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已经停止好几年了，他去年其实就已经高中毕业了，在家里一直待着，曾经幻想过的大学生活直接从现实中抽离了，他来到这里后每天闲暇时间也会继续看书，可高考不再开放了，看书真的有用吗？
宋淮生今天在知青所学习的时候遇到一道数学题不太明白，就想着去问一问别人，他就去问了老知青魏明智，结果魏明智看都没看，对他说：
“我早就不看书了，你有空看这个不如多学学怎么种庄稼，这才是我们要关心的事情。”
魏明智把书推开，转而拿起了旁边的纸笔，与他而言这么多年的学上下来唯一收获的就是认字，他现在帮村里人代写书信也能赚个几分几毛钱，等以后能回城了或者就在这边定居了好过日子。
宋淮生接回数学课本，愣住了。
他在知青所想了一中午，基本上还在看书学习的只有几个新知青，然后到了傍晚想一个人静静，出了门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边。
季书叹了口气：“边走边说吧。”
买鱼只是突然路过了的想法，只有绳子捆住，再不泡进水里就死了，可他们今天只准备吃一条鱼，如果两条都死了菜就太多了，只能先带着他一起。
“宋同志。”季书看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对未来都要迷茫了，开口道，“读书是对的。”
“夫所以读书学问，本欲开心明目，利于行耳。”*季书开解他，“读书是为了让自己心胸开阔，眼界明朗，更好的为人处世，并不是为了以后出人头地，做万人之上的。”
“我们生于人民之中，读书也只是为了更好的回馈人民，怎么会没用呢？学问，到什么时候都是有用的。”
宋淮生被他的话震的心中惊异，他喃喃重复：“开心明目，利于行耳……”
是了，是他想的太多，就算高考不再恢复又如何？他所学到的学问知识都是自己的呀，他家里条件不是很好，可父母勤恳供他上高中，为的也不是让他出人头地啊，只是想让他多见些世面，丰富自己而已，他怎么能因为以后没用就不学习，觉得学习没用了呢？！
宋淮生心底涌出一阵阵愧疚。是他狭隘了，钻了牛角尖。
“季哥。”他路上拐去买鱼花了一点时间，见他一直没出来，程阮待着也是无聊，索性顺着找过来，“宋大哥。”
知青所也不在这边啊，宋淮生怎么会跟着一起的？
虽然这个世界的任务就系在宋淮生身上，但是距离裴瑶穿越过来还有两个月呢，程阮唯一要做的就是阻止他跟裴瑶一起发生事故就可以了，所以他也不准备故意去跟宋淮生打好关系，更何况还遇上了季书，不知道能在这个世界留多久，程阮当然想多跟他在一起。
“程同志。”宋淮生朝他打招呼，既然心中的疑惑已经解开了，他也不打算再留在这里了，准备离开。
“宋大哥叫我名字就好。”虽然不准备刻意去跟他打好关系，但人都送上门来了，程阮也不会拒绝，“都到这里了，宋大哥一起回去坐坐吧。”
“这…”宋淮生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那就打扰你们了。”
“等着急了吗？”季书跟他离的有一点距离，他提着鱼，怕他闻到鱼腥味难受，刻意把那只手伸远了一点。
“没有，在家待着闲着也是闲着，我出来接你呀。”有外人在不好亲近，程阮歪头朝他眨了眨眼。
“晚上喝鱼汤吧。”季书一笑。
他刚才被宋淮生拉住说话只觉得他耽误时间，现在配合着程阮慢慢往回走倒是一点不怕鱼死掉。
宋淮生在后边跟着，莫名觉得自己的存在有点多余。
程阮找了个水桶接上水，把鱼解开放了进去，本来以为活不成了，谁知道过了几分钟两条大鲤鱼又活蹦乱跳起来。
季书去了厨房做饭，程阮搬了两个凳子跟他一起在院子里坐着。
他们靠着厨房的墙，这地方有晒不着太阳，比在屋里待着凉快。
“宋大哥，你平常在知青所生活着好吗？”程阮脸上带着好奇看过去，跟他搭话。
他是从小在村里长大的，年纪也不大，对这种外来的知青是容易好奇，宋淮生也没有多想，跟他聊起在知青所的日子：
“嗯，大家的性格都挺好的，平常吃饭我们是两两开火的，我就跟李洋住一个屋，他人也好。”宋淮生笑了笑，他长得就是那种读书人儒雅的模样，被分配来柳山村，虽然条件艰苦了一点，但知青们都好相处，村民们也大都淳朴，日子过得也算轻松。
“平常我们休息的时候也会交换家乡带来的特产。”宋淮生笑了笑，“大家基本上还是很好相处的。”
那就是有不好相处的人了。程阮不动声色问道：“那宋大哥你应该人缘不错吧，你性格也那么好。”
宋淮生一笑：“怎么会呢，这个世界上人那么多，总归会有跟自己不太对付的人的。”
这话说出来像是背后说人坏话似的，他就没有多说，只是简单略过。
程阮也没有追着问，左右现在都在一个村子里，之后多观察观察就知道了。
“吃饭吧。”
他们闲聊了一会儿，季书也把饭菜端了上来，有客人在，今天的菜多加了一个烧茄子，他家乡偏南方一点，烧茄子是先裹上粉炸的外皮脆脆的才开始做，每一口都裹着酱汁，外皮酥脆内心软嫩，带着淡淡的甜味。
宋淮生连忙起身帮着一起端，程阮本来也想起来去搬凳子，被季书按下。
季书还顺便塞给他一小碗炸虾片，上边洒着白砂糖：“小阮等不及了先吃一点。”
“我没有等不及……”程阮无奈笑道，但季书向来不用他帮忙，男人对自己很仔细，就像是怕搬一下凳子就能把自己累着一样。
宋淮生还在厨房没有出来，季书凑过去亲了他一口：“软软在这里等着吃饭就好。”
程阮脸颊都红了，看了一眼厨房，低声训他：“还有人在呢，别胡闹。”
季书笑着应声，自己去搬凳子了。
没什么吃饭不能说话的规矩，一顿饭的时间开导下来，宋淮生已经彻底不怀疑自己了，准备回去就挑灯夜读。
没想到他现在还会生出这种念头，程阮看原世界剧情的时候只写了宋淮生高考考的很好，上了首都知名的大学，没想到他现在居然还处在迷茫中。
宋淮生吃完饭帮着洗了碗就走了。
半个小时后，季书已经把门闩上了，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谁啊？”他已经去洗澡了，程阮在屋里听到了，问了一句。
“是我。”宋淮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宋大哥。”程阮把门打开，“你怎么来了？”
宋淮生塞过来一个罐子，笑道：“这是我来时候拿的酸黄瓜，是我妈自己腌的，给你们拿来尝尝。”
程家的晚饭油水足，而且吃的都是不掺糙米的白米饭，他白跟过来吃人家一顿饭，跟占人家便宜似的，不给他们送点东西宋淮生自己心里都过不去。
程阮没推拒成功，只好收下了：“那谢谢宋大哥了。”
“这有什么，是我要谢谢你们开导我。”宋淮生这趟来主要就是给他们送这罐腌菜，东西送到了他也不久留，很快离开了。
“谁来啦？”季书已经洗完了，刚刚他也听到了动静，随口问了一句。
“宋大哥。”程阮把腌黄瓜随手放在桌子上，“给我们送了一罐腌菜。”
季书应了一声：“宋淮生这个人除了有点死脑筋，其他的都挺好。”
“你跟他熟悉？”程阮好奇问道，他基本上没事不出屋，季书每天上工干活可能会跟宋淮生有接触。
“也不算很熟悉。”季书擦完了头发，冲他张开手臂，“我讲给你听好不好？”
“好喔。”程阮扑过去，被他抱起一起回屋。
“之前有一回王国坪干活偷懒，被他发现了，宋淮生没包庇他，直接告到大队长那了，扣了他一天的公分，之后王国坪就跟他不怎么对付。”季书给他泡了一杯麦乳精，“不过本来就是王国坪偷懒在先，他这个人以后咱们不跟他来往。”
他没什么不能背后说人坏话的想法，王国坪这个人面上看着老实，背地里偷奸耍滑的，平常干活偷懒就不说了，之前听李洋说知青点偶尔会丢东西，同在知青点的知青们不太清楚，可季书有一回回来的时候看见了。
那王国坪躲在小路边上偷偷找出来了藏起来的一双鞋垫，跟李洋跟他闲聊时候说过的一模一样，那双鞋垫是李洋他妈给纳的，图案独一份，绝不可能存在别人也买到了的巧合。
季书当时瞥了一眼就不想再看他了，一双鞋垫能要几个钱？可王国坪连这也要偷，也许现在看着是拿小东西，偷着偷着胃口难免就大了。
他事后也暗示过李洋，之后就没再管过这件事了，毕竟跟他没关系，遇上了提醒一句就算了，也没必要一直盯着看结果。
＊出自北齐·颜之推《颜氏家训·勉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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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小可怜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