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连厌还没走进家门,就遇上了迎面走来的楚卿,对方是送邝锦回来的。
连厌脸上一阵惊喜,连眼神都亮了许多。
“楚卿,你怎么来了?”
他对人似乎永远都是这么直来直往,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楚卿却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刚从学校回来吗?”
他的问话一下子就让连厌从头红到了脚,点了点头。
“嗯。”
“天快黑了,我要回家去了,下次再见。”
“不留下来吃晚饭吗?”
“不用了,家里还在等我。”
“那……再见。”
惊喜变成了失落,眼看楚卿还没有离开,连厌不由得又疑惑起来。
直到楚卿问他:“你的手机号码是多少?我保存一下,以后方便联络。”
楚卿今天既是送邝锦回来,也是为了顺便要到连厌的联系方式。之所以没有直接去问邝锦,是怕对方想多误会——邝锦原本就觉得自己欠了连厌,还想过把他还给连厌。
原本楚卿是想等连厌主动问他要的,他给足了机会,但这人太纯了,只知道拿一双含情带怯的眼睛看着他,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会说。没办法,楚卿只好自己问了出来,否则的话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他等得起,邝锦等不起。
连厌这时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赶紧拿出手机跟楚卿交换了联系方式。
还当着他的面,给楚卿打下了备注,“很好看的人”。
不得不说,即使楚卿并不喜欢连厌,但也还是被对方的这个举动取悦到了。
他摇了摇手机,带着让人容易产生“他对我有好感”错觉的温柔眼神说:“下次再见了,连厌。”
没人注意到门口两个人的交流,连厌走进客厅时,邝家一家三口已经准备吃晚饭了。
看到连厌进来,邝冯如拿着在公司里面对下属的威严说:“去洗个手,再过来一起吃饭。”
“是,爸爸。”
连厌洗完手再回来,看到的就是邝锦和邝冯如、上官卿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一幕。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专注了,又默不作声地乖乖站在一边,夫妻俩在看到以后,不知怎么觉得有点委屈了他。邝冯如咳嗽咳一声,总算是放下了刚才的威严,把人叫到了身边来。
自从连厌到晋市来以后,邝冯如就没有怎么留意过对方的事情了。这时想要表现出些关心来,嘴巴张开半晌,又无从下口。
最后停顿一会儿,问了句:“学校待得还适应吗?”
“适应,同学和老师们对我都很好。”
连厌很好满足,光是说起这些事情,就已经能从他身上看到几乎要溢出来的高兴了。
邝冯如心思一动,不知怎么就说出了要是连厌想要,可以让他跟邝锦在同一个学校念书的话。
对于邝家而言,就只是捐几栋楼的事情。
邝冯如的话一出口,邝锦脸上的表情就一变再变。
让连厌跟他在一起上学,妈妈也没有反对,他们是打算弥补连厌吗?
邝锦坐在原处一言不发,暗中攥紧了拳头。
附宏大学跟他的大学比起来,一个在地下,一个在天上,只要不蠢,就知道怎么选择。如果连厌真的和他在一个学校里,他们的身世问题,也许早晚会被人发现。
邝锦没有比这一刻更想让连厌消失了,可是现在他却什么都不能做,连一丝一毫的嫉妒都不能表现出来。
他要做邝冯如和上官卿眼中听话懂分寸的乖孩子,只有这样,才能永远待在邝家。
“爸爸,我觉得我现在的学校很好,不用换了。”
连厌的回答出乎了三个人的意料。
邝锦在放下心的同时,又不禁觉得连厌真是个蠢货,连这么好的机会都放弃了。
邝冯如则是在自己说出那句话后,就觉得不妥。邝锦是他跟妻子一手养大的,他自然知道这孩子内心有多敏感,他们家刚经历了这样的事,不久前他们还跟邝锦说,让他安安心心做邝家的少爷,现在这样,好像有种邝锦的存在令连厌受到不公平了的对待一样。
听到连厌的回答,邝冯如看向邝锦,果然就见对方低着头,自责得眼圈泛红。既然连厌拒绝了,邝冯如也就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至于上官卿,她见连厌拒绝了,起身去了趟厨房,看炖的汤怎么样了。邝锦小时候身体不好,上官卿就养成了每天让厨房给对方炖一盅汤的习惯。
在盛汤的时候,上官卿恍惚间又一次意识到,家里已经多了一个人。于是在将邝锦的汤端出去前,她给连厌也盛了一碗。
“等你们把汤喝完了,就吃晚饭。”
“妈妈,我现在身体已经很好了,您不用再每天都给我炖汤,太麻烦了。”邝锦体贴地说道,实际上却是在告诉连厌,他能有汤喝,是沾了他的光。
然而连厌的表现又一次跟他的想象不符,不仅没有黯然失望,反而无比珍惜地将那碗汤全喝了。
而后眼睛亮晶晶地对上官卿说:“我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汤,妈妈,以后我还可以喝吗?”
连厌的头发卷卷的,连问问题看起来都乖极了。
他从小就被别人抱走了,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对于丁点的甜蜜,都觉得是莫大的幸福。
上官卿一时忽略了邝锦,对连厌点了点头。
“你喜欢的话,我让人每天都给你准备。”
邝锦才说让上官卿不用每天给自己炖汤,对方后脚就答应了连厌。
这让他觉得被打了脸,盯着连厌的目光有一瞬间的阴沉。
连厌得到了上官卿的回答,抿嘴笑了一笑。
尽管十分矜持,但因为长相上的优势,使得他看起来有些莫名的甜。
上官卿没察觉到自己的嘴角跟着连厌翘了翘,晚饭过后,她让连厌上楼去试试管家给他准备的那些衣服,要是不合适的话,回头再换掉。
“我知道了,谢谢妈妈。”
连厌的乖跟邝锦的乖不同,后者是娇矜之下的撒娇,前者是与生俱来的秉性。他像是天生就没有任何攻击性,哪怕被别人辜负了,也会露出善意的微笑。
听到对方的回应,上官卿仿佛才陡然有了连厌是她怀胎十个月,一朝痛苦生下来的孩子的认知。
她不由自主地又说了句:“晚上早点休息。”
“我会的,妈妈晚安。”
“晚安。”
爸爸没有打招呼,爸爸没有晚安。
邝锦也没有。
上官卿又感觉到了连厌的那种微妙的小孩子的心理,她的嘴角再次情不自禁地翘了起来,眼里多了些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母性。
邝锦看到了,视线盯着连厌的背影,目光一阵扭曲。
楼上,连厌才进房不久,就收到了楚卿发来的信息。
楚卿:睡了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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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一只蝴蝶(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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