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门输入密码,白习瑾平复急促的喘息,忽然发现自己真是傻。
为什么要跑?
真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迟来的尴尬使人无地自容。
他进了门,想了想还是给大逆不道的高长敬留了门缝。
小白猫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给自己梳毛,细声细气地和白习瑾打了个招呼,以示友好。
白习瑾弯腰把小白团子抱在怀里,埋头下去深深吸了一口,瞬间满血复活。
高长敬蹑手蹑脚跟在后边进来,企图用玩具勾得小猫的心。
小白高冷地踮起脚尖从他脚旁一跃而过,不屑一顾的眼神里充满了七分骄傲三分薄凉,明明白白地告诉没有摆正地位的高某是何等可笑。
高长敬悲伤地从它过分生动的眼神里品出了玛丽苏小说高冷女主的味道。
白习瑾瞪了他一眼,低头看了眼时间。
太晚了,不弹琴了。
两人一猫哒哒上了楼,高长敬习惯性地将书包往书房门口一扔,忽然想起今晚不用和题作斗争。
于是他和白习瑾分道扬镳,一个去客房,一个去主卧。
白习瑾福至心头,抢过他的手机强迫着定了十几个闹钟,并且特意选了一首有二胡伴奏,足够引起人共鸣的曲子。
另提一句,这首曲子的名字也很美——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音乐,get。
振动,get。
闹钟名:起床去上课。
时间:6:30、6:32……6:50
白习瑾朝着他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
“再赖床你去给我买椰蓉蛋糕。”
高长敬眼睁睁地看着明早的美梦破灭,反抗的声音被狰狞的笑容扼杀在喉咙里。
他在心里悄悄说,活该你吃不了辣。
一直等到高长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夏清瑜才慢悠悠地踢着石子走回去。
家里漆黑一片,姜莹大概是睡下了,倒是对面二楼还亮着灯。
也许就是刚刚看到的两个男生?他忽然想起几天前无意中瞧见的那位,心中一动。
进房间里轻轻锁了门,夏清瑜从书包里摸出手机点开信息,夏望的消息一个小时前就来了。
他看着“怎么样?”那简单的三个字有点难过。
犹豫地敲着屏幕,他回了:“还好。都很好。”
随后删了记录。
姜莹自从那次争吵后便一直郁郁寡欢,整日地望着窗外出神,听不得一切关于夏望的事。
夏望每天偷偷给夏清瑜发消息,问他们二人情况好不好,却绝口不提分居的原因,夏清瑜几次追问无果,毫无头绪,无法就不再考虑。
他看出来夏望无与伦比的愧疚,却实在想不出琴瑟和鸣的一对人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离心背弃外遇这些通通没有,又能是什么值得今生永不相见。
夏清瑜枕着手半躺在椅子上盯着正对面的窗户,窗帘没关上,只隔了一层玻璃,明晃晃的灯光下刚才见过的那个怕鬼的少年捧着个东西不知道在做甚。
不想拿眼镜,只是眯了眯眼睛,似乎是个相框样的摆件。
夏清瑜想着,不自觉地往前靠,想要看得更清楚些,脸快要贴着窗户的下一秒,不曾想却迎上了对方恰巧抬头。
白习瑾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生生止住了,要不是外面太热,蚊虫太多,他真想跑下去喊一声变态。
哪有人第一天就窥视做了前后桌的邻居?再自来熟也不能这样卑鄙。
大力扯着窗帘拉上,他愤愤地在脑海中将时光回溯到二十分钟前,那个令人窒息的时刻。
这日子没法过了。
全不知不慎跌落下去的眼泪借着反光尽皆落入了夏清瑜迷茫的眼中。
这是哭了?
一个愤怒一个无措,两个人隔着两扇窗户二三十米,各怀心事匆匆睡下。
白习瑾闭着眼睛用被子蒙住头,过了两分钟伸出手关灯,觉得大概眼镜是适应了黑暗,才慢慢了钻出被子。
小白睡着了。
蜷成一团,小小地伏在毯子上,安静乖巧。
漆黑里好像也没有了无处不在的鬼影子,使人不得安眠。
白习瑾翻了个身,紧紧地搂着大抱枕睡了。
第二天清晨无差别攻击的闹钟惊醒了所有活着的生物,白习瑾迷茫地坐起来,用了两分钟才使停滞的思维开始缓缓转动。
该去学校。
高长敬苦着脸从床上爬起来,心酸地与小白猫一厢情愿地告了别,挥挥手潇洒地背起书包离开。白习瑾听他不停地念叨,凑近了听清楚,却是:“星期一,宜睡觉,宜休息,不宜上课。”
两个人走出小区各自去买早餐,在校门口再次相遇。
不巧得很,白习瑾刚吸下一大口牛奶,还没吞下去余光就扫到下车的夏清瑜。
当下转身进校,顾不得高长敬疑惑万分的目光。
应该是椰蓉蛋糕做得太大,吃的时候很是多花了一点时间,才走到教学楼楼梯口,富有韵律的铃声已经欢快地响起。
老余笑眯眯地在不远处望着他们。
两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战,而后飞快地打了个招呼,动如脱兔,急忙溜走了。
白习瑾想不通,为什么夏清瑜第一天正式来上课,就能对歪来斜去的地形这样熟悉。他自己气喘吁吁坐下来的时候,对方已经平稳淡定地坐好了。
白习瑾当然不知道夏清瑜是在错综复杂的林荫道那里迷了路,不得已翻了围栏直接进来的。
他此时自动回放昨天每一秒糟心的瞬间,心无杂念,唯有悲伤。
多么坎坷的一天。
多么艰难的一晚。
正式铃声响了,还是没有人来上课。
A班的学生们恍然大悟,这节课是英语。
据可靠资料显示,如果老师没有提前到,没有踩着铃声来,那么一定是万能的英语和生物。
生物老师清晨总是会有事,所以不会上第一二节课。
夏清瑜在各位老师关切的询问中度过了难熬的一个上午,总觉得自己应该做个半永久嘴角上扬手术,以绝后患。
拍拍僵硬的脸,看着一哄而散的学子,夏清瑜意识到该吃饭了。
但他找不到食堂在哪里,能不能一路通畅地走出校门也是个不小的问题。
教室里只有他和前面的两个人还稳坐如山,在一片嘈杂中显得格外可靠。
他认为这是天赐给他的好心人,非常值得好好珍惜。
幸运的是座次表早读课以后已经写好了,平整地贴在墙上。
前面的那个很有趣的男生叫白习瑾。
啧,怀瑾握瑜竟然有了真的含义。
“那个……白习瑾…同学,请问食堂在哪里?”
白习瑾抬眼看他,眼神有一点茫然。他还在单方面误解并生气,所以并不想说。
高长敬很不幸的没有察觉出冷漠的气氛,老实交代:“从教室后门这里下去,然后向右转一直走到小凉亭,再往金鱼池那里去,最后右拐往前往前,就到了。”
描述过于抽象,两张脸上同时写满了不知所措。
夏清瑜后悔没有拿纸笔过来画个地图,白习瑾在心里按高长敬说的画了一遍,没找到食堂,倒把自己绕昏了。
他又想到已经浪费了三分钟。
还要回去带小白出来玩。
白习瑾忽然一拍夏清瑜的肩膀,放下偏见诚恳地说:“说不清楚,我们一起去!”
高长敬在路上偷偷摸摸和夏清瑜耳语:“白习瑾对你这么好好,所以你一会儿一定不要惊讶…”
白习瑾看着两个人越走越近,嘀咕很久也不回头,不得不纳闷起来,却也没开口问,只等一会儿真相大白。
食堂每一层楼都被洋溢着幸福的青少年们占领,彷徨在高低起伏嘈杂不休的声音里,白习瑾仿佛一叶小舟,在滔天巨浪中随波逐流,随时都有被大浪拍飞的风险。
高长敬这么一会儿已经和夏清瑜熟络了,此时也拿出几分豪情壮志的风范:“我请你吃东西吧!”
三人最终在人最少的小吃窗口停下来。
于是夏清瑜听见白习瑾指着菜单说:“阿姨,要一份那个,不要葱姜蒜,不要香菜,少要辣椒……”
阿姨的勺子停在赠送的胡萝卜上。
“不不不用了,那个也不要。”
夏清瑜看着盘子里色彩丰富的配菜陷入沉思。
这…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吃饭的时候白习瑾仍然在一刻不停地挑东西,包括但不限于不小心落进去的一段葱花,一点蒜蓉,一片萝卜。
高长敬毫无察觉似的吃得很香。
夏清瑜隔不了多久就看一眼的行为被逮个正着。
白习瑾:“…我只是不是很喜欢吃这里的东西。”
高长敬满头问号,抬头看他:“你什么时候不挑了?”随即数着指头给夏清瑜讲:“不吃葱姜蒜,不吃香菜,不吃油重的,不吃辣的,不吃除了青菜以外的苦味的东西,不吃很酸的,不吃咸的,不吃有腥膻味的肉类,不吃……”
白习瑾夹了一片青菜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嘴。
夏清瑜沉稳地吃了一口,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猪精。
什么都吃。
高长敬一击必杀:“你得由着他吃,千万不要试图颠覆他的习惯,容易被送走。”
白习瑾想着,觉得很过分。
他吃甜的,冰的,很喜欢吃。
还有海鲜一类,和小白一样。
我在思考要怎么细化一下不吃的东西【托腮. jpg】,其实是我不吃的东西里面选出来的
2020.8.19阿瑾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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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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