开锅盖,找到了黑烟的源头。
是一块发黑的面团,太厚一坨粘在锅边上,底下已经焦黑了,上边却还没熟,一掀开锅盖就是一股糊味。
灶堂里火已经熄了,应该是刚刚才熄灭,在往外冒黑烟。
不是什么大事。
季书松了一口气。
“我本来想烙饼的。”程阮进来了,看着锅里的惨状。
他之前一个人住,厨艺虽然不是太好,但家常菜还是能做的,可是对这种面食实在不会,今天在家里待着也是待着,有点想吃记忆里程母做过的玉米饼子,就自己来研究研究,结果可能是太厚了,底下都糊了上边还不熟,都快硬成石头了,他赶紧先把火灭了。
“想吃了吗?”季书洗了手,把锅里的面块捡出来丢掉,然后开始刷锅,“我给你烙一点好不好?”
他语气笑吟吟的,也不觉得程阮是在浪费白面,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程阮:“喝红薯稀饭。”
他凑过去贴贴季书:“之前我妈会给我烙玉米饼,我想着自己做一做。”
“嗯。”知道程家父母已经去世,季书心疼的吻了吻他,面上没有露出一点情绪,少年已经够思念父母了,他没有必要再表露出来让他更难过,“以后我给你烙。”
“那你岂不是跟我妈一样。”程阮笑开,拍了他一下,却被男人揽进怀里。
“那可不行。”他凑近程阮耳边,唇几乎要贴在他耳朵上,嗓音低沉,“要当软软的先生才对。”
这人!
程阮脸颊羞红,推开他走了。
季书依他的意思煮了红薯稀饭,还切了腊肉炒蘑菇,又蒸了南瓜蛋羹。
“软软,吃饭了。”季书把饭菜端上桌,喊他。
“来啦。”程阮放下手里的书本。
程家这边,两人其乐融融,不远处的王家,气氛就有些紧张了。
“勤远,你说什么?”王家媳妇放下手里的筷子,拽着儿子的袖子,“那王志国堵你了?”
今天她一下工回来就发现儿子手臂擦破了,问了王桂花缘由后也没有在意,毕竟小孩子皮,磕磕碰碰的实属正常,可王勤远今天格外粘她,连她蹲个茅厕都要在门口守着,还让王家媳妇骂了两句。
王桂花把晚饭刚端上来,几人吃了还没几口呢,她看王勤远一直不怎么动筷子,王家媳妇有些纳闷:“勤远今天怎么了这是?往常你不是最爱吃煎鸡蛋的吗?”
王勤远低着头看着碗里奶奶给夹的煎蛋,撂下筷子,因为力气太大,一根筷子咕噜噜滚了下去,砸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
“你……”王家媳妇还没来得及说他,就见儿子扑进自己怀里开始嚎啕大哭。
这一下子把两个人都吓住了,王家媳妇也不想着教训儿子了,赶忙搂住他问:“这是咋了?跟妈说,妈听听啊,别哭别哭。”
王勤远抽抽搭搭的把事情说了,这才使得王家媳妇如此气愤。
事情很简单,今天学校放假,小孩子精力旺盛,王勤远大早上就跟小伙伴们去山脚下玩了,说是找春笋,这个季节哪还有什么笋,不过孙子想去就去呗,王桂花就让他去了。
玩了一上午回家,刚好赶上王桂花跟程阮一起去了裴家凑热闹,王勤远回家见没人,就满村子跑着找奶奶,不巧撞上了王志国两个人。
就是上次堵程阮的那两个小混混,他们俩在村里一直不学无术的,都是独生子,各自家里也纵容的不行。
王勤远正撞上他们俩,那两人可不会因为他是个孩子而心软,正相反,就是小孩才好欺负,知道王家儿子在镇上机械厂上班,平时王桂花给孙子的零花钱不少,竟然直接开口跟他要。
王勤远又不傻,怎么可能给他们,小孩梗着脖子不肯理王志国两人,但他到底只有九岁,根本不是两个成人的对手,被王志国推了一把摔倒了,钱也拿走了。
他们俩还威胁王勤远说不准告诉家长,不然下回揍他,所以当时王勤远只说是自己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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